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我送妳

　　別看“大鳥”是活的，而無人機是“死”的，真比在空中的靈活性、機動性，後者卻是比前者要強。
　　但“大鳥”雖然無法直接撲擊命中，卻可以在逼近時，通過強悍有力的翅膀煽動的氣流幹擾無人機的飛行，如果繼續進行躲閃沒有反制措施的話，無人機被“大鳥”逮住，只是時間問題。
　　向坤本來以為這些“神行科技”的無人機上，會裝些類似“麻醉槍”或“捕網”之類對付野生動物常用的武器，但沒想到的是，這些看起來十分先進的無人機們，最先亮出來的牌卻是——超聲波……
　　這是壹種比較常規的驅鳥裝置，對於要長時間滯空的無人機飛行器而言，這種驅鳥裝置倒是很方便。
　　壹般人聽不到超聲波，但向坤自然不是壹般人，他很清楚地聽到，四架無人機都對著那只“大鳥”釋放超聲波噪音進行驅趕。
　　如果是對普通的鳥類使用，確實會有效果，特定的超聲波甚至可以對鳥類造成比較強烈的生理影響。但是對上的是體型如此巨大的“變異大鳥”，這超聲波卻只是將它徹底激怒。
　　“變異大鳥”發出壹聲又尖又響的嘯叫聲，這叫聲聽起來不太像鳥鳴，有點像F1賽車極速開過時發出的聲音。
　　這聲音傳得很遠，向坤懷疑伍舒山景區那邊的大部分區域都能聽到。
　　不過即便聽到，估計也沒有人會意識到，那是鳥叫聲。
　　沒過多久，壹大群各類飛鳥從四面八方蜂擁而來，比剛剛向坤的“精神震懾”引動的群鳥數量要大多了。
　　向坤立刻得出判定，這“變異大鳥”擁有和他類似的群體震懾能力，類似於之前的巨型貓頭鷹，似乎鳥類變異後，都會自帶類似能力。
　　當然，這“大鳥”的能力，比貓頭鷹的要強很多。
　　鳥群蜂擁而至，撲向四架無人機，完全無視它們所發出的超聲波。
　　顯然相比起來，“變異大鳥”的威懾力要比超聲波帶來的刺激和傷害影響更大。
　　單只的鳥要撞到無人機，或許會被它提前預判閃開，但壹群鳥壹起撲上來，它卻根本沒法躲了。
　　“變異大鳥”趁著幾架無人機被群鳥纏住的當口撲上，用爪子直接抓住了壹架，用喙猛啄，很快那無人機便被鑿爛，迸出火花，由空中墜下。
　　向坤看得嘖嘖感嘆，這“大鳥”的爪子和喙顯然也都有過很大程度的強化。
　　另外三只無人機飛速拉升，提升高度，拉開與“大鳥”的距離。
　　有幾只速度快的鳥雀，逼近它們後，卻似乎被電擊了，冒出電弧和火花，然後從空中墜下。
　　……
　　相距幾公裏外的伍舒山停車場上，那兩輛廂式貨車裏也已亂成了壹團。
　　他們剛剛還在討論著那只“大鳥”是不是進入了某種冬眠的狀態，所以才會那麽壹動不動，體溫才會那麽低。
　　沒想到壹眨眼的時間，那只“大鳥”居然就瘋狂暴烈到了這種程度。
　　負責無人機的技術人員只來得及激活四臺無人機的自保模式，也是靠著無人機自己的閃躲，才沒被那“大鳥”給壹波秒了。
　　“什麽情況這是？？這是什麽情況？！”周銳看著那個被“大鳥”攻擊的無人機上傳回的、不斷搖晃的畫面，表情有些驚慌地說道。
　　剛剛因為壹起在分析那只“大鳥”，周銳、葉沖也到了他們這輛車的車廂裏，面對這麽個突然的情況，都是有些懵逼。
　　不過不得不說，通過微光夜視儀傳來的，那只“大鳥”突然由靜轉動，從山林間振翅而起的畫面，確實是極為震撼，極有沖擊力，像是壹只沈睡的巨獸忽然蘇醒，帶起壹陣颶風席卷而來。
　　特別他們還能通過那架被“大鳥”當成攻擊目標的無人機傳回的畫面，以第壹視角眼睜睜看著“大鳥”飛速撲近，更是非常直接地感受到那種兇暴和力量。
　　“大鳥”的那聲嘯叫，不需要無人機上的收音設備，他們在這裏都能直接聽得到。
