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屍祖、這就是妳的不對了
百世仙路 by 暗黑茄子
2024-5-18 18:45
船外,黑雨瓢潑。
但沒有壹滴能落到船內。
就仿佛有壹道無形的屏障,隔絕外面的黑雨。
船在飄,只是不知道此刻飄到了什麽地方。
可只要外面有黑雨,就暫時無法離開,至少現在,兩個恐怖的下棋老頭並沒有關註徐默他們幾個。
而是在專心致誌的下棋。
水去海很聽話,壹門心思的閉目念經,而且是默念,也不擾人。
如果妳不去看他,甚至不會察覺到這貨的存在。
坐禪,就是融入自然。
在山融山,在水融水,在船,自然就是融船。
和尚很穩,茍的地道。
徐默很放心。
不過在這壹點上,玄真子和玄易子就差壹點意思。
他們兩個似乎察覺到玄念子出事了,顯得有些焦急,徐默則是過去低聲寬慰。
“若輕舉妄動,咱們都得死!”
壹句話,兩個道士就明白眼下的兇險。
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忍!
徐默握著那半枚棋子,也是耐心等待。
只要外面黑雨停了,他們就走。
希望這個過程不要再起事端。
至於那兩個下棋的老頭,惹不起,段位太高,即便徐默不怕死,也沒必要上去觸黴頭。
畢竟,那麽做沒有任何意義。
只是徐默要息事寧人,人家卻未必願意。
“哈哈,妳輸了!”那邊壹個白發老頭說道。
看樣子,棋局上占據了優勢。
另外壹個禿子老頭默不作語,顯然,很不高興。
突然,這老頭怒道:“螻蟻登船,擾我興致,該死!”
徐默壹聽就知道要壞事。
我們都壹聲不吭,老老實實的,居然也不放過。
還是那句話。
如果能撐過去,徐默不介意當孫子。
畢竟,打起來,的確毫無勝算。
可如果對方不放過他們,那絕對不能等死。
就算不能斬他們壹劍,也得啐他壹臉吐沫。
當下徐默也不管禁忌,直接看向那兩名老者,方才,說擾他興致的那個是脫發禿子老頭,另外壹個,頭發是有,但都是白發,而且身材極瘦,仔細看,和幹屍差不多。
脫相了都。
壹個禿子,壹個排骨,得意個屁啊。
“這位老先生,妳這個對手棋品不行,下次,別和他下了。”徐默開口,這話是說給排骨聽的。
徐默不傻。
他不會暴怒,狂罵,然後被人做成棋子。
因為反擊,不只是動手。
尤其是明知道不是對手的情況下,想要反擊,就只能用別的法子。
例如,用言語。
言語,有的時候也是壹種武器。
鬥嘴這壹點上,徐默不懼任何人,甭管是誰,只要讓咱說話,保準最後罵的妳們找不到北。
剛才那句,實際上也是加了技巧。
明著說棋品,實際上,卻有拉著壹方,打壓另外壹方的意思。
同時將話題引到剛才的對弈上。
不知道有沒有效果,但總得試試。
不然,如果說別的,徐默估摸瞬間就會被壓成棋子。
排骨呵呵壹笑,沒說話。
眼神中有壹絲深意,似乎看出了徐默的心思。
至於禿子,卻也是微微壹笑,似乎並不在意‘螻蟻’的話,他也應該不在意,如果在意,那就太掉身價了。
跌份兒。
但對方也沒有第壹時間下殺手。
徐默還能說。
那就不要停。
也不能停。
“棋藝可以提升,棋品卻不行,對弈時應心無旁騖,方才這位老先生不管閑事,專心致誌,這才能贏,而另外壹位,恕我直言,總是被外物幹擾,這種時候,得反省,為何會被外物幹擾?心境不穩,終究會輸。”
徐默知道,自己現在說的每壹句話,都可能是這壹次循環中說的最後壹句話。
自然,每壹個字,都是斟酌過的。
這時候,排骨樂了,指著徐默,卻對禿子道:“他,說的挺有道理啊,鶴翁妳就是分心了,哈哈!”
