第五百八十九章 超級爆（1）

　　酒，微醺。
　　人在微醺的時候是最渴望交流的，妳含糊，他也含糊，壹句話繞來繞去，從誰的嘴裏又到誰的耳邊，直至酒醒天明。
　　徐克不僅是個好導演，還有壹手出色的美術功底，更對心理學頗有研究。
　　圈內皆知，周公子愛喝酒，他便約在了壹家名叫孔乙己的餐廳，這裏有上好的黃酒和江南風味。老怪，公子，雙方助理，共四人。
　　酒飲兩壇，談興正濃。
　　周迅是個情感細膩且缺乏理智的女人，除了不得已的商業需要，她不允許自己接壹些粗枝大葉的角色。
　　此刻，她正托著小巧的腮骨，眼中有些許醉意。
　　“她不是那種扭著媚姿的狐妖，雖然從山野入世，以人心為食，但壹直學習怎樣做人，怎樣去愛人，所以妳要演的是壹個愛情的態度。”
　　徐克想點根雪茄，隨手又揣回去，道：“任何生物都有兩個原始本能，壹個是交配，壹個是殺戮。她遇到王生，只是壹種最粗糙的欲望吸引，後來讀書明禮，才將吸引變成了愛意。”
　　“……”
　　周迅不說話，就那麽壹動不動地聽著。
　　“但她學到或者領會到的，只是壹些主動、強烈、淺顯的東西。愛情是人性最自私的表現，這點跟精怪的生存方式符合，她越來越相信自己是人，也願意遵守人間禮法去愛王生，但當她發現王生不可能娶自己為妻時，這種自私和占有欲就開始放大……”
　　他講了十幾分鐘，都是在剖析這個角色，每壹個字都像釘子壹樣鑿進了對方心裏。
　　周迅很喜歡這種態度，用超強的理解和層次將人物壹點點掰開，裏面色彩光華。就見她眸光閃動，忽然斜過去壹抹媚態，特有九十年代艷鬼片的意思，笑問：“導演，那我不要這樣演，可不可以？”
　　“可以！我們就是不要這樣，妳有妳自己的風情。”徐克十分篤定。
　　“唔……”
　　這話說得公子壹羞，頓時抿了抿嘴，又問：“那王生的人選定了嗎？”
　　“前不久剛找到，而且妳非常熟。”
　　……
　　“不好意思啊，導演，我都餓壹天了！”
　　重慶的壹家餐館裏，範小爺抱著比臉還大的海碗，正呼嚕呼嚕的吃面條。徐克就坐在對面，饒是縱橫江湖多年，也忍不住蛋疼。
　　沒辦法，《紙醉金迷》的戲份太重，兩人約了幾次都沒約成。徐克索性飛了過來，結果還碰著這麽個逗逼。
　　範小爺半有意半無心，她沒怎麽參與《畫皮》的籌備，大概情況卻很了解：按照公司計劃，這片子最晚在十月份開機，但《紙醉金迷》的周期是六個月，應該在九月份殺青。
　　如此高強度的趕戲，她還真怕自己累掛了，所以對徐克的邀請也不太看重。
　　“她是江南閨秀，知書達理，持家有道，王生對她又敬又愛。之後狐妖入門，與丈夫情意漸生，她看在眼裏卻不知如何是好，整日處於壹種茫然、惶恐的狀態。”
　　“當狐妖幫助王生解決各種困難，並受到旁人尊重時，她又變得很沒有自信，甚至想替丈夫納妾……最後狐妖身份暴露，她卻寧願犧牲自己，也要保護王生……”
　　徐克照例巴拉巴拉地耍嘴遁，而且強調這是個很具悲劇色彩的角色，因為他曉得，悲劇永遠是女演員的死穴。
　　“呼嚕呼嚕！”
　　範小爺還在吃面。
　　“……”
　　嘿！徐克壹怔，居然不靈了！不過他很快琢磨過味兒，笑問：“冰冰，如果妳有什麽想法，可以跟我聊聊。”
　　“呃，我跟您說實話吧，我拍這部電視劇已經筋疲力盡了，您的戲檔期太緊，我也想休息壹段。”
　　她消滅掉最後壹根面條，接著道：“導演，《畫皮》交給您我完全放心，我也信任您的眼光，這個角色呢……”
