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小血海解困
刀劍笑新傳 by 劉定堅
2024-12-3 20:50
中土強人混戰,掀起連綿戰火,大地已成壹片狼藉景象,無壹人能幸免於這次殺戮漩渦。
天恨當上“神國”的“神皇”後第壹次帶兵出戰,遇上強悍難纏的“農兵”,還未直接交鋒便損失過千鋒將,屍體全堆在火坑上焚燃。
神教教徒沒有任何戰術策略,有的只是壹顆不怕死的雄心壯誌,視敵軍如大地的惡魔拼死誅滅。
壹條“人梯”被斬毀,另壹條“人梯”便又立即搭起,無畏無懼,教強悍的“農兵”為之軍心動搖。
沖啊!繼續向前沖,求勝壯誌絕對可沖破壹切障礙,被敵軍斬掉右手,換過左手提刀再斬,雙手被斬便以齒噬咬,無所不用其極。
城池外血流成河之際,城門忽然打開,壹個全身被鐵鏈纏鎖的二十多歲婦女高叫走出,她叫“救命啊!救命啊!”
正殺得眼紅,沖鋒陷陣的神教教徒全為突然闖出的婦女嚇呆了,壹個普通婦女竟可停止殺戰?
壹聲呼嘯,城池上忽射下壹枚冷箭,插在婦女的小腿上,令她無法再走動,只能繼續痛叫。
“米花——-。”神教教徒中壹個健壯的強兵目睹婦女受傷倒地,欲要搶前撲救,可是冷箭又如蝗飛射過來,全插中婦女的背門。
“米花,走啊上不要停下來!”鼓勵的嚎叫聲傳至米花耳邊,她已無法支持,倒地奄奄壹息。
“米花啊!不要死!不要死啊!”縱使喊得再聲嘶力竭亦無法把遠走的魂魄呼喚回來,這個壯兵的妻子——米花——已倒死血泊中。
“好卑鄙的殺計啊!”
“他們竟抓來咱們的親人。”
“惡魔!全是惡魔!殺掉,必須要全部殺掉!”
神教教徒正要再沖殺而上,城門於此時又再打開,壹個五歲不足的小孩,頸部纏著繩索走出來,又是其中壹名神教教徒的親兒。
他哭哭啼啼的搖晃著瘦小身軀,隱約中聽到他在爹啊爹的叫喚著,可惜的是,他的爹可能已先壹步葬身火坑內,走不多遠,城內的士兵將繩索使勁拉扯,他的頭顱便與身體分了家。
刀鋒冷道:“來啊!還要再過來嗎?只要妳們有壹個敢再越過火坑,我便放壹個妳們的親人出來殺!”
天恨怒道:“無恥的家夥,竟然捉了我們‘神國’的婦孺作威脅。”
刀鋒冷道:“戰爭本來就是醜陋,最終所要的就只是壹力勝利,無止境的殺戮會造成死傷無數,這個方法可以幫我們盡快解決這場戰爭。”
天恨道:“殺!我要把妳千刀萬剮!”
刀鋒冷道:“只怕妳的士兵不如妳所想,我殺壹個他們的親人不能阻止殺戮,便殺兩個,兩個不夠則四個,每壹個都是他們的親人,我不信妳們真可忍心看著親人被宰殺。”
天恨道:“妳究竟捉了我們多少個婦孺?”
刀鋒冷道:“這便要妳自己去猜想,可能就只是這兩個,可能是三十個,也可能是壹萬個。”
本來殺誌昂揚的神教教徒,知道自己的親人很可能在敵軍手上,激昂的鬥誌立即被摧毀。
可以拋頭顱、灑熱血不怕犧牲,卻不能接受親人在自己面前被宰殺而死。
趁“神國”大軍出兵之期,立即派人拐走壹些婦孺,這殘忍但有效的計謀,是名昌世精心盤算後替刀鋒冷所作的安排。
他心知“神國”子民團結齊心,除了為神教盡心外,就只有親人最為重要,要保住自己兵力平息戰火,必須要犧牲對方的婦孺。
能夠針對各國強者的弱點施以不同計策應付,這就是名昌世最令人感到害怕的地方。
刀鋒冷道:“投降吧!投降的話不但可停止殺戮,妳們的親人也可全部被釋放。”
縱使天恨滿腔怒憤,不殺不能休止,但自己的教眾害怕親人被無辜殺害,個個裹足不前,試問怎樣再戰?
四大勢力聯手痛擊名昌世,形勢如何?
