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 籌備

　　9月1日，雨後。
　　電影局的古宅深院中，婁燁和耐安帶著渾身濕氣，僵硬的等在壹間屋子裏。
　　“嗒嗒嗒！”
　　腳步聲近，張副局長拿著壹紙文件推門而入，那兩扇朱漆木門嘎吱吱的抖了幾下。他繞過辦公桌坐定，才開口道：“老婁啊！咱們都是熟人了，今天我也很難做，妳得理解我們。”
　　“我們接受組織決定。”婁燁的語調沒有壹絲變化。
　　“唉，那我就開始了啊。”
　　副局嘆了口氣，把眼鏡戴上，捧著文件道：“《關於對婁燁違規參賽的處罰通知》，2006年5月18日，導演婁燁在並未通過電影審查的情況下，私自參加法國戛納電影節的競賽單元。此舉違反了《電影管理條例》第二十四條：未經廣播電影電視行政部門的電影審查機構審查通過的影片，不得發行、放映、進口、出口。按照相關規定，電影局予以婁燁五年內不得從事相關電影業務的處罰決定，即日生效。2006年9月1日。”
　　“……”
　　耐安的樣子很平靜，婁燁的身子都顫了顫，他想到了壹定後果，卻沒想到如此嚴重，下意識問：“那我吃什麽啊？”
　　副局也壹怔，隨即笑道：“老婁，我們知道妳不可能沒飯吃。”
　　這紙禁令，意味著五年內他找不到任何的大陸投資，但工作室得運行，導演得拍戲，還有家庭要養活……
　　走出門之後的事情，婁燁不太記得了，但肯定是喝了壹杯。
　　……
　　珍妮和安終於搞懂了新鄰居的性取向，壹是他極力解釋，二是那個黑不出溜的Allen沒再出現過。
　　妹子們對他充滿了好奇心，只要不上課，妥妥地往人家屋裏鉆，美其名曰，蹭飯。而壹段時間下來，倆姑娘壹次又壹次地被刷新三觀。似乎除了生孩子，就沒有那人不會的：家務、廚藝、茶道、下棋、書法、修鞋子，哦對了，他還會演戲。
　　這讓妹子們感到驚喜，雖然沒看過那位的作品，但自己會上網搜索，好家夥！人家不僅僅是個演員，還是很大很大的那種。
　　“珍，那個羅伯特太討厭了，我快頭疼死了！”
　　傍晚時分，安下了課，正跟女朋友壹起回家。
　　“他又來糾纏妳了？”
　　珍妮拉開公寓的大門，奇道：“妳不是跟他坦白了嗎？”
　　“他不相信我喜歡的是妳，只認為是個借口。”安很郁悶。
　　“哈哈，那我去跟他講，放心寶貝兒。”
　　倆姑娘在緩步臺纏綿了幾分鐘，又繼續上樓，走到三層的時候，忽然齊齊壹頓。
　　“是不是有聲音？”安不太確定。
　　珍妮把耳朵貼到鄰居門上，小聲道：“好像在吵架。”
　　還沒等安提議，那妹子已經咚咚咚地敲門，片刻後，褚青便戳在了門口，笑道：“嗨，妳們下課了？”
　　“Yeah，我聽裏面的聲音很大，發生什麽事了？”
　　“哦，我們在討論劇本。”
　　珍妮的眼睛壹亮，道：“我們可以看看嗎，保證不會影響妳們。”
　　“好吧，請進。”
　　話說亞歷克斯答應某人的條件之後，才感覺自己被坑了，因為要修改的不是三處，而是十幾處：
　　比如威爾遜的白人母親，如今變成了養母，順帶解決了他的國籍問題。
　　比如手淫的情節刪除，那後面引發的沖突點也要刪掉，再重寫壹個新矛盾。
　　比如薇薇安在第二天才說出懷孕的事情，現在必須提前，並非像《諾丁山》那種“我們來比比誰更慘吧”的千年老梗，僅是無意間提了壹句“拜托，我只是個發現懷孕的同時又發現男朋友劈腿的可憐姑娘，哦，這個東西真難喝！”
　　好劇本都得苦熬，於是乎，可憐的小導演壹遍遍被某人蹂躪，對方豐富的經驗和敏銳的電影嗅覺，讓他無從反駁且隱隱的樂在其中。
　　當然了，他自己不會承認，這完全看在錢的份上！五十萬美元可不是小數目，足以換臺好點的機器，再請個靠譜的攝影師和燈光師。
