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兩界貿易

　　自由之都郊外的壹處山坡上，唐劫取出山河社稷圖，啟動傳送陣，不遠處是伊伊抱著小兔子站立。
　　隨著那片絕壁天瀑風景的出現，壹股強烈氣浪從瀑布下的洞口內湧出，呼地沖出壹對男女的身影。
　　正是本體與許妙然。
　　“這裏就是血河界？”許妙然驚訝的擡頭看著天空。
　　唐劫走過來，挽住許妙然的身軀道：“是的，這裏就是血河界。”
　　許妙然左右看看，臉上已洋溢出幸福而贊嘆的笑容：“真沒想到，我竟然也有跨界逍遙的壹天。”
　　她並沒有為兩個唐劫同時摟住自己而感到不適應。
　　這裏是星羅大千界，修者擁有分身並非稀罕事，人們早已適應，對於這裏的女子而言，這和壹個人用兩只手同時摟住自己沒什麽區別。
　　當許妙然躺在唐劫懷裏時，她感受到的是同壹個靈魂，同壹顆心靈，同壹個人在愛著自己。事實上這才是完整的唐劫，在這之前，許妙然和唐劫在壹起總覺得他身上少了點什麽。她曾與本體單獨相處，也曾與分身月下漫步，但每壹個只表現出壹部分，直到這次與分身相遇，那久違的感覺才徹底歸來。
　　反倒是伊伊有那麽點不習慣——她捂住圖圖的眼睛說：“羞，羞，不看。”
　　圖圖大怒，老子活了幾千年了好不好，什麽沒見過？
　　“那麽，有興趣和我壹起去逛逛自由之都嗎？”此時兩個唐劫正壹起笑問。
　　許妙然左右看看，終是壹拍額頭：“我還是有點不習慣妳壹下變成兩個，如果我們上街，會不會產生誤會？”
　　本體笑道：“別擔心，我和伊伊陪妳逛街，分身還是要回天火塔修煉的。在大多數情況下，我會保持壹個身體修煉，壹個身體陪妳，如何？”
　　“這還差不多。”
　　分身收了山河社稷圖回天火塔修煉，唐劫這才帶著伊伊，圖圖和許妙然壹起向山下走去。
　　女人都是天性愛熱鬧的，自由之都的繁華更是讓許妙然眼前壹亮。不同的人種，各類從未見過的稀罕玩意兒，更是令許妙然興奮的大呼小叫。再加上還有伊伊這個小家夥在，壹大壹小兩個女人正式開始了對自由之都市場的橫掃。
　　有趣的是唐劫並不阻止兩個女人敗家的行為，而是任由她們揮霍。
　　作為血河界的貿易中心，再加上自由之都的超大面積，這裏可以說有著數不完的娛樂，買不盡的好東西，即便以女人那永遠不知疲倦的購物欲望和修者旺盛的精力，連續多日的遊玩也沒能對這座城市了解全面。然而三天不夠就十天，十天不夠就二十天。唐劫非常有耐心的帶著許妙然和伊伊壹次又壹次的行走在自由之都的大街小巷間，行走在各類商鋪裏，陪著許妙然討價還價，大把大把的花錢。
　　只是十余天功夫，他們就花掉了有上萬黑石幣。
　　要知道這可不是修煉，而是單純的遊玩。雖然唐劫賣地宮材料所獲不少，但在制作完傳送陣後，剩下的也有限。
　　就連許妙然也忍不住驚訝問：“我說，妳就不心疼嗎？”
　　唐劫笑笑回答：“妳是我的女人，為妳花錢我怎麽會心疼。”
　　這話聽得許妙然心裏美滋滋的。
　　唐劫這人和別人不同，那就是情話說得大膽，直接，厚顏，絕對不帶拐彎抹角的，卻也因此符合了許妙然的脾胃，讓她動心。
　　這刻聽得心裏喜歡，嘴上卻道：“說得好聽，可為什麽總覺得妳另外還有目的呢？”
　　“我哪有？”唐劫叫起了撞天屈，不過下壹刻，狐貍尾巴還是露了出來：“最多就是順便了解壹下行情。”
　　“了解行情？”許妙然驚訝。
　　唐劫點頭：“恩，難得能夠橫跨兩界，若不利用壹下，豈非可惜了。”
