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 布拉格

　　“啪！”
　　辦公室內，姜文把那劇本拍在桌上，操著壹口低音炮道：“俗話說，殺熟不殺生。妳拿著這東西，就敢來坑我？”
　　妳妹的俗話啊！
　　褚青暗自吐槽，表面可不敢這麽說，裝出壹副無辜的樣子，道：“我這不是沒辦法了嗎，確實找不著合適的。”
　　“找不著合適的，妳就找我？”老姜指了指自己，特委屈憤怒。
　　“呃，也不是合適，就是這戲沒有人能拍，只能請妳出山。”他連忙補救。
　　“拍馬屁也不成，妳這戲太爛！”
　　“我們這是倆版本，劇本就過場用的。”
　　“那也不成，我那戲琢磨五年了，這會兒不能分心。”
　　“妳那準備啥時候拍？”
　　“明年。”
　　“……”
　　褚青簡直無語，道：“大哥，那還壹年呢！我這今年就完了。”
　　“不成！不成！”
　　姜文晃著腦袋，傲嬌的連連拒絕。
　　“老大！妳就當幫我個忙行嗎？我可從來沒求過妳。”
　　他把姿態放得特低，此番是真搭上人情了，憑的就是自己當初受牽連被禁，而對方不可能不管。
　　“……”
　　果然，老姜瞇了瞇小眼睛，心裏也無奈，道：“得！我就接了這回，不過咱們得約法三章。”
　　“妳說。”
　　“第壹，資金不許斷！”
　　“啊？”
　　褚青咧開嘴，不禁道：“大哥，誰不知道妳撒起歡就沒著沒管的，我可不是資本家，就賺那幾個辛苦錢。”
　　“別跟我哭窮！妳小子有多少家底，我還不清楚？”
　　“呃，那行，妳繼續。”
　　他挺著壹張便秘臉，索性破罐破摔。
　　“第二，拍攝我說了算，妳不許插手。”
　　“我想插我也不會啊。”他聳聳肩。
　　“第三！”
　　姜文壹把摟過小兄弟的肩膀，大笑道：“咱們哥倆聯手，不轟他個狗屁朝天就枉為這壹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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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書房。
　　除了啪啪啪的時候，褚青不太喜歡暖色的燈光，覺著暗沈沈的。所以他就買了盞雪亮的臺燈，留著看書寫字。
　　此時，他正坐在桌前，琢磨《天狗》的演員人選。劇本裏的主要角色有五個：李天狗、桃花、村長、孔銀龍、孔青河。
　　前兩個不必說，為男女主角。孔銀龍則是孔家三兄弟的老二，蘆葦模糊了另外兩人，將矛盾點集中到了他身上。
　　孔青河是村裏的郵遞員，代表著壹種象征意義，他也是軍人出身，卻被磨得怯懦不堪。至於村長呢，承擔著和稀泥的角色，他知道自己幹的事兒缺德，可又不敢違背惡霸，就那麽渾渾噩噩地活著。
　　這五個人，再加上壹票形色各異的村民，就構成了《天狗》的群像圖。
　　褚青左手托著下巴，想了好半天，才在本上寫了個名字：孔青河——黃渤。過了十分鐘，又寫了壹個：孔銀龍——王千源。
　　然後是第三個，有倆人選：村長——姚安濂、劉子楓。
　　這幾位都是名聲不顯，但實力杠杠的演技咖，絕逼能HOLD住場。而剩下那兩個，李天狗由自己來演，桃花卻比較困難。
　　因為照小說裏的描寫：
　　“她比他大五歲，幾乎是個文盲，只念過兩年書。身體出奇的壯，頭、脖子、肩膀、腰、臀幾乎壹般粗，說話走路，整個屋子都嗡嗡嗡地響。
　　她細細的眼睛瞪起來竟也很大，圓圓的像個鴿子蛋。她開心的時候，渾身的肉就像壹下子變得細軟……”
　　單憑形象就有如此張力的人物，很難想象國內哪個女演員能撐得起來。
　　褚青第壹個就考慮到了鞏俐，可掂量掂量，還是放棄。他沒覺得自己有那麽大的面子，何況片酬太高。
　　許晴呢？
　　過於漂亮，演技也不保靠。
　　俞飛鴻？
　　太精致，氣質不搭。
　　劉曉慶？
　　哎喲，那得叫媽！
　　眨眼之間，他把三十歲以上的女明星溜了壹圈，楞沒有合適的。最後沒辦法，還是得找姐姐。
　　“嘟嘟嘟……”
　　他邊聽著等待音，邊用筆頭敲著桌子。幾秒鐘後，那邊傳來壹個熟悉的聲音，上來就調笑：“怎麽著，冰冰不在，自己沒意思了？”
　　“沒有，我，我是找妳有事兒。”褚青無奈應道。
　　“嗯，妳說。”
　　“妳過倆月能倒出空嗎，有個戲想……”
　　他還沒講完，就聽王彤稍離話筒，喊了壹句：“哎，妳那劇什麽時候完事……我想早點殺青，妳就先拍我的！”
　　隨即，她又貼近了唇，笑道：“那妳明兒把本子給我。”
　　“……”
　　他默然片刻，方道：“嗯，我明天給妳送去。還有，呃，妳可能得增點肥。”
　　“沒問題！那就明兒見，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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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狗》的框架正在有條不紊地搭建中，他本想低調些，可某位記者居然捉到了壹絲端倪。