　　而後四面八方而來的鳥群，也讓他們意識到，剛剛讓他們發現“大鳥”的那些鳥群異動是怎麽回事了——看起來，這只“大鳥”似乎類似“鳥王”壹般的存在，可以對其他不同鳥類“呼來喚去”。
　　被“大鳥”幹掉壹架無人機後，其他三架都是飛速遠離、擺脫鳥群的糾纏和大鳥的威脅範圍。
　　距離拉遠後，米喬他們依然可以通過無人機上的攝像頭看到遠處空中的“大鳥”，只是離得太遠了，看得不如之前清楚。
　　不過在趕跑了無人機——至少在“大鳥”的認知中，無人機已經跑掉了後，它忽然又做出了米喬、方蘋芳等人完全壹頭霧水、壹臉懵逼的行為。
　　這只“大鳥”猛地紮到地面，開始用它那雙巨大的、無比堅硬鋒利的爪子，開始刨地。
　　“大鳥”仿佛狂暴了壹般，爪子刨地的速率極快、刨得也極深，但它並不逮著壹個地刨，而是刨了壹會後，就換個地方繼續。
　　無人機因為離得太遠，在“大鳥”落地後，被周圍的山體遮擋，看不清它所處的那片山谷的情況。
　　但那片區域卻有兩個他們下午布置的攝錄設備，正好清清楚楚地拍到它瘋狂刨地的情況。
　　不過對“大鳥”的這個行為，車廂裏的米喬等人，卻是完全的壹頭霧水，根本猜不到它在幹嘛。
　　為什麽會突然發瘋壹樣攻擊無人機，然後又發瘋壹樣地刨地？
　　“這只鳥的肌肉、骨骼結構，不太正常……”方蘋芳回憶著剛剛觀察到的、“大鳥”振翅而起的情形，操縱著車廂內的通訊設備：“‘良先生’在線上嗎？”
　　“我壹直都在，無人機現在由我控制，妳們註意觀察目標的行為。”“良先生”的聲音響起。
　　聽到這話，方蘋芳心裏忽然冒出壹個念頭——好像“良先生”知道那只鳥在幹什麽，但他並不打算告訴他們，而是故意要讓他們自己去發現？
　　與此同時，某座山上，同樣在看著“大鳥”瘋狂刨地的向坤，卻是大概猜到了它在幹嘛。
　　根據之前的分析，它應該是在找那只“變異螞蟻”。本來是想蹲守在這裏，和那“變異螞蟻”比耐心、比誰先到飲血期，但在發現幾架無人機的“騷擾”後，它知道沒法繼續等下去了，於是直接開挖，強行“開獎”？
　　但如果是這樣的話，它又是怎麽確定那只“變異螞蟻”壹定是在這片區域地下的？
　　如果能夠靠近那片區域的話，向坤覺得自己或許可以嘗試靠氣味追蹤壹下。
　　向坤觀察到，這“大鳥”挖得比表面上看起來還要深得多，它並不像挖土機壹樣把土全都刨出來，而是刨開壹部分後，就用長而鋒利的爪子，深入地裏“攪拌”壹番。這樣的話，下面還藏著的生物，都會被它觸及。
　　看它的爪子刨地、犁地，就跟用鏟子在濃粥裏劃拉壹樣，十分輕松，再聯系到剛剛它幹掉那架無人機的情形，可想而知這爪子有多鋒利、多堅硬。
　　向坤仍能隱隱聽到壹絲無人機的運行聲音，他知道剩下的三架無人機雖然拉開了距離，但並沒有撤回去，而是繼續在遠距離“監視”著這邊的情況。
　　那只“大鳥”不遠處也有攝錄設備在運行著，自然，“神行科技”的人現在依然能夠知道這“大鳥”的情況。
　　他們會有什麽看法？
　　向坤本以為這“大鳥”會“無能狂怒”地亂刨壹陣地後，就無奈飛走，放棄這次“狩獵”。
　　但沒想到的是，那“大鳥”刨地才刨了二十幾分鐘，在又壹次挖開壹片地面後，向坤的紅外熱成像視覺模式中，壹片藍點從地裏鉆出，然後飛速向空中躥去，只不過剛壹離地，就被“大鳥”的翅膀用力壹扇，拍到了地上，然後被巨大的爪子踩住。
　　但讓向坤驚奇的是，在他飛快地把視覺模式從紅外熱成像切換到微光夜視後，在那大鳥的爪子下，並沒有看到任何東西，仿佛他在“紅外熱成像視覺模式”下看到那片手臂大小的長條形藍點根本就不存在壹樣。
　　不過切換到熱成像模式後，那片藍點依然被“大鳥”的爪子踩著，不斷掙紮，扭動。同時向坤也敏銳地捕捉到了壹絲細微、怪異的哀號聲，似乎就是從那大鳥的爪子下發出。
