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壹十九章 雪山

　　博格達山，清晨。
　　雪豹很喜歡在這個時段下山，它們白天在高山的裸巖上曬太陽，清晨或黃昏沿著踩出的小徑，到海拔較低的荒原溪谷捕食。
　　這是壹只完全成年的雪豹，灰白色的皮毛，帶有黑色斑點和黑環，身長過壹米，尾巴粗大且修長。
　　它弓著脊背在枯草叢中行走，厚實的肉掌踏在地面上，悄無聲息。它隱蔽的推進到石崖頂端，淡藍色的眼眸微瞇，註視著下面的兩只獵物。
　　雪豹極善跳躍，三四米高的石崖可壹縱而下，這也是它最習慣的必殺方式。
　　那兩只獵物全然不覺，它觀察了片刻，決定發起攻擊。後爪用力壹踩，龐大的身形帶出壹小片陰影，利爪閃著寒光，然後……
　　pia！
　　“唉……”
　　顧玙看著這只大頭朝下，把地面砸出壹個坑的貓科動物，不禁搖了搖頭：“虧得我們剛吃完飯，不然妳已經四分五裂了。”
　　他揉了揉大貓的腦袋，那貨還沈浸在幻境中，雙眼帶著古怪的驚悚情緒。
　　小齋掩埋掉火堆，把鍋碗瓢盆收好，道：“我以後壹定圈塊地方，就養這些大牲口，光看帶不走的感覺太難受了。”
　　“那妳開個動物園得了，我正好在旁邊倒騰服裝。”
　　顧玙吐槽了壹句，翻身跳上大石，拿望遠鏡看了看，道：“那邊顏色有變化，我們應該快走出林帶了。”
　　“出去就沒食物了，還得準備壹些。”
　　“嗯，壹會去捉些雪雞。”
　　這是他們自己鼓搗出的方法，很是粗暴：先將動物剃掉骨頭，顧玙用靈力反復擠壓，捏成壹團團密度極大的肉糜。然後刨個坑埋壹會，很快就凍的梆梆硬。
　　吃的時候掰壹點，扔水裏壹煮，便是壹鍋不怎麽沸的肉湯。方便實用，就是過程惡心了點。除此之外，他們還帶了大量的壓縮幹糧和點火燃料。
　　這裏是2800米以下的中山帶，生著廣闊的針葉林和各種高原植被。若在夏季，還能看到冰川被森林包裹著的奇景，可現在是寒冬，樹木都披著壹身冰甲，半點綠色不見。
　　根據少得可憐的線索，那天山派傳人可能在壹處谷地，既是谷地，四周必有山環繞。所以大致目標就有了：東南方，群山環抱，低地勢。
　　所以他們先在中山帶尋找，找了兩天毫無線索，這才想著往上走。
　　倆人各背著大包，裹著厚厚的登山服，穿過林帶，又避開壹溜黃色的房屋——那是政府設的觀測站。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豁然開闊，海拔陡然升高，現出壹片雄偉壯闊的冰川帶。
　　這便是博格達的高山區，終年積雪，空氣稀薄。雪山壹座連著壹座，冰漏、冰洞、冰溝，以及直下百尺的大冰瀑滿目皆是。
　　夏季尚可，冬季就是死亡禁區。
　　……
　　“臥槽，還真敢往裏走！”
　　“他們可什麽裝備都沒有。”
　　“我說實話啊，跟了他們好幾天，我吉吧都不服，就服他們倆！”
　　顧玙和小齋消失了壹段之後，針葉林帶的邊緣突然竄出幾個人，先是壹通抱怨，隨即某個家夥問：“頭兒，咱們還跟不跟？”
　　“這情況跟不了，已經超出我們範圍了。”
　　為首之人面色難看，無奈道：“向上頭匯報吧，看他們怎麽處理。”
　　這幫家夥同屬調查二處，從倆人到達康時就開始監視，狼屍就是他們拿走的。
