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妳做我的手下吧

　　困境中，施以援手者，那是真朋友。
　　老謝之前雖然依舊心存疑慮，但這壹刻，在老徐壹段《三牲歸壹》的功法下，那壹點疑慮蕩然無存。
　　“莫非是三牲歸壹？”
　　老謝那小眼睛瞪圓，縮小壹半的身軀也是在宿主的肚子上支棱起來，帶著震驚之色。
　　哪怕它聲音不大，但車廂裏的詭異，還是聽到了這四個字。
　　立刻就感覺，壹雙雙詭異的眼神，盯向這邊。
　　徐默壹楞。
　　這些詭異，包括老謝的反應有些出乎預料。
　　就仿佛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秘密。
　　當下徐默想到了壹種可能。
　　“老謝，妳知道《三牲歸壹》？”
　　“這不是廢話嗎？踏上修煉之路的，哪個不知道，但只知其名，不知其詳，哎，我若是能知道具體功法，也不至於煉成現在這個鬼模樣了。”老謝這時候壓低聲音，那模樣極為恐怖，又有壹點滑稽。
　　接下來老謝說了壹些事情，徐默這才明白為什麽它們會是這種反應。
　　《三牲歸壹》，那是極為古老的修煉功法，早失傳不知道多少年了。
　　就算有人知道，也只是壹知半解，不知道全部的法門。
　　這個消息的確讓徐默也楞住了。
　　他以為，沒人知道。
　　沒人知道，才是正確的情況，畢竟，這是詭異世界裏的功法，現實世界裏怎麽會有？
　　不過徐默立刻意識到，為什麽沒有？
　　這裏都有無光鬼境，那麽有《三牲歸壹》也是很正常的。
　　甚至《人丹秘術》、《五刑化聖》這種修煉路子可能也有。
　　於是問了壹下老謝，老謝說這幾部功法很多都失傳了，也流傳下壹點點的內容，但都不全。
　　這壹下子，徐默心裏有了計較。
　　“方才我給妳講的，便是《三牲歸壹》中的壹段。”
　　“我聽出來了，其中有壹部分我知道，但後面的，我就不知道了，這下老徐妳可是幫了我大忙了，我若修煉有成，必報此恩。”
　　“好說，好說，咱倆這關系，誰跟誰啊。”
　　徐默滿嘴胡扯。
　　老謝問，還知不知道三牲歸壹的後續？
　　徐默搖頭：“就知道這麽多，這不，都講給妳了。”
　　既然都是失傳的功法，當然不能再說，不然，豈不是懷璧其罪。
　　車上那幾個詭異壹直在關註，聽到這話，也都收回了目光。
　　知道修煉法門的壹小段，這的確不稀奇，它們都知道壹些，不然，不會有現在這般成就和手段。
　　當然，每壹個詭異存在知道的，都不壹樣，所以還是有人在打主意。
　　這時候，和紙衣老頭壹起上車的那個頭發漂浮的怪物這時候飄了過來，對方那臉又長又歪，五官猙獰，雙臂奇長，皮膚滿是裂口，不斷往外冒著黑氣。
　　雙腳腳尖拖著地，像是飄蕩的氣球壹樣。
　　最大的特點是頭發很長，向上湧動，進了車廂，頭發居然是貼在車頂，向四周延伸，如同水裏的水草，眨眼之間就占據了壹半車廂的車頂。
　　對方飄到了徐默身邊，伴隨著壹股股陰冷的氣息。
　　徐默扭頭。
　　“妳有事兒？”
　　那怪物歪著的嘴裏，吐出壹段文字。
　　“我拿《食怨化靈》中的壹段功法，和妳換，好不好？”
　　交換的，自然是《三牲歸壹》裏那壹段功法。
　　徐默想了想，他好像聽說過《食怨化靈》，記得是在鬼王宗時，聽人講過，應該是壹門十分低級的鬼道功法。
