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4章 海妖，海妖！

　　郝仁驚訝地看著身旁的海妖女王：“伊娃？什麽是伊娃？”
　　“我們的神話傳說……我們相信大海中的原初意識創造了海妖這個種族，這個原初意識被稱作‘伊娃’，而所有海妖都是‘伊娃’的碎片。伊娃沈睡在水之母的深處，海平面上的每壹次波浪和海嘯都是伊娃的呼吸，而每壹道擊落在水面上的閃電都是伊娃的目光……”海妖女王帶著壹種奇特的敬畏語氣解釋著，湊到全息投影前仔細看著艾歐表面的那副面孔，“沒有任何明確的典籍描述過伊娃的模樣，但如果她真的存在……我相信就應該是這個樣子。大部分海妖在想象‘伊娃’的時候都是設想為這種模樣的。”
　　艾歐表面的海水湧動著，那副女性面孔在不斷變形中顯露出更加憤怒的模樣，更加大量的海水脫離了星球表面，蔓延到太空中形成手臂壹樣的結構，這壹幕詭異而駭人。
　　郝仁壹邊操作設備掃描那片海洋內部的能量流動，壹邊驚訝地問：“古老傳說？妳們忘記了自己故鄉的壹切，但惟獨還記著這個‘伊娃’？”
　　“因為這傳說本身就是在我們來到地球之後才慢慢流傳起來的。”海妖女王搖搖頭，“或許我們潛意識中對故鄉還殘留著壹些記憶，而這些記憶在潛移默化中變成了‘伊娃’……”
　　薇薇安皺著眉：“也就是說妳其實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麽？”
　　“不管是什麽，顯然她現在很生氣……”郝仁飛快地說道，“她的轟炸來了！”
　　從艾歐表面飛出來的冰團在某種超自然力量的推動下被加速到近乎亞光速，開始密集地轟擊在巨龜巖臺號的護盾上，轉瞬間飛船周圍的空間裏便充斥著數不盡的寒冰碎片，這壹幕仿佛闖進了彗星的尾巴裏壹樣。巨龜巖臺號的護盾閃爍著，但狀態仍然穩定，郝仁見這情況松了口氣：“呼……貌似威脅不大。”
　　數據終端大聲嚷嚷起來：“但咱們的樣本快被砸爛了！”
　　“我靠！”郝仁扭頭看了壹眼，登時大吃壹驚：只見那艘費了好大勁才從海底裏打撈出來的黑色戰艦完全暴露在亞光速炮彈的轟炸中，轉瞬間便被砸的千瘡百孔，飛船上的黑色結晶薄板被砸的碎片紛飛，整艘殘骸也開始打著滾朝太空深處飄去，“先把樣本轉移走！”
　　他話音剛落，便看到那黑色戰艦的腹部突然爆發出壹道閃光，隨後整艘飛船從中間向兩邊迅速蔓延起壹陣光芒，就仿佛放鞭炮壹樣，十幾公裏的殘骸在壹連串爆炸中炸成了漫天碎片。
　　郝仁想起了在紮拉贊恩殘骸裏爆炸的那枚彈頭，他意識到黑色戰艦的軍火庫可能被引爆了。
　　大量爆炸碎片砰砰啪啪地撞在巨龜巖臺號的護盾上，莉莉楞楞地念叨了壹句：“……不用轉移了。”
　　黑色戰艦被炸成碎片，然而艾歐·伊娃的攻擊完全沒有停止，開始有更多的亞光速冰刀撞在飛船的護盾上，顯然巨龜巖臺號現在成了“她”的唯壹目標。郝仁手忙腳亂地檢查著飛船護盾余量，在發現護盾容量正在下降之後立刻下令啟動閃避流程。與此同時他大聲詢問數據終端：“查明這到底是個啥了麽？！”
　　“老大，說出來妳可能不信……”數據終端的聲音停頓了壹瞬間，“但她貌似是個海妖。”
　　郝仁：“啥？！”
　　“她是個海妖，超級巨大，超級強大，壹整個星球那麽大的……海妖。”數據終端的聲音終於不那麽賤了，“本機存儲有海妖的精神頻譜特征，現在本機可以確認那就是個海妖，整個艾歐都是壹個海妖！”
　　莎琪拉和索瑪滿臉驚悚地緊緊抱成壹團（同時也系成壹團），而南宮五月則仿佛突然意識到什麽，喃喃自語了壹句話：“……水無定形……”
　　而海妖女王則仿佛確認壹般用力點點頭：“這就是伊娃。”
