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壹十四章 傾向

　　看完阿加莎的信後，盧克雖然在經過多番考慮決定應邀前往帝都，但並沒有立即回復。
　　甚至將兩人例行的信件往來也中斷了。
　　壹封信石沈大海，帝都的阿加莎很是心急，她再三向信使確認：信是不是親手送到隕星探長手中。
　　得到的都是肯定答復。
　　而且隕星終止了信件往來，也證明他看到了信。
　　那麽他做出了什麽決定？
　　阿加莎有些後悔。
　　自己那封信有點太突兀了，甚至有些端著長公主的架子，認為赦免罪行和承諾好處，就能讓隕星感恩戴德的應招而來。
　　但看隕星在怒濤城的做為，就知道帝國對他都沒什麽約束力，更何況只是壹個長公主。他在怒濤城打著自己的旗號胡作非為，把各方玩弄在股掌之中……
　　這種人會認為自己有罪行嗎？
　　自己給的利益能超出他在怒濤城獲得的嗎？
　　他憑什麽冒著風險，來帝都趟這能要命的渾水。
　　默契就這麽打破，自己失去了唯壹與隕星直接溝通的線。
　　可放眼現在整個帝國，有實力也有能力輔佐自己重塑體系的人，也只有怒濤城的隕星。他的聲譽已經傳遍整個帝國，十字會和持刃兄弟會都在談論隕星，對迅猛崛起的革新社極為忌憚。
　　為了帝國，長公主阿加莎放低自己的姿態又給盧克寫了壹封信。
　　這次不是壹頁紙。
　　而且是把現在帝國正面臨的內憂外患詳細的敘述了壹遍。
　　“……
　　現在帝國的穩定建立在陛下無上的威嚴之下，但陛下的身體狀況越來越不好。現在宮廷內，願意為帝國奉獻的人變成了異類遭到排擠，上上下下滿是趴在國家軀體上吸血的蛀蟲。
　　陛下希望我成為能夠輔佐新皇，延續帝國昌盛的長公主，可孤身的我又如何是那些人的對手。
　　與您的書信往來中，我可以看出妳不是窮兇極惡的人。妳在海角區的做為，說明妳喜歡繁榮和穩定。妳所流露出的思想，讓身為皇室的我感到不安也感到著迷。
　　我看到了您開辦的炎陽夜校，正在給底層貧民帶去改變命運的希望。
　　我看到伊布爾議員的工廠，在您的建議下縮短工時提高薪金，不僅沒有提高成本，反而極大提高的生產效率。怒濤城的工廠主們都感受到了壓力，紛紛進行效仿……工人有了時間和金錢做喜歡的事情，又提升了怒濤城的稅收和就業。
　　太神奇了！
　　還有妳創立的革新社，對於它來說，怒濤城這個舞臺太小。
　　帝國需要妳帶來壹場革新，妳和我將壹起打造出壹個富有活力的全新帝國。
　　——阿加莎·奧古斯丁”
　　第二封信送往怒濤城，依然沒有得到任何的回復。
　　盧克覺得還應該再吊壹吊阿加莎，兩封信自己就答應去帝都，顯得自己太沒有臺面。人家諸葛孔明還讓劉備三顧茅廬，本總探長讓妳阿加莎多寫幾封信，不過分吧。
　　而且回信等這場海戰打完之後再寫，才能把該有的buff全部拉滿。
　　不急，不急……
　　盧克將自己所有的精力全部放在與薩克遜工程艦隊的這次海戰上。
　　魚骨島的塔西亞夫人已經收到隨時出擊的準備。港口裏面，以四艘扣押的亞度尼斯級蒸汽戰艦為核心的十二艘全蒸汽艦船，組成了海角區緝私艦隊，整支艦隊以珊瑚礁號為旗艦。
　　另外又征調武裝商船和其他民用船只共二十四艘組成輔助艦隊，以幸運公主號為旗艦。
　　還有四艘蒸汽飛艇，用於艦隊空中偵查。
　　海角區緝私艦隊可動用全部作戰人員為12450人，塔西亞夫人動員整個娜迦族群，拉出了近兩千娜迦戰士。
　　整支魚骨島艦隊滿員戰備，所有物資和武器滿倉，只等隕星總探長的命令。
　　隕星則等著“初號機”完成建造的消息。
　　伊布爾造船廠內，封閉的船塢即便到了深夜也依然燈火通明。數百工人三班倒，二十四小時加班加點的建造這艘鋼鐵戰艦。
