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梓鈞

歷史軍事

“崇禎元年夏,畿輔旱,赤地千裏。”——《明史·五行誌》。
……
這年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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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7章 【送來個婢女】

by 王梓鈞

2023-3-19 19:05

  又過兩日。
  家奴躬身小跑,來到黃遵道跟前,低聲說:“老爺,消息已探來了。”
  黃遵道躺在竹編搖椅上,背後壹個丫鬟輕搖椅子,旁邊壹個丫鬟給他捶腿。這貨眼睛都不睜開,只沈聲說:“講來。”
  家奴彎腰湊近些:“那撥人共有四個,是前些天坐船來的。壹下船就住進客棧,還帶來幾個箱子。那些箱子挺沈,來回擡了好幾趟。”
  “這兩天,他們在幹嘛?”黃遵道問。
  家奴回答說:“到處走動,到處跟人說話,可能是在給貨倉選地方。”
  “那就沒問題了。”黃遵道突然坐起。
  家奴問道:“老爺,這些人該不是騙子吧?”
  “能騙什麽?”黃遵道胸有成竹道,“河邊荒灘,本就無用,就算送給他們,還能把河灘的地皮刮走?從頭到尾,我是半分銀子不出的。只要開始建貨倉,就讓他拿錢來。建到壹半,還可以坐地起價,幾個外地人敢跟我翻臉?他這買賣若是成了,黃家鎮今後就要變成大鎮。他的買賣成不了,貨倉又帶不走,我不是白撿壹個貨倉?”
  家奴心服口服,奉承道:“老爺真是高明,橫豎左右都是咱們賺!”
  黃遵道譏笑道:“壹個黃口小兒,仗著家族勢力,就敢在老夫面前擺譜。老夫吃的鹽,比他吃的米還多。莫要著急,讓他慢慢選河灘,妳派人過去幫著選。只要拿出銀子平整灘地,他們就算是被套住了,今後的事情都得任我拿捏。”
  “老爺真是好手段。”家奴由衷贊嘆。
  黃遵道叮囑道:“在他們出銀子以前,妳讓人好生伺候著,不管是哄是騙,千萬別讓他們離開黃家鎮。”
  “我這就去辦。”家奴躬身後退。
  “慢著。那個吉水秀才,模樣生得俊俏,打扮也頗講究,似是個風流的,”黃遵道輕拍捶腿侍女的小手,說道,“小翠啊,妳去客棧住幾天,把那秀才哄高興了,讓他越早掏銀子越好。”
  捶腿侍女慌張跪下:“老爺饒命,老爺饒命!”
  黃遵道沒好氣說:“妳怕什麽?快起來。這是給妳派差事,做好了重重有賞。第壹,妳要哄那個秀才開心,不要讓他離開黃家鎮;第二,找機會哄他掏銀子,就說工人難找,越早平整灘地越好;第三,多漲幾個心眼,多聽他們說話,得到什麽消息,就悄悄跟客棧掌櫃說。”
  侍女小翠依舊面無人色,她這是要去給外人暖床。
  立功什麽的,都是瞎扯淡。
  黃老爺不喜歡身子不幹凈的,等她辦完事情回來,別想再做內院侍女。
  “還楞著作甚?快去!”黃遵道怒吼。
  小翠嚇得渾身發抖,忙不叠領命離開,被家奴護送著前往客棧。
  壹直等到中午,趙瀚總算考察河灘回來。
  家奴立即上前:“趙相公身體嬌貴,出門在外也沒個人服侍,我家老爺特地送來壹個端茶倒水的。”
  趙瀚用折扇挑起侍女的下巴,語氣輕佻道:“不錯,小家碧玉,我見猶憐。這等偏僻村鎮,也找不到更好的。本公子就勉為其難,將這侍女給收下了。”
  “趙相公喜歡就好,”家奴點頭哈腰說,“壹個鄉下婢女,能被趙相公看中,也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說著臉色壹變,呵斥道:“小翠,還不跪下謝恩!”
  小翠欲哭無淚,跪地磕頭說:“多謝相公大恩大德。”
  趙瀚鼻孔朝天,不屑道:“起來吧。妳這樣的貨色,若在吉水那邊,本公子還真就看不上。”
  小翠緩緩站起,低著頭不說話,眼淚流下來也不敢讓人看到。
  趙瀚又說:“這侍女值幾兩銀子?快讓妳家老爺,把她的身契送來。”
  家奴楞了楞,解釋說:“趙相公,這就是我家老爺,專門送來給相公端茶倒水的……”
  “不肯賣?也不肯送?恁地小氣,果然是個土財主!”趙瀚生氣道,“快快把人帶回去,本公子用不慣別家的東西。”
  家奴不知如何應對,只能說道:“趙相公息怒,我這就回家請示老爺。”
  家奴壹陣狂奔,飛快回到黃家祖宅。
  黃遵德也有些傻眼,沒見過這麽霸道的,左思右想道:“回去告訴那秀才,就說侍女會送給他,什麽時候貨倉修好了,就什麽時候把身契送過去。”
  “還是老爺高明。”家奴又開始跑腿。
  到了客棧,壹番分說。
  趙瀚譏笑道:“鄉下人就是小氣,侍女而已,說送便送了,還要等事情辦完?賞他壹吊錢,快快滾吧!”
  陳茂生掏出壹串銅錢,塞到家奴手中。
