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手拿《憲法》的小女孩

　　二人出來之後，陸令開著車，燕雨在副駕駛上緊皺眉頭。案件越來越深入，牽扯的人性也越來越復雜，時間過去的太久，相關人員還都不說實話……
　　然而，燕雨卻發現陸令很放松：“怎麽看妳這麽自信呢？”
　　“在監獄裏待了壹整天，妳沒感覺，能出來這樣開開車，很幸福嗎？”陸令目視前方，問道。
　　“額？”燕雨沒想到陸令想的居然是案子之外的問題，她想了想，搖了搖頭。
　　陸令聳了聳肩，似乎看到了燕雨搖頭。
　　看到陸令放松的樣子，燕雨也決定把心收壹收，倚靠在副駕駛的座椅上，身上的肌肉也松弛了大半。
　　外面依然是凜冽的寒風，車內暖氣很舒服，如果不考慮工作，這短暫的駕駛時光，其實也不弱於壹段旅行。
　　放松了半路，距離單位還有十分鐘車程，陸令開口了：“我們下壹步該找誰？”
　　“應該找劉英。”燕雨道。
　　要是小組的其他人在，肯定有人問壹句劉英是誰。
　　“劉忠連的老婆確實應該找，然後呢？”陸令再問道。
　　“陶雅文吧？這小姑娘，妳不是說她不聰明嗎？說不定就能問出點啥。”燕雨道。
　　“難，這孩子非常叛逆，她父母的話都不聽，我們問壹般也沒啥用。”
　　“妳不是說她喜歡李樂樂嗎？用李樂樂來套她的話行嗎？”
　　“那都是四五年前的事情了，現在她喜歡村裏馬思臻。馬思臻倒是好找，而且他哥我還挺熟，但想通過他來讓陶雅文說真話，依然困難，小屁孩有時候比大人都難辦。”陸令再次解釋道。
　　燕雨雖然看了諸多案卷，對案子很熟悉，但是她畢竟不是辦案民警，很多人都沒有接觸過。
　　“那妳說找誰？”燕雨問道。
　　“燕隊啊，妳最近壓力有點大，”陸令道，“我們來這裏辦案，是不是應該不忘初心？”
　　“嗯？”燕雨道，“然後呢？”
　　“還記得不記得，我們這次來遼東，壹開始提到的事情？”陸令問道。
　　“壹開始……”燕雨再次陷入了沈思。
　　想了也就是半分鐘，燕雨突然恍然：“問那個小女孩！”
　　“對啊，明天壹早，咱們去找她。”陸令道，“是不是又感覺有希望了？”
　　“嗯！”燕雨用力地點了點頭。
　　這次來遼東，壹開始，跟“牙”的案子沒有任何關系，大家就是因為在沈州遇到了壹起車禍，然後被廖峻聯系，接著來這裏調查廖峻女友的死。
　　廖峻女友的死，後來查到涉及“牙”的命案。
　　在查這個之前，大家還去了壹趟白松等人當年去的村子，拜訪了村支書等前往車禍現場救人的人，陸令嘗試催眠了三個人，還蹭了壹頓午飯。
　　當時，陸令曾經說過，案子到了最後的時候，要去見壹見這個村裏，那個白松當年來找的小女孩。
　　那個當初9歲就手持《憲法》的小女孩。（註：建議回溯《警探長》1195－1197章。）
　　陸令之所以壹直不去找她，就是為了給本案留下壹個希望。
　　這個壹個四年多之前的案子，沒有監控，沒辦法使用技術手段，現在想查清楚的難度真的非常大。
　　很多懸案就是這樣，不是說妳能力強就壹定行，人就是得尊重客觀規律。
　　就比如說被沈江的老金，現在找都找不到，要不是審出來了，這個事永遠也不會有人知道。
　　所以，這女孩不能隨便找，找了要是沒有線索，可能大家辦案信心都沒有了。
　　有壹部電影，叫《荒島余生》，裏面的男主角撿到了幾個快遞，拆開之後全是廢物，最終，他留下了壹個快遞沒有拆。
　　那個快遞，給了他無盡的希望和勇氣，讓他撐著走出了荒島，甚至把快遞送到了目的地。
　　後來有人開玩笑，說裏面是太陽能衛星電話，但我們每個人都知道這概率只有億萬分之壹。
　　從概率學的角度上來說，這裏面是有用物品的概率非常低。但是，只要不打開，它就很可能有用，能給人無盡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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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簡單回顧壹下這個小女孩。
