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誕生（中）

　　因為小蘋果現在不用去上學，所以白天也經常會和向坤聊微信，請教電腦方面的知識，她現在是真的被向坤引導得很喜歡計算機了。
　　李洋這幾天回家的時候，就經常可以看到小蘋果在和向坤聊天，旁聽了壹會後也是十分的驚奇。
　　他可以聽得出來，向坤在努力地傳授知識，在想方設法地讓小蘋果了解計算機的運行方式，雖然他覺得學這些對小蘋果來說並沒有太大意義，但既然小蘋果學得開心，也有興趣，那他自然也是樂見其成的。
　　而今天見過向坤後，在旁邊直接地看著他教女兒，更是很直觀地感覺到，他那種迫切想要教會女兒知識的心情，這讓李洋頗為感動。
　　他能夠看得出來，向坤是真的很在意小蘋果學的怎麽樣，有沒有明白，有沒有掌握，這種傳道受業解惑的意願，他自己也是老師，非常能體會。
　　想要讓小蘋果學會，那就是為了小蘋果好，畢竟這件事情本身，向坤根本沒有任何的好處，所以李洋心裏默默地承了這個情。
　　再加上這次又送給小蘋果那套制作精美的三件套木雕，更是讓他覺得，需要找機會還個禮了。
　　“向叔叔的聽力，可能比我還好。”小蘋果忽然說道。
　　李洋壹楞，有些不解地看著女兒，他可是很清楚女兒的聽力有多好的，向坤居然能比女兒的聽力還好？這不太可能吧？
　　小蘋果回想道：“以前我跟妳、小叔或其他人說聽到的壹些聲音的時候，妳們經常會說其中壹些聲音沒聽到。但我和向叔叔聊天，我聽到的所有聲音，他基本上都能聽到，而且他還能告訴我壹些我都聽不太出來的聲音細節。”
　　李洋想起他們第壹次見到向坤，那個赤著腳在山路上行走的光頭漢子，還有當初他那當刑警的弟弟對向坤的判斷，不由得說道：“向坤應該是有在專門訓練自己的聽力吧？”他猜測之前向坤進山裏，說不定就是壹種特殊的鍛煉方式，赤腳走路也是在磨練心誌什麽的。
　　小蘋果嗯了壹聲：“向叔叔很厲害。”
　　李洋也是認同女兒的這個判斷，特別是這兩次來向坤家吃飯，感受更深。
　　壹個人在職業外有壹樣比較專業的愛好，就已經非常不容易了，畢竟每個人的精力和時間都是有限的。
　　而向坤在做菜很厲害的同時，木雕也很有壹手，連金絲雀都養得非常好，對那只金絲雀鳴叫聲所表達意思的判斷，居然已經不比小蘋果差了，這就真的是非常得難得。何況他還看得出來，向坤肯定經常有在鍛煉身體，這同樣是需要花費大量時間和精力的事情。
　　“小蘋果，我們回去後，也買只金絲雀來養怎麽樣？”李洋忽然對女兒說道，他看到女兒和向坤那只金絲雀“金閃閃”壹起玩的時候，那發自內心欣喜高興的模樣，想讓女兒回家後，也能有那樣的心情。
　　當然，最好的選擇是把“金閃閃”帶回家，但李洋知道向坤對那只金絲雀投入了多少精力，就是開口“詢價”都是不禮貌的行為，小蘋果也不會答應的。所以要養，也只能是另外再去買壹只。
　　小蘋果聽了父親的話，猶豫了壹下，有些明顯的意動，但最終還是輕輕搖頭：“不要了，我想聽鳥叫聲的時候去咱們小區外面那個公園就行了，現在它們很多都‘認識’我了，我帶著鳥食過去，它們就會飛到附近來。我現在照顧好自己都難，更不用說養寵物了，到時候要麻煩的還是爸爸和楊阿姨。”
　　……
　　晚上，向坤借著送給小蘋果的其中壹塊主板木雕，成功地引發了她的夢境。
　　這次的夢境和向坤過往“旁觀”過的幾次壹樣，同樣是沒有任何的畫面，視線內是壹片虛無。
　　耳畔隱約地傳來熟悉的聲音，都是在講解各種計算機硬件知識的，向坤聽了壹下，就知道這是他的聲音，而且好像還被加速了，就像是2.0X在說話壹樣，莫名地帶了點滑稽的感覺。
　　哎呀，讓小蘋果在夢裏還要“上課”，好像有點不好意思啊？
　　不過向坤這次“情緒註入”引動的情緒是“興趣”和“專註”，小蘋果能在這種情緒裏聽到他“講課”的聲音，就證明她本身對這些知識，確實是有興趣的。