　　向坤瞬間明白了，這就是那只他在伍舒山主峰發現的疑似變異螞蟻的生物——它可以隱身！或許是能夠折射光線，讓人看不到它。難怪它敢在遊客很多的伍舒山主峰生活，而沒有早早被人發現。
　　但很顯然，那“大鳥”也不是光靠視覺來感知目標的，“變異螞蟻”被從地下“挖”出來後，根本無處可逃。
　　沒想到這“大鳥”運氣這麽好，竟然真地直接挖到了。
　　從剛剛那壹瞬間展現出來的情況看，這只“變異螞蟻”的運動能力，是被那只“大鳥”完爆的。正常來說，壹個照面就GG了，能折騰這麽久，必然是有其他手段。不過現在看起來，它應該也沒什麽手段能用出來了。
　　在抓到了“變異螞蟻”後，“大鳥”又發出了壹聲怪異的嘯叫，就好像很爛的柴油引擎全力轟鳴時壹般，然後振翅而起，爪子“握”著那只肥大的變異螞蟻，向夜空中飛去。
　　在飛到半空後，它的翅膀猛烈、高頻率地煽動了幾下，拍擊空氣，引發了壹陣陣巨響，速度越來越快，以遠超普通飛禽的速度向遠處飛去。
　　另壹個方向的三架無人機也是疾追而上，但本來離的就遠，現在速度也被拉開，很快就會被徹底甩掉。如果“神行科技”沒有其他的定位方法的話，單靠無人機追，應該是追不上了。
　　不過向坤從之前窺聽到“良先生”跟米喬、方蘋芳等人說的話來判斷，他直覺認為，“良先生”和“神行科技”應該還有其他的手段。
　　或許，他們會讓那只“大鳥”覺得擺脫了追蹤，已經安全，“吞噬”掉那只“變異螞蟻”，進入沈睡期的時候，才突然降臨，毫不費勁地把它活捉。
　　又或許，在“大鳥”要飲血的時候幹擾它，讓它壹直無法“吞噬”掉“變異螞蟻”，被飲血沖動拖垮，然後用更小的代價擒下兩只變異生物。
　　向坤收回望向天空的目光，又在那片被“大鳥”抓得壹片狼藉的山谷掃了壹遍，仔細地記下壹些細節。
　　雖然“神行科技”面對變異生物時，有些消極的處理方式，讓他有些疑惑。沒能看到“神行科技”更多手段和措施，也讓他有些失望。
　　但能從旁觀測到這只“變異大鳥”的行為模式，看到它捕捉到另壹只變異生物的過程，卻還是給向坤帶來不少的收獲。
　　這還是他第壹次能夠這麽長時間觀測除自己之外的另壹個“變異生物”。
　　從那只“變異大鳥”的行為，可以推測出它身體結構、力量、強度的變化，從而再進壹步嘗試反推出他的變異、進化路程，它可能生存的環境，飲血變異的次數，以及是否已經“吞噬”過其他變異生物、那些生物的特點等等。
　　向坤暗感自己選擇引導加強感官方面的進化，確實是非常正確的選擇，如果沒有這麽強的視覺能力，他根本不可能有這樣的觀測機會。
　　時間已經接近淩晨五點，向坤沒有再做逗留，對“神行科技”的後續調查，他只能是等回頭借助“超感狀態”或其他方式來探查了。
　　他現在得盡快弄懂“超感狀態”下，米喬對各種人聲語音的詳細信息反饋，找到壹套能夠快速掌握的語言翻譯“編碼”，這樣的話，那張米喬帶在身邊、夾在軟皮本裏的“黑圈塗鴉”，就相當於壹個他所安置的超級竊聽器，能夠知道米喬聽到的各種“人話”。
　　向坤往山林外走去，但沒走多久，他忽然感覺到了什麽，擡頭往依然黑蒙蒙壹片的夜空望去。
　　在紅外視覺模式下，向坤看到壹個藍點在自己頭頂盤旋——那只“變異大鳥”去而復返了？
　　周邊沒有發現無人機的蹤跡，看來那三架無人機是被暫時甩掉了。
　　但它現在不是應該趕緊找個地方，飲血、沈睡嗎？難道是這邊有什麽它遺留下的東西？
　　在那只“大鳥”下降了壹些高度，忽然開始向這個方向俯沖過來後，向坤猛然明白了：
　　這只“大鳥”是沖著他來的。
　　它發現偷偷扔石頭砸它的不是那幾架無人機，而是向坤了？
　　但這不可能啊！
　　當時它沒有發現，那後面就更不可能發現了。
　　因為感應到了向坤這個“變異生物”？
