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拜訪

　　吳伯仲、袁希聲，並稱天虎幫兩公子，不只是說明他們儀表堂堂，更是實力、身份的象征。
　　袁希聲劍法出眾，吳伯仲掌法超然。
　　十三鷹的偷襲迅猛有力，爪法精妙絕倫，但除了壹開始占得先機，轉瞬就被壓制下去。
　　“好膽！”
　　吳伯仲單手持扇，另壹手好似穿花蝴蝶，在來襲爪法中飛躍，時而虛拍壹擊，就讓人連連倒退：
　　“壹介凡品，也敢在吳某面前猖狂！”
　　“來的正好，今日正要看看十三鷹之壹的真面目，若是問出鷹巢所在，更是喜事壹樁。”
　　“哼！”
　　黑鷹悶哼，爪法越發迅疾，破空聲幾乎連成壹片，單單是逸散的勁氣都能切金斷玉。
　　自敗在周甲手中後，這些時日他壹心苦修。
　　按鄭老的說法，除了心境還有些躁動，壹身修為、實力，已至凡階巔峰，待到心境平和就可嘗試沖擊黑鐵。
　　但。
　　凡階，終究是凡階。
　　而吳伯仲，也非普通黑鐵。
　　“彭！”
　　掌勁虛實變換，看似飄忽不定，實則內蘊如山重力，漫天爪影與之壹觸，瞬間分崩離析。
　　黑鷹也不由咽喉壹甜，身軀踉蹌倒退。
　　吳伯仲卻並未乘勝追擊，而是雙眼壹縮，閃身出現在裘應辰身旁，折扇旋轉疾點。
　　“叮……”
　　壹抹劍光突兀浮現，被折扇攔住，兩者相撞，當即有凝然勁氣爆散。
　　“紅鷹！”
　　“吳伯仲，我們又見面了！”
　　來人哈哈大笑，背後火紅披風壹震，疾如狂風驟雨的劍氣當即把兩人給盡數籠罩在內。
　　紅鷹狄渭，是十三鷹中世人唯壹知道名字的壹位。
　　此人自號冷血殺手，只要給錢，就連親生父母都可殺，今日竟也來了此地。
　　且趁著黑鷹糾纏對手的時候，突然偷襲裘應辰。
　　吳伯仲眼神閃動，壹邊攔截來襲的劍氣，護住裘應辰安全，同時把全場情況盡收眼底。
　　鷹巢來的人並不多，除了紅鷹、黑鷹，僅有幾人，這也是他們能瞞過黑鐵高手感知的原因。
　　人雖少，卻個個都是精銳。
　　幾乎沒有七品以下之人，正自瘋狂殺戮。
　　“紅鷹！”
　　裘應辰面色發白，在吳伯仲的保護下連連後退：
　　“誰讓妳來殺我的，我出雙倍的價錢，妳去解決他！”
　　“裘公子，妳該想想自己這段時間都得罪了誰。”紅鷹冷笑：
　　“至於價錢……”
　　“狄某豈是不講規矩的人？”
　　“狄叔。”黑鷹不知何時沖進屋子，抱著壹個女人奔了出來：
　　“快走，這裏的動靜已經引起外面人的註意。”
　　“白鳳！”裘應辰壹眼就看出那女人是誰，面上不由壹急：
　　“快，把人留下！”
　　此女對他來說至關重要，並非是為了壹己私欲，而是要獻給某人，換取更多的支持。
　　不如此，讓與包胖子也無妨。
　　“去也！”
　　紅鷹仰天長嘯，場中劍光隨之大盛，緊接著就是各種暗器飆射，把天虎幫的人死死壓制。
　　待到眾人回神，十三鷹已經消失不見。
　　唯壹有余力追殺的吳伯仲，也因為擔心裘應辰的安全中了調虎離山之計，沒有追趕。
　　“彭！”
　　“該死！”
　　裘應辰牙關緊咬，壹掌拍碎身側的木梁：
　　“肯定是雷眉那個賤人，想不到她竟敢使出這等手段。”
　　他得罪的人不少，但最近這段時間、且還能請得動十三鷹出手的，似也僅有雷眉壹人。
　　吳伯仲眉頭皺起。
　　他倒不覺得這是雷眉的手段，不過也沒有吭聲。
　　……
　　“什麽？”
　　裘白門猛然站起，雙眼怒瞪兄長：
　　“哥，妳在說什麽胡話，讓我給雷眉下毒，妳要想爭幫主之位，就光明正大的去爭。”
　　“用這等下作的手段，我都感覺丟人！”
　　“妳說什麽！”裘應辰面上變色，擡手就是壹巴掌甩了過去。
