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五十壹章 那個人不在的日子裏（下）

　　“妳知道嗎？”
　　凱瑟琳捧著壹杯冰咖啡，她拉了拉棒球帽的帽檐，看著眼前急色匆匆的人群，她吸了口飲料，低聲說，“我討厭紐約，這地方每個人都在談錢，理想掛在每個人的嘴邊，但這裏的罪犯連信仰都沒有。”
　　說完，她壹腳踹在了旁邊那個將手伸進她口袋的小偷腿上，讓這猝不及防的家夥壹個踉蹌跪在了地上，站在凱瑟琳身邊的賽琳娜哼了壹聲，因為熬夜“工作”導致她已經有了眼袋，神偷小姐的心情很不好，因為昨晚的“工作”沒能完成。
　　她冷哼了壹聲，那超過1.2米的大長腿甩動，將那小偷拿出來的匕首踢飛，然後用鋒利的鞋跟刺進了他的手掌裏，鮮血四濺，毫不留情。
　　如果這是在曼哈頓的鬧市區，這時候估計已經引來壹群人圍觀了，可惜這裏只是富有人文氣息的西村背街的小巷，那小偷再怎麽嚎叫，也改變不了他即將被暴揍壹頓的下場，凱瑟琳隨手將喝完的飲料扔進垃圾桶，手伸進背後背著的大提琴箱子裏，再拿出來的時候，已經多了壹根散發黑色冰冷光澤的金屬棍。
　　“幫我擋壹擋！”
　　14歲的小姑娘對身邊穿著黑色風衣的小姐姐說了壹句，後者會意的站起身，擋在兩個人面前，然後是壹陣的慘叫聲響起，似乎還有牙齒被敲碎的聲音，5分鐘之後，神清氣爽的凱瑟琳從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小偷懷裏取出帶血的手機，按下911，看了壹眼附近的門牌。
　　“格林威治村27號，有人快死了，流了好多血，快來！”
　　她掛掉電話，將手機扔在地上，壹腳踩碎，賽琳娜抱著肩膀，看著凱瑟琳的舉動，她皺了皺眉頭。
　　“哇，我發現妳這次回來殺氣很大嘛，有誰惹妳了？”
　　“廢話！”
　　凱瑟琳對她翻了個白眼，“我可不是妳這種上不了臺面的小毛賊，姐未來可是要繼承壹個大幫派的，現在只是練練手。”
　　“好吧好吧，惹不起惹不起。”
　　賽琳娜聳了聳肩，她挽起凱瑟琳的手臂，壹大壹小兩個青春靚麗的姑娘便有說有笑的融入了人流當中，不過在幾分鐘之後，兩個人卻滿臉疑惑的站在了這條大道的盡頭，站在壹處撒發著古樸氣息的商店面前，賽琳娜撓了撓頭，最近在紐約名聲鵲起的神偷小姐打量著這店鋪上方的那個古怪的，壹個圓被切開好幾部分的標誌，她疑惑的說。
　　“這裏有這家店嗎？”
　　凱瑟琳搖了搖頭，左右看了看，肯定的說，“喬納森老師就在這附近住，我和他學習大提琴已經半年了，可我從來不知道這裏有這種店鋪，妳看，它賣的居然是熏香哎！這可真好玩。”
　　賽琳娜作為壹個神偷的直覺在這壹刻開始瘋狂示警，本能告訴她這裏不對勁，但在看到眼前這家19世紀風格的店鋪擺在櫃臺上的那些具有宗教意義的飾品的時候，她那顆屬於神偷大盜的心又開始狂熱的跳動起來。
　　“我們進去看看！”
　　賽琳娜低聲說，然後拉著掙紮的凱瑟琳走進了這家古怪的店鋪裏。
　　“哎，別拉我，我上課要遲到了！見鬼！”
　　從外面來看，這家店除了古樸清靜壹點，沒有招牌，沒有裝飾，安靜的就像是壹位垂暮的老人之外沒有什麽特殊的，但是在兩個女孩真正走入其中之後，卻發現周圍的壹切都變了，那道玻璃門就像是壹道界限，邁步進入其中，光線壹下子變的昏暗了起來，但又不是那種讓人厭惡的昏暗，相反還給人了壹種清凈幽深的感覺。
　　紅木制作的古典樓梯，周圍放置的各種藏品，玻璃將它們和外界隔起來，這裏就像是老教授的私人收藏壹樣，似乎連空氣都變得好了很多。
　　凱瑟琳左右打量著陳設，她發現這店鋪的墻壁上繪滿了各種各樣的圖畫，有記錄人和神大戰的，還有記錄著壹些史詩般的戰爭，在最中心的圖景上，卻又是壹座巍峨雪山的手繪，每壹張畫都是那麽傳神，放佛讓人身臨其境，而賽琳娜則已經摸出了壹個小放大鏡，滿眼放光的觀察著那個被放在桌子上的銅制老虎印信。
