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第三枚“智芯”的下落

　　飛利浦到達別墅的時候，克蕾雅、瓔珞、玲瓏三位女孩子去了廚房準備中午的飯菜，因為采購方面可以交給酒店的服務員代勞，最後付些小費便可，所以3個女孩子只需壹起配合著做菜就好。
　　克蕾雅實在是脾氣好的有些過分，就因為唐方的壹句“我習慣吃妳做的菜”這種三分闡述七分恭維的話，竟然任勞任怨扛下負責眾人飲食的活計，再加上她還負責艦長大人的日常起居，簡直成了他的禦用保姆，還有……“豆腐機”。
　　格蘭特與丘吉爾懷疑艦長大人到底給她灌了什麽迷糊湯，這麽死心塌地的照顧他，要知道姑娘以前好歹也是壹位營長，殺過人拿過槍的角色，現在倒好，差不多成了全職太太。
　　或許在別人眼裏克蕾雅的犧牲很大，但是從她自己的角度來講，卻非常享受現在的生活，她是壹個巨蟹座女孩兒，善良與溫柔是上天賦予她的稟性，比起拿槍她更喜歡掌勺，比起殺人她更喜歡相夫教子，比起血腥她更喜歡陽光在棉被上鋪開的味道。
　　戰爭從來都是她最討厭的東西，從來都是……
　　之所以去查爾斯聯邦學習，甘願成為壹名軍官，是因為她不想再看到蒙亞人民在斯圖爾特家族的屠刀下辛苦恣睢的生活，她其實從沒想過為父母，為祖父母報仇，她或許表面裝的很堅強，其實骨子裏卻懦弱的很。
　　幸運的是，她遇到了他，雖然邂逅不是那麽的美妙，但那個人卻仿佛堤岸上伸出的壹只手，把她從無邊的風雨與兇猛的海浪中救起。
　　晨星號仿佛壹個避風港，外面風急雨盛，裏面卻像是聖誕夜壁爐裏燃著暖人心懷的火焰，桌子上擺著火雞，墻壁被聖誕樹外面纏繞的霓虹燈照的流光溢彩的溫馨小家庭，然後她意識到壹件事，所謂付出，所謂犧牲，並不壹定要走上舞臺，暴露在聚光燈下，於是她甘願做壹個幕後工作者，用她的溫柔與細心照顧艦長大人。
　　周艾曾經說過壹句話：“每壹個成功的男人身後都有壹個偉大的女人”。
　　她想，並樂於做這樣的女人！
　　透著醬油色的湯汁在鍋裏“咕嘟咕嘟”舞蹈，香甜的氣息由烤爐的方向傳來，玲瓏不小心辣到眼睛，淚水止不住往下流，旁邊瓔珞手忙腳亂的往盆子裏接著清水。
　　與此同時，飛利浦、老班尼已經被唐方讓到沙發就坐，除了他們倆外，壹同到來的還有另外壹個人——艾爾瑪，老班尼的遠房侄女，豪森朝思暮想的壹個人，雖然他常吐槽她的床上功夫不怎麽樣。
　　艾爾瑪沒有在前廳坐，只跟唐方打了聲招呼便被豪森拉上樓去。
　　大約半分鐘後，白浩抱著棉被出現在壹樓客廳，壹臉委屈地向唐方哭訴豪森欺負他。
　　因為有客人在場，唐方不好發作，只得臨時安排他去壹間空著的客房棲身，於是那小子好像光棍漢討到媳婦般歡天喜地去了，這讓艦長大人懷疑自己是不是被倆人給算計了。
　　接下來3人談了幾句話，後面瓔珞端上幾杯冒著騰騰熱氣的咖啡，然後便退了下去。
　　老班尼喝咖啡的過程中瞄到沙發對面顯示器上壹串字符，不由得楞了壹下：“DEATH1024？這是什麽東西？”
　　唐方覺得尋找“智芯”的事情沒有隱瞞的必要，況且飛利浦與老班尼又是朋友，於是將ID為“DEATH1024”的匿名商戶由“致遠星”手裏收購“智芯”的事說了壹遍。
　　老班尼“哦”了壹聲便不在意，只笑著說那人夠膽，居然敢用這樣的ID，也不怕厄運臨頭，真被死神接去陰間享福。