小白的“鐵甲兵”與名昌世的“神武大軍”直接對決,伍窮的“窮兵”與皇玉郎在草原拼殺,天恨的神教教徒與刀鋒冷的“農兵”交鋒。
剩下來的,便是笑天算、小丙、小黑要對付甚有淵源,也是最難對付的壹個敵人,神兵急急——余律令。
不但笑天算感到他難以對付,就連名昌世也無法完全將他臣服。
雖然名昌世向余律令提出了幾個可決勝於彈指間的計策,但向來自視甚高、桀驁不馴的他卻堅持用自己的方法。
昔日笑天算曾跟隨余律令,做他背後的女人,拜倒在他的才華之下,余律令的智謀、武功,就算以今日的笑天算亦沒有十足把握將他比下。
他只是欠壹點點運氣。
至於小丙也曾受過余律令的恩惠,若沒有余律令相贈“飛天”,他的武功難以突破。
為應忖這壹戰,笑天算幾夜不眠,剛籌劃好用哪壹種戰略之時,忽然卻收到余律令派人送來的壹封書箋。
書箋上只簡單的寫著“靜心等候來臨”幾個字。
本來簡單的字,假如是由余律令親筆所提的話便絕不簡單。
余律令這樣做究竟有何意思?
最簡單明確的意思就是書面上的意思——他的確是靜靜地等候笑天算大軍的到來。
但這樣又似乎是太簡單了,甚至乎是沒有意思。
因為這壹仗本來就是小丙、小黑與笑天算壹起進擊余律令的大軍,他當然是好整以暇等待他們的來臨。
沒有意思,那即是廢話。
余律令卻不似是說廢話的人。
而若有另壹個意思,那就是——余律令已準備好壹切,不論是任何策略也可以輕松應付。
真是該死的壹封書箋。
本來已信心不大的笑天算,信心因此又再挫減三分,變得毫無把握。然這壹次如迥避不出戰的話,便要冒被其餘四大勢力中優勝者吞並的風險。
始終化不來,就算極可能敗也還有壹線機會可取勝。
“余律令”這壹根刺始終也要在她心底內拔出來。
奇異的山勢,莫測變幻的急風,山谷又不時傳出陣陣迷離如子夜鬼哭的迥聲,這裏正是經常刮起大風沙的“九龍寨”。
上次芳心來此視察地勢環境,終於令她命喪九泉。
今日笑天算、小丙及小黑帶著大軍遠征到臨此地,在谷外十尺處已被遮天蔽日的金黃風沙迷了視野,大軍無法清楚壹睹谷中情況,只聽到怪裏怪氣的風聲及隱約可見的幻光。
敵暗我明,此役的敵人是難以猜度的余律令,絕對不利久戰,可是連地形也無法摸透,貿然揮軍闖入實在太危險。
大軍駐紮“九龍寨”外,笑天算叫來探子冒風沙入內探究虛實,等了良久,壹個時辰過去,始終不見探子走出來。
探子沒有走出來,因為失去了腳,只剩下壹個頭顱,無奈地被猛風吹得滾出寨探子的人頭,雙目被剜去,並且被抽乾了裏面的血水壓扁了,塞入兩個鼻孔內。
不但如此,牙齒也遭梅花間竹般被壹顆顆拔走,臉上皮膚被利刃劃花,看上去似乎是壹個字,但端詳良久始終也無法看出所寫的究竟是甚麽字,也許那根本不是字。
探子死狀恐怖,站在前排瞧見的士兵無壹不感心寒。
笑天算將頭顱拾起來收起,又從後排的士兵中挑了壹個較為壯健的士兵,要他再進裏面視察情勢。
這名壯兵進去了半個時辰,又變成只剩下壹個頭顱從裏面滾出來。
小丙撿起頭顱細看,這次探子的雙目被長釘刺穿瞳孔,舌頭被硬拉出來釘在下巴,雙耳被雕花,花紋工整細致,折磨他的人儼如壹個固執的工匠,要把他左右兩耳的圖案弄得對稱才滿足。
至於臉上還是像刻了字,情況就似陶瓷師父在自己燒出來的工藝品上刻下名字壹樣。
但始終還是不能辨認刻下的究竟是甚麽字。
那個人就像是不識字壹般,又或者可以說是剛剛在習字。
如是者笑天算壹共派了五名探子入寨內,前四個每壹個都只剩下壹顆頭顱回來,每壹個頭顱所被摧殘的方法都不同。
壹個比壹個驚心,只剩第五個還沒滾出來。
笑天算按著兵馬不動,當第四名探子的頭顱滾出來後,在茫茫金黃的風沙中,終於隱約見壹騎自寨內輕步而出。
是誰明知寨外有整整數萬兵馬,全部劍拔弩張下仍敢單人匹馬闖出外?