　　她父親被母親殺害並碎屍埋掉，後來被退役警犬聞到屍塊。
　　她母親被人影響，也算是被人買通，總之這壹筆拿了不少錢。
　　她父親死後，她被送回了老家的村子，可是爺爺奶奶非常不待見她，很多家務都要她來做。她母親給了她爺爺奶奶十萬元，她爺爺奶奶居然放棄了追究兒子的死。
　　她父親的死，後來證明和XY有關，當時查明的原因，是壹張照片。（不做劇透）
　　大概就是這個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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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令開車回了單位，所有人居然都回來了，這讓陸令有些震驚，葉文興居然回來了！
　　這會兒接近晚上7點，食堂已經過了飯點，不過聽說，晚上又加餐了，有魚吃。
　　陸令把葉文興拉到壹旁，問道：“怎麽回來這麽早，這不是妳性格啊。”
　　“我下午四點多就回來了，”葉文興道，“壹個是為了給食堂送魚，第二也是……人家青山又不是和我壹樣那麽愛釣魚，總不能真薅著他釣到大半夜。”
　　“妳這還算懂事啊。”陸令滿意地點了點頭。這隊伍裏，就葉文興和青山算自己真正的小弟，這倆人必須更加團結。
　　“妳這話說的。”葉文興笑道。
　　“哈哈，”陸令道，“對了，妳們這兩天，遇到什麽可疑的情況了嗎？”
　　“沒有，連個可疑人物都沒有發現，青山還動不動出去巡邏壹下，也沒發現問題。”
　　“哦哦哦，沒有當然更好，走吧，出去吃點東西，我和燕雨還沒吃晚飯呢。”
　　陸令其實不是很餓，中午吃完飯都快三點了，不過晚上還是得吃飯。天氣這麽冷，不吃飯是真難受。
　　“我們不知道妳們幾點回來，都在食堂吃了，妳倆自己出去吃吧。”
　　“那行。”
　　和葉文興聊完天，陸令帶著燕雨單獨出去吃了頓飯。
　　具體過程暫且不表，時間很快來到了第二天。
　　這壹天，葉文興等人就沒有假期了，要在單位待著，了解案卷。
　　再次來到這個村，陸令只能先找了村支書。上次在這吃了飯，還給留了根魚竿，這次來，先說清楚了，忙完就要回去，絕對不在這吃飯。
　　要是不提前說清楚，肯定要被留下了。
　　“找她？”村支書有些驚訝，“我也不知道在不在家，她奶奶前年走了，爺爺還在村裏，她這會兒應該放假在家，走吧，我帶妳去找。”
　　“好。”陸令二人跟著村支書，直奔目的地。
　　小女孩不在家，爺爺在家。
　　“我哪知道她在哪？死外面都不關我的事！”老爺爺說著話，手有些抖。
　　這手的顫抖，應該和情緒無關，大概率是喝酒喝多了導致的。家裏到處都是酒瓶子。
　　“讓妳別喝這麽多，妳還喝！”村支書也不好說什麽了，幾年前他來這裏，看到老頭喝酒，他還能上去踢壹腳，現在這老人身體不太行了，他也不好踢了。
　　“我喝死我都樂意！”女孩爺爺更年齡大了，說話似乎更有話語權了。
　　村支書沒有回應什麽，直接問道：“您孫女在哪呢？”
　　“不知道，在縣城呢吧！”
　　“她壹個人在縣城？”村支書有些吃驚。
　　“她都多久沒回來了，妳這支書怎麽幹的……”老頭罵罵咧咧地說道。
　　“她電話多少？”村支書還是沒有生氣，問道。
　　“我……”女孩爺爺手抖著指了指房間內，“手機在炕上，妳自己看。”
　　村支書在村裏還是有威信的，這位雖然倚老賣老，但村支書問話還都回答，很快地，大家拿到了電話，並且把電話撥了過去。
　　電話的另壹頭，是標準的普通話，完全沒有東北的方言味。
　　東北話本身就接近普通話，在東北基本上也沒人說正兒八經普通話，所以這聲音還是有些特別。
　　小女孩聽說是警察要找她，反倒是問了陸令的工作單位，聽說是省廳的部門，就約定在縣裏壹所初中的門口見面。