　　向坤開始熟練地在夢境裏利用小蘋果那特殊的認知方式，去感知周圍，想要找到“情緒註入”時的投影——這次他在制作木雕時，那“興趣”和“專註”的情緒，來源就是他自己早年對計算機硬件的好奇和熱情，還有最近這段時間對“AI助理計劃”的投入。按以往經驗來判斷，這種情緒的投影，應該是向坤在“情緒註入”時想的那些計算機硬件的模樣。
　　向坤為的，就是要借小蘋果夢境裏的特殊認知方式，來觀摩那些可能出現的“模型”。
　　不過感知了壹圈，向坤發現小蘋果處在壹座好像廢棄的“城市”中。
　　說是“城市”好像也不太對，因為在她建立的認知裏，周圍各種或高、或矮、形狀各異的“建築”，好像和正常的房子都不太像。
　　然後他聽到了自己那開了加速的聲音：“小蘋果呀，妳看這些個電容，在主板上的作用，壹個是濾波，濾除幹擾，還有壹個就是耦合，傳遞信號，至於具體它們怎麽做到，是什麽原理呢？我給妳打個比方……”
　　向坤這才猛然意識到，小蘋果夢境裏所處的地方，並不是什麽“城市”，而是壹座巨大化的、宛若城市的主板上！
　　旁邊那些在小蘋果感知中形態不壹的巨大“建築”，其實都是主板上的構件，是她通過之前的觸摸，用她的認知構造出來的，也難怪向坤借著她的感知，無法確定那些是什麽東西，和實際的主板放大的樣子，還是有很大不同的。
　　向坤忽然想到了什麽，又借著小蘋果的感知，去“探知”了壹下他那開了加速的聲音的來處，然後他便“感知”到了壹個“人”。
　　說是“人”，是因為在小蘋果的感知裏，有腦袋、有軀幹、有手有腳，形狀確實是個人的形狀，而且正在發出向坤的聲音。
　　但透過小蘋果的感知，那個“人”全身似乎都是由各種各樣的板卡所構成，裏面有復雜的電路勾連，外面有壹個無形的空間將它們都“框”在這個“人”的身體裏，而那空間裏還能感覺到有大量的代碼在不斷地湧動，既有010101這種機器代碼，也有匯編、C語言的格式，各種各樣，亂七八糟，但隱隱地感覺到這些代碼之間，有種奇怪的邏輯連接在壹起。
　　當向坤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夢境已經結束，眼前重新有了畫面，不再是那什麽都看不到的虛無。
　　但他大腦思維，依然還沈浸在那個“人”裏。
　　他現在已經意識到，那個在小蘋果的夢境裏，陪在她身邊，引導著她在那座“主板城市”裏行走，並且用向坤快進式的聲音介紹著各種計算機知識、原理的“人”，就是他“情緒註入”在那木雕中的投影。
　　而小蘋果，在夢境中用她特有的認知模式，又給那個“人”建立了壹個特殊的模型，壹個在視覺上不存在，只是在認知中構成的模型。
　　向坤相信，如果是其他人被那塊“主板木雕”引動夢境的話，在那些夢境中出現的情緒投影，肯定會有完全不同的形象，或者就是單純正常的向坤和各種電腦配件。
　　向坤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再次有了那種“抓到什麽”的感覺，而且這次那種感覺的“尾巴”，被他給牢牢攥住了，沒有松手！
　　如果有人旁觀的話，肯定會覺得向坤是魔怔了，因為他就那麽呆呆坐著，石化般，壹動不動，連眼都不眨壹下，壹個小時，兩個小時，從深夜坐到午夜，從午夜做到黎明，坐到日出。
　　當“金閃閃”例行飛過來“打招呼”的時候，向坤終於動了，他嘩啦壹下把本來桌上放著的木料、刻刀、各種書頁資料掃到了地上，然後拉過鍵盤開始在電腦上配置環境，但是弄了壹半覺得不對，又換到之前做林總監那個項目買的主機中的壹臺。
　　幾個小時後，向坤將家裏的三臺主機和壹臺筆記本都搬到了客廳，將自己的電腦桌從房間裏搬出來，和餐桌搭在壹起，方便他在幾臺電腦之間切換。
　　然後他又上京東買了壹些外設和電腦配件，接著整個人便沈浸在了他之前構思出的壹個設想之中，他要嘗試將那個設想實現出來。
　　接下來的幾天，向坤基本上都坐在那壹排屏幕前，有時候瘋狂地敲擊著鍵盤輸入代碼，有時候扶額沈思，壹想就是壹兩個小時，然後又繼續抽風般敲鍵盤。
