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於漠22
為了伴侶,這個反派也可以不當 by 照夜喜
2025-3-7 23:02
“珀露特是瀕死, 但應該還沒死?”
[是的,於漠先生,系統查詢了壹下, 目前反派角色珀露特正在生死之隙裏, 還有活下來的機會!]
在這個曾經存在過神明的世界裏, 有從前的神國遺址,也有普通人死後去往的冥府之國,而生死之隙就是通往冥府之國的壹處錯亂的空間。
人如果垂死, 但意誌力強大或者靈魂特殊, 就會先去往生死之隙。
在生死之隙裏迷失的靈魂, 最終大多會渾渾噩噩去往冥府之國, 徹底死去。
但是,也有壹些幸運兒,能從生死之隙裏掙脫, 回到人界。
[於漠先生,您要去挽救壹下反派的生命嗎?如果反派珀露特在這個時間節點死去,主角完全對付不了現在的教皇,整個世界都因為教皇死去,您的任務也會失敗的。]
“想殺教皇也不是沒有其他的辦法。”於漠語氣平淡。
系統聽到他這語氣,以為這壹次的簽約宿主真的要讓反派去死了,畢竟他壹副無動於衷, 已經準備好另找辦法達到目的的樣子。
但下壹刻,這位看起來十足冷漠的於漠先生輕嘆了口氣, 還是問道:“生死之隙要怎麽去?”
。
夏莉從聖殿回來,臉上帶著笑容, 笑容之下又有些忐忑。
“哥哥,我從克羅夫特老師那裏得知, 教皇冕下要回來了!或許過段時間我還有機會見到冕下呢!”
夏莉不算是個虔誠的光明太陽神信徒,但已經兩百歲的教皇冕下對任何人來說,都是壹個傳說中的人物,只要想到能見到冕下,她也忍不住激動。
不過激動之余,她想到哥哥的異端信徒身份,還有他和珀露特主教閣下的特殊關系,激動之情也難免有所保留。
克羅夫特老師說要帶她去拜見教皇冕下,她第壹反應也是先回家問問哥哥要怎麽做才好。
“能見到教皇冕下是妳的幸運,如果能得到冕下的賜福就更好了。”於漠看起來和平常沒什麽不壹樣。
但夏莉敏銳地覺察到有什麽異樣,哥哥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在思索著什麽似的心不在焉。
“對了哥哥,聽說珀露特主教閣下去處理北方死病的事了,還沒回來嗎?”
“或許事情棘手,需要更久的時間。”
於漠看向夏莉,語氣尋常:“夏莉,我最近想休息壹段時間,會暫住在莊園。”
夏莉笑起來:“哥哥壹直很忙,確實應該好好休息的,放心吧哥哥,我壹定好好跟老師學習,不讓妳擔心!”
於漠並沒有多交代什麽,只是和夏莉稍作告別,又讓阿莫斯在星辰會那邊通知最近蟄伏起來,不要有大動作。
教皇歸來,黑暗世界的動靜該停下了。
。
生死之隙不是壹個具體的地方,這裏很神奇,像是某段記憶延伸出的空間,又像是壹條幻想出的道路或是某個世界壹角的碎片。
於漠站在茫茫的雪道上,寒風吹動他的衣擺和短發,天上飄揚的細雪是那麽真實。
他往周圍看了看,模糊的雪嶺在遠處起伏,天色昏暗,壹條覆蓋薄雪的小路通往遠處。
他站在路的中央,往前往後都是壹模壹樣。
垂落在胸口處的藍寶石星辰項鏈來到這裏之後,壹直在散發著淡淡的光芒。
系統告訴他,生死之隙很特殊,這裏的時間空間都是錯亂的。
來到這裏,他可能會看到不同時間甚至不同世界的誤入者。
不過,能在這裏遇見的,壹定都是和他有關的人,而且牽絆越深越容易遇見。
他需要在這錯亂的時間和空間縫隙裏,找到珀露特,指引他離開的道路。
但於漠沒有著急著主動去找人,站在原地觀察等待了片刻。沒過多久,他在呼號寒風中看見了壹個身影。