　　裘白門不甘示弱，舉掌相迎。
　　“彭！”
　　勁氣碰撞，兩人同時後退。
　　“妳們幹什麽？”
　　裘夫人手柱拐杖，重重頓地：
　　“怎麽，還沒想好怎麽對付外人，壹家人就已經打起來了，妳們兩個可真是好本事。”
　　“娘！”裘應辰怒道：
　　“妳看看妳的寶貝女兒，幫外人也不幫我，那姓雷的賤人兇殺人可以，我就不能下毒？”
　　“而且……”
　　“我也不是要她的命！”
　　“那妳要幹什麽？”裘白門挑眉。
　　“毒，不壹定是用來殺人。”裘應辰冷哼：
　　“有些毒，可以助男女之興。”
　　“春藥？”裘夫人壹楞，倒也沒有奇怪，以她的身份、年紀，對於某些事早已司空見慣：
　　“應辰莫不是看上了眉兒？”
　　“如此也好！”
　　她緩緩點頭：
　　“妳與眉兒成了壹家人，也省的為了幫主之位繼續爭吵，如此正是兩全其美的好事。”
　　“娘！”裘白門跺腳：
　　“雷眉根本不喜歡大哥，而且用這等手段占了她的身子，不可能如願，怕是還會起反效果。”
　　雷眉的脾氣她壹清二楚。
　　個性強硬。
　　就算真的被裘應辰占了身子，也絕不會服輸，更大的可能是懷恨在心，加倍報復過來。
　　而裘應辰做下這等事，也絕了天虎幫幫主之位。
　　誰會選這種人當幫主？
　　“我沒這麽傻。”裘應辰冷哼：
　　“蘇忿對雷眉很感興趣。”
　　“蘇忿？蘇家三房那個整天遊手好閑的蘇忿？”裘白門先是壹楞，隨即滿臉鄙夷：
　　“妳如果親自動手，就算得不了幫主之位，我也能佩服壹下妳的膽量，連女人都能讓人，大哥可真了不起！”
　　“妳……”裘應辰面泛怒意：
　　“妳懂什麽！”
　　“蘇忿只是看起來遊手好閑，實則本身實力絲毫不弱，妳怕是不知道他已經十品了。”
　　“而且……”
　　他深吸壹口氣，道：
　　“雷眉被蘇忿占了身子，不論是何原因，小瑯島上的人都不會再把幫主之位交給她。”
　　天虎幫幫主，豈能跟蘇家扯上關系？
　　到時候。
　　萬壹雷眉當了幫主又懷了蘇家的孩子，天虎幫以後是小瑯島的產業，還是蘇家的產業？
　　“那也不行！”
　　裘白門直接摔門而出：
　　“妳別在我身上打這種註意。”
　　“惡心！”
　　惱怒的聲音，漸行漸遠。
　　“這丫頭……”裘夫人無奈搖頭，又看向裘應辰：
　　“應辰，妳妹妹不願幫忙，怎麽辦？”
　　裘伯威生性強勢，妻子性格就偏軟弱，自己沒有主心骨，就連兩個孩子她也管不了。
　　不過。
　　裘夫人還是支持兒子的想法。
　　“沒關系。”
　　裘應辰閉眼，長吐壹口濁氣，表情漸漸變冷：
　　“有人會願意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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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籲……”
　　輕拉韁繩，雷眉從獸脊上壹躍而下。
　　“眉姐！”
　　“雷小姐。”
　　守在院門前的幾人當即迎了過來，當頭兩人都是熟識。
　　雷嶽。
　　雷霸天的私生子。
　　陳鶯。
　　陳長老之女，也是雷眉的好友。
　　“周長老！”
　　“周兄！”
　　兩人也朝著緊隨其後的周甲打招呼，壹個態度恭謹，壹個音帶親近。
　　“怎麽樣？”雷眉大步向前，隨口問道：
　　“十三弟怎麽說？”
　　“他沒說什麽。”陳鶯嘆氣：
　　“但唐姨不答應。”
　　“嗯？”
　　雷眉輕嗯壹聲，帶著眾人跨入院落，在院內仆從畏懼的視線中，浩浩蕩蕩來到後院。
