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2章 怪癥

　　齊寧在屏風後面收拾好，這才出來，想到剛才香艷之景，雖然並沒有真的發生那樣的事情，可是田夫人為自己所做的已經讓他有些留戀，卻又有些尷尬，見到田夫人已經收拾好，正端莊地坐在桌邊，從背後瞧去，腰肢如柳，圓臀豐滿，輕步走過去，在桌邊坐下，瞧了田夫人壹眼，見田夫人俏臉微紅，不過神情卻已經緩過來，還真有些不好意思，輕聲道：“夫人，剛才……！”
　　“啊？”田夫人擡起頭，臉上露出利落的嬌笑，“侯爺酒量不好，剛才差點喝醉了。”早已經將那百花釀拿開，笑盈盈道：“這酒太烈，以後不飲此酒，酒窖裏還有許多好酒，我去拿。”
　　她還沒起身，齊寧已經搖頭道：“不用了，酒勁上頭，還是少飲為妙。”心中卻想這夫人果然了得，方才羞臊動人模樣，轉瞬間卻變得明快爽朗，卻似乎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燈火下見她嬌艷如花，嫵媚迷人，如此美婦方才竟然為自己那般，想想都覺得匪夷所思。
　　田夫人似乎有意要拜托剛才的尷尬，已經笑道：“侯爺，妳再嘗些菜，妳貴人事多，來不了幾遭。”
　　齊寧提起筷子，美婦在旁，只覺得這美婦人才是最好的佳肴，比起這腴美婦人，滿桌的佳肴索然無味，卻還是勉強吃了幾口，雖然田夫人有意岔開話題，但剛剛發生的事情也不可能當做沒發生，田夫人面帶緋紅，齊寧也略顯尷尬，咳嗽壹聲，問道：“夫人的田家藥行生意已經做得很好，如今也做上了太醫院的生意，按理說就算不是日進鬥金，但收入也是不小，又何必太過辛苦，去開辦藥坊呢？”
　　田夫人輕嘆道道：“我也不是貪財，只是……只是我要存下壹大筆銀子才好。”
　　“夫人缺銀子用？”齊寧疑惑道，心想這田家藥行生意興隆，田夫人雖然不算大方，卻適合持家過日子，應該不至於缺銀子。
　　田夫人搖搖頭，猶豫了壹下，忽地想到什麽，起身來，纖腰擺動，豐韻娉婷，過去打開了窗戶，順便又過去打開門，卻沒有完全敞開，只是半掩著，齊寧瞧在眼裏，心想畢竟不是懵懂不知的少女，做事情頗為周全，如果遲遲不打開門窗，被人瞧見，孤男寡女在這屋中，難免會被人懷疑，這時候打開門窗來，總是為了避嫌。
　　門外壹陣夜風吹拂進來，沁人心脾，田夫人深吸了壹口氣，這才轉過身來，裊裊娜娜過來坐下，輕聲道：“亡夫只有壹個兄弟，可是出生沒多久就夭折，所以亡夫也算是壹脈單傳，並無其他兄弟姐。我嫁到田家之後，亡夫對我十分疼愛，可是他常年做生意，時常在外奔波，壹年之中，倒有大半年不在家中，算是聚少離多……！”
　　齊寧心想這田夫人倒還真算得上是貞潔婦人，按理來說，和自家丈夫聚少離多，許多女人耐不住寂寞，這田夫人卻還是撐下來，而且丈夫過世後，依然為其守貞，今晚如果換做別的婦人，只怕早就與自己有了夫妻之實，這田夫人能夠堅守最後底線，實在難得。
　　“我與他也只生下了芙兒壹個女兒，他遭遇橫禍之後，我與芙兒便是相依為命。”田夫人輕笑壹聲，“以前亡夫發達的時候，許多旁親都過來投奔，亡夫也都接納，出事之後，那幫人樹倒猢猻散，連走帶拿，也與我們斷絕了來往。”
　　齊寧嘆道：“窮在路邊無人問，富在深山有人尋，趨炎附勢，也是常見。”
　　“田家也就成了單門獨戶，好在亡夫以前對待手底下的夥計們不錯，這幫人倒是有情有義，留了下來。”田夫人感慨道：“我也是在他們幫助下，渡過難關，這兩年才緩了過來。我心裏明白，落難時候，沒有幾個人幫著妳，壹切都要靠自己，我是擔心我如果老了之後，芙兒無人照顧……！”
　　齊寧笑道：“夫人怎地總喜歡說來？妳相貌美麗，看上去年輕的很，與那老字可沾不上邊。”
　　田夫人嫣然壹笑，道：“侯爺又在取笑。就算眼下不老，再過十年，二十年，總有老邁的壹天。”
　　“妳積攢銀錢，是為了孩子？”齊寧這時候似乎體會到田夫人的心思，道：“兒孫自有兒孫福，等她嫁出去了，總會有人照顧的。”
　　田夫人神情卻是黯然下來，苦笑道：“這也不是容易的事情，若是我以後老了，有人照顧她自然是好的，若是……若是沒有，我也未雨綢繆，先為她安排好。”
　　齊寧心想田夫人這對自己的女兒未免太過溺愛，輕聲道：“夫人其實不必太過愁煩，妳精明能幹，龍生龍，鳳生鳳，或許令嬡以後也是精明能幹，比夫人還要有出息。”