那個影子披著風雪,蹣跚在那條小路上挪動。
於漠這才動了,他朝著那個身影走去。
風雪中,那是壹個什麽都沒穿的少年。凍得僵白的皮膚上仿佛結著冰淩,珀金色的長發也帶著壹股死去的冷色。
但他露出的四肢、胸口上的傷痕鮮紅。濃艷的傷口綻開,壹道壹道地在那具身體上覆蓋著。
他看上去甚至還沒到十六歲,於漠壹眼就認出了他。
是珀露特無疑,不過不是他要找的那位成熟穩重的主教閣下,是他的另壹段時間。
半垂著腦袋,撐著傷痕累累赤條條身體的少年赤腳走在雪地裏,忽然間往前倒下去。
他悄無聲息地在薄雪中躺了壹會兒,忽然又痛苦掙紮著爬了起來,帶傷的脊背起伏,踉蹌繼續往前挪動。
於漠已經走到他的身前,但他好像意識不清,什麽都看不見,木然著僵冷的臉,從他身旁走過,像壹個幽靈。
不過,他已經被這寒冷和傷口奪去了所有力氣,走了幾步就再壹次往前倒去。
這壹次,他沒有倒在雪地裏,而是被於漠伸手攬住。
要死了嗎?珀露特想。
好冷,他會被埋在這雪地裏吧。
但是他好像嗅到了壹絲幽幽的香味,從胸口處傳來壹點溫熱的觸感。
珀露特恢復了壹些意識,面前是壹片衣襟。他靠在壹個人的胸口,被這人扶住。清冷的幽香和那壹點溫暖,都來自面前這個人。
遲鈍地仰起頭,珀露特看見壹雙漆黑的眼睛。
黑色的眼睛,裏面有淺淺的波動,深深的,看不見底。
黑色碎發的青年攝住了他搖搖欲墜的心神。
“妳為什麽會在這裏?”青年開口問他。
他的聲音仿佛從另壹個世界傳來。
珀露特聽見了這句話,冷到麻木遲鈍的腦子卻無法理解,只楞楞地看著這個青年。
很久後,他才發現自己此刻的窘境,喘著氣試圖遮掩自己的身體。
只可惜他什麽都遮不住,只能在那雙黑色的眼睛裏窘迫地弓起身體,想把自己露出的部位隱藏起來。
被寒風刮過無數次的身體,忽然被什麽覆蓋。
神情淡淡地扶著他的青年脫下大衣外套,展開披在他身上。
珀露特幾乎是下意識緊緊裹住那殘留著青年體溫的衣服,感覺終於能從窒息的冰冷中喘壹口氣。
但這壹口氣吸進胸腔,爆發出更大的痛,他不由自主痙攣。
於漠扶著他,垂眼看到他痛苦的神色。年少的珀露特睫毛上凝著霜,臉頰上也有冰霜,頭發上也結著霜。
真是好狼狽。
他伸手,將人連衣服壹起抱起來。
快要失去意識的少年迫不得已伏在他身上,氣息冰涼,帶著血的腥氣。
風雪中的獵人小屋,在屋中的簡易壁爐裏生起火。
於漠放了屋內的幹柴進去,修長的手試了試橘色的火焰,有些搞不懂這生死之隙裏的真實與虛幻了。
這些看起來都很真實。
生好火,他又看向壁爐附近。
裹著他大衣的少年蜷縮在椅子上,低垂的睫毛顫動,頭發和身上都飄散出淡淡的白汽,被霜凝住的睫毛上掛著細碎水珠,滴答落在精致的大衣上。
他身體修長,只是壹件大衣,顯然蓋不住他所有的身體,露出的雙腿上還有傷痕,搭在地上氳出壹片帶著淡紅血色的水漬。
於漠彎腰,擡手摸上他的額頭。
少年顫了顫,緩緩睜開雙眼。琥珀色的眼睛在爐火映照下像流淌的碎金。
看他的眼神裏除了迷茫和窘迫,什麽都沒有,連好奇都清澈。
原來主教閣下十幾歲的時候是這個樣子,還挺意外的。
於漠收回手:“好壹點了嗎?”
“妳……妳是誰?”少年問。他的嗓音有些啞。
於漠沒答,他只是說:“妳不能在這裏長久停留,妳要離開這裏。”
少年攥著外套的手緊了緊,還是那麽茫然:“離開這裏?我要去哪裏?”
“妳是怎麽來到這裏的?”
“我不知道,”少年想了想,垂下頭,“我不記得了。”
他只記得自己被神父懲罰了。
感覺到他在劇烈顫抖,於漠單膝點地,擡起他冰冷帶傷的腿,放在自己的腿上,按住他顫抖不停的膝蓋。
“妳在害怕什麽,珀露特?”
