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嶽軍的尷尬

　　“妳有壹句話，說的很對。”遊少華嘆了口氣。
　　“啥？”陸令有點不解。
　　“就妳說的，馬騰看到妳的時候，就感覺妳能破掉這個案子。不得不說，馬騰臨死之前，這個眼光，過於卓越了。”
　　“這只是壹方面，馬騰大限在即，正好遇到我，也是我運氣好吧。”陸令倒是沒爭這個功勞。
　　“這不是運氣。”遊少華搖了搖頭，“其實不光是妳，昨天晚上，我就對馬騰有些興趣。自從馬思裕說了這些事情之後，我還特地找人查了查馬騰的壹些事，甚至還去確認了壹下他到底死沒死。但，我什麽也沒有看出來。最終這壹切，還得靠妳。”
　　遊少華嘆了口氣，接著從車窗處探出頭去，看著天，“胡指導，泉下有知，壹定會欣慰的。”
　　“遊隊，我有句話，不知道對不對，我跟您說說。”
　　“妳說。”
　　“其實馬騰，他不懂我們警察的這種情感。胡指導犧牲，我們當然是痛恨馬騰的，但痛恨的不是他報警把我們置於險地，而是痛恨他不把話說清楚、不告訴我們更多的情報讓我們有充足的準備。當然，馬騰找人報警，如果提供的情報很細，那肯定是會被懷疑。但，即便如此，我依然因此恨馬騰。我對他的兩個兒子，不會有惡意。他以為我們會遷怒他的家庭，不會的。”
　　陸令停頓了壹會兒，目視前方，前面是監獄的高墻：“我兄弟夏子望曾經跟我說過，走上從警這條路，如果最終能犧牲，就可以說‘七尺之軀，已許國再難許卿’，犧牲並不是壹件不可接受的事，只要值得。這些從外面進來的危險人物，軍人、邊防要面對，我們也要面對。如果讓這些人進了東坡村，導致了平民的傷亡，我們反而更不願意看到。我恨馬騰，甚至有時候我也覺得這個村不值得，但，作為警察，我認為，胡指導，是值得的。”
　　遊少華好好地坐了回去，但頭還是看向左側的窗外，風襲過，他臉上留下了壹絲淚痕，他並沒有轉頭看向陸令，而是直接說道：“我工作十余載，也經歷過戰友的犧牲，我也負傷四次。妳說的，我認可，妳已經明白什麽是警察。和平年代，我們啊……哈……不說那些了，都是應該做的。”
　　說著，遊少華眨了壹下眼睛，伸手，把臉上的壹絲淚抹掉，啟動了汽車：“陸令，若不是《公務員法》沒有提前轉正的規定，我覺得，妳已經可以轉正了。妳比絕大多數警察，都要稱職。我說的，不是妳的辦案能力，而是妳剛剛說的那句話。”
　　“我只是個普通人，只是見得多了以後，體悟了壹些事，逐漸明白了我兄弟的壹些事。我說過，他沒走完的路，我替他走完，這……這才第壹步。”
　　遊少華臉上露出了笑容，輕輕踩下油門，帶著陸令向縣城駛去。
　　……
　　案子到現在，還並不是結束，只是理論上的成功。
　　回去之後，王洪玉、嶽軍迅速被抓，不僅是他倆，劉忠民和劉忠連的妻子、楊玉、王洪寶、嶽軍妻子等人，都被帶到了刑警大隊。
　　現在還有三個重要的問題需要解決。
　　第壹，李美玉的死，到底是誰弄的，具體是怎麽搞的。
　　第二，黃金的事情，去了哪裏。
　　第三，孫所的車子，輪胎到底是誰卸的螺絲。
　　村裏的首要矛盾了解了之後，這些問題變得容易了許多。
　　當天下午，陸令和遊少華見到了嶽軍。
　　王成、楊麗那邊的審訊，並沒有什麽進展，但陸令這壹邊取得了根本性的勝利，其他就不那麽重要了。
　　再次見到嶽軍，陸令表情比較平靜，而嶽軍則顯得略微有些尷尬。
　　二人就這麽對視了足足十分鐘。
　　遊少華也不著急，就在壹旁靜靜地玩手機。
　　誰說審訊就是妳來我往，互相鬥智鬥勇？
　　時間拖得越久，嶽軍越是心態崩潰，這種感覺非常非常特殊。
　　“陸……”嶽軍有點受不了這個壓力，伸頭是壹刀，縮頭也是壹刀，早點結束就是了。
　　“妳怎麽稱呼我？”陸令沒有擡頭，低著頭，似乎無意中，說了壹句。
　　“陸警官。”嶽軍道。
　　“妳知道我找妳，把妳帶到這裏，所為何事吧？”陸令問道。
　　“大概……”嶽軍沒有接著說。
　　“很簡單，是關於老金的事情，也是為了李美玉的事情。”陸令簡單地說了壹句。
　　嶽軍沈默了。
　　他和陸令聊了好幾次，但每壹次，陸令都沒有針對他，反而是因為他給過王霞壹塊肉，而對他很是客氣。但是，他明白，這個時候，把他“請”到這裏，針對性地問這倆問題，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藏不住了，有人已經招了。
　　“嶽軍，說實話，我不知道怎麽和妳說。”陸令搖了搖頭，“然而，面對妳，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知道怎麽面對小東，也不知道如果有壹天見到王霞，我該怎麽說。”
　　提到小東，嶽軍沈默了。
　　他參與的這些事情，為了錢，為了改變自己的階層，甚至也是為了兒子，但偏偏不能和兒子說。他老婆也知道壹些事，但他老婆沒怎麽參與，事情基本也都是他做的……可是他兒子……
　　“陸警官，您……這樣吧，給我錄個像，告訴我老婆，該跟妳們說的，都說，都配合妳們。她沒參與，她雖然知情，但是，只要告訴妳們，就沒什麽大不了的……有事我扛著，但是家裏需要有人……”嶽軍說了壹半，接下來的也不知道該怎麽接。
　　雖然嶽軍確實是犯罪了，但他也要臉，在這個時候，他已經感覺到了，再去編故事，丟人現眼，但讓他承認，又不願意。
　　承認，太打自己的臉了，畢竟上次見面的時候，聊得信誓旦旦。
　　上次，陸令在馬路上堵了嶽軍，在車上聊了半個多小時，嶽軍把村裏的壹些事情告訴了陸令，也取得了陸令的信任。
　　但那壹次，嶽軍離開的時候，再看著村子，就覺得壹些事可能不壹樣了。
　　再也回不去當年了。
　　現在，被警察發現，嶽軍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說，只能嘆息，讓警察去找他媳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