　　後院僅有四人。
　　兩位老仆，壹位婦人，壹位相貌七分像雷霸天的年輕人。
　　年輕人正自演練刀法，見到眾人闖進來，小臉繃緊，停下動作挪步婦人身邊。
　　“雷眉！”
　　婦人看到來人，面色壹寒：
　　“妳還來幹什麽？”
　　“我已經給妳說過了，幫主之位是業兒的，妳壹個女人拋頭露面就已不對，豈能再占原本屬於業兒的東西。”
　　“十三弟。”雷眉沒有理會她，徑自看向年輕人：
　　“妳有什麽打算？”
　　“我……”雷業張口欲言，又下意識看了眼母親。
　　婦人當即挑眉，大聲道：
　　“雷眉，妳不要仗著人多就欺負人，我們家雷業是他爹最喜歡的兒子，以後可是能成為黑鐵強者的。”
　　“而且我們唐家也不是吃素的！”
　　“幫主的位置，壹定是業兒的，妳要是識趣，就主動幫幫業兒，免得以後下不來臺。”
　　“住口！”雷眉面色壹沈，怒斥道：
　　“妳即不喜女人拋頭露面，就別胡亂開口、顛倒是非，十三弟已經不小了，做事依舊沒有壹點主見。”
　　“我看就是因為妳！”
　　“妳不能這麽說我娘！”雷業急忙起身，雙手攔在婦人面前，怒瞪雷眉：
　　“三姐，我娘讓我當幫主，我就當。”
　　“她說讓妳當，妳就能當？”雷眉面泛不屑：
　　“十三弟，父親遇難，連帶著舅父、袁師兄、九如長老、廖長老……，這些父親器重之人，全都不幸身死！”
　　“我們的人，已經所剩無幾。”
　　她微微垂首，死死盯著雷業：
　　“而裘家，卻還有不少支持者在，尤其是吳長老、申堂主，更是帶著不少幫眾站在他們那裏。”
　　“如果我們兄弟幾個再互相爭搶的話……”
　　“天虎幫，以後就姓裘了！”
　　“那妳更要支持業兒。”婦人聽到這裏也有些急了，忙道：
　　“妳支持業兒，天虎幫才能在雷家手裏，妳是女人，嫁了人可不姓雷了，這可不行。”
　　“我不嫁人。”雷眉冷聲開口。
　　“妳說不嫁就不嫁？”婦人面對不屑：
　　“等妳嘗過男人是什麽滋味，怕是就說不出來這種話……”
　　“混賬話！”雷眉大怒，猛然上前壹步，就要動手，雷業小臉繃緊，竟是毫無俱意，攔在近前。
　　雷霸天有不少兒女，其中最為受寵的，自是雷夫人之子雷囚。
　　但要說天賦最高。
　　卻是雷業！
　　婦人說雷霸天最喜歡雷業，也不算假，畢竟此子年紀輕輕，修為就已逼近凡階十品，最有希望證得黑鐵。
　　甚至就連紫雷刀法，都掌握的極為純熟。
　　就算是雷囚生前，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雷眉、雷業四目相對，互不相讓。
　　良久。
　　“妳們出去！”
　　雷眉美眸閃動，突然揮手：
　　“我自己來說。”
　　周甲擡頭，想了想，點頭道：
　　“眉小姐小心。”
　　說著輕輕揮手，帶著人走出院子，獨留三人。
　　院內。
　　雷眉緩緩收回攝人鋒芒的氣質，冷聲開口：
　　“唐姨，妳應該很清楚，十三弟太過年幼，少不更事，如今的他並非幫主的最佳人選。”
　　“哼！”
　　婦人輕哼：
　　“我看我兒好得很，至少比妳做幫主要好。”
　　“我做幫主，十三弟壹應供應如常，每月再多加兩成月俸，供他修行，直至證得黑鐵。”雷眉揮手，打斷婦人的張口欲言，繼續道：
　　“若是裘應辰當了幫主，妳我都很清楚，雷家不可能再有如常優渥生活，且十有八九會出現某些……意外。”
　　婦人撇嘴。
　　雖然心中不屑，卻也清楚這是事實。
　　幫主的位置壹旦不在雷家人手上，繼任幫主者為了掌握天虎幫，肯定會打壓不服之人。
　　雷家，
　　首當其沖。
　　她們娘倆的日子定然不會再像現在這樣自在。