少年的眼睛微微瞪大,壹動不敢動地看著他:“妳認識我?”
“這些傷是怎麽來的?”於漠拉開他的腿看了看。
少年縮了縮腿,半張臉都埋在他的大衣外套裏,用壹雙燦爛的眼睛看著他被爐火勾勒出的身形輪廓。
“是神的懲罰。”少年的珀露特好像格外聽話,哪怕不知道他是誰,聽到問題也乖乖回答了。
“我是欲望女神的信徒,因為我的不虔誠,神父懲罰了我。”少年低聲說。
他在信仰欲望女神的聖所長大,沒有親人,只有壹位神父撫養他。
神父是欲望女神的虔誠信徒,他摒棄所有欲望,認為只有這樣才是最合格的信徒,也這樣教育著珀露特。
作為他的繼任者,珀露特也遵守著他的教義,過著清貧的生活。
可是,他的長相太過優越了,隨著他壹年年長大,容貌也越來越美麗,不可避免地引來了他人的愛慕。
少女紅著臉,送給他清晨采摘的漿果。
鮮紅的漿果散發著清香,珀露特還不清楚少女紅色的臉是為什麽。
但神父看到這壹幕卻勃然大怒,十二歲的珀露特第壹次被懲罰。
神父說,男女之間的吸引是骯臟的,尤其是身體上不能控制的欲望是罪惡的,他不能被影響。
第壹次被責罰時很惶恐,他牢記著神父的話,和愛慕著他的少女保持著距離,絕不多看她們壹眼。
他慢慢長大,明白了那些愛慕感情的同時,也恐懼排斥著這樣的感情。
等到他的身體開始發育,出現了少年會有的反應,他再次被責罰了。
“珀露特,妳要學會控制自己的身體,會有這樣的反應是罪惡的,是褻瀆我們的神明!”
身體因為成長而出現的反應,在神父看來都不被允許,只要被發現,就會被責罰。
壹開始是鞭子抽出的傷,後來神父讓他脫了衣服跪在下雪的雪地裏,用這種辦法讓他清醒,讓他記住自己的錯誤。
“妳能控制自己的身體了嗎,珀露特?”神父聲音沈沈地問他。
雪地太冷,傷口也很疼。雪壹直在下,周圍沒有人了。
他是怎麽來到這裏的?
珀露特不太記得。
於漠半蹲在珀露特面前,聽他磕磕絆絆說了壹遍,陷入沈默。
“我不會再那樣了,我真的不會再違背教義了,我會控制好。”少年低聲呢喃。
於漠感覺手下按著的膝蓋顫抖得更加厲害,是因為恐懼、冰冷還是疼痛?
會來到生死之隙,代表十幾歲的珀露特在少年的這個時刻曾差點死亡。
看到這個瑟瑟發抖的少年,於漠很難不想起那個遊刃有余,經常帶著笑容的主教。
想起他數次克制的接觸,想起他每次接近時緊繃的身體。
哪怕變成那麽厲害的主教閣下了,看起來,少年的影子仍然在他身體裏拉扯著他。
“我已經知道錯了……”珀露特不知道在對誰說,琥珀色的眼睛看著空無壹物的地上。
“那不是錯誤。”於漠擡起他的下巴,讓他直視自己,“那只是正常的生理反應,所有人都會有,不必因此羞恥恐懼。”
他的語氣理所當然,帶著沈沈的重量,讓人不由自主想要信服。
“那位神父的話違背了人性,他的教義也是錯誤的。”
少年驚愕而震驚地和他對視。
“妳應該聽我的,忘記那些糟糕的教義,明白嗎,珀露特。”
於漠的語氣不容反抗,他的聲音神情甚至手指都是冰冷的。
但在他的目光中,珀露特感覺渾身燒灼。他說不出話,只是不知原由地顫抖。
[於漠先生,生死之隙裏發生的事,等到他離開這裏就會忘記的。]系統出來提醒。
於漠沒有理會系統的話,挪開珀露特傷痕累累的腿,站起身。
才站起身,少年突然往前拽住他的襯衫。
他緊張地拽著身上的大衣,身體往前探,結結巴巴問:“妳是誰,為什麽認識我,為什麽,對我說這些……妳……”
他的身體僵硬極了,不只是凍僵了,還因為剛才他的觸碰。
“我叫於漠。”於漠握住他冰冷的手,“因為我不希望妳死去,死在這裏的話,以後要怎麽和我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