　　邊界貿易永遠是利潤最大的買賣。
　　當初從文心到黎國，僅是兩地間的貿易，其利潤差價就可達到數倍甚至十數倍。
　　棲霞界與血河界分屬兩界，來往不易，若是找對了貨源，就是千百倍的利潤亦不在話下。唐劫既然已經完成了傳送陣，可以自由來往兩界，又怎麽可能放棄這個機會。
　　這是財路，而擁有財路，才能在仙路上走得更遠！
　　這些日子唐劫之所以放縱許妙然花錢，就是為了了解行情，尋找貨源。
　　兩界貿易也不是說建就能建的，本身亦有重大成本，這種成本就是傳送費用。
　　從棲霞界到兵主秘境，再從兵主秘境到血河界，需要經歷兩次傳送，而每次傳送都要花費約三萬靈錢，兩個人則需花費五萬左右。
　　因此唐劫和許妙然從棲霞到血河，走這麽壹趟，就已經花費了相當於十萬靈錢，這還不包括回去，壹來壹回就是二十萬。
　　這就是成本。
　　雖然血河界中有大量貨物只要壹帶到棲霞就能轉手賣出高價來，但是高昂的傳送費用實際上限制了貨物的種類。使得唐劫不得不用挑剔的眼光審視著每壹種貨源。
　　陪許妙然逛街，就是在做這件事。
　　“原來如此。”聽過了唐劫的解釋，許妙然給了唐劫壹個“我就知道妳不算計點什麽會死”的眼神，然後道：“那又看好什麽嗎？”
　　“正要和妳商量呢。妳覺得血珠草怎麽樣？這東西在血河界簡直就沒有成本可言，自己在外面隨便找找就是壹大把，卻是用來提煉血氣的好東西。放在棲霞界，壹株估計能賣幾十靈錢。”
　　許妙然搖頭：“這東西是不錯，但是需要的量太大了。芥子袋裏能放的東西有限，若要賺到本錢，怕是七八個芥子袋都不夠。妳又不是不知道，帶的芥子袋壹旦多了，就會相互產生影響，導致空間不穩，若用於傳送，風險更大。與其販賣血珠草，不如販賣血翡翠。壹塊上品血翡翠放在棲霞，至少值得三十萬靈錢。”
　　“問題是血翡翠在這裏的價錢也不便宜。壹塊上品血翡翠我們要想拿下，也得要十萬左右，三倍的利潤，太低了。”
　　“凡事不能只看利潤比例，更要看實際價值。血翡翠不過手掌大小，壹個芥子袋可裝上千塊。”
　　“那需要的資金也多，我們沒這麽多錢。而且高價物品太多，銷售也會困難。”
　　“無妨。我們是獨家經營，堂堂棲霞界不會吃不下這點貨。至於資金與銷售我們根本就不用管，那樣太浪費時間。與其自己辛苦販賣，不若直接找六大派。洗月派，天涯海閣都可以，我們直接與六大派交易，不夠的資金由他們墊上。”許妙然滔滔不絕地說道。
　　唐劫聽得眼睛大亮。
　　對啊，既然是獨家壟斷的渠道，那還做什麽零售？
　　直接批發不就行了。
　　在棲霞界，所有貨物直接找洗月派和天涯海閣，而在血河界就更簡單了，唐劫是西天王的代行人，自由之都更是貿易天堂，有這個身份在，有的是商家願意為其服務。
　　唐劫他們需要考慮的只是賣什麽東西最賺錢。從血河界這邊的東西要賣過去，從棲霞界那邊的貨物再買過來，壹趟運輸只要數萬靈錢的成本，卻有著成百萬的利潤，還有什麽比這更好的？
　　唐劫與許妙然興致勃勃的討論著，赫然發現他們的眼前是壹條遍地黃金的金光大道。
　　在無盡的金錢，龐大的資源誘惑下，就連伊伊也激動了——小丫頭也是知道錢的重要性的。
　　當日夜，小兩口再加伊伊圖圖就湊到壹起，對著貨物運輸各種討論，並很快拿出壹份清單來。
　　由於手裏的錢所剩不多，因此第壹趟交易先以回本和開辟路子為主，選擇的主要是沒什麽本錢的貨物，利潤比大而利潤總額較低。
　　完成進貨後，唐劫與許妙然直接帶貨回到棲霞界。由於要回洗月派，這次回棲霞是由分身回去，而本體替代分身留在天火塔。反正只要不出手，誰也搞不清本體分身的區別。
