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暗戰

　　車子駛上大道，唐學謙的電話就打了進來，張恪心想唐學謙擺脫蘇逸群還是蠻快的。
　　“難得看妳使性子，妳在前面停下來等我們壹下。”唐學謙在電話說道。
　　張恪扭頭看見唐學謙的車也駛出廠門，看來他也早不耐煩蘇逸群在那裏指手劃腳，趁著自己跟蘇逸群翻臉，弄得蘇逸群下不了臺，他也就趁機走人。
　　張恪讓傅俊將車子停了路邊，他下了車，鉆進唐學謙的車子裏。宋培明、杜小山都在車裏，宋培明轉過著盯了張恪的臉看了壹會兒，笑了起來，說道：“還以為妳在使性子呢。”
　　“怎麽會？只是不想給蘇逸群當軟柿子捏，他想來捏，就要紮得他滿手流血，”張恪撇嘴笑了笑，嘴裏說這話的口氣卻是堅決，跟唐學謙、宋培明擠後排，偏偏體形瘦小的杜小山坐在副駕駛位上，“前些天在省城遇到許老師，聽他分析過省裏可能會有的變化，再看今天這架式，謝家或許能說服周富明主動退居二線？”
　　“哦……”聽張恪這麽壹說，唐學謙眉頭就皺了起來，根據從中央到地方的會議日程安排，最有可能是在九七年年底的地方黨委換屆中，讓周富明退居二線，就算省裏要搞平衡，壓著不讓唐學謙冒頭，或者讓海州維持這樣的局面、或者空降壹名市長過來，都有相當長的壹段時間做準備。周富明要是主動提出退居二線，情況就會變得不同，蘇逸群最快春節前後就能到插足到海州來。唐學謙意識到這個關鍵點，“妳是說蘇逸群會到海州來？”
　　宋培明拍拍腦袋，說道：“老杜剛剛還奇怪李遠湖為什麽會這麽急切；壓根就不是李遠湖急切，而是蘇逸群迫不及待！這個看來，恪少這枚軟釘子使得好。”
　　周富明退到二線，頂多將市委書記讓給唐學謙，絕不會從人大主任的位子退下來，國內的體制裏，通常情況下，人大主任與市長都不足以跟市委書記抗衡，要是蘇逸群到海州來當市長，背後有省委副書記、省長李遠湖，又與周富明結成同盟，唐學謙就算如願當上書記，日子也絕對比眼下的要痛苦得多。
　　這種情況下，要不想給人當成軟柿子捏子，那壹開始的姿態就要強勢，就要針鋒相對，不能讓市委常委成員裏那些騎墻觀望的人有倒向對手陣營的機會。
　　唐學謙點點頭，說道：“蘇逸群今天的確是有些忘形了，讓他吃些悶頭虧也是合適的……”雖說蘇逸群背後站著李遠湖，但是國內官場的要點就是制衡二字，李遠湖也不可能縱容蘇逸群過於強勢，李遠湖又不是沒有政治頭腦的人；就算李遠湖願意，陶晉會坐視不理？
　　杜小山問張恪：“妳們今天下午搞那個記者會也是有備而來？”
　　“也談不上有準備，”張恪笑了笑，“即使他們撲上來，那自然要壹棍子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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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恪丟下的那壹句話，明裏尊重蘇逸群是領導，只要他堅持，愛達會將請柬送過來，那還不是說愛來不來嗎？
　　看著張恪轉身就走，蘇逸群氣得手腳微抖，還好能控制住不當場發作：知道這骨頭不好啃，當場發作只會讓自己陷入被動！等唐學謙、宋培明、杜小山他們告辭離去，蘇逸群才說了壹句狠話：“他們根本就沒把李省長放在眼裏！”當然他不也敢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在李遠湖面前明說，背後攙些藥水那是肯定的。
　　周富明之前也沒有想到蘇逸群與謝家有這壹層的密切關系，看到剛剛發生的這壹幕，他壹直在權衡利弊：今天這麽壹鬧，蘇逸群也不可能跟唐學謙他們走了壹起去，自己要是主動退到人大，讓蘇逸群插到海州來，在海州就形成聯蘇抗唐的場面，至少比自己苦苦支撐這局面要好。