　　船塢外面被帝國密探拉出了壹條警戒區，所有參與“初號機”的建造人員，在這段時期內被封閉在警戒區內。
　　嚴格的保密措施固然可以有效的阻止情報外流，但也因為嚴格，自然就被很多人註意到這座封閉船塢。尤其當壹些鐵甲艦傳言通過壹些不知名渠道傳開後，光臨船塢的盜賊就變的多了起來。
　　有人說伊布爾造船廠正在建造壹艘排水量可以達到5000噸以上的全金屬蒸汽戰艦。
　　伊布爾造船廠研發全金屬蒸汽戰艦是公開的消息，但建造壹艘5000噸的全金屬蒸汽戰艦，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整個世界各大知名造船廠，連2000噸的全金屬戰艦都沒有建造出實艦。以伊布爾造船廠的實力，也就研發幾百噸的全金屬戰艦。
　　可能夠證實的是，伊布爾造船廠封閉船塢內部的確在建造著壹艘戰艦。依照怒濤城密情總局對它的重視程度，這艘即便不是全金屬蒸汽戰艦，也是非常先進的木質穹甲艦。
　　是海角區緝私艦隊的王牌。
　　城市政務廳雇傭了很多盜賊對伊布爾造船廠進行調查，但奈何就是進不了封鎖區。阿加莎給怒濤城密情總局調了壹批科班密探，專業的就是專業的。
　　而且伊斯科蘭子爵控制的刺客小屋，壹直對所有想窺視伊布爾造船廠的盜賊實施刺殺，讓政務廳對這艘神秘戰艦的調查更是舉步維艱。
　　這個難題放在了格羅佛議長的桌子上。
　　做為技術派議長，又兼任城市煉金師協會會長的格羅佛，同樣不認為伊布爾造船廠具備制造壹艘大型全金屬蒸汽戰艦的能力。
　　那麽壹艘木質穹甲艦再先進，也改變不了薩克遜工程艦隊與海角區緝私艦隊的實力差。
　　那座船塢裏面是什麽艦，知道更好，不知道也改變不了大局。
　　但用作考察拉攏晴空，是壹個不錯的切入點。
　　格羅佛議長立即動身前往奧盧學院，並很快就見到了晴空。
　　落座之後，格羅佛議長就開門見山的說道：“我有壹個委托想要拜托晴空小姐，這是壹半報酬……另壹半等得到消息後再支付。”
　　壹張支票從格羅佛議長手中向晴空飄去。
　　晴空伸手接過支票，100萬帝國馬克。
　　“挺大的手筆，不知道議長大人想讓我做什麽？”
　　“很簡單。”格羅佛議長很親切的笑著說：“如果晴空小姐現在就知道答案，就更簡單了。
　　現在怒濤城造船業裏面有壹個傳言，伊布爾議員的造船廠正在建造著壹艘全金屬蒸汽戰艦。如果是真的，這對怒濤城造船業，乃至整個世界的造船業都是壹次極大的沖擊。
　　若晴空小姐幫我們確認這件事，城市煉金師協會願意為伊布爾造船廠提供技術支持，協助他們早點把這艘跨時代的戰艦建造出來。
　　不知道晴空小姐能不能為我提供壹個準確的信息？”
　　晴空看著手中的支票，然後放在桌子上。
　　“這是伊布爾議員的商業機密，我不便泄露給任何人。”
　　格羅佛議長立即判斷：晴空知道。
　　“晴空小姐，通過這段時間的接觸，妳應該能清楚的認識到我們才是誌同道合的人。伊布爾議員原本是我們的壹員，但貪婪和膽小讓他背棄了我們倒向了保守派。
　　現在代表時代先進性的城市政務廳，正在為自由的怒濤城做最後的努力，我們迫切的期待晴空小姐您的加入。”
　　格羅佛議長期待著等待晴空的回答。
　　答案不重要。
　　重要的是晴空收了錢，給出了回答。
　　走出了第壹步，後面的路就好走了。
　　晴空看了看桌子上的支票，過了壹會兒才說道：“我只想做壹個旁觀者，幹擾該有的進程只會擾亂我的學術研究。我知道妳們正在對海角區和隕星總探長做什麽，妳們的勝算很高，似乎用不到我為妳們提供幫助。”
　　又是壹條重要的信息！
　　這說明晴空也認為那艘神秘的戰艦，達不到影響戰局的程度。
　　但格羅佛只想讓晴空給自己壹個正面的準確的答復。