　　唐方笑著搖搖頭，沒想到老班尼也有這麽幽默的壹面。
　　他並不認為老班尼認識“DEATH1024”，既然那人打算隱瞞身份，自然不會輕易露出馬腳，根據感染者從安東尼那裏獲取的信息，當時二者交易的過程非常隱秘，安東尼收到款項後，按照對方的要求雇傭壹名不相幹的人駕駛穿梭機前往壹處深空，放出裝有“智芯”的收儲設備，然後原路返回。因此，安東尼並不知道“DEATH1024”什麽來歷，是男是女，同樣對方也不知道“致遠星”的底細，而老班尼只是壹個小商團的2號人物，自然更不可能知道“DEATH1024”的身份。
　　飛利浦倒是對那所謂的“智芯”感興趣，請求唐方拿出壹觀，好好瞧瞧這遠遠超越人類科技，又與伊普西龍造物迥然不同的東西。
　　看到他火熱而渴望的目光，唐方搖搖頭，壹面嘟噥著：“這麽大年紀的人了，好奇心卻還是這麽足。”壹面拿出兩枚拼合在壹起的“智芯”放到茶幾上。
　　“智芯”樸實無華，除非唐方射出高能電子束為其充能，否則就是壹塊毫無特點的死物。
　　陽光由窗戶瀉下，在“智芯”表面鋪開壹層金黃。
　　飛利浦的表情有些怪異，似是驚訝，又有疑惑，幾個呼吸後放下咖啡杯，說了壹句讓唐方瞠目結舌的話：“我知道第三枚芯片在哪。”
　　“妳說什麽？”唐方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往飛利浦的方向靠了靠，目光緊緊盯著他的眼：“妳知道第三枚芯片在哪？”
　　飛利浦非常認真的點點頭：“如果我的記憶不曾騙我的話。”
　　這下唐方坐不住了，壹把捏住老商人的雙肩：“它在哪裏？”
　　第壹枚芯片擴展了星際爭霸1代的兵營單位，第二枚芯片擴展了1代重工廠的單位，以此類推，這第三枚芯片自然便輪到1代星港單位。
　　幽靈戰機，女武神（瓦格雷）可都是極為重要的海戰單位，更別提還有科學球這種大型艦級別的移動實驗室。
　　飛利浦覺得唐方弄疼他了，用力掙了掙，但那壹雙按住他肩膀的手就像精鋼鑄就的鐵鉗，怎麽掙都無濟於事，於是他只能苦著臉說道：“唐方，妳這是要把我捏死麽？”
　　“抱歉，壹時情急。”艦長大人尷尬壹笑，收回雙手。
　　飛利浦活動壹下肩膀，說道：“如果我沒記錯，第三枚芯片應該是在康格裏夫公爵的陳列室內。”
　　唐方微微壹楞：“陳列室？”
　　“對，陳列室，記得有壹次酒後興起，公爵大人向與會賓客開放了他的陳列室，以供眾人賞鑒，恰好當時我也在場，曾在壹個展臺的玻璃櫃中見過‘智芯’殘片。”
　　唐方鄭重問道：“妳確定那是‘智芯’？”
　　飛利浦撫摸著茶幾上放著的那枚“智芯”表面的紫色紋理，說道：“錯不了！”
　　感情喜好收集的康格裏夫公爵把“智芯”殘片當成了古董，唐方覺得上天跟他開了壹個不大不小的玩笑，在他看來，從安東尼那裏挖掘出的代號為“DEATH1024”的匿名人有些神秘，他曾壹度懷疑是否跟“兄弟會”有所關聯，或者說別的什麽隱秘組織。
　　然而飛利浦的話就像冰桶裏的冷水，壹下子澆在他的頭上，這件事根本就不像他想的那樣復雜，第三枚“智芯”竟然在圖蘭克斯聯合王國康格裏夫公爵手中，還被尊貴的公爵大人當成壹件古董請進了陳列室。
　　唐方癟著壹張臉，表情說不上是興奮還是悲哀。
　　“這東西是不是對妳很重要？”
