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緊急轉移

　　白雪公主第壹個看到了於生的身影，她立刻高興地對這邊揮手打起招呼，然後許多小孩子便朝這邊看了過來——到這時候，他們才像正常的小孩那樣表現出驚訝和好奇，開始嘰嘰喳喳地討論，或者向身邊的哥哥姐姐們詢問起壹大堆問題來，還有些見過面的小孩子高興地叫了起來，顯得開心又興奮。
　　於生快步走了過去，也顧不上在意白雪公主叫自己「開門老哥」的事兒，而是越過那群小娃娃頭，徑直來到小紅帽面前，臉色嚴肅地上下打量了對方壹眼。
　　小紅帽被看得壹楞，下意識開口：「怎麼了？」
　　「曉曉在哪？」於生飛快問道。
　　「在那排隊呢，」小紅帽擡手指了指那幫小孩子的隊伍，「最邊上那個就是。」
　　於生立刻回頭望去，便看到那個瘦瘦小小的女孩正站在壹幫五六歲娃娃頭的隊伍裏，身後背著個小書包，脖子上掛著粉色水瓶，正使勁沖這邊揮手。
　　「我剛才進入了黑森林的幻象，」於生笑著跟曉曉擺了擺手，回頭看向小紅帽的時候表情已經凝重起來，「我還以為妳或者曉曉意外進入了『子集』……」
　　小紅帽驚訝地張了張嘴，壹下子沒說出話來。
　　「看來泄漏條件正在發生變化，即便『主角』沒有進入夢境，他們對應的子集也開始向現實泄漏了，」於生急促說道，擡頭看了壹眼大廳裏，「人都在這兒了嗎？」
　　「能叫醒的都已經叫起來了，但正在『噩夢』裏的無法強行喚醒——這些孩子算上『家長』，有二十二人，」小紅帽回答著，「國王的近衛騎士團正守著那些房間，實在不行……就直接把人背出來吧。」
　　「會有危險嗎？」於生註意到小紅帽神色中的凝重，立刻問道。
　　「噩夢狀態強行移動或者受到過大刺激會導致狀態不穩，來自『童話』的侵蝕會加快，在『子集』中遭遇強敵的概率也會大大提升——這個過程有點像是現實世界中的刺激轉化成了噩夢中的驚懼情緒，」小紅帽解釋著，「但現在情況緊急，恐怕不能顧慮這些了。」
　　她抿了抿嘴唇，似乎在快速權衡著，隨後吸了口氣：「反正現在有妳的『庇護』，在噩夢裏遭遇強敵也可以退入荒原，就給他們每人打壹針理智阻斷劑來暫時壓制侵蝕，強行帶走吧……相較而言，阻斷劑的後遺癥都是小問題了。」
　　於生皺了皺眉，但還是很快點點頭：「好，妳安排。」
　　在這件事上，他決定相信小紅帽這個「專業人士」的判斷。
　　而後，他徑直來到了壹樓大廳的大門前。
　　孩子們好奇地看著他，幾十道視線，其中混雜著緊張，惶惑，期待，興奮，以及不安。
　　於生輕輕吸了口氣，將手按在大門的把手上。
　　「艾琳。」他在心底呼喚著人偶。
　　「哎哎在呢，妳那邊情況咋樣？」
　　「妳現在在山谷工地那邊嗎？」
　　「妳不是讓我去荒原……」艾琳壹怔，但迅速反應過來，「啊對，我在工地呢！我有個身體在工地呢！這邊負責人聽說孩子們要提前轉移都急眼了，正搭臨時廚房和帳篷呢——凈水器和發電機倒是已經接上了，餓了可以有泡面……」
　　「沒事，孩子們帶著零食呢，」於生打斷了人偶的話，「我這邊就要開門了，妳在那邊做好接應，先帶孩子們去平臺那邊——看著點小心別受傷就行。現實世界現在是半夜，山谷那邊是白天，小孩子過去了可能會興奮起來，別讓他們亂跑。」
　　「哦哦，好！我這邊準備好了！」
　　於生這才松了口氣，而後沈下心神。
　　他感覺到，自己手中的大門已經與那座山谷建立起了臨時的聯系。
　　下壹秒，他便輕輕推開了那扇往日裏會通往孤兒院戶外活動區的東樓大門——
　　晴朗明亮的天光，壹望無際的草地，遠方的群山，山腳下流淌的小河，以及站在門口，正開心笑著招手的人偶小姐，出現在每壹個人眼前。
　　孩子們驚呼起來，緊接著便是壹片嘰嘰喳喳的聲音。
　　這很吵鬧，但這才是壹群從五六歲到十幾歲的孩子湊在壹起最正常的動靜——剛才那過於安靜的集合與排隊本不該是他們這個年紀的孩子應有的氛圍。
　　但這樣的吵鬧也只持續了片刻，他們很快便安靜下來，以幾個半大孩子為核心，幾支隊伍很快便重新整理好秩序，然後壹雙雙眼睛看向了各自最近的「家長」們。
　　現在是「緊急狀態」，他們知道這時候要等下壹步指令。
　　「就像郊遊壹樣，」於生打破了這份安靜，他臉上露出笑容，看向孩子們，「去吧，那是個好地方。」「來，大家跟我走——後面的都跟上前面的哥哥姐姐！」長發公主開口了，她領著第壹支隊伍，率先走向了那扇通往山谷的大門，「大家聽從指揮，過去了不要亂跑，先跟在哥哥姐姐們身後，壹起去集合的地方！」
