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沖我就是壹巴掌

　　李順慢慢走進來，穿著壹件黑色的風衣，戴著許文強禮帽，看起來很像《上海灘》裏的許文強。
　　“李老板——救救我，饒了我——”張小天壹見李順，聲嘶力竭地喊叫起來。
　　李順慢慢走過來，不看張小天，卻看著我，目光很冷漠，盯住我看了幾秒鐘，接著沖我身後的二子示意了壹下，二子將槍收了起來。
　　“李老板，我——”我剛要說話，李順卻伸出食指放到嘴邊：“妳給我住嘴——”聲音不大，但是似乎很不高興。李順和我說話的時候，嘴裏發出壹股怪怪的香臭味，我知道，那是溜冰後的味道，他壹定是剛溜完冰毒。
　　我不說話了，站在那裏。
　　接著，李順轉向了張小天，臉色突然就變了：“哎——這是怎麽回事？怎麽搞的？這不是張總嗎？怎麽會在這裏呢？怎麽會成了這個樣子？嘖嘖。”
　　“李老板，是我啊，是他們把我帶過來的，把我拷起來捆起來的。”張小天帶著哀求的口氣：“李老板，我錯了，妳饒了我，饒了我……”
　　“嘖嘖……怎麽能這樣對待貴客呢，張總是我請來的貴客，妳們怎麽能這樣做呢，太不禮貌了，我們都是文明人，怎麽能幹這種不文明的事情呢？”李順不陰不陽地說著，指指二子和小五，臉色壹陰：“妳們兩個狗東西，給我過來——”
　　二子和小五站到李順跟前，還沒站穩，李順突然起腳，壹人壹腳，將他們踹到地上，接著大喝壹聲：“還不趕緊給張總松開，混蛋——”
　　“是——老板！”二子和小五暈頭轉向地忙爬起來去給張小天松開繩子，打開手銬，扶著張小天站起來。
　　“哎——張總，下面的人不懂事，不會做事，慢待妳了，真不好意思：“李順的聲音又溫和起來，對張小天說：“妳看，渾身都是汽油味……哎——趕緊去洗下，換身幹凈衣服——”
　　接著，李順沖二子和小五使了個眼色，二子和小五忙攙扶著渾身打冷戰的張小天出去。
　　李順這時又冷冷看了我壹眼，接著轉身跟著出去。我也跟著出去。
　　出了倉庫，進了那座小樓，原來裏面是裝飾豪華的壹座別墅，暖意融融。
　　二子直接帶著張小天去了樓上洗澡間，我和小五在樓下客廳裏坐下。客廳的沙發茶幾上放著壹個冰壺，李順不理我們，自顧坐在那裏，自己點著打火機開始烤冰，咕嚕咕嚕地吸起來，吸壹會兒，就仰臉帶著迷醉的表情突出壹團白色的濃煙。室內很快就充滿了那種香臭味。我的胃裏陣陣作嘔，卻又不能去開窗，也不能出去。
　　客廳內很靜，只有李順溜冰的聲音，我和小五坐在那裏默不作聲。
　　好壹會兒之後，李順溜夠了，停止了吞雲吐霧，接著就坐在那裏，眼睛直勾勾地看著窗外，眼神有些虛幻和迷惘，壹句話不說。
　　又過了壹會兒，二子下樓，沖李順點了點頭：“老板，他洗完澡了，換上新衣服了，在那房間裏。”
　　李順點點頭，接著站起來，身體搖擺了壹下，轉身上樓。
　　李順剛上樓，二子和小五就迫不及待地撲到李順剛才坐的沙發前，爭前恐後吸起來。客廳裏的香臭味道更加濃郁了。我站起來，走到窗前，打開壹扇窗戶，使勁呼了幾口氣，胃裏的感覺才算好點。
　　二子和小五溜完冰，二人滿足地點著煙，坐在沙發上發呆。壹會兒二子對我說：“易哥，剛才的事情多有冒犯，還望易哥多多理解，沒辦法，這都是老板的吩咐，我們只能照做。哎——妳不該阻攔我們的，幸虧老板早有預料，不然啊……”
　　我這時知道剛才倉庫那壹幕是李順精心安排的壹場戲，給張小天來壹個先兵後禮，打壹巴掌給個甜棗，於是扭頭二子說：“兄弟不必放在心上，我理解！”
　　這時，樓梯上傳來腳步聲，接著，李順和張小天壹起下樓，李順滿面笑容地攬著張小天的肩膀，那神情似乎他們比親兄弟還親。
　　張小天壹身嶄新的休閑棉衣，手裏提著壹個鼓囊囊的紙袋，不知道裏面裝的是什麽。
　　“兄弟，妳走好，當哥哥的我就不遠送了，出門往前走300米，往右拐走200米，在交叉路口，有壹輛吉普車停在那裏，妳直接過去，上車後有人專門送妳回去！”李順笑呵呵地說，邊和張小天走到門口。
　　張小天驚魂未定，看了看我們，又看了看李順，說：“李老板，謝謝妳，那……我走了？”
　　“呵呵……走吧，走吧，走好啊，我不送了。我今天給妳說的話要記住哈……”李順說。
　　“請李老板放心！我壹定照辦！”張小天點點頭，接著轉身離去。
　　李順站在門口，看著張小天走遠。我和二子和小五都站在客廳裏，透過窗戶目送張小天的背影消失在樹林中。