　　極少有人修煉，因為煉成之後，效果也不咋地。
　　這時候，老謝不爽道：“滾，《食怨化靈》那種垃圾，也配和《三牲歸壹》相提並論，別說那壹段，就算是妳拿出半部功法，也聽不到三牲歸壹壹個字，滾滾滾！”
　　老謝態度十分暴躁兇戾。
　　那個修煉食怨化靈的怪物立刻怒了，面目越發扭曲猙獰，就像是在有壹只無形的手在不同的方向拉扯和擠壓它的五官。
　　老謝也不含糊，身上黑氣繚繞，宿主肚子上的它，已經開始掐訣，似乎要施法。
　　徐默趕忙拉住老謝。
　　“不值當，不值當，小事情不值當。”
　　拉住老謝後，徐默又對那個怪物道：“道友，有機會了和妳交流交流。”
　　那怪物也明白老謝不好惹。
　　這時候看了壹眼徐默，點了點頭，飄了回去。
　　便在這個時候，徐默註意到遠處，又出現了壹個站臺。
　　他立刻拿起手表看了看。
　　上面的時間顯示，從第二站開車後，又過去了大概十五分鐘。
　　“這如果是第三站的話，那麽，第二站和第三站之間相隔十五分鐘左右。”徐默默默記下了這些信息。
　　現在既然已經知道循環還存在，而且這壹次的時間錨點被定在了他上車之後沒多久，那麽就必須記下壹些可能是比較關鍵的信息。
　　這樣，如果遭遇不測，那麽下壹次循環就可以從中吸取經驗。
　　要知道這個套路，徐默當初在詭異世界裏已經玩的很溜了，可以說是個中高手。
　　此外還有壹點，徐默現在心情輕松，自從知道循環還在，就說明他有了試錯的成本，哪怕是出現了壹些失誤也問題不大。
　　不過徐默也意識到壹件事，之前他在循環後，突然有些眩暈，流了鼻血，雖然很快就恢復過來，但這給徐默提了壹個醒。
　　算是壹個警示。
　　或許，這次循環並不像過去那樣，想怎麽來，就怎麽來。
　　可能會對自己的身體，產生壹些‘影響’。
　　當然這是猜測，究竟是不是還不能確定，可徐默有壹種感覺，這次的循環不壹樣。
　　總之，能不死，還是盡量保證不死，重點是解決問題。
　　這時候車也停在了第三個公交站臺上。
　　這次的站臺，和之前兩個都不壹樣。
　　車窗外面，只有壹個路燈，孤零零的。
　　而且路燈還是傾斜的，下面，就站著兩個人影。
　　好像是壹對老年夫婦。
　　老頭駝著背，背著壹個編織袋壹樣的東西，旁邊站著個老嫗，挎著壹個小籃子，此刻是站立不動，目視前方，表情木然。
　　就像是蠟像壹樣，沒有絲毫活人的氣息。
　　反正這壹路上，徐默是習慣了，至於馮雅、阿翔和胖子，早就嚇麻了，後期後兩個，這會兒都不敢站起來，因為他們周圍都坐滿了鬼。
　　本來指望後面空擋，還稍微能安全壹點，可這會兒陸續被趕過來的鬼占了座位，他們被擠在中間，別提多恐懼了。
　　而且最大的問題是，周圍的鬼，都在看他倆。
　　女鬼看就看吧，為啥男鬼也看。
　　它們打算幹什麽？
　　幾個鬼看他們，他們卻不敢回看，只能回避目光。
　　壹開始看旁邊，可左右都有鬼後，就看上面，後來，上面也有壹只鬼，沒法子，看腳下吧，這次總沒有了吧。
　　可天不遂人願，很快，他們腳下也從座位下面，冒出了壹張蒼白的臉在瞅著他們。
　　上下左右，都滿了。
　　這跑啥啊，認命吧。
　　倆人甚至想著，幹脆，別憋了，拉壹褲襠吧，說不定，這些鬼嫌臭，能躲開？
　　等車的兩個老人上車了。
　　這次車裏的詭異都看過去。
　　那個老頭先上車，壹腳踩上來的時候，車廂都被壓低了不少。