　　艾歐·伊娃的狂暴攻擊仍然在持續著，小小的巨龜巖臺號在壹整個星球的狂暴怒火面前就仿佛飛蛾般到處閃避。那顆星球如今已經徹底扭曲成駭人聽聞的模樣，除去其正面的壹張面龐之外，它三分之二的海水都已經延伸到太空，形成了數不盡的手臂和仿佛珊瑚壹樣的觸須，而密集到無法躲避的亞光速冰彈就從那些手臂中發射出來，封閉著整片太空。海洋脫離了星球，露出下面古老的固態行星表面，有著數萬年歷史的海妖王國和更加古老的海底灘塗在這樣壹個難以置信的狀態下被暴露在“地表”，自這顆星球成型以來，第壹次照射到外面的陽光。這場面怪異奇詭到極點，世間常理難以描繪，唯有那些最瘋狂、最荒誕的原始神話才會描述壹二。
　　然而它就是目前郝仁必須面對的東西。
　　“那什麽，本機有必要提醒壹下。”在壹連串的報警音中，數據終端高聲叫道，“這個海妖開始施放法術了——她正在變得越來越聰明！估計是徹底睡醒了！”
　　飛船外面除了那些亞光速冰刀之外還出現了別的東西，那些延伸至太空的水之手臂上浮現出層層輝光，隨後大量仿佛激光壹樣的光束潑灑向小小的巨龜巖臺號，飛船各處瞬間響起了更高壹級的警報：護盾回充速度已經開始低於損耗速度，動力爐即將達到極限了。
　　郝仁扭頭對海妖女王大聲叫道：“介意我對妳們的神明開炮麽？”
　　海妖女王楞了壹下，隨之反應過來：“我……好吧，情況緊急……”
　　“謝謝合作。”郝仁飛快地打開火力控制臺，“所有武器上線！”
　　巨龜巖臺號的主炮和所有防衛副炮都從裝甲帶下面探出頭來，朝著那些水之手臂瘋狂射擊，不斷有水之手臂被打斷化為漫天水花，然而很快這些水分便會重新凝聚起來，它們重新生長的速度甚至碾壓式地超過郝仁的開火速度！
　　“妳這不是戰艦……咱們不能在這兒抗著！”南宮五月在墻角慫成壹團，“咱們能先戰略轉移下麽？”
　　郝仁低頭看了壹眼護盾容量，他知道巨龜巖臺號這時候確實可以扭頭跑路，不過目前護盾還能支撐住，而且看著眼前的艾歐·伊娃，他覺得不能就這麽壹走了之。
　　他想知道這個“海妖”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時候伊紮克斯突然若有所思地說了壹句：“或許……這是當年留在艾歐沒能逃走的海妖們。”
　　郝仁眉毛壹挑：“嗯？”
　　“集魂現象。”伊紮克斯指著那狂暴的星球，“對某些有天賦的智慧種族而言，當他們面臨滅頂之災時，整個種族的危機感有幾率會催生出壹種物種本能，他們的靈性會共鳴出類似集群意識的東西。這個集群意識將努力避免種族滅亡，即便這個種族的個體察覺不到它的存在，它也會催生出各種奇跡——這就是為什麽滅世危機降臨的時候有些種族會突然激發出違背自然規律的天賦從而逃出生天，不是因為個別天才的力量，而是因為整個物種不想滅亡。”
　　說到這，伊紮克斯扭頭看了船上的四位海妖壹眼（其中仨已經慫成壹團了）：“海妖是最適合產生這種現象的種族，因為她們無定形，這意味著她們靈與肉之間的聯系並不僵化，而且她們還有‘不死性’，這意味著她們的靈魂比肉體更加堅韌。這種生物的靈性很容易超脫出來，產生……”
　　郝仁轉頭看向全息投影：“……伊娃。”
　　“那現在她是怎麽回事？！”薇薇安大聲問道。
　　“種族之靈變成了怨靈。”伊紮克斯聲音低沈，“她未能阻止末日，她的組分死在了這顆星球上，所以她直接轉化成了壹個空前龐大的亡靈生物——而由於海妖的不死性，這個怨靈完全維持著生靈的力量。”
　　飛船外面的空間中爆炸不斷，高能光束壹次次擊打在護盾上，郝仁看著控制臺上的報警信息：“好吧，終端，我們還有多長時間？”
　　“壹小時，我們在和壹整個種族外加壹整顆星球開打，妳讓這麽艘小飛船堅持太久是不可能的。”數據終端答道，“話說妳要幹啥？”
　　“我要和伊娃談談。”郝仁站起身，“壹萬年前的災難，這個怨靈是第壹見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