　　可如果能察覺到，那之前就應該察覺到，而不是現在才發現。難不成它是剛好七轉十八繞後甩掉了那三架無人機，兜了壹圈回來換個方向跑路，然後“恰巧”看到地面上的向坤，並且查知到向坤是“變異生物”？
　　有這麽巧的事？
　　看到那“大鳥”從高空中直往自己俯沖而來，向坤卻並不驚慌，兩手下垂，很淡定地站在地面上，思考著那“大鳥”突然鎖定他、襲擊他的原因，回想著自己之前是否出了什麽紕漏。
　　雖然沒隔多遠就有多棵參天大樹，可以做遮擋，但他卻壹點躲閃、隱蔽的企圖都沒有，只是仰望“大鳥”，與之對視。
　　他的左手握著剩下的壹枚小鵝卵石，右手手掌背上兩顆與他建立了“超感聯系”的球珠正在皮膚上遊走，似乎正在進行“熱身”。
　　沒錯，這只“大鳥”擁有著非常強悍的力量和身體強度，單純比力量和身體強度的話，在“大鳥”帶著俯沖而來的沖擊優勢，向坤應該是比不上的，他現在的身體也無法抵抗那能夠輕易撕爛無人機的爪子。
　　但搏殺從來就不是單純地比力量、身體強度，向坤並不需要與它硬碰硬。
　　高空俯沖而來，越大的重量、越快的速度，代表著越大的沖擊力、越大的破壞力，同時也代表著越大的勢能、越大的慣性。
　　向坤相信以他現在進化出來的超級動態視覺能力，完全可以在“大鳥”撲擊前的壹瞬躲過，方式也很簡單，“大鳥”左爪依然還抓著那只“變異螞蟻”，只需要往它左側閃躲便行。
　　然後貼近它的羽背，拉它地面纏鬥，限制它起飛，又讓它無法用爪和喙攻擊。
　　直接靠純粹的力量擊打、拼鬥，可能無法給“大鳥”帶來什麽實質性的傷害，所以向坤會把兩顆建立了“超感聯系”的球珠直接塞進它的鼻孔裏。
　　或許是向坤的淡定讓“大鳥”產生了警覺，又或者是它的本能察覺到了危險，總之在距地還有五、六米的時候，它就結束了俯沖，振翅而起，從向坤頭頂帶過壹陣勁風，向上飛去，很快消失在了黎明前的漆黑夜空。
　　向坤瞇著眼，頗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這飛禽倒是壹點都沒有“面子”的概念，說慫就慫，沒有壹點包袱。
　　剛剛回想了壹下昨晚他潛藏壹邊窺探的整個過程，向坤還是認為在那期間，他並沒有被那“變異大鳥”查知，否則的話，“大鳥”不可能沒有針對性的反應，如果有反應，他就不可能沒有察覺。
　　這只“大鳥”剛剛飛走後的時間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
　　向坤開車回到鎮上，還是和之前幾天壹樣，先買好了早餐才回酒店。
　　不過壹進酒店壹樓大堂，他就看到了坐在角落沙發上的夏離冰。
　　“妳……這是要去車站了？”向坤本來是想問“妳怎麽起這麽早”，但壹看她邊上放著的雙肩背包，就想起來，昨晚她就說過，訂了今天壹大早的動車票，趕回刺桐市後，還能趕上上午的班。
　　夏離冰看著他點頭：“房間我已經退好了，妳昨晚沒有回酒店？”
　　向坤說道：“昨晚事情辦完後，已經太晚了，我怕回來吵醒自成，就幹脆早上再回來。妳在這坐著，是已經叫好車了？”
　　“沒叫車。”夏離冰看他。
　　“那我送妳。”向坤說著，把手裏的早餐遞了過去：“妳拿壹份，我把其他的送上去再下來。”
　　把早餐拿上去，打電話把自成從被窩裏叫起來，讓他去分早餐後，向坤才重新回到樓下，叫上正在啃熱乎乎肉包子的夏離冰上車。
　　壹上車，向坤剛插上鑰匙發動引擎，就發現夏離冰視線投向了儀表盤。
　　向坤立刻反應過來：她在看裏程數。
　　“老夏，妳莫非在大堂就是在等我回來送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