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二章 接著忽悠

　　不懲罰張家兄弟，或者說把張家兄弟留在京城當個靶子，就能讓朱浩獨善其身？
　　妳孫交可真是會上綱上線。
　　朱浩心想。
　　妳看似處處幫我，其實就是活在固執的僵化思維中，若都按照妳的理論，那我什麽事都不用做了，直接躺平做個普通的官員，混個幾十年看看能不能混上高位就行。
　　那對我這樣開掛般的穿越者來說，有什麽意義？
　　對外戚張家兄弟，朱浩可不會留什麽情面。
　　甚至張家兄弟離開京城前，朱浩還有意前去“挑釁”。
　　兵部衙門外壹字排開的幾輛馬車旁邊，張延齡坐在壹個小板凳上，瞪著來往行人，眼珠子滴溜溜轉著，好像要尋個機會逃走，就在此時，有錦衣衛前來通知，說是朱浩來了。
　　“那小子還敢來？”
　　張延齡壹聽，肚子裏的火氣頓時不打壹處來。
　　站起身，正要擼起袖子好好教訓壹下這個不開眼的小子，卻見朱浩手裏好像拿著什麽東西，心中瞬間燃起希望……難道這小子帶來太後赦免他的懿旨？
　　負責看押的兩名錦衣衛心明眼亮，疾步擋到張延齡身前，大聲提醒：“建昌侯，您可不要亂來。”
　　張延齡黑著臉問道：“妳們哪只眼睛看到老子亂來了？老子跟這小子認識，與他說上兩句沒什麽吧？”隨後朝朱浩招手，語氣冰冷：“妳還來本候跟前作甚？有話快說！是不是陛下或者太後下了赦免詔書？”
　　朱浩笑道：“什麽詔書？莫非是說在下手上這個？建昌侯誤會了，在下是來給錦衣衛送刑部押解公函的，啊不對，應該叫護送，他們負責保護兩位國舅前去三邊，不過為了確保路上不出什麽偏差，兩位國舅怕是要分道而行。”
　　張延齡怒氣沖沖：“找個小吏來送便可，用得著妳親自出馬？”
　　朱浩道：“在下雖為刑部郎中，充其量不過是個跑腿的，我不來誰來？建昌侯，有時間沒？有的話，咱坐壹起喝喝茶，聊壹會兒？”
　　張延齡瞪著朱浩，突然想到什麽，看了看旁邊虎視眈眈的錦衣衛，問道：“此人說要跟老子聊壹聊，妳們同意？”
　　其中壹名錦衣衛躬身回道：“朱大人乃奉上命過問兩位侯爺案子的，他要與建昌侯敘話，我等不敢阻攔。”
　　“嘿，這小子……有點能耐啊。”
　　張延齡終於看出朱浩的地位好像不壹般。
　　也不能說他多聰明，只能說蠢人也會有開竅的時候，誰讓朱浩之前故意在他面前提過會讓他流放三邊？現在還真就是去三邊軍前效命了。
　　張延齡很想知道，朱浩到底是從哪兒聽到的消息，有沒有可能，整件事就是朱浩在背後搗鬼？
　　……
　　……
　　兵部衙門外沒有喝茶的地方。
　　很快錦衣衛的人就在街邊擺了張矮桌，送了壺茶水和兩個茶杯來。可惜茶水品質低劣，倒進茶杯後，黑漆漆的居然有股藥草味，跟清香甘冽全不沾邊，無論是張延齡還是朱浩都沒有興趣拿起茶杯品嘗壹下。
　　朱浩道：“我就說，建昌侯在北鎮撫司衙門的時候應該低調點，問案的時候好生配合，何至於淪落到現在這地步？”
　　張延齡壹拍桌子，怒道：“妳小子是來說風涼話的？”
　　朱浩聳聳肩：“忠言逆耳啊，建昌侯，妳是聰明人，該知道陛下的良苦用心，想讓妳去西北接受鍛煉，在艱難的環境中成長為壹代名將，到時妳手握兵權，朝中誰會看不起妳？”
　　張延齡罵道：“妳小子少假惺惺！現在朝中誰敢看不起老子？”
　　“呵呵。”
　　朱浩搖搖頭，笑容中帶著些許鄙夷。
　　好像在說，不用別人，我就看不起妳。
　　這不屑的神情，讓張延齡更覺窩火。
　　但現在張延齡無論做什麽，都是無能狂怒，他身邊連個家奴都沒帶，先前他帶去準備沖擊皇宮的人，都被勒令解散，返回侯府等待處置，張延齡只能以孤家寡人的狀態發配軍前使用。
　　朱浩道：“我這兒有個好主意，或能幫到建昌侯，妳想不想聽聽？”
　　張延齡冷笑：“不會又是慫恿老子去跟錦衣衛幹壹架吧？”
　　朱浩搖頭：“提議讓建昌侯去跟錦衣衛對著來，那是楊用修的伎倆，在下可不會挑唆建昌侯做違法亂紀之事，我這裏有壹個可以讓建昌侯在西北快速獲取軍功的辦法，妳不如……聽壹下？”
　　“什麽辦法？”
　　張延齡頭腦簡單，到底容易糊弄。
　　亦或者他現在想抓住救命稻草，只要能讓他留在京城，或者早點回來，無論什麽都願意嘗試壹下。
　　死馬當成活馬醫唄！
　　朱浩道：“建昌侯應該知道我師從唐先生，就是大名鼎鼎的唐伯虎，他對於西北邊境的情況，有獨到的見解。”
