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大棋論

　　陸令沒有立刻出現，跟著楊蕓去了壹家粵菜館，楊蕓點了幾個菜，準備打包回去。從菜量來看，應該是要準備吃好幾餐的。
　　楊蕓正在等餐的時候，燕雨出現了，坐在了楊蕓的對面：“妳好，這裏有人嗎？”
　　楊蕓看到燕雨，有些疑惑，燕雨很快表明了身份。
　　陸令沒有出現，楊蕓看了看周圍：“妳找我什麽事？妳們這樣找我，是違法的，我要求找我的律師。妳們已經幹涉了我的正常生活。”
　　“偶遇而已，妳們家門口這家餐廳的蝦餃很不錯，”燕雨指了指上面的招牌，“哪裏幹涉妳了？”
　　“那請妳離開，我拒絕和妳們溝通，再或者，等我恢復壹陣子，妳們有什麽事找我，我都可以去。”楊蕓道。
　　“不用，”燕雨道，“今天偶遇，問妳個事，就壹句話，問完這個，沒重要的事情我不會打擾妳了。”
　　“請妳們離開。”楊蕓語氣有些強硬。
　　“我們？”燕雨看了看周圍，“就我自己。”
　　“壹樣的，請妳離開。”楊蕓撫了撫自己的胸口。
　　“這個人，妳認識嗎？”燕雨拿出李惠普的照片，給楊蕓看，不曾想楊蕓直接閉上了眼睛，“請妳們離開，我身體不好，妳們幹涉了我的個人生活。”
　　燕雨也有些無奈，只能說道：“抱歉，打擾了。”
　　說完，燕雨起身直接離開。雖然燕雨身上帶著《詢問通知書》這樣的東西，但是，法律上絕對沒有“強制詢問”這樣的規定，楊蕓數次表示不配合且身體不適，燕雨只能走。
　　燕雨走後，楊蕓在原地待了壹會兒，她看起來狀態很不好，緩了足足十分鐘，直到服務員把東西打包好送過來，楊蕓才緩緩起身。
　　但是，即便只是起身這個動作，楊蕓都差點沒成功。
　　最終，楊蕓慢慢地扶著桌子起來，然後木然地帶著東西，往外走去。
　　“妳不打算出去見見楊蕓？問壹句‘妳認不認識李惠普’，不也有效果嗎？”燕雨和陸令站在遠處，問道。
　　“不對勁，”陸令指了指楊蕓，“楊蕓肚子裏的孩子，結果出來了嗎？”
　　“沒註意，今天在外面待得有點久，我給儷文打個電話。”說著，燕雨給劉儷文打了過去。
　　儷文那邊也沒拿到結果，接到燕雨的電話後，就打電話催了催，還真的催到了結果，楊蕓肚子裏的孩子，確實是楊蕓的。
　　陸令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和燕雨上了車：“如果我們繼續這樣找楊蕓，妳覺得下壹步楊蕓會怎麽做？”
　　“今天我看她的狀態就有點不太對了，”燕雨道，“如果不停地逼問她，可能會抑郁吧？”
　　“嗯，”陸令點了點頭，“如果本案中有壹只看不到的手在操作，那麽我們也是棋子。我今天看到楊蕓的狀態，說實話，我有些後悔了。在我潛意識裏，楊蕓和楊玉壹樣，是個水性楊花的人。楊蕓是小三，還天天頂著李建通的名義去賺錢，家裏還有老公，怎麽看都是壞人。但今天的樣子，不對勁，如果我們繼續不斷的針對她，楊蕓可能會崩潰。”
　　“她今天不是裝的，對吧？”燕雨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不是。”陸令說的很肯定，“從道德上，楊蕓有嚴重問題，但是作為警察，我們不應該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壹直打擾她。”
　　“那我們也跟803說壹下，近期不要跟著楊蕓了。”燕雨從善如流。
　　“那邊先別說了，那也是壹種保護。”
　　“好。”
　　二人忙了壹天，無功而返，多少有些郁悶。而且，如果是按照陸令說的，那大家都是棋子，這就有些頭疼了。