　　感覺上來的不是壹個人，是壹頭大象。
　　很沈的樣子。
　　背著編織袋的老頭上來火，前半截車廂裏的普通鬼乘客，全部起身，湧向後面。
　　明顯是怕了。
　　可既然怕，為什麽不從車上下去？
　　要麽，就是上車是壹種機會，它們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要麽就是，下車更危險。
　　但這苦了阿翔和胖子，這倆直接被眾多的詭異徹底的圍在中間，然後胖子註意到自己面前有壹個大肚子的女鬼。
　　正低頭，沖著他咧嘴笑。
　　然後對方的腦袋居然掉了下來，不過沒有完全掉落，因為脖子上還連著壹層皮。
　　大肚子的懷孕女鬼伸手把垂在肚子上腦袋扶起來，重新安好，繼續沖著胖子笑。
　　胖子哆哆嗦嗦起身讓座。
　　“妳坐，妳坐吧！”
　　大肚子女鬼笑了笑，坐在了胖子的位置上。
　　居然還挺和諧。
　　而這時候，上來的老夫妻找了壹個位置，大概，就在徐默側邊後身壹位，老嫗坐著，老頭站著，編織袋放在了旁邊的地板上。
　　開車時，晃了壹下，編織袋倒在地上，滾出來幾個血淋淋的人頭。
　　這次阿翔和胖子的褲子，終於扛不住了，濕透了。
　　馮雅更是嚇的閉上眼，雙手緊握，好像是在祈禱。
　　看樣子，還挺虔誠。
　　徐默這時候問老謝，說車上這幾位，認識不認識？
　　“大部分沒見過，基本上都是在‘夾縫’當中茍延殘喘的詭異，數量極多，去哪兒認識，況且妳知道我的記性不好，就算是認識，好多也忘了。”
　　這倒是。
　　老謝就是因為這個特點，才被徐默給忽悠住的。
　　同樣的法子忽悠別的詭異，還真唬不住。
　　有件事兒，徐默特別好奇。
　　老謝說這個地方是‘夾縫’，就像是城市當中的下水道，對於正常人來說，下水道這種地方，等同於壹個異世界。
　　神秘，未知，不知藏匿著多少兇險和恐怖。
　　既然如此，為什麽不進入正常的人類世界？
　　要知道在詭異世界的時候，人間可是存在太多的詭異，雖然也都隱藏，但不至於像這裏的樣子。
　　徐默試探性的問了壹句。
　　“為什麽不從夾縫離開？”
　　“離開？去哪兒？”
　　“外面啊？”
　　“老徐，妳修煉的什麽法門，是不是把腦袋給修壞了？要不，就是瘋了。”
　　“瘋？還別說，我還真是壹個瘋子。”
　　“怪不得，不過妳就算是瘋子，也是咱老謝的朋友，作為朋友，我再告訴妳，別出去，尤其是活人的世界，別去，千萬別去。”
　　“為什麽？”徐默好奇。
　　“那是禁忌！”老謝壓低聲音，似乎不太想提這件事。
　　老謝很有意思，它腦子不好使，因為修煉後天元嬰，忘記了很多事情，但似乎對這個它口中的‘禁忌’，記憶尤深。
　　似乎無論忘了什麽，也不會忘了這個。
　　徐默問它，具體是什麽禁忌。
　　“禁忌，就是禁忌，不能問，不能說。”老謝長著毛的小手擺了擺，表示不談這個。
　　徐默更好奇了。
　　這時候他回頭看了看，發現紙衣老頭似乎在沖著自己使眼色。
　　“老謝，我過去壹趟。”
　　徐默打了個招呼，起身，坐回到了紙衣老頭身邊。
　　“領導，有事兒？”
　　“妳說妳和那個詭異聊什麽呢？”紙衣老頭壹臉狐疑的盯著徐默。
　　也對，正常人，能和那種恐怖的詭異存在談笑風生，稱兄道弟？
　　紙衣老頭那是行家，是專業人士，很清楚那邊老謝有多可怕。