　　“冰冰，青仔答應出演王生，妳知道了嗎？”
　　正說著，對方忽然打斷。
　　“嗯，他跟我說了。”
　　範小爺用壹只手就端起大碗，又咕嚕咕嚕地喝湯。
　　“那周迅答應出演狐妖，妳知道了嗎？”
　　“噗……咳咳咳！我演！”
　　……
　　褚青點頭的時候，並不知道會跟誰搭戲；周迅點頭的時候，只清楚男主角是他；範小爺點頭的時候，媽蛋的就看到壹對狗男女！
　　徐老怪不僅是個腐男，還是個腹黑男，兵法玩得忒溜。這三只苦逼的小崽子，分分鐘被擒在手裏。
　　當然了，他對三人的復雜關系沒興趣，只是認為與角色很匹配。華語圈的這些導演，若論品鑒女人，徐克自認第二，沒人敢認第壹。
　　在他眼中，公子美如畫，小胖很賢淑，骨子裏風情萬種，就看誰會挖掘。
　　不過呢，導演爽了，當事人卻集體懵逼。尤其是褚青，被媳婦兒劈頭蓋臉的壹頓臭罵：“妳特麽想過我嗎？我在這破地方窩四個月了，成天累死累活的幹，妳倒好，麻溜就找小妖精去了！”
　　“我這戲九月份殺青，特麽的我最多能歇十天！我告訴妳啊，我現在心臟都不好，真要死在那兒了，妳負得起責嗎？”
　　“……”
　　褚青被罵得跟三孫子似的，還不好解釋，誰信啊！只能弱弱的提議：“那，那咱倆就別演了，我陪妳好好歇著……”
　　“幹嗎不演啊，是妳怕她，還是我怕她？我堂堂正正有啥好心虛的，沒的讓人笑話！”
　　這句還挺帶範兒，可下壹秒，那邊就壹頓暴躁，吼道：“啊啊啊啊啊！那個小狐貍精，我要撕了她！”
　　“啪！”
　　人家掛了。
　　哎喲餵！他這個糟心，只得給周迅打電話，吞吞吐吐的想讓她PASS掉這部戲，說怕外界含沙射影，平白添麻煩。
　　“呵，妳的理由我不喜歡，我還挺期待跟她對戲的。”
　　“不是，我是說……”
　　“而且我合同都簽了，我也賠不起違約金。”
　　“啪！”
　　人家也掛了。
　　褚青：“操操操操操！”
　　這三位爺的關系人盡皆知，圈內外還沒得著信兒，可身邊的人已經有風聲了。作為周迅的經紀公司，華誼為此事開了壹天的會，對這種套路不得其解。
　　最後勉強得出壹個結論：可能他們要嘗試大制作，又對票房沒信心，便搞了壹組自帶爆點屬性的卡司。
　　王氏兄弟也無所謂，反正賺錢的是自家藝人。
　　但別人就有點瘋了：
　　程穎：“哥啊，妳這是要上天啊！我簡直對妳刮目相看！”
　　黃穎：“哥，妳才三十壹，別那麽想不開。”
　　王彤：“喲，可惜我歲數大了，不然去演個丫鬟什麽的，還得當場看熱鬧。”
　　李冰冰：“呵呵……”
　　總之，徐克才不管他們的感受，見四大主演齊全，便立即找公司商討。而經過人工、場景、道具、雜費等多番計算，最終拿出壹個預估成本：9千萬人民幣，還是褚青和範小爺零片酬出演的情況下。
　　確切地說，是零片酬進組，酬勞轉化為資金，算到投資裏面。
　　話說原版《畫皮》的成本，號稱是1.1億，純屬扯淡。
　　國內片商都跟辦假證似的，壹個個都是號稱。比如《夜宴》，實際投資1300萬美元，卻吹到了2000萬，到歐洲更是吹到了3000萬，做不得真。
　　如今《畫皮》的預估成本就達到了9千萬人民幣，真正拍攝的話，只能多不能少。如此大手筆，把那五家合作方嚇得膽戰心驚，我們倆這邊倒很淡定，積累了好些年，總算能玩壹把有錢任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