　　這裏面就有壹個悖論，比如說《黑客帝國》裏面的缸中之腦，普通人如何證明自己不是缸中之腦？
　　就好像，我問妳世界上有沒有1噸重的螞蟻，妳說沒有。我問妳如何證明？妳沒辦法證明。證有不證無，妳說有，那妳找出來證據，找不出來，我就認為沒有。
　　同樣的，陸令等人是不是棋子？沒有證據，根本證明不了。而且，大家也不知道，現在如果刻意規避下壹步的動作，是不是正中下懷。
　　回去之後，大家又坐到了壹起，就這個話題進行了討論。因為已經是晚上八點半，燕雨買了壹些夜宵，大家邊吃邊聊。
　　“大棋論啊？”寇羽揚想了想，“這個詞，在網上，屬於貶義詞了。毛子壹開始失利之後，很多人說普哥在下壹盤大棋，但是到現在，觀眾們也沒看出來這棋有多精妙，久而久之，大棋論成了諷刺的話。”
　　“知道的越少，就越絕對，這無所謂，”燕雨道，“咱們不考慮網絡信息，就說本案，大家分析壹下。”
　　“我們是不是有些急了？”葉文興道，“咱們壹點也不急，慢慢查唄，反正咱們也沒有這家公司的股票。”
　　“案子破不了其實沒關系的，”燕雨道，“但是如果壹直無法認定李建通是他殺，那麽我們也不能壹直在這裏待著。”
　　“嗯。”陸令點了點頭，“我們隊伍走到今天，壹直有這麽強的自主性，是站在功績上面的。壹旦不出功績，領導會布置別的任務的。”
　　如果本案是命案，待壹年都行。但是如果確定不了是命案，就必須公開意外事件這壹結果，警察也不能壹直拖著公眾不發布官方信息。
　　陸令簡單地聊了聊之前回去晉督的事情。當時，趙逸帆等人，為了找壹條狗，忙了整整12天。有些時候，大家能這樣隨心所欲地辦案，其實並不是常態。
　　“唉……”燕雨也是嘆了口氣。
　　“可是，如果我們現在回去，是不是正中下懷？是不是讓背後的人得逞了？”劉儷文道。
　　“不會的，”陸令搖搖頭，“至少壹周內，我們不可能現在回去，如果真有人下大棋，那麽這個人也不會估算我們近期就回去。甚至，他可能還給我們留了壹些蜜棗吃，但這些蜜棗，都是壹口能吃完，卻沒有後續的。這些蜜棗吃的越多，我們也得回去，因為蜜棗的背後，可能就代表著意外死亡這個結局。”
　　“今天，我監控網上的壹些信息，”寇羽揚道，“已經有人在網上說李建通死亡的事情。畢竟知道這個事的人還是很多的。李建通死亡，目前還沒有上新聞，壹旦上了新聞，那麽股票肯定摟不住，我們是不是應該找這些股東問問，他們現在應該願意和我們合作了。”
　　“嗯，這應該就是蜜棗，”陸令道，“但是必須吃。”
　　“妳這麽確定有人下大棋？”寇羽揚還是有些不信。
　　“信也好，不信也好，老大，妳帶上羽揚等人查查，把這個蜜棗吃了。”陸令道。股東這邊壹定會有信息流出，畢竟幾天過去，李建通並沒有新消息，誰都會慌，慌了就好合作了。
　　“那妳呢？”燕雨道。
　　“如果魔都是壹盤大棋，那麽我不下了，”陸令道，“我準備離開魔都。”
　　“去C市嗎？還是說，妳打算去壹趟日國？”燕雨有些驚訝，“現在出國很麻煩，隔離的事情妳懂。”
　　“不去，”陸令看著燕雨，“文興跟我走就好，妳們忙妳們的。”
　　“行，妳準備去找誰？”燕雨還是了解陸令。
　　“楊蕓的老公。也許，”陸令想了想，“也許這也是蜜棗，但是我更傾向於，楊蕓結婚這件事，少有人知道，下大棋的人也不壹定知道。”
　　“不會吧？這個人在幕後，這樣的消息打聽不到嗎？”燕雨道，“真的是大棋的話，楊蕓的女管家，能告訴妳這件事，也就能告訴第二個人。”
　　“楊蕓其實是對得起這個女管家的，”陸令道，“楊蕓並不是惡人，也許她壞、她貪財，但是她對身邊人還可以。妳看那個小夥子，壹來，她就給安排了獨立的住處，這種地方在魔都壹個月好幾千。那個女管家，她反而是……”