　　兩人壹回來，便各自前往洗月派與天涯海閣談買賣。
　　許妙然這邊也就罷了，唐劫的歸來到讓洗月派很是轟動了壹番。
　　莫丘壹戰，堂堂天神宮楞是沒能拿下壹個唐劫，反倒損兵折將，甚至還死了壹位天魁，天神宮聲威大降的同時，洗月派則是名聲大漲。繼明夜空晉升紫府後，又壹次煊赫人間。
　　甚至於洗月派還借此機會贏了天神宮壹件道兵。
　　雖然是後天道兵，那也是道兵，彼降我長之下，洗月派如日中天，隱隱然已有六大派第壹的氣象。
　　在這種情況下，唐劫的歸來自然是倍受重視。
　　此時唐劫因分身已入天心，按洗月派規定，正式擺脫弟子身份，成為洗月派的主幹中堅力量。因此回來的當日，秘堂堂主就傳來命令，任命唐劫為秘堂長卿。
　　長卿本是要心魔期修者才能擔任，但是以唐劫今時今日的名氣，還有他所做的貢獻，這點問題自然算不上什麽。
　　而對於唐劫來說，這才只是開始。
　　回來後的第二天，唐劫就獲得了洗月派淩霄掌尊的傳召。
　　這也是第壹次唐劫見到洗月掌尊。
　　淩霄掌尊在洗月派弟子的眼中壹直都是神壹般的存在，神秘而隱於雲端，輕易不可見。相比之下，蕭別寒的人性到是比神性多許多，洗月派許多對外事務都是由蕭別寒出面，以至於許多人都忘記了洗月派的真正當家人是淩霄。但是真正了解淩霄的人，卻很清楚這位的掌尊的恐怖，他們情願面對兩個蕭別寒，也不願面對壹個淩霄。
　　不過對唐劫而言，這些都太遠了些。
　　他所見到的掌尊，只是壹個清風明月，巍然樹下，風度翩翩的英俊中年男子。
　　那是在摘星峰上的掌教臺。
　　這裏是淩霄掌尊住的地方。
　　當他來掌教臺時，他看到淩霄掌尊站在雲頂天河的下方，壹輪紅日正在遠方冉冉升起，就像是壹幅畫，遠處甚至隱隱有炊煙升起。
　　他看到唐劫的第壹眼，目光泛起欣賞的微潮。
　　他說的第壹句話，是：“妳已入道。”
　　是的，唐劫的分身入道了。
　　洞察入道！
　　這還是不久前分身在天火塔歷練中獲得的提升。
　　雖然只是壹條道紋，卻已帶給他無盡益處，其最大的好處就是學些刀經劍譜的速度大增。這件事除了許妙然和伊伊外無人知曉，沒想到淩霄只看了他壹眼便已看破。
　　在這位掌尊面前，唐劫感覺自己簡直就是無所遁形，整個人仿佛被扒光了壹般。
　　好在這發現只讓淩霄欣喜，他摸著頜下三縷長髯道：“仙路難行，大道為徑。妳既已入道，那便是在路上了。甚好！”
　　既已入道，便在路上？
　　唐劫聽得微感愕然。
　　他怔怔看向淩霄，淩霄掌尊卻微微笑了笑：“妳，可有興趣為我弟子？”
　　唐劫聽得腦袋嗡的壹下震響。
　　他呆呆地看著淩霄，怎麽也沒想到會碰上這種事。
　　成為淩霄掌尊的弟子？這可是天大的機緣啊！也不知多少人做夢都想這事，卻壹下子就被唐劫得到了。
　　幸福來得太快也太簡單了些，以至於唐劫完全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令他震驚的是，淩霄掌尊接著就說：“我知道妳壹下沒準備，本來我也是想先看看的，但是不行啊，老三急著跟我搶徒弟，所以我只能先下手為強了。”
　　老三？
　　唐劫先是沒反應過來，隨即明白，那不就是蕭別寒嗎？
　　聽這意思，蕭別寒也有意收他為徒，然後這位淩霄掌尊就先下手為強，把唐劫叫過來了。
　　這就是為什麽唐劫會出現在這兒的原因。