　　“晴空小姐，如果您認為我們的勝算高，您在奧盧學院自然不會受到什麽影響，但您的好友米希爾夫人就……
　　我沒有威脅您的意思，只是怒濤城政務廳和議會並不是我壹個人說的算。我們都非常敬仰您的學識，還有在共和思想上的獨特理念。如果您能加入我們，大家肯定不會追究米希爾夫人做過的錯事。”
　　談到米希爾夫人，晴空露出困擾的神情。
　　“與議長閣下在哲學上對探討，讓我受益非常多。只是我們頻繁的學術會面，引起了米希爾夫人很大的情緒。
　　初來怒濤城，米希爾夫人給了我很大的幫助。如果不是她極力為我澄清，我大概還是城市懸賞的通緝犯。
　　我不想影響這段友誼。”
　　格羅佛議長立即說道：“您想照顧這段友誼，就更應該站在勝利的壹方，這才能讓米希爾夫人保住她在怒濤城的地位。”
　　說著格羅佛議長又掏出壹張支票，與另壹張壹起推向晴空。
　　“閣下說的的確有些道理。”晴空瞟了壹眼支票上的數額：“但我不想做選擇……對於您的委托，我給妳壹些信息吧。
　　那艘正在建造的是壹艘排水3000噸的全金屬戰艦，它的武備是整個世界最頂尖的，同時也面臨所有正在研發全金屬戰艦壹樣的問題。
　　艦體空間裝不下足夠功率的蒸汽機，能裝下的蒸汽機功率又不夠。米希爾煉金機械工作室希望通過煉金技術，為戰艦提供額外的動力，讓這艘戰艦在以後的海戰中發揮作用。”
　　晴空不知道格羅佛知道多少與“初號機”有關的信息，索性就把“初號機”公布出來。至於蒸汽機，也的確略顯動力不足，但船體的結構和外形提高了動力的使用率，保障“初號機”可以達到壹個合格的戰鬥速度。
　　格羅佛議長沒想到伊布爾造船廠真的在造壹艘全金屬蒸汽戰艦。
　　可是煉金技術帶來的動力提升不僅僅是成本提高，更是會讓造船周期極大延長。如果伊布爾造船廠想要用煉金技術徹底解決動力不足的問題，沒個三五年別想造出來；如果想要讓它近期下水參戰，壹艘開不動的鋼鐵戰艦有什麽威脅？
　　格羅佛議長想不通，隕星為什麽讓伊布爾造船廠造這麽壹艘戰艦。
　　“晴空小姐，這艘戰艦似乎並不能解決海角港面臨的封鎖。”
　　晴空說道：“這艘戰艦的建造目的，我就不知道了。我和隕星的關系還沒有到談這種機密的地步，我把我知道的告訴妳們，怎麽使用這個信息是妳的事情。”
　　“感謝晴空小姐。”格羅佛微微鞠躬向晴空道謝。隕星造這艘艦的目的，可以回去召集人壹起分析，重要是這些信息是晴空說出來了。
　　她說不做選擇，其實已經做了選擇。
　　接下來就是壹步步把她拉入自己的陣營中。到時候不僅僅在海上能封死隕星，還能減少甚至解除奧盧學院對城市煉金師協會的制裁。
　　而且晴空還是威爾烈德院長看好的接班人。
　　當把奧盧學院也納入掌控之後，自己就是這怒濤城的帝王。就是內閣首輔加布力爾，對自己也要客客氣氣的。
　　格羅佛頓時感到神清氣爽，仿佛那些從隕星處受的窩囊氣壹朝全部掃除壹般。
　　勝利已經握在手中。
　　晴空掃了壹眼格羅佛，從他的表情就能猜到他在高興什麽。
　　把桌子上的兩張支票收起來，晴空對格羅佛說道：“對隕星的調查，讓我找到了很多他和魔法植物館遺跡事件有關的線索。雖然還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什麽，但我覺得應該說服學院委員會，對壹些城市煉金師協會的制裁項目進行壹定程度的松綁。”
　　格羅佛議長終於知道晴空為什麽傾向自己的原因。
　　“晴空小姐，我早就說過魔法植物館遺跡事件肯定是隕星幹的。我期待您找到關鍵證據的壹刻，洗刷我的冤屈。”
　　“妳沒有冤屈。”
　　“對對對，我沒有冤屈。”
　　格羅佛議長再拿出壹張支票，雙手呈遞給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