　　田夫人卻是苦笑壹聲，神情卻更是黯然。
　　齊寧察言觀色，便覺其中似乎另有隱情，皺眉問道：“夫人，妳是不是有什麽難處？”
　　田夫人猶豫壹下，見齊寧有關切之色，才輕聲道：“不瞞侯爺，芙兒患了壹種怪病，壹直……壹直都不見好轉，從八歲時候到現在，也是找了許多的大夫，都是束手無策。”
　　“怪病？”齊寧壹怔：“令嬡今年多大歲數？”
　　“還有幾個月，就年滿十三了。”田夫人嘆道：“八歲那年，她淋了壹場雨，然後身體發燙，連續幾天都是渾身如同火燒壹般，而且……而且渾身抽搐……！”說到這裏，眼圈泛紅，伸手想去拿絲巾擦拭眼睛，可是方才她為齊寧解毒，用那絲巾為齊寧擦拭那處，已經丟掉，齊寧見狀，從自己身上去了絲帕送過去，田夫人微顯感激之色，伸手接過，才繼續道：“請了好幾個大夫，好不容易好起來，可是不過十多天，芙兒……芙兒她便雙目看不清東西……！”
　　齊寧吃了壹驚，失聲道：“眼盲了？”
　　田夫人搖了搖頭，道：“也算不得眼盲，可……可是與眼盲也並無多大區別，無論瞧什麽，都是迷迷糊糊，我便是站在她眼前，她只看到身影，卻看不清楚樣貌，而且……而且每隔些時日，她便全身發燙，渾身抽搐，總要兩三天才能緩過來……！”珠淚從眼角滾落，自責道：“都是我沒有照顧好她，我便是用自己的性命換她雙眼好起來，那也心甘情願。”
　　齊寧聞言，立時肅然起敬，此時卻終於明白，為何田夫人平日裏表現的頗為吝嗇，而且對銀錢似乎有特別的偏好。
　　現在看來，這壹切都是為了她的女兒田芙。
　　田芙並無兄弟姐妹，連父親也已經亡故，只能與孤母相依為命，而且身患怪癥，對田夫人來說，田芙自然被她視為性命，有如此怪癥在身，是否能夠順利嫁出去，自然也是問題，雖說田家家大業大，沖著錢財而來的男人不在少數，田芙要嫁個男人輕而易舉，可是田夫人卻顯然不想如此草率將女兒嫁出去。
　　齊寧忽然明白，田夫人為何當初要擺下擂臺，為田家找壹個入門女婿撐家或許不是主要的目的，而是想要找壹個能夠保護田芙的男子，也可說是用心良苦。
　　田夫人雖然生意紅火，卻十分節儉，自然也是想要省下銀子來留給田芙，她畢竟是生意人出身，或許也只有從錢財上面能找到安全感，留下大筆的銀錢交給田芙，當然也是為了能夠讓田芙平平安安地度過下半生。
　　壹想到田夫人壹個女人家，不惜辛苦張羅生意，都是為了能夠自己女兒壹個保證，齊寧頓時對這美婦人心生敬意，心下暗自慶幸，如果先前自己真的用強占了這美婦身子，知道這壹切之後，自己只怕會內疚無比。
　　“令嬡的病癥，這些年來沒有壹點好轉，是否沒能對癥下藥？”齊寧問道。
　　田夫人苦惱道：“侯爺，我們田家藥行做藥材生意，結識的大夫也不在少數，不瞞妳說，先夫亡故之前，還真托關系，從太醫院請了壹名禦醫偷偷為芙兒瞧病，那禦醫開了好些藥方，我們也花了不少銀錢，可卻都是沒有壹絲好轉，那禦醫最後也是束手無策。”幽幽嘆了口氣，道：“田家也不知道是上輩子造了什麽孽，芙兒身患怪癥，先夫亡故……！”說到這裏，淚珠兒又從眼角滾落下來。
　　齊寧這時候更是感覺這婦人的不容易，心中升起同情之心，想了壹下，才道：“令嬡現在在哪裏？是否可以讓我見壹見？”
　　田夫人壹怔，道：“侯爺要見芙兒？”
　　“夫人，實不相瞞，我對醫術壹竅不通。”齊寧道：“我想見見令嬡，瞧瞧到底是什麽狀況，回府之後，也好向人說清楚。”頓了壹下，才道：“侯府有壹位杏林高手，醫術出眾，夫人可還記得京城發生的疫毒，如果不是這位高人，京城疫毒只怕早就蔓延全城，枉死無數。”
　　田夫人睜大眼睛，淚跡未幹，梨花帶雨，楚楚動人，問道：“侯爺，妳是說……妳是說那位高人解了疫毒？”
　　齊寧點頭道：“確實如此，所以我想看看令嬡，如果可以的話，我請那位高人出手，為令嬡瞧壹瞧，看看有沒有機會恢復光明。”
　　田夫人宛若溺水之人抓到稻草，哪怕只有壹絲希望，也是讓她欣喜異常，歡喜道：“好，侯爺，我現在帶妳過去，要真是能讓芙兒好轉過來，我……我便是死了也甘心。”
　　“不要胡說。”齊寧皺眉低聲斥責道：“妳要好好活著，無論發生什麽，妳都要平平安安活著。”
　　田夫人心下壹暖，點了點頭，起身來，道：“侯爺，那我現在帶妳去。”想到纏繞田芙多年的怪癥有希望醫治，心下激動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