　　“感謝，那我們先走了。”陸令和村支書打了個招呼。
　　“客氣啥，也沒幫上什麽。”村支書無所謂地說道，“妳們啊，都是做正事，為國家做事，妳們這都是大事。我是老黨員了，必須幫忙！”
　　“我其實看得出來，您不是很待見這個老爺子，我也看得出來，這個老爺子，為人真不怎麽樣。妳這是為了我們，才沒和他生氣，沒和他壹番見識。感謝！”陸令鄭重感謝道。
　　“哈哈哈，沒事沒事！”村支書笑的非常開心。
　　告別了村支書，二人開車，接著回返東安縣城。
　　在路上，燕雨給師兄打了個電話，聊了聊當年的案子以及當年的小女孩，陸令也在聽著。
　　聽完案子，二人又回到了縣城，在中學門口見到了小女孩。
　　從小女孩的站位上來看，這位置是隨時能跑進學校的位置，陸令自然是能看明白這站位的意圖，這還是有防範之心。
　　對於壹個13歲多，不到14歲的女孩來說，挺了不起。
　　陸令二人下了車，出示了壹下警官證，小女孩看都沒看，就表示了信任。
　　“妳們兩位，壹定都是警察，而且是好警察。”女孩道，“找我什麽事？”
　　“找個方便的地方溝通？在哪？這裏找個傳達室？”陸令道。
　　戶外確實不是久待的地方，現在陸令穿的鞋並沒有加熱功能。
　　“去我住的地方吧，我跟妳們上車。”小女孩道，她顯然不想讓同學知道自己被警察找了。
　　“好。”
　　陸令大概打量了壹下小女孩，心中不免有些嘆息。
　　這女孩，如果按照陸令的境界分層，已經達到了第二境界。
　　陸令見過這麽多人，也沒有見過未滿14歲的人，能達到成熟老練的境界！簡直就是離譜。
　　單論社會思維境界而言，這女孩，比劉儷文高！
　　不過，這也沒辦法的事情。這女孩生在上京，父母都是打工族，從小見識人情冷暖，父母還不和。8歲的時候，父親被殺且被碎屍，兇手就是母親。爺爺是個酒鬼啥也不顧，奶奶身體很差。壹個人被扔回了東北，大伯和三叔都非常不待見她……
　　她要是沒有這點本事，現在早就廢了。
　　上了車，女孩就問道：“妳們來找我，有什麽事？”
　　“關於妳爸的事情，妳了解多少呢？”陸令開門見山。
　　“說實話，我了解的很少很少，”女孩直接道，“我也沒什麽別的事會被警察找，我估計，不是我爸的事情就是我媽的事情，我爸的事情概率比較大。”
　　“很少，是有什麽呢？”陸令問道。
　　“我完全沒有三四歲之前的記憶，我能想起來的，就是我從小在上京長大，我爸不喜歡我媽，但是對我還不錯，比我媽對我好得多。我爸很少回東北老家，我8歲之前也就回來過兩三次，我有記憶的，就兩次。他和我媽到底有多大的仇，以及我爸到底惹了誰，我都不知道。這幾年，我嘗試在互聯網上查，也什麽都查不到。”
　　小女孩想了想：“可能我還是太小了。”
　　“妳聽說過妳爸的壹些往事嗎？所有事都行。”陸令再次問道。
　　“到了，這個地方就是我家，去我家聊吧。”
　　陸令沒有接著說話，跟著小女孩下了車，壹起爬樓。
　　小女孩租了壹間老房子，在六樓，房租應該很便宜。
　　“房租哪來的呢？”爬著樓，陸令隨口問道。
　　“我媽當初給了我爺爺十萬塊錢，我知道放在哪，動不動去拿300，到現在為止，壹共拿了壹萬多，我爺爺至今也不知道，他喝酒喝糊塗了。”
　　“不容易。”陸令點了點頭，沒有批評小女孩，他甚至覺得這種行為應該鼓勵。
　　小女孩的家很簡單，但是書不少，很多書都非常舊，壹看就是地攤淘的。
　　拉了個椅子坐下，小女孩開始給陸令講她爸的壹些往事。
　　這些，有壹小部分是她小時候聽爸爸說的，還有壹部分，是她這幾年來，和大伯、叔叔等人問出來的。雖然關系很差，但是她每年過年都會問壹堆。
　　小女孩說著說著，陸令聽到了壹個事。
　　這男的，年輕的時候，曾經有壹個青梅，沒有在壹起，被嫁到了隔壁小鎮的壹個村！
　　陸令壹聽，就懷疑是“牙”！
　　但是仔細壹想，不對啊，年齡對不上啊……牙起碼應該比女孩父親大十幾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