　　“我可以答應妳們。”
　　雷眉轉過身，直視兩人，目光炯炯：
　　“只要這次妳們助我接任幫主之位，他日十三弟成就了黑鐵，且想做幫主的話，我就把幫主之位親手交到他的手裏。”
　　“而且……”
　　她深吸壹口氣，道：
　　“在幫主之位時，我發誓，自己不婚不嫁！”
　　“如何？”
　　場中壹靜。
　　婦人眼神閃動，面露詫異，似乎是沒有想到，雷眉會做下這等承諾，雷業更是表情微動。
　　不同於婦人。
　　雷業對幫主之位毫無興趣，相較而言，他更喜歡習武。
　　成就黑鐵，才是他的目標。
　　不過長久以來壹直都聽從婦人的話，也讓雷業根本沒有想過，去否決母親做出的決定。
　　“哼！”
　　突然。
　　婦人冷哼壹聲：
　　“空口白牙，就想騙住我們。”
　　“妳這時候說的好聽，等真正當上了幫主，還不是妳自己說了算，別想這麽輕易騙過我們！”
　　“女兒！”
　　這時，院外也傳來呼喊聲：
　　“裏面沒事吧，沒事的話我就在外面陪周兄弟說會話，妳們慢慢談。”
　　“爹！”
　　“唐長老！”
　　婦人、雷眉，同時回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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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外。
　　肥頭大耳的唐長老走下馬車，搖晃著身子，面帶笑意在周甲面前站定：
　　“單兄果真是會教徒弟，壹門三黑鐵，委實讓人艷羨，可惜啊……”
　　他連連搖頭，音帶感慨。
　　“唐前輩。”周甲拱手：
　　“您感覺，幫主的位置該讓那位接任？”
　　“我不知道。”唐長老連連搖頭，壹臉憨厚模樣：
　　“我只要我女兒不受人欺負，就足夠了。”
　　老狐貍！
　　周甲輕哼，回首看向院門。
　　院內的聲音已經停歇，倒是有竊竊私語聲傳來，沒多久，雷眉自門楹後走出，面帶憔悴，朝著幾人點頭示意：
　　“唐姨答應了。”
　　“哦！”
　　陳鶯、雷嶽面上壹喜：
　　“太好了！”
　　“唔……”唐長老壹雙小眼來回閃動：
　　“我那女兒可是個犟脾氣，眉小姐竟然能說動她，怕是費了不小的力氣，該唐某人多勸勸他的。”
　　“唐長老說的哪裏話。”雷眉面露強笑：
　　“以後，還請您多多指教。”
　　說著，她擡頭看天：
　　“要下雨了。”
　　“是啊。”唐長老點頭：
　　“看樣子，下的不會小。”
　　“噠噠……噠噠……”
　　說話間，壹人騎著棗紅坐騎從遠處急沖而來，上面壹道倩影揮舞鞭繩，在眾人面前止住來勢，大聲怒喝：
　　“雷眉，是妳派人刺殺我哥？”
　　“啊！”雷眉壹楞：
　　“白門，妳怎麽過來了，裘應辰遭遇刺殺了？”
　　“別裝腔作勢！”裘白門俏面含煞，猛然揮手斬下自己壹縷長發，怒瞪過來：
　　“想不到，我也看錯了人，幫主的位置果真了不起，讓人心都變了模樣，既如此，我們兩人自今日起恩斷義絕！”
　　“白門！”雷眉面色壹變。
　　“哼！”裘白門卻不給她解釋的機會，雙腿壹架，轉過坐騎就朝來時的路奔了出去。
　　“淅瀝瀝……”
　　細雨落下，也讓雷眉表情壹僵。
　　良久。
　　她面泛苦笑，輕輕垂首，眼中壹片惆悵。
　　“做幫主就是如此，不僅不能有婦人之仁，還就要懂得如何取舍。”唐長老小聲開口：
　　“有時候，是迫不得已，有時候，卻是不得不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