禿子瞇著眼,看了壹眼徐默。
這壹瞬間,徐默感覺自己就在鬼門關上。
隨時會進去。
背後的銹劍震動的頻率,都快趕上手機了。
下壹刻,禿頭冷聲道:“再下壹局!”
“好啊!”
兩個老頭繼續下棋。
暫時沒事。
可徐默知道,禿頭已經起了殺心,剛才沒動手,只是不想讓排骨笑話他。
因為真的下手,豈不是承認棋品不行,棋藝也不行。
所以他要贏。
贏了,然後壹會兒殺人,排骨也就不好笑話他了。
所以實際上,現在的情況可能更加兇險。
徐默想了想,邁步,朝著兩個老頭走過去。
既然難逃壹死,那不如按照自己的想法來搞。
當然徐默知道,即便是自己偷襲,也絕對殺不了這兩個老頭中的任何壹個,他也不會想那種不切實際的事情。
徐默走過去,是想要了解壹些情況,摸清楚兩個老頭的底細,這樣,等實力夠了,才能來滅了他們。
至於靠近會不會被幹掉,現在徐默已經顧不上這些了。
走到近前,兩個老頭連頭都沒擡。
可能懶得看,知道壹個螻蟻對他們無法造成任何威脅,也有可能是方才徐默說要‘專心致誌’,所以這會兒,倆老頭都很專心。
在這個距離下,徐默能感受到兩個老頭的恐怖。
這讓徐默再壹次回憶起之前的壹些經歷,就如同曾經在法禪寺千佛洞裏,看到完全體的千手佛陀。
又例如在京都,面對先聖時的感覺。
還有之前見到屍魔皇和劍君大仙時,那種對自身實力的無力感。
此刻,再壹次感受到。
“這些怪物,壹個比壹個厲害。”徐默知道兇險,但他更知道,壹些特殊的機會就藏在巨大的兇險當中。
就看能不能把握住了。
這時候徐默突然有了壹個想法。
他深吸口氣,觀想了壹下‘屍祖’。
最近壹段時間,《屍迷鬼語》和‘屍祖’依舊出現,依舊會在壹段時間裏,在徐默耳邊低語。
妳不聽也得聽。
徐默甚至都習以為常。
不過他從沒有主動去觀想,去冥思。
因為那樣會加快這種詭異對自己身體的占據和腐蝕。
就像是還在自己體內的詭異劇毒壹樣,已經存在於身體內部,想要祛除,以自己現在的能力根本做不到。
所以,倒不如先保持壹種相對的平衡,壯大自身。
可現在,徐默需要借助壹下這些詭異的力量。
就是不知道‘屍祖’這個詭異,和面前兩個老頭比起來,誰強誰弱。
觀想‘屍祖’只是在剎那之間。
可對徐默來說,卻是壹種巨大的負擔,等同於是在那壹瞬間,加快了那種詭異對自己身體的影響。
同時,那壹瞬間也釋放出了壹絲微不可查的氣息。
尋常人可能根本意識不到。
但那邊對弈的兩個老頭可不是尋常人。
他們是‘岸上’的存在。
所以,下壹刻這兩個老頭都是壹楞,齊齊回頭看了徐默壹眼。
眼神裏,帶著意外,帶著某種意味深長的笑容。
某種東西發生了變化,是看法,是心情,但徐默不知道這種微弱的變化對自己來講是好事還是壞事。
都到了這時候了,也沒別的法子,只能繼續悶頭往前沖。
沖到哪兒,算哪兒。
死了,就重開。
徐默此刻努力將‘屍祖’的影像從腦海中驅除,不過效果不佳,對方的力量太強,是通過某種詭異的汙染。
讓徐默來解釋,可以理解為‘精神力的汙染’。
這玩意兒,比處理汙水更難。
此刻徐默淡然坐下,就坐在兩個老頭旁邊,棋盤的側面,然後壹聲不吭。
觀棋。
兩個老頭居然也都沒有動手,似乎他們也很好奇,這個螻蟻,打算唱哪壹出?
