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咖啡館

　　龍悅紅聽到白晨和組長的對話，思索了壹下道：
　　“可能這是冰原上比較常見的壹種生物，會隨著季節換毛。”
　　在寒冷下雪時覆蓋白毛，方便借助環境隱藏自身，躲避危險，等到冰雪消融，氣候回暖，則褪去白色，長出更適合當前狀態的黑毛。
　　類似的生物，“舊調小組”在別的地方已經碰到過幾回。
　　蔣白棉輕輕頷首道：
　　“也許。
　　“但有句話叫料敵從寬，做推測的時候也需要盡量發散思維，多覆蓋幾種可能，免得有所遺漏，陰溝裏翻船。
　　“嗯，那個冰雪廢墟和柯寧米斯，除了都有巨型貓科生物出沒，還有哪些共同之處？”
　　她認為，如果看到類似的巨型貓科生物不是巧合，那原因必然隱藏在兩個地方暗中存在的某種聯系上。
　　白晨回憶著說道：
　　“都在冰原，都已經死去，正常沒有人類活動。”
　　“曾經的居民都以紅河人為主。”龍悅紅補充道。
　　蔣白棉點了點頭，思緒電轉道：
　　“還有，還有……”
　　她頓了壹下，表情逐漸嚴肅：
　　“還有，這兩個都與第八研究院存在壹定的關系，只不過冰雪廢墟是疑似，這裏確鑿無疑。”
　　“舊調小組”目前懷疑在冰雪廢墟讓“無根者”團隊那些貨物“憑空蒸發”的是第八研究院，而第八研究院的特派員明確說過，他們不僅在柯寧米斯周圍區域做了某種隔離，防止“無心病”擴散，而且還進入過城區，搜尋商見曜父親那支舊調隊伍的下落。
　　“組長妳的意思是，那種巨型貓科生物與第八研究院有關？”龍悅紅嚇了壹跳。
　　蔣白棉“嗯”了壹聲：
　　“小沖可以驅使畸變生物，第八研究院說不定也能指揮某些動物。”
　　她的意思是，第八研究院說不定有能力類似小沖某個方面的覺醒者，可以對別的生物施加影響。
　　當然，小沖目前看起來是“莊生”的壹個人格，制造和驅使夢魘馬、安眠貓這些畸變生物對他來說不是什麽難事，而第八研究院顯然沒法和壹位執歲的人格碎片相提並論，所以，等而下之，只能找普通動物。
　　緊接著，蔣白棉又補了壹句：
　　“第八研究院是專門研究覺醒的，也許能制造類似夢魘馬、安眠貓的生物。”
　　也就是具備類覺醒能力的那種畸變生物。
　　“那種貓科生物是第八研究院的冰原‘偵察兵’？”白晨大概明白了組長的意思。
　　蔣白棉點了點頭：
　　“這只是壹種可能，大部分細節都是我推測的。
　　“但我們有必要註意這壹點。”
　　“對，不能大意！”龍悅紅向來謹慎。
　　蔣白棉立刻穿戴上軍用外骨骼裝置，利用內置的通信系統和商見曜、格納瓦聯系：
　　“餵，老格，能聽到嗎？”
　　據她估算，此時的商見曜和格納瓦已經脫離了普通對講機的有效範圍，畢竟越靠近主城區，建築越密集，環境越復雜，所以，她換用了功率更強的機載通信系統。
　　“能聽到！不太清楚！”商見曜的聲音帶著沙沙沙的“特效”傳了回來。
　　蔣白棉立刻叮囑道：
　　“小心動物！尤其貓科動物！”
　　……
　　柯寧米斯主城區，天色昏暗得仿佛傍晚，或者即將有暴雨降臨。
　　“小心，動物？”格納瓦艱難地從雜音裏還原出了蔣白棉的話語。
　　“為什麽要小心動物？”商見曜不太服氣，“難道不是它們小心我？”
　　老實的格納瓦回答道：
　　“可能是讓妳小心點，不要欺負動物。”
　　“好的！”商見曜誌得意滿。
　　格納瓦又說道：
　　“我們也不能忽視這裏的動物出現畸變，比較危險的可能，大白那裏應該是發現了點端倪，總之，小心無大錯。”
　　“沒問題。”商見曜話是這麽說，卻壹副躍躍欲試，想要見識見識的模樣。
　　套著“變色龍”仿生智能盔甲的格納瓦環顧了壹圈道：
　　“我計算過這裏到大白他們位置的距離，也分析過周圍的建築布局，不認為機載通信系統的效果會這麽差。
　　“所以，初步判定，這片區域有較為強烈的電磁幹擾，並且很特殊，我沒能第壹時間偵測出來。”
　　商見曜笑道：
　　“末日之後的城市廢墟電磁紊亂很正常。
　　“而且，‘新世界’節點是可以利用高壓電流沖刷破壞的，它本身的存在形式說不定就和電磁有關。”
　　“確實。”格納瓦沒有反駁。
　　他望著前方壹片狼藉的街道，提醒起商見曜：