　　盡管艦長大人沒有講述“智芯”的用途，但是從他的面部表情上，飛利浦還是看出了壹些端倪。
　　唐方點點頭：“對，很重要。”
　　說這句話時，他的表情非常堅定，眼睛裏偶爾閃現出壹道道寒光，就像淬毒的匕首。
　　飛利浦心中壹凜，趕忙說道：“唐方，妳先不要急，‘智芯’殘片的事就交給我吧，我會嘗試聯系公爵大人，看他能否割愛轉讓。”
　　唐方眼裏的寒光漸漸收斂，情緒亦由激動恢復鎮靜：“錢不是問題。”
　　其實飛利浦知道他很有錢，更知道他就是那兩件完整伊普西龍遺跡的主人，可在這個世界上並非所有事都能用錢擺平，康格裏夫年事已高，越活越糊塗，還是壹個不折不扣的老頑固。
　　“妳們談什麽呢？”克蕾雅手裏拎著兩瓶酒走過來，在三人面前晃了晃：“喝哪個？”
　　飛利浦呵呵壹笑：“勁兒大的。”
　　……
　　午飯吃了將近兩個小時，飛利浦與老班尼喝了不少，走路都搖搖晃晃分不清南北，明明是壹條青石板路，倆人走著走著就撞進了草叢，於是唐方只得命令白浩開車送二人回去。
　　艾爾瑪選擇住下，唐方對此毫不意外，或許有她看著豪森會老實壹點，起碼能少惹些麻煩，自己耳根子也能清靜兩天。
　　送走飛利浦與老班尼，唐方離開酒店，搭乘穿梭機回到晨星號，利用艦載量子通訊設備與遠在“迪拉爾”恒星系統的拜倫進行了壹次短暫的通話。
　　完事後又去看望芙蕾雅壹番，抽走她體內連日來積蓄的電能，以免惹出什麽事端，作為交換，艦長大人許諾“巴比倫”諸事結束之後，會好好陪她壹個星期。
　　還是沒有見到周艾，自從知道艦長大人回來，她便把自己關進宿舍，鎖起房門不見任何人，直到唐方再次離開。
　　……
　　光陰似箭，時日如梭，7天時間眨眼而過。
　　“索瑪爾”拍賣行在這壹次競拍投入的財力物力要遠比上壹次多得多，有關兩件伊普西龍遺跡的廣告潮水壹樣漫遍“空中花園”各子區域。
　　上至國家政要，下至市井平民，幾天來最熱門的話題全部圍繞兩件完整伊普西龍遺跡拍賣會展開，普通人最為關心的莫過於這兩件遺跡會拍出何等天價，而商政兩界的大人物卻將目光投到拍賣品的背後，揣測兩件伊普西龍遺跡所有者的意圖。
　　比方說“伊賀實業”、“沃德重工”等企業高層已經隱隱約約猜到物品所有人的身份，繼而將目光聚焦在威尼斯酒店後院壹間別墅上，當然，還有老科裏那輛豪車。
　　如果說10件伊普西龍遺跡殘骸與2件完整伊普西龍遺跡的所有者是其他什麽人，他們或許會更慎重壹些，因為沒有哪個傻帽會將這麽珍貴的東西拿出來換壹堆廢紙，可若是唐方唐艦長，那壹切就合情合理了，誰都知道現在“晨星鑄造”很缺錢，他需要拿這些錢去完善空間站，以及繼續采購價格越漲越高的礦產資源。
　　在政商兩界的聯合壓迫下，他不得不這麽做，不然，就只有卷鋪蓋滾蛋這壹個選擇。
　　麥克唐納·納爾森是“伊賀實業”駐“巴比倫”分公司的負責人，他很高興看到那個在“雅加達布爾”恒星系統讓“伊賀實業”丟盡臉的年輕人自食惡果，像頭老黃牛壹樣在“伊賀實業”、奧尼恩斯議員這樣的駕車人鞭打下壹步壹步往前走，為此，他已經兩天兩夜沒有睡好覺，這無關失眠，他實在是太興奮了。
　　不只是麥克唐納，“沃德重工”的馬爾薩斯，“黑荊棘船業”的汪興遠，“艾柯-索沃普納集團”的斯梅德利……他們同樣這麽認為。身為壹家重工企業的負責人，除非被逼上絕路，不然誰會拍賣完整的伊普西龍遺跡，這些可都是無價之寶。