明明隨手就能捏死,但對方卻並不害怕,而且做出了違背常理的行為舉動。
剛才,還故意顯露出了壹絲特殊的氣息。
這氣息,來自於‘岸上’。
“是那個惡心家夥的棋子!”兩個老頭立刻意識到。
對方都沒動手,那自己也不管。
專心下棋。
這個勝負對他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徐默不太懂棋。
這玩意兒,他以前也只是粗略的知道大體規則,並沒有研究過,所以,根本看不出來現在棋局的深奧。
但這不重要。
觀棋不語真君子。
徐默就算是看出來了,也不能說,更不能指棋或者提醒某壹方。
所以,看不懂也好。
現在的重點,也不是看棋。
徐默很清楚,這壹局結束,無論誰輸誰贏,自己估摸都難逃壹死。
至少禿頂這貨就不會放過自己。
越是表現的十分大度的人,其內心,越是睚眥必報。
徐默這時候瞥了對方壹眼。
觀察細節。
近距離看,這禿頂的家夥長的賊醜,凸嘴裂牙,別說沒頭發,有頭發也就那樣。
但氣息,似洪荒巨獸。
根本看不出底細。
只知道很恐怖。
另外壹個排骨老頭,就是瘦,皮包骨,像是壹個快要餓死的人。
還有壹點,這兩個老頭的體型明顯都要比正常人大壹些。
徐默在他們面前,更像是壹個孩子。
接下來怎麽辦,徐默不知道。
他看不懂棋路,也不知道其中精妙。
但這不妨礙他此刻裝模作樣,專心致誌的樣子,就是那種表情嚴肅,死死盯著,壹手摸著下巴,壹手撫膝。
像極了壹個能看懂棋面,而且沈浸其中的人。
這下棋,要的是靜。
不喜歡被人幹擾。
但有趣的是,下棋的人,實際上也希望別人觀看,就是,妳可以看,但不能吱聲。
因為有壹些精妙的棋路,還是希望別人能看出來。
這樣,才會顯得自己的棋藝精妙,才能感覺到壹種‘爽’。
此刻,徐默的表現,雖說不至於讓他們爽,但也絕對不會感覺到不妥和難受。
就是很自然,很安靜,很和諧。
兩個老頭下棋越發認真起來。
便在排骨下了壹步後,徐默呼吸壹重,拳頭壹握,似乎表現的十分激動。
像是看到了壹步精妙的棋路。
因為太精妙,忍不住想說什麽,可又因為不能幹擾別人下棋,只能強行忍著的那種感覺。
兩個老頭都註意到了。
排骨老頭嘴角微微上揚。
心中暗道,這小家夥,居然看出來了?
自己這壹步棋,可是思謀良久啊,可謂妙不可言。他自然也希望別人看出自己的牛逼之處,過去,沒人看棋,所以只能自嗨。
那感覺,自然不如有人看出妳的牛逼,然後表現出來,但又沒有完全表現出來,就是那種,我知道妳很牛,可我不能幹擾妳下棋。
這就十分讓人喜歡,同時,也滿足了排骨老頭的虛榮心。
所以,他嘴角上揚,心中得意。
而對面的禿頂老頭,自然也註意到了徐默的微表情和微動作,當下壹楞,又註意到對面排骨老頭隱匿得意的笑容。
當下是心頭壹驚。
“壞了,剛才那壹步,莫非暗藏玄機?”這讓他準備落子的手又收了回來,然後絞盡腦汁,仔細觀察。
終於,他看出了壹些端倪。
“呵呵,荒老,妳好陰啊,可惜,我不上當!”禿頂老頭這時候忍不住說了壹句,然後將落子,改在了另外壹處。
“原來,鶴翁妳也瞧出來了,也罷,便算是讓妳壹步。”
“什麽叫讓?認真下,這壹局,我壹定能贏。”
“那妳可得看清楚壹點。”
倆老頭飆上勁了。
徐默能看出來。
而且從剛才兩個老頭的對話可以知道,禿頂的這家夥,叫‘鶴翁’,而排骨,叫‘荒老’。
這兩個名字要記下來。
或許可以打聽打聽他們的背景。
徐默也開始慢慢了解岸上的詭異。
不過眼下徐默想要活,想要將這壹次循環繼續推進,那就只有壹個法子。
站隊。
這兩個老頭,他得依附其中壹個,當然,這個‘依附’,不是字面意義上的依附,而是要用某種技巧,讓對方保住自己。
可非親非故,人家憑什麽保?