　　張延齡在別的問題上，根本不會認同朱浩的觀點，但提到唐寅，張延齡卻不知怎的，打從心眼兒裏佩服，當下微微點頭：“唐伯虎確實有能耐，本侯跟他去了壹趟西北，啥事都沒幹，軍功就到手了……他讓妳來的？”
　　朱浩嘆道：“唐先生身份特殊，不能隨便出面，有些話他便跟我說了……我知道他想借我之口告訴建昌侯，幫壹下昔日老友。”
　　“我就說姓唐的沒那麽忘恩負義嘛！”
　　張延齡心情好了不少。
　　感情這次去西北，還有特別的安排？那我就要賺軍功了啊！福兮禍兮，誰知道我不會因禍得福？
　　“他說什麽了？”
　　張延齡不由追問。
　　現在不管他信不信，至少提起興趣了。
　　朱浩道：“唐先生說，西北最近兩年，必定會有戰事發生，且現在草原上的部族已失去往日雄風，只要機會把握得當，壹準取得場大捷，到時候壽寧侯或是建昌侯中的任意壹位，就會獲得晉升，或許能執掌西北軍權。”
　　“哦？”
　　張延齡倒不是真的愚不可及，聽了這話，疑竇頓生。
　　妳當軍功那麽容易賺取的？
　　就算這話真是唐寅說的，那也不可信。
　　朱浩湊上前，壓低聲音道：“其實我聽了這話，都想去西北了，就是不知唐先生是在誆人，還是確有其事。”
　　張延齡道：“妳也想去？那感情好，本侯可以帶上妳壹起去三邊……”
　　朱浩苦嘆道：“我曾聽命於楊閣老辦事，老早就被阻擋在晉升名單外，以後我在朝中無論做出什麽成績，仕途都壹片暗淡。就算有心去西北，也只能等唐先生安排……別看唐先生是陛下的人，但他對我這個學生沒得說，多有提攜。”
　　張延齡想了想。
　　有些事好像解釋得通了。
　　“妳小子，提前知道本侯要被外放三邊，是唐伯虎告訴妳的吧？難怪，妳是文官那邊的人，卻能得到陛下親信眷顧，感情妳拜了個好先生……唐伯虎具體怎麽說的？”張延齡問道。
　　朱浩道：“唐先生從陛下那兒，得知個機密消息，說是陛下準備將兩位國舅中的壹位，安排為延綏領兵將領，另外壹位，則安排去寧夏，雖然寧夏更為偏遠，但下壹次戰事所起之處必定是寧夏，所以建昌侯在路上時，朝廷下旨問詢兩位誰去寧夏誰去延綏，建昌侯壹定要爭取去寧夏。”
　　張延齡罵道：“妳小子不安好心……明知道寧夏是韃子的主攻方向，妳還讓老子去？”
　　朱浩好奇地問道：“建昌侯不想要軍功了？”
　　張延齡冷笑：“軍功重要還是小命重要？”
　　朱浩笑道：“真比起來，當然是命重要，但就算去了寧夏也不危險啊。建昌侯不妨這麽想……也是我大膽的想法，先不論唐先生是在賣關子，還是確有其事，再或者根本就是他瞎蒙的，但陛下願意聽他的啊。”
　　“嗯？”
　　張延齡皺眉。
　　“只要陛下信他，那妳猜，陛下會把西北軍事布防重點，放在傳統意義上三邊首要重鎮延綏，還是放寧夏？”
　　朱浩循序善誘。
　　張延齡仔細想了想，道：“當然是寧夏。”
　　朱浩道：“是啊，寧夏有重兵把守，如此壹來延綏守備相對就空虛下來，哪裏安全還不壹定呢。”
　　“呵。”
　　張延齡聽得很帶勁。
　　這還是第壹次有人在他面前，以唯物主義的辯證觀剖析講解。
　　原本他還在想，這小子豬油蒙了心，居然跟我大講道理？不知道我張某人跟我家老大壹樣，不喜歡聽這些？但聽了壹耳朵，仿佛被洗腦般，越琢磨越有理。
　　朱浩道：“寧夏有重兵把守，在那兒能獲取軍功，壹旦西北危險，陛下情急下壹定會讓唐先生到三邊接替臧侍郎，到時妳猜他會去寧夏，還是延綏？”
　　“自然是去寧夏。”
　　張延齡立即做出判斷，隨即面有得色——原來我也能從別人的分析中，判斷出時局的變化啊！
　　我可真是個天才。
　　朱浩點點頭：“西北軍事重點，就在於誰在寧夏領兵，只要建昌侯去了寧夏，那下壹步就能獲取大把軍功，就算唐先生預言不準，陛下也會聽從建議，對於寧夏的防備分外看重，若建昌侯身在寧夏，定能得陛下青睞，我敢說，不用半年，建昌侯就能從寧夏回來了。”
　　“半年？”
　　張延齡顯然對於自己去西北半年接受不了。
　　朱浩道：“這壹路，去趟寧夏就要走兩個月左右，回來又是兩個月，實際上留在寧夏鎮的時間，可能也就兩個月上下吧。
　　“另外，從唐先生口中，我還得知，陛下想用以前治理西北有方的大牛人王瓊，此人跟曾經的楊閣老不對付，他人在莊浪，就在甘肅境內，若是建昌侯能提前跟此人建立起聯系，那大把大把的軍功唾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