　　電影萬歲！
　　亞歷克斯只能這麽喊……
　　而此刻，他正戳在客廳的地板上，跟那個家夥解決最後壹個問題：男女主角用什麽樣的方式接吻？
　　“我覺得應該在車裏，道路堵得水泄不通，旁邊有閃光的樹和氣球。”
　　“為什麽要在車裏？”褚青不解。
　　“因為封閉的空間很浪漫，而且可以聽到廣播。”
　　“妳說倒計時的廣播？”
　　“是的，不然還有什麽呢？”
　　褚青轉過頭，問：“妳們以前都是壹邊聽倒計時，壹邊準備接吻？”
　　“Yeah！”
　　“這很奇怪嗎？”
　　兩個妹子應道。
　　“呃，妳們不覺得無聊，哦不，我的意思是，它看起來非常形式化。”
　　“……”
　　那三人妳瞅瞅我，我瞧瞧妳，不曉得如何回答。在新年夜接吻是美國人的傳統，沒有人會問為什麽，也沒有人感覺不妥。
　　“褚，妳到底想說什麽？”亞歷克斯皺眉道。
　　“Sorry，我沒有任何嘲諷的意思，我想說威爾遜和安……”
　　他在屋子裏踩著碎步，大聲道：“在故事開始，他們確實要尋找壹個午夜之吻，以便讓自己得到某些安慰。但到了最後，他們已經不在乎有沒有午夜之吻，他們只想親吻彼此。所以不要規限場合，規限環境，規限時間，有那個吻就OK！”
　　“……”
　　三人再次沈默，過了半晌，亞歷克斯才道：“聽起來很不錯的樣子，妳能不能讓它更形象壹些？”
　　“這樣，我們演……哦算了，安，妳能幫個忙嗎？”
　　他很嫌棄不修邊幅的小導演，不理會對方的郁悶，招手讓妹子過來。
　　“我要怎麽做？”她問道。
　　“我是威爾遜，妳是薇薇安，我們在街上走，也許午夜已經過了，也許午夜尚未到來，但我們需要壹個借口來表達情感，妳能理解嗎？”
　　“Yeah！”她點頭。
　　“OK，現在我們面對面，妳從5倒數，每數壹個字就往後退壹步。”
　　“我，我們開始了嗎？”妹子略顯緊張。
　　“放松放松，看我的手勢，準備，啪！”
　　隨著他手掌壹合，安就往後退了壹小步，嘴裏道：“Five。”
　　“手不要僵硬，隨便做點動作！”
　　“Four。”
　　“看著我笑，眼睛不要眨！”
　　“Three。”
　　“對，就是這樣！”
　　“Two。”
　　“停！”
　　褚青忽然喊道：“妳站在那兒，眨壹下眼睛，然後向我撲過來……等等，等等，不用真的撲過來，我就講這段情節……亞歷克斯，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妳覺得怎麽樣？”
　　“說真的！”
　　那哥們壹臉挫敗，無奈道：“妳真沒想過轉行嗎，比如編劇或者導演之類的？”
　　“哈，我有自知之明，我寫不出壹個完整的故事，最多在細節上提些意見。如果妳贊成，那我們就用剛才的點子，不過妳要把內容充實壹些。”
　　他忙活了半天，這會才坐下歇息。安也回到珍妮旁邊，總是蒼白的臉蛋居然泛起了絲絲紅暈。
　　“嘿，寶貝兒！”珍妮有點吃醋。
　　“Sorry，我只是有些興奮。”
　　……
　　褚青忙活了半個月，總算完成所有手續，先期37萬美元的資金已經到位，剩下的25萬待用，那個跟亞歷克斯合開公司的朋友則擔任了制片人。
　　片中有四個主要角色，威爾遜，薇薇安，雅克布和他的亞裔女友。亞歷克斯仍然在網站上招人，現在有了點錢，底氣貌似也足了些，從中選了二十多位候選人準備面試。
　　名單特輝煌，什麽娜塔莉·波曼、安妮·海瑟薇、斯佳麗·約翰遜、傑西卡·阿爾芭、艾瑪·沃特森、瑞秋·麥克亞當斯、阿曼達·塞弗裏德、凱拉·奈特莉……
　　這些，通通都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