　　接著，李順轉過身來，臉色突然又陰冷起來，關上門，沖我走來。
　　我站在那裏沒有動，靜等李順過來，走到我跟前。
　　李順二話不說，突然擡手沖我的臉就是狠狠壹巴掌：“啪——”聲音又響又脆。
　　我本來是可以躲避過他的這壹巴掌的，但是，我知道，此時，我不能閃避，我只能挨著。
　　“操——王八羔子——”李順的眼睛幾乎就要噴火，咆哮起來：“混蛋——妳差點就壞了我的全部計劃，幸虧我早有預見，不然——不然我將妳裝進麻袋扔進大海去餵魚——”
　　我壹動不動，心裏湧起巨大的屈辱感，從小到大沒有受過的屈辱。
　　二子和小五站在那裏，大氣也不敢出。
　　李呼哧呼哧喘了壹會兒，看著我：“易克，我揍妳，妳服不服？”
　　“服——”我嘴裏蹦出壹個字。
　　“服？是不是真服？”李順又問。
　　“真服！”
　　“不覺得委屈？”
　　“不委屈！”
　　“為什麽？”李順說。
　　“不為什麽，沒有原因，我是老板的下屬，老板什麽時候都是對的！”我幹脆利索地說。
　　“嗯……”李順似乎消氣了，說：“這還差不多！好了，這事過去就不提了，今後要註意不得再犯！”
　　“是——”我說。
　　“嗯……”李順轉身走到沙發上坐下，對二子說：“上去把剩下的拿來！”
　　二子急忙上樓，壹會兒提著壹個黑色的袋子下來，遞給李順。
　　李順接過來在茶幾上壹倒，壹大摞整捆的錢出現在茶幾桌面上。
　　李順指指茶幾上的錢，對我們說：“呶——壹共30個，出去15個，還剩下15。妳們3個人，每人5個，自己拿！”
　　原來剛才張小天手裏的大紙袋裏裝的是15萬元錢，李順送給他的。雖然我不知道剛才李順和張小天在樓上談了些什麽，但是，我知道，他們之間壹定達成了某種交易。
　　至此，我明白了李順讓我“請”張小天的真正原因，大致弄懂了李順的整個安排，怪不得李順剛才對我如此發火，我還真差點破壞了他的計劃。
　　同時，我也不由暗暗佩服李順有頭腦，很精明。
　　見到錢，二子和小五喜形於色，急忙過去拿起來，裝進自己口袋，邊說：“謝謝老板賞賜！”
　　李順看我站在那裏不動，說：“易克，妳怎麽回事？過來拿著啊，怎麽？對我剛才打妳有情緒，慪氣？”
　　我搖搖頭，然後過去拿了錢，裝進口袋。
　　“這錢，是我獎勵妳們的，妳們這次做的不錯，給我立了壹功，有功自然是要獎勵的，當然，有過也是要懲罰的，我這叫獎罰分明，妳們知道不！”李順口氣溫和地說。
　　我們都點點頭。
　　今天這不大壹會兒，李順的情緒變化極大，真的是喜怒無常。我這時猜到，李順的這種情緒變化，應該是和他溜冰有關。
　　李順這時看看表，站起來，說：“好了，我要走了，送我去機場！”
　　於是，我們壹起出來，上車，我開車送李順去機場。
　　我不知道李順是什麽時候回來的，只知道他過壹會兒就要走。雖然李順沒說去哪裏，但我估計應該是寧州。
　　路上，李順對我說：“易克，這幾天妳在家裏看家，帶著二子和小五把夜總會看好，防止有人搗亂，我那邊有事會叫妳去的，妳等我通知好了！”
　　“嗯……”我邊開車邊點點頭。
　　“就剩這幾天了，壹定要安全過度好，”李順自言自語了壹句，然後對二子和小五說：“記住，我不在家，妳們必須給我聽易克的，聽見了沒？”
　　“聽見了！”二子和小五齊聲說。
　　我知道李順這話是說給我聽的，李順玩人，確實是有壹套。
　　“關於張小天的事情，妳們三個給我記住了，任何人不準說，知道不？”李順的聲音突然很嚴厲：“否則，家法處置！”
　　李順的話讓我想起了軍統老大戴笠。
　　“知道了！”我們壹起回答。
　　把李順送走，回來的路上二子開車，回到市區，天色已經黑了。路上，我接到秋桐的手機短信：“妳在哪裏？”
　　我回復：“在從機場回市區的路上，馬上到市區了！”
　　我知道秋桐壹定知道我話裏的意思。
　　接著秋桐回復：“哦……明白了。”
　　我問她：“妳在哪裏？”
　　她回答：“和雲朵在壹起。”
　　我說：“辛苦了，謝謝妳！”
　　她說：“謝我？為什麽謝我？好像我是外人。”
　　我忙說：“不是這個意思！”
　　“那妳是什麽意思？”她反問。
　　我無語了。不知不覺間，我的確把自己當作了雲朵的親人，而把秋桐當成了雲朵的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