  家奴拿到幾百文賞錢,自是心花怒放,也開始覺得黃老爺小氣。
  人家趙相公多大方啊,不愧是城裏來的富家子。趙相公什麽美女沒見過,還會貪圖壹個鄉下小婢?自家老爺真真做得丟臉,連他這個家奴都感覺沒面子。
  家奴連忙替黃老爺賠不是:“趙相公,您大人有大量,莫要跟咱們鄉下人壹般見識。”
  “好說,這話我愛聽,再賞他壹吊錢。”趙瀚笑道。
  陳茂生又把壹串銅錢塞過去。
  家奴立即跪下磕頭:“趙相公真是做大事的,奴婢給您磕頭了,祝您生意興隆,今年必發大財。”
  妳喜歡聽好話?
  那我就多說壹點。
  快賞我啊,快賞我啊!
  “滾吧!”趙瀚沒有再賞,只是笑著趕人。
  家奴再次磕頭:“趙相公有甚吩咐,今後盡管招呼壹聲。”
  這貨還想繼續討賞錢呢。
  跟趙瀚比起來,黃老爺簡直摳門到了極點。
  趙瀚將侍女帶回客房,微笑道:“自己坐吧。”
  “奴婢不敢。”小翠面帶懼色。
  趙瀚笑著安慰:“莫要害怕,之前說那些,都是給旁人看的。我最是愛惜女子,家中恁多婢女,壹個都沒虧待過。”
  看在趙瀚模樣俊俏的份上,小翠對此半信半疑。
  趙瀚問道:“妳叫什麽?”
  小翠回答:“小翠。”
  “我問妳的真名。”趙瀚說道。
  小翠說:“黃三妹。”
  趙瀚繼續打聽:“妳既姓黃,跟黃老爺同宗?”
  小翠回答說:“奴婢也不曉得,村裏的人家,大半都是姓黃。”
  “多大歲數了?”趙瀚問道。
  “十七。”小翠說。
  “那妳比我年長,”趙瀚見她還是很拘謹,便拉著她坐下,柔聲安慰道,“姐姐莫要害怕,快先坐下說話。”
  聽聞趙瀚喊自己姐姐,小翠在害怕的同時,又心裏頗為受用。
  橫看豎看,趙瀚都不似作偽,而且是那般俊俏的秀才公。
  猛地,小翠芳心狂跳,幻想著事成之後,黃老爺把身契送來,自己就能跟這小相公去城裏。
  趙瀚繼續聊著家常,這是最容易拉近距離的話術:“姐姐家裏有幾口人?”
  小翠老老實實回答:“大姐嫁人了,二姐病死了,下面還有兩個弟弟。爹娘都在給黃老爺種地,前幾年交不起租子,奴婢就被抵債做了丫鬟,大弟也抵債做了小廝。”
  “真是可憐啊,姐姐不要難過,今後的日子會好起來的。”趙瀚柔聲說道。
  聽到這普普通通的話語,小翠突然沒來由的想哭。
  她十二歲就到黃家做丫鬟,幾年來任打任罵,稍微做錯事就是壹頓打,哪有人會這樣來安慰他?
  更何況,說話之人,還是個貴公子,是從城裏來的秀才相公。
  小翠心想:今後若能伺候趙相公,多聽他說幾句體己話,便被主母活活打死,這輩子也算值得了。
  趙瀚幫小翠擦淚:“姐姐莫要哭啊。”
  “不哭,不哭,”小翠連忙橫袖,把眼淚抹幹凈,擠出笑容哽咽道,“趙相公,妳人這麽好,哪家小姐能嫁給相公,上輩子肯定服侍過觀音菩薩。”
  小翠擦淚的時候,露出手腕傷痕,似是被竹條抽出來的。
  “黃老爺還打妳?”趙瀚問道。
  小翠回答說:“下人做錯事,就該打的,不怪老爺。”
  趙瀚壹臉嚴肅,鄭重說道:“下人也是人,怎能隨便打呢?黃老爺太可惡了!”
  小翠連忙說:“是奴婢不好,打碎了老爺的杯子,被打壹頓也是活該。”
  “妳不能這樣想,”趙瀚開始普及格位論,“宋朝有壹位大學問家,叫做朱熹,讀書人都喊他朱子。童生、秀才、舉人、進士,但凡是讀書人,讀的都是朱子註解的聖賢書。妳知道朱子怎說嗎?他說人人生來平等。做皇帝的,做將官的,做老爺的,做下人的,大家生來都是壹樣,沒有誰比誰低賤。”
  小翠茫然道:“朱子老爺真這麽說?”
  “朱子就是這麽說的,”趙瀚痛心疾首道,“可那些讀過書的,都胡亂篡改朱子的話。做老爺的,明明知道不對,還要欺負下人,妳說是不是壞得很?”
  小翠下意識點頭,隨即又搖頭:“老爺打下人,總是下人的不對。”
  趙瀚忍不住扶額,這什麽破地方,給奴仆洗腦如此嚴重,鉛山那邊可要正常得多。
  趙瀚只能說道:“這種道理,我慢慢給妳講。咱們去隔壁房裏,我教妳讀書認字。”
  小翠心中驚喜,嘴上卻說:“奴婢笨得很,怕是學不會。”
  “不怕,隔壁還有個比妳更笨的,”趙瀚笑道,“還有,今後不要自稱奴婢,說‘我’就可以了。”
  推開隔壁房門,趙瀚喊道:“鐵牛,讀書時間到了。”
  張鐵牛正躺在錢箱子上睡覺,迷迷糊糊聽到這話,頓時嚇得蹦起來:“我……我尿急,我要去拉屎!”
  “滾回去,坐好了!”趙瀚呵斥道。
  張鐵牛滿臉委屈,覷了壹眼小翠:“這小娘也入夥了?”
  趙瀚笑道:“早晚的事。”
  張鐵牛忍不住想翻白眼,心道:壹個夫子,壹個戲子,壹個苦力。現在可好,連婢女也來造反了,說出去怕要給人笑死。
  造反隊伍,即將壯大到五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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