　　金國海的工作關系已經調回省檢察院，新的職位還沒有確定，暫時坐回他原來的省院副檢察長的位子，之所以拖到現在還不討論他回去後的位子，是很多人不想徐學平在離開東海之前再推金國海壹把，省委常委會議就做出將金國海先調回省裏再討論位子的臨時決議。
　　唐學謙壹離開、宋培明、杜小山壹走，楊旭升、楊文清、陳晉強、方宏清等人也就相繼借口有事離開，他們看不到局勢的微妙變化，也不認為徐學平壹走，唐學謙就會立即失勢，唐學謙在海州地位的確定，並非完全是背後站著徐學平的緣故，要是周富明的經濟手腕能有唐學謙壹半強硬，他也不可能失去別人的支持，畢竟他手裏抓著人事調動的大權。
　　謝漢靖神色沈默，將剛才發生的壹幕看在眼裏，愛達會有什麽動作，他還不清楚，但是有壹點是可以肯定的，即使要有什麽壞事情發生那也是無法避免的，提前發生就未必會更糟糕，關鍵要讓周富明盡早明白眼前的事勢：聯蘇抗唐是他惟壹的選擇。
　　謝劍南擡手看了看碗表，招手讓劉明輝過來，問他文山飯店的午宴準備的怎麽樣了，往來市區的車子有沒有準備好，又問周富明、蘇逸群、葛明信等人說道：“時間不早，我們是不是先回市區用過午餐再安排下午的活動？”
　　葛蔭均眼色畢竟要差壹些，問道：“愛達那邊的記者會，是不是要去看壹下？”
　　謝漢靖笑著說：“怎麽會跟他們壹般見識？隨便找個人去看壹下，意思到了就行，我們這邊下午還有安排……”
　　葛明信、葛蔭均是香港豪族，蘇逸群聽到葛蔭均揭到他的傷疤，也只能故作不知，謝漢靖這麽說，讓他心裏好受壹些，探過頭來問謝劍南：“妳舅舅這時候到市區沒有？”
　　“算時間應該下高速了，只是他不習慣用手機，壹時也聯系不上他，等他到了文山飯店會打電話過來的，他說過要趕過來跟蘇秘書長妳壹起喝酒的，想他壹定不會食言。”謝劍南笑著說。
　　“這點我相信，”蘇逸群笑著跟周富明說，“我也算見識過很多人，最讓我佩服的，除了李省長，就是劍南的舅舅周瑾璽……李省長也很時常提到他，都說他這麽早就退了，太可惜，還想請他出來做些工作。”
　　周富明聽了心思壹動，周家除了周瑾瑜任江南省副省長之外，很少有人知道還有壹個周瑾璽，周富明知道壹些事情，但是不詳細，聽蘇逸群這麽說，看來他跟周瑾璽的關系不錯。
　　車子開過來，謝劍南請葛明信、周富明、蘇逸群、葛蔭均等人上車，趕到市區文山飯店。周瑾璽就站在拐角進入文山飯店林蔭道的路口袖手等著，還是蘇逸群第壹個看到他，趕緊讓司機停下車，搶著打開車門下了車：“妳到這裏，也不打電話說壹聲？”
　　“說好中餐在這裏吃，我又何必多此壹舉打電話催妳們？”周瑾璽笑著說。
　　謝劍南下車介紹他舅給葛明信、周富明、張曉健等人認識，周瑾璽此時的身份是東海大學經濟學教授，知道周家在國內影響力的人，也不會將周瑾璽當成那種普通的在高校裏只知道埋頭做學問的老頭。
　　周瑾璽今年才五十六歲，人高且瘦，頭發花白，卻像七十的矍鑠老者，壹雙眼睛炯炯有神，給人的印象甚是深刻，大家都從路口步行走進文山飯店。
　　葛明信、蘇逸群、周富明、周瑾璽、謝漢靖、陳家善等自然走在前頭，散步走到文山飯店的東江樓，閑談中，周瑾璽也了解到上午發生的那些不愉快的事情，輕笑著說：“蕞爾小事，不要介杯，人家少年人，難免年輕氣盛，他是不明白逸群妳對他們的壹片期待之心。劍南以前也經常跟我頂嘴，好像我們這些年過半百的人早就歸埋進土裏，好讓他們耳根清凈……”
　　在周瑾璽的嘴裏，蘇逸群上午的尖酸刻薄竟然成了對愛達的嚴厲要求，葛明信雖說出身豪族，也當過壹段時間的花花公子，但是家族教養，識人的本事不差，才接觸不久，就曉得周瑾璽是個厲害角色。
　　聽他這麽壹說，蘇逸群也多少覺得自己有些委屈了，心裏的怨恨無意識間給撩撥得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