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壹首歌打了兩個總監的臉

　　姜姍闌受到的打擊，充其量是壹種明明她發現了滄海遺珠，又失之交臂的遺憾與悔恨，而對有些人來說，卻是最為直接的沖擊。
　　8月8日，星期二，已然知曉《短發》晉級兩榜第三輪的徐倩兒，在頂替許巧玲上的壹檔山省電臺直播節目中大失水準，自我介紹加上與主持人間互動，總共不超過十句話，她竟然先後出錯了五次。
　　8月9日，星期三，在中午看到《短發》晉級風雲榜第四輪後，曹鵬飛失去沈著，從下午壹點開始聯系許巧玲，壹直到晚七點，總共拷了六七次，許巧玲卻沒有回電。
　　曹鵬飛坐在辦公桌後頭，臉上三分怒色，三分無奈，四分懊悔。
　　8月10日，星期四。
　　天翼唱片籠罩在壹片不同尋常的氣氛中。
　　除了人不在南市的以及休假的，其他人從上到下，罕見的都在九點前進了公司。
　　沒有歡聲笑語，沒有談天說地，大家都是第壹時間投入工作，至少看上去每個人都在忙，平日裏懶懶散散的氛圍壹掃而空。
　　除了娜娜，曹鵬飛許了許巧玲壹周大假，作為許巧玲的助理，她成了公司裏最閑的壹人。
　　平日裏，時不時就會有人差她做壹些雜事，但這些天，無論是她坐在大辦公區無所事事，還是坐在休息室裏發呆，都沒有壹個人哪怕指示她做壹件打印文件這樣的小事。
　　大家對她都很客氣，甚至不少人口中對她的稱呼從“娜娜”變成了“娜姐”。
　　就算是曹鵬飛在得知她聯系不上許巧玲，又不知道許巧玲三個月前搬家的新地址之後，本該劈頭蓋臉的臭罵她壹頓，卻是沒有，只是不痛不癢地批評了幾句，讓她繼續聯系，壹旦聯系上，立刻讓許巧玲給他打個電話。
　　以娜娜的精明怎麽會不明白，同事領導對她的態度轉變，全是因為許巧玲。
　　《短發》晉級兩榜第四輪，按以往經驗，單月銷量破10萬，三月內達20萬張銷量將毫無懸念。
　　就連付總監也壓不住了。
　　她是許巧玲的助理，許巧玲的前途又重現光明，她本該是許巧玲之外最為興奮的壹個，可她怎麽都興奮不起來，內心的忐忑與焦慮，隨著許巧玲失聯天數的增加而不斷加劇。
　　要是時間可以倒流，那天在汽車站，她何止不會將生病的許巧玲拋下，還會陪著壹塊去醫院或者回家，日日身邊伺候，吃則同食，寢則同床，由此結下壹段患難與同的姐妹情。
　　然而，時間的長河永遠不會倒流，只會奔騰向前……
　　十壹點壹過，大家都自覺地停下了手頭工作，有的趕去食堂打包午飯，然後匆匆來到休息區，有的索性直接到休息區啃起了面包。
　　臨近十壹點半，曹鵬飛來了，付德旺來了，就連大老板的助理也來了。
　　二十多人不管是站是坐，不管是在吃東西，還是在喝水，目光全部投向前方那臺四十六寸大彩電。
　　休息區壹反常態的安靜，只有電視裏傳來的歌聲。
　　風雲榜新歌推薦第五輪，只剩下了四首歌，第壹首是壹名壹線歌手的專輯主打，第二首是壹名二線歌手的專輯主打，第三首……《短發》！
　　眾人臉色瞬變，響起壹片低低的驚嘩聲，又迅速恢復沈靜。
　　如果說《短發》晉級兩榜第二輪，大家感到驚訝，晉級第三輪，大家感到不可思議，晉級第四輪，大家感到震驚，那眼下，晉級風雲榜第五輪，大家震驚之余，不約而同地冒出壹個天方夜譚的念頭。
　　許巧玲該不會打破西江省業內單曲銷量記錄吧！
　　目前記錄是由辰夕唱片頭牌歌手，肖晶保持的，兩年前以新人身份發行第壹張試水單曲《我是我，妳是妳》，首周銷量6萬，首月銷量17萬，三月銷量33萬，如今累計銷量破80萬大關。
　　當時《我是我，妳是妳》在兩榜新歌推薦期，止步風雲榜第四輪，金曲榜第五輪，已然被《短發》追平。
　　壹個小時後，總經理助理沒有知會付德旺，直接向公司內部發布了壹條消息，公司決定對《短發》這首歌追投10萬宣傳費用。
　　這則消息壹出，無疑是將之前公司放棄許巧玲的傳言徹底打破。
　　大老板替許巧玲，狠狠扇了付總監壹個耳光。
　　壹下午，總監辦公室的門就這麽緊緊閉著。
　　……
　　被打臉的可不僅僅只有付德旺壹個總監，還有天翼唱片的音樂副總監，倪厚道。
　　付德旺只是被扇了壹耳光，還是大老板出手，倪厚道面臨的是群起攻之的批鬥會，與會的副總監以上高層，人人給了倪厚道壹耳光。
　　姜姍闌從眾多投稿歌曲中挑中《短發》這首歌，卻因為倪厚道與詞曲新人談崩而錯過，這事在公司內部根本不可能瞞住。
　　當初很多人是站在倪厚道壹邊，說那個詞曲新人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醜，可現在卻是紛紛倒戈。
　　下午金曲榜新歌推薦，《短發》不厭其煩地再度出現在了屏幕之上。
　　雙榜晉級第五輪，直接破了當年肖晶首張單曲的兩榜新歌記錄。
　　《短發》以優異到驚艷的表現，冷血無情地證明了壹個事實，倪厚道有眼無珠！
　　尤其許巧玲作為壹個只出過壹張單曲的新人，為了用《短發》取代原先已經錄制完的壹首業內小咖作品，不惜向公司開出類似對賭協議，拿自己的音樂生命作為賭註的“壯舉”已經不脛而走。
　　兩相比較之下，更是突顯了倪厚道的眼瞎。
　　倪厚道從會議室出來的時候，整個人灰頭土臉，猶如被壹層霧霾籠罩著，他深刻地體會到了什麽叫壹世英名壹朝喪。
　　似乎還覺得給倪厚道帶來的打擊不夠大，另壹名副總監與他錯身而過時，皮笑肉不笑地說了句：“老倪，今天才第五輪，明天不知道《短發》會不會晉級兩榜第六輪。”
　　倪厚道身軀壹顫，只覺得壹塊巨石狠狠地落在了他的心坎上，讓他有壹種窒息的感覺。
　　若是時間倒退幾天，不，就算是今天中午之前，他都會不屑地付之壹笑，但是現在，連他自己都不確定了。
　　要是《短發》雙榜晉級第六輪，西江省業內單曲銷量記錄必定被改寫，而他也將被釘在美迪唱片歷史的恥辱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