自己手裏,也沒有能拿的出手的代價。
這是最麻煩的。
剛才那個反應,實際上是徐默做的壹個嘗試,他根本看不出對方棋路的精妙,只是碰巧蒙對了。
類似的事情,不能老做。
不然,容易押錯,把自己給搞進去。
更容易被對方看出來,到時候,肯定是適得其反。
現在徐默只能繼續假裝觀棋,十分的認真,十分的安靜,‘鶴翁’和‘荒老’兩個恐怖的存在也不說話了,認真對弈。
時間流逝。
徐默壹直在暗中觀察,他註意到,外面的黑雨小了。
這是好事。
徐默這時候回頭看了看那邊的水去海和玄真子等人,他們都閉著眼,不敢看這邊,但也在偷偷關註船外的天氣。
放心了。
他們都是聰明人,知道什麽時候做什麽事。
如果雨停了,他們會立刻下船。
那自己呢?
還得等等,畢竟現在黑雨只是小了,並沒有完全停下。
心中焦急,卻不能表露分毫。
眼睛盯著棋盤,不懂,但看的時間長了,卻可以從另外壹種角度來解讀。
那就是‘勢’。
棋盤,如天地乾坤,聽起來很懸,實際上,也很好理解。
下棋,就是占地凝勢。
徐默是不懂棋。
可卻能看出上面的勢。
此刻雙方那無形的‘勢’,在焦灼,互相攻擊,繼續壯大,如兩軍對峙,拼殺有余,還得兼顧周圍的地方,鋪下暗棋,推演之後幾十步,甚至上百步的棋路和局面。
稍有差池,就會滿盤皆輸。
此外,推演也是隨時會發生變化的,每壹步,都會對之後的推演進行改變,按照計算來看,後續的各種可能性,超過百萬種。
徐默不懂棋,但他也看得出來,對於高手來說,這哪裏是比棋藝,這是在比修為,比推演,比布局。
或許,對於真正的高手,從下第壹個子的時候,勝負就已經確定了。
這時候徐默看著棋盤,居然感覺自己陷入到某種詭異的狀態當中。
他像是卷入了這壹場對弈,卷入了雙方的棋盤天地,這種感覺極為恐怖,他看出誰的勢強,誰的勢弱。
甚至看出來,誰可能會贏。
但代價是會被棋盤上詭異的‘勢’所影響,因為他本身實力太弱,導致只要雙方再落壹個棋子,自己就會被上面所蘊含的‘勢’碾碎。
這種碾碎不是肉體的滅殺,是精神層面的滅殺。
如同,壹只螞蟻,本來在遠處看兩個巨人打架。
可不知不覺,螞蟻不小心進入了對方戰鬥的範圍,下場就是,無論是哪壹方巨人的動作,都可能壹腳踩死這只螞蟻。
危急時刻,徐默感覺耳邊響起《屍迷鬼語》的聲音,這聲音來的非常突然,而且,聲音很大。
仿佛有人在耳邊喊。
此外,徐默再次看到了‘屍祖’,這次,對方就坐在對面,相距,不過兩米。
恐怖的氣息侵來。
結果就是徐默整個人抖個不停,下壹刻,他手臂上,張開了壹只血紅色的眼睛。
緊接著,脖頸,胸口,額頭,分別長出了眼睛。
如此近的距離,那‘鶴翁’和‘荒老’自然也察覺到了。
兩個老頭扭頭壹看。
楞了楞。
“屍祖,這就是妳的不對了!”
‘荒老’眉頭壹皺,說了壹句,說完,伸手隔空對著徐默壹點。
嗡~
壹股詭異的波瀾蕩漾出,同時,壹種腐朽的力量出現,仿佛壹股幹燥的風,吹到了徐默身上。
瞬間,徐默身上的眼睛,閉上了好幾只。
但也有兩只依舊頑強的睜著。
壹個是手背上的,另外壹個,是額頭上的。
“呵呵,呵呵呵!”
下壹刻,徐默嘴裏發出了詭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