　　她不是為了錢才來當黑貓大盜的，她只是喜歡這個工作，就像賽伯曾經說的，她的骨子裏流淌著不安分的血液，而且她也非常有天分。
　　“兩位，請問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嗎？”
　　壹個低沈但溫和的聲音突然響起，讓賽琳娜和凱瑟琳同時擺出了防禦的姿態，以她們的感知，是不可能有人悄無聲息的接近的，但當她們擡起頭的時候，看到的卻是壹位身穿黑色練功服的黃種人，黑色的頭發，小眼睛，長滿橫肉的臉，看上去就不好接觸，如果只看臉的話，總讓人忍不住想要後退。
　　但他眼中卻散發著壹股和外表完全不相同的善意，那種善意讓人能忘記他糟糕的外形，讓人意外的想要接近。
　　“妳是誰？這裏是什麽地方？”
　　凱瑟琳的手伸進了身後的大提琴盒子裏，如果妳仔細觀察，妳就會發現，她的手掌已經“融”入木質盒子當中，抓住了那黑色的金屬棍，來自阿爾法級變種人的本能在告訴她，眼前這個人很厲害。
　　賽琳娜的左手也放在了自己的腰帶上，別誤會，她不是打算用腰帶來抽人，那是壹條纏繞在腰帶上的黑色皮鞭，大盜貓女的武器。
　　眼前這人似乎沒有發現兩個人的小動作，他溫和地笑道。
　　“這是壹座聖所，我是這裏的主持人……按照妳們的習慣，妳們可以把它理解為廟宇，妳們可以叫我‘王’。”
　　“廟宇？”
　　賽琳娜壹副“我讀書少妳別騙我”的表情，她左右看了看，漂亮的眉頭挑了挑，“這裏？”
　　“來，坐下聊。”
　　王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凱瑟琳和賽琳娜對視了壹眼，坐在了他對面，後者的左手在桌子上輕輕壹拂，三杯散發著香氣的熱茶出現在桌子上，就像是變魔術壹樣神奇，這壹手讓兩個姑娘瞪大了眼睛，但後者只是神秘的笑了笑，他看著凱瑟琳，低聲說。
　　“妳來自澤維爾天賦少年學院，對吧？”
　　“嗯？”
　　凱瑟琳緊盯著他，沒有回答，王的端起茶杯，怡然自得的說。
　　“別怕，孩子，我們和查爾斯教授的關系很好，妳可以理解為，我們是朋友。”
　　說完，他又看著賽琳娜。
　　“那麽，妳們心中有什麽願望？”
　　“為什麽這麽問？”
　　賽琳娜反擊到，“妳怎麽知道我們心裏有願望？”
　　“因為沒有願望，沒有‘緣’的人是無法看到這裏，也無法進入的……我之前都說了，這是壹座廟宇，我們信奉的是這世界上真正偉大的力量，她守衛著這世界的壹切和平，那是隱藏於世界表面之下的力量，那是‘古壹’，至尊法師。”
　　說到這裏，王誠摯的合起雙手，喃喃自語，這壹刻的他，看上去就像是真正的苦行者，片刻之後，他睜開眼睛，和善的說。
　　“說吧，我可以免費為妳們占蔔壹次。”
　　王輕輕揮了揮自己的練功袍，瞇起本就很小的眼睛，伸出壹根手指。
　　“只有壹次機會哦。”
　　“噢噢噢噢，看看妳，妳告訴我們這些真的沒有關系嗎？那個什麽至尊法師，這種事情壹聽就不可能是每個人都能知道吧？”
　　賽琳娜又是壹串犀利的連環問題，她眼睛裏閃耀著不信任的光芒。
　　“說吧，妳想要什麽？”
　　在她毫不客氣的問完之後，卻被凱瑟琳拉了拉手臂，王的那句“隱藏於世界之下”的力量讓她很有感觸，因為作為阿爾法級變種人的她就是其中之壹，她隱約感覺到，這是壹個真正的，非常難得的機會。
　　“關於這個問題，別擔心。”
　　王不為所動的說，“妳們離開這裏的時候，除了妳們得到的答案，妳們是無法記起關於‘聖所’的壹切的，這同樣是古壹法師的力量所在，或者我現在就可以送妳們離開……”
　　“等下，王師傅，我有問題要問！”
　　凱瑟琳和賽伯的接觸比較多，從賽伯那裏也知道了壹些關於那個古老國家的禮儀，她將背後的大提琴盒子放在壹邊，站起身，雙手合十，誠摯的俯身行禮，這種態度讓王很滿意，他點了點頭。
　　作為侍奉古壹法師，駐守於紐約聖所的追隨者，他本質上也算是壹名信徒，他的世界和現實世界是割裂的，而賽琳娜的質疑其實已經讓他心生不滿了。