　　隔了兩天後的晚上，向坤也再次感應了小蘋果的那邊的三件套木雕中的壹件，再次進入到了她的夢境中。


第二百〇壹章 誕生（下）
　　這次小蘋果的夢境不再是在那個放大的主板“城市”中，而是在外面的壹片林子裏，依然有那情緒投影的“人”形存在，他正在操作壹臺電腦，然後分析林子裏各種鳥鳴聲的特點，告訴小蘋果總共有多少只鳥、分別是哪些種類。
　　因為有很多相關內容，向坤還沒有給小蘋果解釋，所以她腦補出來的鳥鳴辨別系統有很多不切實際的地方，不過以她特殊的角度、特殊的認知方式來產生的模型，依然能給向坤很另類的思考角度。
　　從夢境脫離後，向坤繼續之前的工作。
　　他的設想其實已經差不多完成了，之所以又進入小蘋果的夢境，主要還是想看看能不能獲得其他啟發，或者看看有沒有什麽沒有想到、遺漏的地方。
　　當向坤終於完成核心部分代碼的編寫，將它們拷到壹臺主機硬盤上，開始進行編譯後，壹時間竟有些緊張。
　　這臺主機向坤給它做了個編號，叫“1號主機”，硬盤上沒有裝傳統意義上的操作系統，只有他為了這個核心程序編譯和運行所配置的環境。
　　當程序編譯完成後就開始自動運行，屏幕上只有壹個文本輸入框，看起來無比的簡陋。
　　看到文本輸入框出現後，向坤松了壹口氣，摩挲了壹下手掌，把手放到了鍵盤上，準備輸入。
　　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種期待的感覺了，甚至包括變異之前的很長壹段人生，都沒有對壹件事產生這麽強烈的期待感。
　　“妳是誰？”向坤輸入的是三個漢字，加上了壹個問號。
　　音箱裏傳出了唐寶娜的聲音：“我是向坤的助理。”他沒有弄語音識別系統，但是語音合成系統卻是現成的，自然是直接用了。
　　向坤點了點頭，表情並沒有什麽變化，因為這個問題是預設的，得到這個回答是必然。
　　他繼續輸入：“學習向坤的資料。”
　　“好的。”柔和的聲音回復完，便陷入了沈靜。
　　向坤並不急躁，開始慢慢等待，他將自己的各種資料都放到了這臺主機的硬盤上，包括那個之前他做的“吸血鬼變異模型”，以及這段時間記錄的各種數據，還有他在各個平臺上的賬戶和密碼，“AI助理”可以直接通過網絡訪問所有的帳戶，甚至連支付寶、微信，以及他現在的手機，都是對它完全開放的狀態。
　　他沒有選擇在編碼的時候，就直接把自己的各種資料“放”到核心程序中，而是讓它自己“學”，是因為這個“AI助理”有著十分特殊的機制，兩種情況，得出的結果並不完全相同。
　　耐心地等了壹個多小時，柔和的聲音再次響起：“向坤的資料已經學習完畢。”
　　“核對我的身份。”向坤輸入。
　　“好的，正在核對妳的身份。”
　　向坤主動地挪動電腦椅，到了另壹臺電腦主機前，面對著前方的攝像頭，過了幾秒後，又伸手在壹部連著電腦的指紋識別器上依次緩慢按下了自己的十個指紋。
　　幾分鐘後，柔和的聲音響起：“已核對身份，妳是向坤，權限：最高。”
　　向坤接著輸入道：“給妳自己取個名字……”
　　但是輸完後想了壹下，又刪掉，重新輸入：“妳認為我會給妳取什麽名字？”回車。
　　並沒有任何聲音回應，但向坤卻並不著急，因為他知道這個“AI助理”正在通過他的信息、資料來進行判斷。
　　這個時候，他也在腦子裏推演這AI所進行的步驟。
　　過了壹個多小時，聲音終於重新響起：“唐寶娜。”
　　向坤楞了壹下，才反應過來她的意思，於是在輸入框中輸入“不是。”回車。
　　聲音馬上又響起：“娜娜。”
　　“不是。”回車。
　　“唐小娜。”
　　“錯誤。”回車。
　　“唐娜娜。”
　　“錯誤，和唐寶娜無關。”回車。
　　電腦繼續陷入沈靜，向坤抱胸看著顯示屏，並不氣餒。事實上，對於這AI助理現在就能猜到他準備給她取的名字，他本身也沒抱太大希望，只是看她能猜到哪壹步而已。
　　他準備給AI助理10次機會，10次後就直接賦予名字。