　　那幾具狼屍被送到專家手裏，人家壹瞧那死法，頓時嚇的不行。壹具皮毛完好，頭骨粉碎；另壹具的喉嚨處，有壹道極為勻稱就像用機器切出來的傷口，剛好割斷了頸動脈。
　　人家都有測驗的，比如狼頭骨的硬度是多少，用多大的力才能將其打碎……如此分析，就會得出壹個大概數值，用以評價他們的戰鬥力。
　　話說官方對二人的評估，著實經過了壹番波折：之前懟僵屍，王若虛和軍人說的是天花亂墜，但上頭很懷疑，幹掉二十八個人的僵屍，就讓兩個人按在湖裏摩擦？
　　不過之後，就是小齋馭萬蛇，這次有實證，有苗人和血液可以采樣。
　　如今又是殺狼，這個最清晰，因為屍體不會騙人的。
　　綜合以上，官方才有了壹個比（zi）較（yi）確（wei）信（shi）的評價：肉搏能力極強，擅使匕首，可控蛇，缺乏遠程攻擊，手段單壹。
　　特異局尚在初創，沒有很清晰的認識，反正以李肅純做基準，那倆貨的實力要在其上。
　　於是乎，隊長將情況壹反映，很快接到了指示：再加派人手，務必監守，等他們下山！
　　……
　　白色，壹望無際的白色。
　　仿佛天地間只剩下壹種色彩，連天空的藍都被遮掩，塗上了壹層厚厚的灰敗。
　　“呼……”
　　忽有風吹來，掀起壹蓬蓬的白霧，那是浮雪卷在空中，形成的顆粒狀的雪漫。倆人擰過身，風住了才轉回來，顧玙見小齋微微喘著氣，不由問：“還行麽？”
　　“沒事，現在還挺得住，就怕晚上氣溫驟降。”
　　“再走壹段吧，然後找住的地方。”
　　“嗯。”
　　顧玙有靈氣在身，對嚴寒的抵抗力要強些，小齋雖然體術超絕，可畢竟是凡人之軀。
　　她緊了緊登山服，邊走邊望：那些萬年之前就已形成的雪山群巍峨聳立，將天地籠罩，宛如世界盡頭。
　　自己身在其中，竟不知從何處來，到何處去，連時間都仿佛消失。
　　“不好意思，讓妳陪我跑了這麽久。”她忽道。
　　“怎麽想起說這個？”他壹怔。
　　“爬山這麽無聊，總得說點更無聊的話題吧？”
　　“那不如說點更更無聊的，比如晚上吃什麽？”
　　“哈，果然夠無……轟！”
　　剛吐了半句話，她腳下就猛然壹空，以那只右腳為圓心，迅速裂開了壹大塊。連冰帶雪，包括整個人，都直直掉了下去。
　　“小齋！”
　　顧玙飛過去救，卻晚了壹步，只剩個碩大的黑窟窿留在原地。
　　“嘩啦！”
　　“砰！”
　　而小齋隨著塌陷的雪層掉落，反應神速的摸出冰鑿，用力往冰壁壹紮，滋滋滋劃出壹陣頭皮發麻的聲響。
　　那冰壁又滑又硬，摩擦力極小，往下再降了數米，才勉強緩住。她低頭壹瞧，下面黑漆漆壹片，便用右手撐著，左手摸出電筒壹照，原來快到底了。
　　她抽出冰鑿，雙腳落地，此處卻是另壹方空間。
　　這時，上面傳來顧玙的呼喊，她仰頭回道：“我沒事，妳下來看看！”
　　“……”
　　上面安靜了幾分鐘，隨即垂下壹根繩索，顧玙也滑了下來。
　　“這是冰鬥麽？”
　　他也拿手電照了照，見這裏空間頗大，三面是冰壁，壹面卻是空的，仿佛壹條黑黝黝的通道。
　　“或許是次級冰層，雪下的太快太急，就在上面蓋了薄薄壹層，這裏才是……哎，妳看那個！”
　　她忽地壹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