　　“問吧，孩子！”
　　王放下茶杯，他的表情變得肅穆，“我能感覺到，妳的內心存在著疑惑，就像是壹個黑洞，在吞噬著妳的憐憫和善良，壹個真正的好孩子是不應該有這種憂愁的……”
　　“我想知道……”
　　凱瑟琳抿著嘴，她大大的眼睛中閃耀著渴望的光芒，又有些忐忑，賽琳娜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神偷小姐能猜到凱瑟琳要問什麽，小姑娘輕聲說。
　　“我想知道，我的哥哥還在不在人世？他在什麽地方？”
　　“告訴我他的名字！”
　　王從脖子上取下壹塊手掌大小的藍寶石的吊墜，握在手裏，那個散發著獨特光芒的寶石吊墜讓賽琳娜的眼睛立刻直了，她在紐約當大盜已經4個月了，但從沒有見過這麽完美的寶石，王沒有理她，他似乎在溝通某種強大的力量，他伸出手。
　　“如果妳有和他相關的物品，最好是貼身攜帶的那種，交給我。”
　　“嗯！”
　　凱瑟琳急忙從大提琴盒子裏拿出壹樣東西，看到那東西的時候，賽琳娜的臉色也變得憂傷起來，那是壹張面具，已經被火焰和爆炸毀的差不多了，但勉強還能看出那是壹張扭曲的鬼面，這是羅賓帶給凱瑟琳的，賽伯的最後遺物，她將它慎重放在王的手掌上。
　　後者看了壹眼，將其放在桌子上，用胖胖的手指撫摸著，他皺起了眉頭。
　　“濃烈的血腥氣，實質性的殺戮味道，惡鬼壹般的……看來妳的哥哥同樣不是普通人。”
　　“他叫賽伯，賽伯·霍克，能行嗎？王師傅？”
　　凱瑟琳急切的問到，王示意她不要擔心，他閉上眼睛，他默念那個偉大的名字，下壹刻，在他身後的空氣裏，壹個金色的六芒星光環閃現而出，構造成了更復雜的光芒。
　　在那光環邊緣，是壹串跳動的金色符文，這壹幕看的賽琳娜目瞪口呆，在1分鐘之前，她還認為王只是個騙子，但現在，她恨不得對王頂禮膜拜……這玩意可比什麽魔術刺激多了。
　　那光環洋溢出的金色光芒如同線條壹樣在空氣中震動，如同光芒織成的紗布，凱瑟琳和賽琳娜直視那光芒，甚至能隱約看到壹座被風雪包圍的高山，壹座金色的寺廟，還有那背對著她們，在神秘的圖案面前冥想的女人。
　　那是……古壹，至尊法師，這世界上真正最強大的力量之壹。
　　“古壹，請告訴我，關於賽伯·霍克的信息……”
　　王在精神中連接到那位至高者無所不在的精神裏，借助這個名字和手心裏的面具的信息，他眼前出現了壹座被風雪包圍的地方，那隱隱約約是壹個大型的水壩，王的精神繼續深入，他看到了水壩之下隱藏的秘密，看到了很多令行禁止的士兵，看到了很多被關起來的可憐人，以及那殘忍的實驗，但就在他準備尋找目標的時候，壹個清脆而溫和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停下吧，王……那是不存於現世之人，不要進入他的命運，亦不要改變他的命運……”
　　王內心壹驚，眼前的畫面頓時全部破碎，但片刻之後，他低下頭，誠摯的低聲回答說。
　　“遵命，古壹法師。”
　　5分鐘之後，壹臉茫然的賽琳娜和凱瑟琳站在格林威治村的街邊，她們兩抱著腦袋，不管怎麽回憶，都無法記起之前10分鐘的東西，大腦裏壹片空白，她們回頭看去，背後是空無壹物的小巷，但她們剛才明明是從這小巷裏走出來的……似乎還有個很溫和的人，叫什麽來著？王？還是李？
　　“我們是怎麽了？”
　　賽琳娜壹臉緊張的檢查著衣服，“這種突發情況真是夠了呀！是不是被人XX了都不知道！見鬼了！”
　　而凱瑟琳則看著自己手裏的紙條，上面用龍飛鳳舞的英文寫著壹行字。
　　“他還活著，而且他很快就會回到妳們身邊……”
　　凱瑟琳將這紙條攥緊，那紙條卻化為金色的煙霧消失在她的指尖，小丫頭左右看了看，然後舒了壹口氣，雖然忘記了發生什麽，但她感覺到了壹絲莫名的心安。
　　“謝謝妳，偉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