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牛郎織女

　　江水之畔，夜色深深。
　　晚上開始微有毛毛雨，輕輕拂在臉上，在這夏末很是清涼舒服。
　　自行車悠悠地順著江濱路緩緩騎行，人聲隱隱傳來，那是楚戈正在應秋無際的要求講述七夕鵲橋會的故事。
　　此世的女孩，這些故事壹定是要知道的，對不對？
　　“七夕的故事啊？是這個樣子的……古時候有壹個敦厚的牛郎……”
　　秋無際覺得那會是個很美的故事，故事的開局讓她覺得和自己與楚戈有那麽壹點點接近。
　　壹個仙女，壹個凡人。
　　結果聽著聽著心中的憧憬就不對味了：“餵，這牛郎偷人家衣服？妳管這叫敦厚？”
　　“唔……故事就這樣的。”
　　“妳編的吧？”
　　“我編了那麽多本書也沒編過這種主角，這真不是我編的……不同的年代，人們的三觀是不壹樣的，至於妳那世界人們對女性相對尊重，因為那是基於我的三觀寫的，真要按古代來的話，可沒那麽好……”
　　秋無際黑著臉想了想：“好像也差不多，牛郎偷人衣服，妳偷人絲襪。”
　　楚戈：“？”
　　似是覺得自己這個類比也不太對，楚戈對自己還真挺尊重的，還好他不像牛郎……秋無際哼哼道：“反正如果是我，壹巴掌把牛郎頭都……”
　　“頭都拍爛是吧？”楚戈痛心疾首：“我寫的明明是個女劍仙，怎麽變這樣了呢……”
　　“妳不讓我用劍的。”秋無際道：“這世界我看也沒人拿著劍，所以改個攻擊模式，回頭我琢磨壹下，創個拍頭神通，方便在這兒用。”
　　“……還聽不聽故事了？”
　　秋無際覺得這愛情的起因都讓她無法代入了，故事不聽也罷。
　　楚戈道：“雖然開局槽點滿滿，後續還是挺感人的，不然也不會流傳至今成為傳統節日。”
　　他頓了頓，繼續把故事講完，又道：“無論開局多少槽點，牛郎織女在設定裏就是相愛夫妻。每年在七夕相會這壹天，喜鵲自發搭橋，是人們對有情人終能團圓的祝願，也寄托了人們對愛情天長地久的期待，所以在這壹天，有情男女相約……”
　　本來是暗搓搓在暗示此刻的自己和秋無際屬於有情男女，結果秋無際沒接這茬，反倒沈默了好壹陣子，才慢慢道：“天上地下的交會，兩界之隔，終難相見麽？”
　　“吱！”楚戈壹把捏了剎車，差點沒翻下去，怒道：“妳胡說什麽呢！”
　　剎車的慣性帶得秋無際猝不及防地撞在他背上，下意識伸手摟住他的腰。楚戈只覺背上軟軟的貼上來，卻壹點都無心體驗，依然怒道：“別扯這種Flag！”
　　不知怎麽的，明明平時都是揍他，可他發起怒來，秋無際倒有些小心驚。她撇了撇嘴，松開他的腰肢坐直了，卻終於也沒敢繼續那種話題，有點氣弱地道：“便是如此，也終能相見，妳急什麽急？”
　　“壹年見壹次是什麽好事嗎？”楚戈氣道：“故事之所以流傳千古，不是因為它美好，而是因為它缺憾！故事可以缺憾，現實不要！”
　　“好啦好啦，著什麽急……”秋無際柔聲道：“妳可不是牛郎，妳是我們的天帝。能分隔牛郎織女的，只有妳自己。”
　　楚戈怔了怔，不說話了。
　　之所以會被秋無際壹句無心之言戳得發怒，正是因為心中本也有隱隱的擔憂，典型的“急了”。
　　時至今日，秋無際為什麽能穿出來，大家都沒摸索明白。
　　萬壹哪天出不來了呢？
　　因此壹句Flag是真有可能成真的，戳到了楚戈內心最害怕最回避的點。
　　但秋無際這話也沒有錯……
　　妳是父神，不是牛郎。
　　世界在妳手裏，能不能相見，在妳自己，不在別人發慈悲，也不在喜鵲。
　　而且秋無際這話有點意思啊……她在默認我們是牛郎織女的關系？
　　楚戈擡頭看天，任由微雨灑落面龐，長長籲了口氣，忽然笑道：“妳說，他們壹年才見壹次，這壹次該做什麽？”
　　秋無際啐了壹口：“騎妳的車！”
　　楚戈忽然神色大變地擦臉，車把手都丟了。
　　秋無際沒好氣道：“又鬧什麽幺蛾子？”
　　楚戈悲憤：“他們在天上做那事，所以這雨是什麽！”
　　秋無際目瞪口呆。
　　楚戈飛快地蹬車，壹溜煙跑了：“走，吃宵夜去，算是找地方避雨！”
　　秋無際：“……”
　　旁邊就有街區，屬於老城區了，路燈昏暗，房屋已是二三十年前的風格，街角有個店面還亮著燈，看似小餐館，兼營夜宵，裏面還有人剛從包廂裏走出來結賬的樣子。
　　楚戈停了車，拉著秋無際入內。
　　秋無際感覺這廝現在是故意拉她手的，因為這進門毫無必要，又不會被人沖散……
　　正當她想抽回手，目光不經意瞥過結賬那夥人，心中忽地壹跳，手都忘了抽了。
　　她認出其中壹個年輕人，正是早上在臉上寫字的異能者。
　　“草，才想起今天七夕啊！”有人看見楚戈秋無際手牽手進來，痛心疾首地對同伴道：“別人就小倆口手牽手，我怎麽就和妳們壹群男酮在扯屁呢？”
　　眾人都笑，目光掠過楚戈兩人，那青年看見秋無際，眼睛也有點發直。
　　這不是早上遇見的美女麽？這麽巧的？
　　嗚嗚嗚原來有男人了啊……
　　卻見壹個胖子笑道：“那算啥，我們還算好的，起碼有朋友聚聚嘛。我和阿俊最近看的那本書，作者才叫悲劇，七夕呢，還萬更哈哈哈，想著都散發著單身狗的清香，越想越舒爽。”
　　別人問：“作者單身狗，和妳有什麽關系啊，妳爽個什麽爽？”
　　“誰叫他短小又斷章，活該啊。”胖子轉頭對那青年道：“誒對了阿俊我跟妳說，今天我意外發現楚大應該是我們南江人誒……”
　　楚戈：“？”
　　青年把目光從秋無際身上收回，奇道：“別告訴我妳真順著網線去打他了？”
　　胖子叉腰：“當然，揍不死他丫的，所以下午老老實實把劇情寫完了不是？害，也是沖動了……”
　　青年：“打得好，這兩天壹直寫什麽楚天歌，勞資要看秋無際啊！”
　　秋無際：“……”
　　楚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