　　“從西部山口到這裏，妳都沒有感應到‘新世界’節點的存在，那就說明柯寧米斯當前情況源於大量小型‘新世界’節點的可能基本被排除了。
　　“這樣壹來，我們在主城區某個地方遭遇巨大‘新世界’節點的概率越來越高，除此之外，還有行為古怪、實力接近執歲的‘新世界’強者和執歲沈睡肉身這兩種可能。”
　　後面這三種情況顯然都比第壹種要嚴重，也更加危險。
　　“來都來了。”商見曜渾不在意。
　　穿戴著軍用外骨骼裝置的他壹手下垂，壹手端著“狂戰士”突擊步槍，穿行於壹臺臺廢棄的車輛間。
　　和舊世界毀滅時就成為廢墟的那些城市相比，柯寧米斯街上的車輛要少很多，連前者十分之壹都不到。
　　因為柯寧米斯並不產油，周圍電廠供應的電量也只能維持主要物資的生產和基本的民生需求，所以能開得起車的是少數。
　　——這裏與野草城等地方不同的壹點是，周圍是冰原。這就造成柯寧米斯與外界的物資交換相對艱難，得挑季節，同時，柯寧米斯的居民們也沒法自由地去探索附近區域別的城市廢墟，從那些地方獲取汽油。
　　這樣壹來，多余的車輛自然被回爐再造，成為其他物品的原材料。
　　輕微的當當聲裏，商見曜和格納瓦向著城區行去。
　　突然，路旁壹棟高樓的二層，壹道人影撲了出來，直取商見曜。
　　他臉龐扭曲，看不出年齡，眼睛異常渾濁，滿是血絲，金色的頭發及至背心，打結明顯，身上是發黑的破爛棉襖。
　　這是壹名“無心者”。
　　本該提前有所感應並使用能力的商見曜楞楞看著，仿佛在關鍵時刻發起了呆。
　　砰！
　　格納瓦壹槍撂倒了那名“無心者”。
　　他不僅槍法異常精準，而且還能做出壹定的預判，那名“無心者”明明已完成了規避動作，卻還是沒能躲開，頭部正中子彈，碎成了西瓜。
　　撲通，隨著屍體的倒地，鮮血飛快浸潤開來。
　　“妳怎麽了？”格納瓦關心地詢問起商見曜，“為什麽不反擊？”
　　“我中了能力。”商見曜頗為興奮地分享起自己的遭遇，“那個‘無心者’壹開始應該是隱藏了自己的人類意識，然後在我進入範圍後，對我使用了某種能力。”
　　“高等‘無心者’。”格納瓦給出了結論並問道，“讓妳呆滯的能力？”
　　商見曜搖起了被頭盔罩住的腦袋：
　　“不是。
　　“我當時本來想用‘四肢動作缺失’，結果發現自己遺忘了怎麽使用覺醒者能力，呃，現在都還沒想起來怎麽用，不過感覺在慢慢回來。”
　　“遺忘使用能力的方式？”格納瓦低頭望向了那具“無心者”屍體，“現在的問題是，他為什麽無視我的存在，直接對妳發動了攻擊？”
　　“‘無心者’嘛，沒有腦子，大概不知道智能人有多麽厲害。”商見曜“嘖嘖”笑道，“再說，妳還穿戴著‘變色龍’盔甲，他說不定以為妳是大號變色龍，等把我解決了，再從容料理妳。”
　　格納瓦的目光移到了屍體的腹部，上下動了動金屬鑄就的脖子：
　　“沒有哪只變色龍攜帶並使用武器。
　　“他應該是餓壞了，很久沒找到吃的了，有點鋌而走險，覺得能躲避我的攻擊。
　　“這麽看來，柯寧米斯別的‘無心者’不會比他弱，或者說，壹個小群體裏至少有壹個和他實力差不多的。”
　　格納瓦沒等到商見曜的回應，因為這家夥已經望向了前方：
　　“那邊好像起霧了！”
　　當前街道的盡頭，主城區的深處，淡淡的霧氣在昏暗裏彌漫，讓那裏的環境更接近黑夜。
　　“過去看看。”商見曜說做就做，當當當跑了過去。
　　格納瓦來不及阻止，只能緊隨其後。
　　沒過多久，他們或依靠裝備或憑借自身，抵達了那片區域的邊緣。
　　“問題的根源會不會在這壹片？”商見曜壹邊興奮詢問，壹邊直接踏足進入淡霧之中。
　　下壹秒，他看見遠處的昏暗裏突兀地浮現出壹道偏黃的燈光。
　　壹扇窗戶被點亮了。
　　那似乎是路邊的咖啡館，裏面隱約坐著兩個人。
　　“有人？”商見曜愈發興奮，“我過去打聲招呼，交個朋友！”
　　“小心！”格納瓦只能這麽提醒。
　　他已經看清楚了坐在那個窗戶旁的兩道身影分別是什麽樣子：
　　壹位是女士，背對商見曜和格納瓦，穿著單薄的白色連衣裙，發色呈金黃，波浪般披下。
　　壹位是男性老者，黑色正裝，白色襯衣，深色領帶，年齡超過六十，臉上有明顯的皺紋，眼睛顏色褐黃，頭發稀薄而發白。
　　兩人正喝著咖啡，平靜閑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