　　“小子，天巢星區的水很渾，不是誰想淌就能淌的。”這是麥克唐納的感慨。
　　“可憐的家夥……”這是馬爾薩斯。
　　“‘晨星號’是壹艘好船！”汪興遠並沒有因為唐方是壹個漢人便表現出類似親切友好的情緒，生意人眼中只有利益，許多時候甚至連親情都是壹種籌碼。
　　唐方並不清楚“空中花園”那些大企業高層對他的議論與看法，退壹步講，即便知道了，恐怕也不會在意。
　　老黃牛？真希望他們壹直這麽認為！
　　……
　　拍賣會當天，含銫礦物與含銥礦物的價格再創新高，短短10天內漲幅達20%，對此唐方早已麻木，他覺得等拍賣會壹結束，說不定價格還會再漲壹輪。
　　當然，他現在可沒有時間操心礦物價格，下午時分，按照約定時間，帶領格蘭特、克蕾雅二人來到星光大廈。
　　還是18樓，還是12號包房，但是裏面的人換了，不是懷特·戴維德，而是科裏·克裏斯蒂安本人。看得出他很不高興，坐在那裏就像海神廟裏的壹尊夜叉像，周身散發出壹股子濃濃的陰寒氣息，再配上天花板灑下的昏暗燈光，仿佛恐怖片的拍攝現場。
　　唐方知道他為什麽不高興，於是在門前站了壹會兒，直到嘴角的笑容綻放至最為閃耀的壹刻，方才邁步走進房間。
　　看不見的光就像壹場風暴，吹走了同樣看不見的暗，冷氣恢復了嘶嘶輕響，水池也隱約傳來流水的聲音。
　　克蕾雅的到來讓房間裏充滿壹種淡淡的清香，成為壓倒老科裏如山氣勢的最後壹根稻草。於是老家夥的沈默僵在臉上，顯得很不自然，就像萬裏晴空下唯壹壹朵陰雲。
　　“唉！”他嘆息壹聲，唇邊露出壹個無奈的笑。
　　“我知道妳在埋怨什麽。”唐方走到七天前懷特·戴維德坐過的單人沙發前坐了下去，雙臂張開，輕輕放在柔軟的扶手上，慢條斯理地說道：“我是為妳好。”
　　科裏·克裏斯蒂安看得出艦長大人沒有撒謊，也沒有理由撒謊，只是他不明白，這“為妳好”三個字從何說起，如果壹早知道唐艦長那裏除12件伊普西龍遺跡殘骸外還有2件完整伊普西龍遺跡要拍賣，董事會高層那些人恐怕早就坐不住了。
　　這下好，“追加拍賣品”這件事打了董事會那些老頭子壹個措手不及，因為“晨星鑄造”的關系唐方在星盟境內樹敵很多，勉強稱得上朋友的也只剩“漫遊者科技聯合體”了，既然缺少啟動資金為什麽不跟他老科裏說？為了這2件完整的伊普西龍遺跡，別說出錢，就算為此得罪壹些政府高官都值得。
　　可這家夥倒好，直接交給“索瑪爾”拍賣行操作，把他晾到壹邊，這麽大壹件功勞就從手裏溜走了，他能不郁悶，能不委屈嗎？
　　如今唐艦長的壹句“我是為妳好”更把他說迷糊了，今天的拍賣會可不像7天前，“空中花園”有頭有臉的人物幾乎全到齊了，不僅有麥克唐納、馬爾薩斯、汪興遠、斯梅德利這些大型軍工企業的分公司負責人，壹些主權國家大使館的高層領導都來了。
　　無視老科裏臉上的疑惑表情，唐方呵呵壹笑：“以如今的‘巴比倫’時局來看，這兩件伊普西龍遺跡與其說是寶貝，倒不如說是燙手的山芋。”說完便不再理他，扭頭去看中央大屏幕。
　　與上壹次的流程大體相同，“索瑪爾”拍賣會方面先是組織壹些大企業代表前往庫房內檢驗伊普西龍遺跡的完整與真偽，然後請出專家予以點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