笑天算雖壹時無法看清來人面目,但從其掩蓋不來的神俊非凡氣度,她可以好清楚,來人是余律令。
小丙及小黑不敢托大,拉起巨弓,搭矢在弦,箭頭對準馬首及策騎者,只要對方稍有異動,必然壹箭穿心,另壹箭穿頭。
策馬者對箭矢威脅似全無所覺,依然緩步而前,直至走出風沙外,終於可以清楚見到余律令整個身形。
小丙與小黑忽然把拉滿弓的箭矢放下,連笑天算也禁不住驚呼壹聲,剩下的五成勝算如今變成必敗無疑。
這個余律令賣在太厲害,每次都能把握勝負關鍵,教小丙、小黑及笑天算同時都要雙手投降。
笑天算道:“妳要甚麽條件?我五萬兵可以全數歸妳所有。”
小丙道:“妳喜歡折磨的話,我可以任妳折磨,壹定不反抗。”
小黑道:“我可以替妳殺人,妳要殺誰?只要妳說壹句,無論天涯海角我也壹定將他的頭顱獻上給妳,只要妳放了我的兒子。”
能夠令三人同時不惜犧牲壹切交換的,只有小血海壹個。
原來馬鞍上除了余律令外,他懷中還抱著五歲多大的小血海無怪乎會令小黑三人大為吃驚。
而更令人吃驚的是,小血海手中正抱著第五名探子的頭顱,像把玩小玩意壹般以匕首在他臉上劃出血痕,似乎想要寫字。
啊!原來剛才所有探子的頭顱都是小血海的傑作。
余律令道:“在自己軍隊面前,最忌未打先認輸,挫滅士氣,妳們三個真丟臉!”
自從親手擊敗萬骨枯後,余律令又回復往昔的囂張氣焰,說話處處不留情面,小丙與小黑雖然氣在心頭,但自己最重視的小血海既被他所挾持,只好繼續忍氣吞聲。
余律令道:“傳令下去,所有兵馬駐守寨外,笑天算、小丙、小黑三個跟我進來。”
不但得勢不饒人,更隨意指揮別人的軍隊,余律令狂妄霸氣得惹人討厭,可是卻沒有人敢不遵從指示。
明明已經勝算在握,余律令還要笑天算三人入寨內作甚?在無計可施下三人只得跟隨余律令之後走入寨中。
只見“九龍寨”內有數萬兵馬悠閑地端坐其中,全沒有臨陣戒備的緊張氣氛,情況壹如書箋上所寫的那樣:靜心等候來臨。
笑天算已按捺不住好奇,問道:“妳究竟有甚麽目的?”
余律令喝道:“愚蠢的問題!妳幾時變得這樣愚蠢?是跟了這兩個不知所為的男人之後嗎?”
小丙道:“余律令,她已經不是妳的女人。”
余律令道:“既然妳是她的男人,便由妳來回答她的蠢問題吧!”
小丙頓時啞口無言。他本來就不是個頭腦靈活、善用智慧的人,又如何會猜透余律令的目的?
余律令道:“答不上麽?蠢才!妳的兒子可比妳聰明得多了!”
小血海?難道小血海會回答這個問題?向來只懂埋首戲弄蛇蟲鼠蟻,以折磨人為樂的小血海,壹直都不太喜歡說話,他如何會答這個問題?
小血海邊把玩頭頷邊喃喃說道:“余伯伯當然是想不費壹兵壹卒便嬴了這場戰役,這麽簡單的目的,何必問呢?爹真蠢!”
小丙雖然被小血海諷刺,但聽到他叫自己壹聲“爹”,心下已然大樂。
小黑道:“小血海,那應該問甚麽問題才不蠢啊?”
小血海道:“問這個問題最蠢!”
笑天算道:“兒啊……”
笑天算正想說下去,小血海已搶先說道:“娘,假如前面有道墻阻住去路的話,妳會怎麽做?”
笑天算道:“蠢人會想怎樣將墻推倒,聰明人則會想有沒有其他路可走,對嗎?”
小血海道:“當然不對。真正有智慧的人不會考慮蠢人會怎樣做,而是壹看到墻便只想到繞路而行。娘明知此戰沒有勝算,硬要欺騙自己有五成機會,蠢!不過娘放心,余伯伯跟妳壹樣蠢!”
余律令隨即臉露慍色:“我蠢?”
小血海道:“就算妳沒有挾持我,我也會自動投懷送抱,讓妳們都不費壹兵壹卒等待其他戰役完結,讓娘與爹保留實力,然後假意投靠勝利的壹方伺機再反擊,妳派人捉我只是多此壹舉!不過我知道妳蠢,所以也等妳來,哈!”
“但妳放心,在其他戰役完結之前我也會繼續被妳挾持,讓爹娘不敢揮兵進攻,我也不怕妳會殺我,因為妳要不費壹兵壹卒獲得勝利嘛!”
壹個五歲大的小血海,竟可把四個當今強人玩弄於指掌間,究竟是天真還是有智慧?
但有壹點亳無疑問,他輕易化解了這場戰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