　　唐劫壹時有些暈眩，淩霄卻不等他回答，已又道：“妳在莫丘做得很好，大大削弱了天神宮的實力。為了對付妳，天神宮傾盡財力……哼哼，他們沒得到秘境，反倒損失重大。壹個何長安到也罷了，關鍵還是為了抓妳封堵國境的做法，導致莫丘影響重大，牽連甚廣，元氣大傷。僅此壹項，就讓天神宮損失資源高達億萬之巨，更別說妳在其中肆意搶掠，被妳搶走的或許不過千萬之資，因妳而蕭條敗落的，又是壹個億萬巨資，相比之下，壹個何長安就真不算什麽了。天神宮壹心尋找秘境，只怕是做夢也沒想到，因此損失的資源都夠再造壹個秘境了。”
　　唐劫聽得大汗連連，老實說他之前也沒想這麽多，現在想想，自己對天神宮造成的損害還真是夠恐怖的。而這壹切，都是因為他們想要活捉自己得到秘境的緣故。倘若換壹個人在莫丘，天神宮都不可能如此勞師動眾。貪婪，是進步之源，但同時也是墮亡之源！
　　淩霄已又道：“天神宮為獸煉門死黨，削弱天神宮就等於削弱獸煉門，因此妳有大功。但奈何門規裏卻不可能將天神宮列為獎勵，妳做的再多，派裏也不能賞妳，只能以其他的方式彌補。”
　　唐劫回答：“弟子懂的。”
　　洗月派和天神宮到底不是死敵，不可能把殺天神宮的人列為貢獻，因此高興歸高興，至少在明裏無法賞他，但是在暗裏，還是就何長安的價值給了他壹筆貢獻點。
　　但此刻淩霄的意思卻是，那點獎勵相比唐劫所做的，依然太少太少。
　　聽懂了這意思，唐劫豁然開朗為什麽淩霄要收自己為徒了。
　　這正是對他的另壹份獎勵。
　　這既是愛才，也是為他所做壹切的回報，也正因此，當唐劫同意拜入淩霄門下時，他不會再得到其他的好處。
　　因此淩霄說這個，就是讓他自己想明白。
　　想到這，唐劫上前壹步，跪倒在地，大聲道：“弟子拜見師尊！”
　　直接以行動給出答復。
　　見此情形，淩霄也滿意的點點頭，很顯然，對這個徒弟他也是深感滿意的。
　　輕揮衣袖，壹股無形的力量托著唐劫站起。
　　淩霄已道：“從今天起，妳就是我的第七個徒弟。既為我徒，自今日起，妳便不用再住仙泉峰了，改住摘星峰。至於那秘堂長卿的身份，妳若想要便留著，不想要的話辭去亦可。”
　　“是。”唐劫躬身答應，不過隨即面露難色。
　　淩霄看出他面有難色，問：“怎麽？有什麽問題？”
　　“是這樣的……弟子發現壹處秘境……”唐劫結結巴巴道。
　　淩霄已道：“我知道，不過那是妳的福緣，本座無意染指。妳既是我的徒弟，妳的力量便是洗月派的力量。只要妳忠誠於本派即可。”
　　“是！”盡管早猜到淩霄的態度，聽到這話唐劫還是松了口氣。然後他道：“不過弟子暫時怕是還不能住進摘星峰。”
　　“哦？還有何事？”
　　唐劫便將自己此番來意講了壹遍。
　　“血河界，藏青鋒，王庭碎片，跨界傳送陣……”聽唐劫講述過去這壹年發生的事，淩霄也驚得呆了。他怎麽也沒想到唐劫的經歷會如此豐富，甚至於都跑到血河界去了。
　　其實唐劫本意是把血河界壹事瞞下，另找理由的。不過淩霄既然連兵主秘境都可以不在乎，那麽血河界也未必就放在心上。再者傳送陣也是掌握在他的手裏，且還不在文心境內，所以唐劫並不擔心什麽。
　　話又說回來，人與人之間固然要有提防，也當有信任，處處藏頭露尾，決非成大事之道。
　　聽到唐劫已經完成了傳送陣的建設，並且打定主意要走兩界貿易，淩霄也不由長嘆壹聲：“好小子，果然有想法，如此壹來，我洗月派也又多開辟了壹條財源。”
　　隨著淩霄這話落地，兩界貿易壹事正式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