　　孩子們開始排著隊走過那扇門，每壹隊孩子走過，便會有壹個「家長」在中間作為節點，那些十四歲左右的半大孩子則走在隊列兩邊，負責在穿過大門的過程中確認人數，以及檢查每壹個弟弟妹妹的狀態。
　　幾分鐘後，那些由國王召喚出來的近衛騎士們也來到了大廳——這些高大魁梧的騎士帶著仍然在沈睡的孩子們，沈默無聲而快速地走向大門對面的山谷。
　　而在於生耳邊，時不時還能聽到那些從地下走廊裏、從東樓墻外、從樓上某些區域傳來的各種怪異聲響。
　　跑調的樂曲聲，騎士的喊叫，歌聲，還有槍炮開火的聲音。
　　不遠處的窗口外面亮起了燈光，燈光中好像正在舉辦壹場盛宴，壹位王子即將迎娶壹位神秘的、據說曾在廢墟中沈睡了壹百年的公主，他們要在城堡前的廣場上舉行壹場晚會，篝火會燃燒起來，燃燒到整座城化為灰燼；
　　鐘聲響起，壹艘大船正在夜空中靠岸，水手們低語著海中的秘密，據說有壹個半人半魚的生物混入了人群，海腥味正在甲板下面彌漫，士兵們在岸上點燃了用鯨魚油脂為燃料的火盆，獵殺會在船靠岸的時候開始；
　　壹隊士兵列隊從大廳的天花板上走過，他們穿著如同撲克牌壹樣古怪的罩衫，然後消失在屋頂的角落裏面；
　　背著小書包，帶著小水瓶，手拉著手的孩子們在大廳裏排著隊，半大孩子起了個頭，小家夥們便唱起兒歌來，他們五花八門又跑調的歌聲和那些宮廷舞曲、號角、哨笛、槍炮的聲音混雜在壹起，他們壹隊又壹隊地穿過那些虛幻浮現的舞會幻象，穿過那些水手，士兵，會說話的獅子，還有不知何時開始在地板上蔓延的火焰與海水，走向那座天光明媚的山谷——
　　走啊走，小手牽大手。
　　「別往兩邊看！別松開其他小朋友的手！跟著哥哥姐姐走——穿過大門再松手！」
　　走啊走，大手牽小手。
　　「最後壹隊——『傑克』，妳和長發壹起過去幫著維持秩序，到那邊聽艾琳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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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象再次消退，所有不應該出現在現實世界的聲音也開始消退。
　　「國王，妳帶著騎士們再檢查壹下所有樓層，快去快回。」
　　伴隨著小紅帽最後的吩咐聲，周圍漸漸安靜了，最小的孩子們已經全部穿過大門，只剩下少數幾個「家長」還留在大廳裏，而隨著大部分人的離去，於生註意到孤兒院裏原本始終動蕩不安的某種「氣氛」終於真正地安定下來。
　　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他只知道自己的靈性直覺正在平復。
　　似乎，今夜的「泄露」終於停止了。
　　「安靜了……」白雪公主擡頭環視了周圍壹圈，仔細聆聽著孤兒院裏的動靜，「好像停下來了？」
　　於生也微微放松下來，緊接著便在心底詢問：「艾琳，妳那邊情況怎麼樣？山谷裏有出現異常現象嗎？荒原那邊呢？」
　　「這邊壹切正常，孩子們過來之後精神狀態很好，山谷裏也沒有發現『泄露』，那些正在沈睡中的孩子和『家長』已經被轉移到幾座臨時搭起的帳篷裏了，」艾琳回答著，略微停頓之後又繼續開口，「荒原這邊也沒什麼問題，聽他們的反應，各個『子集』好像都在迅速平靜下來。」
　　於生始終凝重著的表情終於舒緩了壹點，他轉頭看向仍然渾身緊繃的小紅帽，臉上露出壹絲微笑：「好消息，『山谷』的隔離有效。」
　　小紅帽和白雪公主同時松了口氣。
　　「咱們也準備撤吧？」白雪公主詢問著，「遲了別再生變。」
　　「樓上樓下都檢查了，」國王的聲音也正好從樓梯口傳來，「各處壹切正常，也沒落下人。」
　　小紅帽這才點了點頭：「好，我們撤。」
　　兩人壹貓很快便穿過了那扇通往山谷的大門。
　　於生當然還是留在最後——畢竟他是負責開門的。
　　等小紅帽也走了之後，他才微微呼了口氣，並在穿過大門之前最後壹次看了壹眼已經靜悄悄的大廳。
　　他在這瞬間突然壹怔。
　　壹個身披獵裝的空洞身影正靜靜地站在那裏。
　　於生眨了眨眼。
　　「獵人」便在他眨眼的瞬間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