　　陸令看了看大家：“我從她的眼神裏能看出來，她並不把自己當傭人。這個人心眼小，被辭退了很生氣，過來告訴我這個，也是報復。”
　　“但是，如妳這麽說，下棋的人，想買通這個女管家，更簡單。”燕雨反駁了陸令。
　　“也有道理……”陸令陷入了沈思。燕雨說得確實有道理，他現在多少有點懷疑論，什麽都要懷疑壹下。
　　“妳也不用擔心，”燕雨看著陸令糾結的樣子，“即便真有人對我們隊伍了解，也沒事的。我們的渠道很多，我們還有編外人員，就連趙逸帆他們都不知道我們的具體情況。”
　　“嗯，所以我們目前源自於外部信息而產生的突破，肯定是對方布局之外的東西，”寇羽揚說道，“執劍者那邊，關於李惠普的事情，肯定是對方不曾想過的。”
　　“無論如何，”陸令道，“我都要去見見楊蕓的老公。”
　　“好。”燕雨點了點頭。在隊伍裏，陸令的固執壹般都是好事。不得不說，陸令是有壹點悟性的。
　　既然準備動身，那就沒必要等，二人立刻買了晚上的航班，還有三個小時起飛，淩晨壹點多到目的地。
　　“陸哥，還有幾天就該考研了，我感覺我壓力有點大。”離開酒店之後，因為在出租車上，葉文興和陸令聊起了閑天。倆人都坐在後排。
　　“這些人裏面，妳是底子最好的吧？”陸令問道。
　　“不是，劉儷文底子比我好太多了。燕雨底子也好，我也就比青山強壹點……”
　　“咋想的啊妳？”陸令無語，“妳又不是和燕雨、劉儷文比，妳擔心啥啊……這考試的難度，和妳高考考二本差不多。”
　　“啊？”葉文興壹聽，“那我就放心了。”
　　“嗯，”陸令道，“壹會兒妳就跟著我，啥也別說。”
　　“壹會兒？不是去機場嗎？”
　　“到了再說吧。”陸令說著話，伸手在座椅上摸著什麽。
　　“陸哥妳東西掉了？”葉文興看著陸令。
　　“沒事。”
　　這個時間不算堵，車子穩穩當當地停在了今天楊蕓買東西的那家飯店門口。
　　下了車，陸令帶著葉文興，和門衛出示了警官證，到了楊蕓家門口。
　　“妳要見楊蕓？妳不怕刺激到她？”葉文興有些驚訝，他沒想到陸令這個時候還來找楊蕓，小聲說道。
　　陸令“噓”了壹聲，然後檢查了壹下四周，接著拿出壹根頭發，輕輕地放在門上面的門縫裏。這頭發，是陸令從剛剛出租車的座位上踅摸到的。
　　放完頭發，陸令帶著葉文興直接就離開了，並且檢查了壹下樓道的窗戶，確定都是鎖好的，不會有大風。
　　出了小區，陸令又打了壹輛去機場的車，然後給燕雨發了信息：“我在楊蕓家門口的門上沿放了壹根長頭發，女士的，距離門框上沿左邊大概10厘米。妳明天上午十壹點左右，去看看頭發在不在。”
　　“好。”燕雨壹下子明白了過來。
　　楊蕓買的飯，足夠楊蕓吃至少三頓。如果楊蕓是壹個人居住，明天上午不可能出來。反過來說，如果楊蕓明天上午出門，家裏就可能不止她壹個人，那就有問題。按照楊蕓目前的狀態，按理說，只要家裏的有吃的，她不願意出來。
　　如果她不是孕婦，她肯定就壹直點外賣了。
　　陸令發完信息，給葉文興看了壹眼，葉文興思索了壹會兒，也明白了陸令的意思。
　　二人順利坐上飛機，淩晨壹點半，到達了目的地。到了之後，二人也沒休息，直接去了楊蕓老公住處所在地派出所。
　　去派出所的時候，正趕上派出所有人打架，十幾個人在派出所大廳待著，看樣子打架的人不會低於20，整個派出所大廳，就壹個協警在盯著，其他人估計都忙得不可開交了。
　　見狀，陸令也沒辦法拜訪，和葉文興壹起去了酒店住下。考慮到這次坐飛機，沒有攜帶武器，出於安全考慮，二人開了壹個標間。雖然已經兩點半，陸令還是不困。
　　大棋論……這三個字，壹直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