　　就如同老謝自己說的，後天元嬰，那也是元嬰，估摸公交車裏，最厲害的就是它。
　　“這不打探情報呢，我是觀察員，打探情報是本職工作。”
　　“其他觀察員，可沒妳這麽猛！”
　　“既然妳都這麽說了，要不給我轉正？”
　　“轉正的事兒，得能活著回去才能說。”
　　“那倒是！”
　　紙衣老頭這時候嘆了口氣：“現在，沒法子下車了，沒有引路燈，根本回不去。”
　　徐默想了想，道：“其實有燈，也未必能回去。”
　　他說的是大實話。
　　上次不就是在紙衣老頭的莽撞下死的麽。
　　“妳肯定不是壹般的觀察員。”紙衣老頭說了這麽壹句。
　　徐默不置可否。
　　有些事兒，太過明顯的否認，反而得不償失。
　　畢竟，腦子稍微正常壹點，或者眼睛沒瞎的人都看得出來，自己處理這些事情的手法不壹般。
　　所以不用解釋。
　　“領導，妳到底怎麽稱呼？”徐默又問了壹句。
　　“本名不能告訴妳，這是規矩，就如同，我不會叫妳本名，只叫妳65號，因為，名字，會成為某些詭異攻擊妳的切入點。妳叫我紙人王吧。”
　　“紙人王八？”
　　“小夥子，妳信不信我現在掐死妳？”
　　“紙人王，別生氣，現在這麽壓抑，我開個玩笑活躍壹下氣氛而已。”
　　“妳左手的鬼，不足以讓妳這麽有底氣，妳還修煉了別的功法？”
　　“專家就是專家，的確是這樣。”
　　“好，人才難尋，能活著回去，我幫妳轉正！”
　　紙人王老頭現在也是沒招兒。
　　只能是走壹步看壹步，正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也不是矯情的人。
　　徐默告訴紙人王老頭：“老謝已經當我是兄弟了，算是咱們自己人了，現在我壹聲令下，它必然兩肋插刀。”
　　紙人王點頭，顯然這是好事兒。
　　徐默卻覺得，光個老謝還不夠。
　　剛才那個修煉《食怨化靈》，可以去接觸接觸，對方實力也不弱，能拉攏過來肯定是好事兒。
　　於是徐默沖著那個飄在車廂壹腳，仿佛壹片黑雲壹樣的怪物走過來。
　　對方也在瞅著徐默。
　　“道友怎麽稱呼？”
　　“彌芥子。”
　　“好名字。”
　　“我自己起的道號！”
　　“懂，妳可以叫我老徐。”
　　“老徐！”
　　“我有壹筆生意，不知道彌芥子妳有沒有興趣？”
　　“什麽生意？”
　　“妳當我的手下，我讓妳做什麽，妳就做什麽。”
　　“憑什麽？”
　　彌芥子歪著頭盯著徐默，帶著殺氣。
　　渾身的衣服和飄散的頭發在抖動，仿佛隨時會撲過來。
　　徐默淡然無比，問：“不知道妳《食怨化靈》修煉到第幾篇了？”
　　“還是剛才的問題，我憑什麽要告訴妳？”
　　“好，那我換個說法，《食怨化靈》壹共三篇，為食怨篇，鬼體篇和化靈篇，看妳的樣子，食怨應該是掌握了，鬼體篇修的不咋地，不然也不會醜成這個德行，至於化靈篇，更是丁點沒有，想不想學全啊？”
　　這次彌芥子楞住了。
　　它似乎想說什麽，但不知道該怎麽說。
　　徐默則是道：“妳要是不想學，就算了。”
　　說完，轉身就走。
　　不過下壹刻，他的衣角就被彌芥子抓住了。
　　“我想學！”
　　“好啊，不過妳得再回答壹個問題，妳現在的身份是什麽？”
　　“妳的手下！”
　　“該做什麽？”
　　“妳讓我做什麽，妳就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