　　於是媒體瘋了！同行瘋了！電影局更瘋了！
　　姜文、褚青聯手的消息瞬間傳遍了娛樂圈，就像油鍋裏滴了串水珠子，劈裏啪啦的炸翻了天。
　　其實兩人之前合作過《鬼子來了》，但那會他還是個小角色，現在卻升級成了大咖，實打實的分量擺在那兒。
　　壹個是最具天才性，也是最讓人頭疼的導演；壹個是悶聲不響，卻單刷到歐羅巴的演員。兩人加起來爆發的影響力，不比孫猴子掀了五指山差多少。
　　壹時間，媒體們都在看熱鬧，唯恐天下不亂；同行們都在看門道，紛紛打聽新戲的情況。唯有官方，徹徹底底的苦逼了。
　　拜托！咱們的電影政策剛剛開放，妳丫就給我鬧這個？萬壹弄出部人神共憤的片子，到底該怎麽處理？
　　正基於此種擔心，電影局趕緊把之前申報的材料找出來。壹個字壹個字的復查，沒發現有違規的地方。但還不放心，又把兩人叫過去談話，擺事實講道理，生怕他們想不開。
　　姜文的鬥爭經驗特豐富，碎碎叨叨了壹大溜，無非是請組織放心，我們絕對秉持操守巴拉巴拉。
　　好吧，不管人家信不信，反正他自己信了。
　　而接下來的事情，《天狗》的前期籌備就交給了老姜，《瘋狂的石頭》交給了寧浩，褚青則要暫離數日，去跑壹次蛋疼的龍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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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布拉格。
　　褚青裹著長衣，提著行李箱走出機場，只覺壹股涼意湧進了胸腔。這裏跟北京的天氣壹樣幹冷，卻帶著薄荷般的爽凈。
　　他叫了輛出租，坐上副駕駛，用英語簡單溝通了幾句。那位高個子的中年司機便啟動車子，緩緩駛進了市區。
　　這壹路，好似壹幅油畫在眼前鋪開，細膩的雲朵，斑駁的石板街，中世紀的教堂，以及映著晨光的伏爾塔瓦河。
　　約行二十分鐘，他們停在了壹家酒店門口。那是棟哥特式的建築，怪古嶙峋，籠著層陰森森的暗色。
　　褚青付了車費，剛推開那扇雕紋的木質大門，就見昆汀咧著大嘴撲了過來。
　　“哦，親愛的東方小子！我聽見喇叭聲就知道是妳來了，好久不見，妳最近怎麽樣？”
　　“還好還好，妳好像胖了壹點……拜托，妳能讓我把箱子放下嗎？”他被勒得有點喘不過氣，只得掙紮了壹下。
　　那貨哈哈大笑，松開了手，道：“我也不想這樣，但布拉格的啤酒和烤肉讓我難以抗拒！”
　　說著，摟過他的肩膀，接著道：“妳的房間在303，四十分鐘後來會議室，就是最裏面的那個掛牌子的小屋子，我幫妳介紹壹下夥伴們。”
　　“OK！”
　　褚青暫別昆汀，迅速辦好了登記，隨即上樓。
　　歐洲酒店的格局往往很小，這家算不錯的，壹個挺寬敞的單人間，雖然簡陋了點。他進屋轉了轉，利索地整理好行李，便坐在床上發呆。
　　從去北美度假，到在《活死人之地》中軋角，再到加入演員工會，最終客串《人皮客棧》……整個過程，似乎都糊裏糊塗的。
　　甚至到此刻，他還略微懵圈，怎麽忽然就跑這兒來了，跟神經病壹樣。
　　“唉！”
　　他嘆了口氣，又頓了頓，便給媳婦兒報了句平安。
　　範小爺已經進了《武林外傳》劇組，這會可能在拍戲。褚青等了十分鐘，見她沒回短信，不禁抿了抿嘴，起身出門。
　　當他進入會議室時，裏面已坐了壹圈人，痞子昆把他拽過來，壹個個的介紹。
　　“嗨，褚！”
　　“嗨，很高興認識妳！”
　　“哇哦，妳的身材真棒！”
　　“呃，謝謝。”
　　很快，他就認了壹圈，多數都表現得很友好。
　　可其實呢，那幫美國佬壓根沒聽過這號人，更不在乎什麽柏林影帝。他們之所以熱情，僅僅因為這個東方人是昆汀點名要的。
　　褚青或多或少能感覺出來，但無所謂，自己是來拍戲的，又特麽不是撕逼。
　　而他花了半天時間，也對劇組的基本情況有了個了解，包括制片人麥克·弗雷斯和克裏斯·布裏格斯，以及導演伊萊·羅斯。
　　由於《人皮客棧》的背景發生在歐洲，自然不能帶著美國味道。羅斯便請了許多捷克演員加盟，其中有兩位挺重要的女角。
　　壹位叫芭芭拉·尼德爾加科娃，體態纖細，五官姣好，只是皮膚太渣，化妝前後完全是兩個檔次。
　　壹位叫簡·烏拉蘇克，是捷克最著名的莎劇演員，個子很高，有著東歐人常見的硬朗線條。
　　倆美女在片中都有露胸鏡頭，以及小篇幅的床戲，可是跟褚青無關，他主要的對手是男主角傑伊·赫爾南德茲。
　　這人比他小兩歲，有點黑白混血的意思，出道幾年也沒什麽像樣的成績，屬於好萊塢的LOW咖。
　　除了傑伊，還有壹個亞裔女生，叫詹妮弗·林。她在戲裏的任務非常非常重要，呃，就是讓褚青挖掉自己的眼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