　　柔和聲音又響起：“夏離冰。”
　　“錯誤。”回車。
　　“老夏”
　　“錯誤。”回車。
　　“夏小冰。”
　　“錯誤。”向坤按下回車的同時忍不住翻了下白眼。
　　“金閃閃。”
　　“錯誤。”回車。
　　“小鈴鐺。”
　　“錯誤。”回車。
　　“梁玉涵。”
　　“錯誤。”向坤按下回車的時候，卻是有些懵逼，這特麽是誰？
　　回想了幾秒後，他才想起來，這好像是他的小學班主任，長得很好看的壹位年輕女老師。
　　AI助理為什麽會提到這女老師的名字？就算分析他提供的信息，他也從來沒有任何關於這位梁老師的文字啊？
　　向坤知道，現在AI助理內核中的推演方式，已經越來越復雜，不是他能壹下猜到的了。
　　她好像已經猜了十個名字了？
　　算了，再給最後壹次機會吧。
　　向坤摸了摸自己的光頭，忽然想到：AI助理取的這十個名字，好像都是女性的？
　　雖然他本來準備好的名字確實是女名，但AI助理是怎麽“猜到”的？這個判斷方式，很顯然也是從開始運行到現在，她自己獲得的。
　　又等了半個多小時，如果換個人，估計都要以為已經死機了，或是忍不住在輸入框中輸入其他內容，但向坤卻很有耐心，他知道這個AI助理不太可能死機，至少在目前這個階段。
　　而且，他也從旁邊電腦上的網絡監控窗格上知道，AI助理的這臺主機現在壹直在訪問著互聯網。
　　他知道，這並不是AI助理在通過互聯網查找什麽信息來確定他要取的名字，而是在通過互聯網，幫助構建她的身體和工具。
　　終於，柔和聲音再次響起：“愛麗絲。”
　　向坤壹下在電腦椅上坐直了身體，然後在鍵盤上快速輸入“正確。”回車。
　　“我的名字叫做‘愛麗絲’，請確認。”在聲音出現的同時，旁邊另壹臺主機連接的顯示屏上出現了想同的文字信息，以供向坤確認這名字的問字是否正確。
　　“確認。”回車。
　　然後向坤繼續輸入：“妳是怎麽得出這個結果的？”回車。
　　旁邊另壹臺主機的顯示屏彈出了壹個編輯器，開始冒代碼。
　　向坤趕緊輸入：“用語言描述妳的邏輯。”回車。
　　愛麗絲：“妳給我的合成音是女性的聲音，按照妳的資料分析出的習慣，妳賦予我女性名的概率在99%以上。排除掉了所有妳可能賦予的現實女性人名及昵稱，妳賦予我的名字可能是原創或者來自文藝作品。妳在網上發表的各種文字信息中，對其他影視、動漫、遊戲作品裏的角色，經常用‘女主角’、‘男主角’或他們的各種外號指代，只有電影《生化危機》的女主角愛麗絲，妳每次提到時，都是用她的中文譯名，推斷妳對這個名字十分地喜愛，在排除其他結果之後，妳有很大概率用它來賦予我名字。”
　　向坤聽得眼睛瞪大，這些話如果是壹個看過他所有資料的正常人類說出來，他不會覺得有什麽好奇怪，但是由剛剛從他手中誕生的“AI助理”愛麗絲這裏“說”出來，卻是意義非凡。
　　不說其他的，單是第壹個，分辨她自己的聲音是“女聲”，這就是向坤沒有給她預設的“能力”，然後從自己的聲音是“女聲”，又根據向坤的習慣，推測他大概率會給自己取“女名”，這個邏輯的建立對人類再正常不過，對壹個AI而言，卻是很不容易。
　　這整個過程，都是在向坤問完“妳認為我會給妳取什麽名字？”這個問題後，它圍繞這個問題的自我進化。
　　光到這壹步，向坤就可以肯定，自己的方向是對的，自己做出來的這個“AI助理”，確實是與眾不同的！
　　從這壹刻開始，這個AI助理，可以說是壹個“獨壹無二”的存在了。
　　從開始編譯、開始運行後，向坤自己也無法準確知道這個AI的核心程序未來會變成什麽樣了。
　　除了最開始的兩個命令外，接下來“愛麗絲”為了執行命令而進行的操作，他再無法準確預測。
　　這是壹個“活著”的程序，他是“動態”的，不斷地在進行著變化。而決定它變化的核心，就是向坤的各種命令，以及和向坤之間的交互。
　　從理論上來說，它是無法被復制的，或者說復制了也沒用，就像不規則的斜坡上滾下的、越來越大的雪球壹樣，復制的只是那雪球某壹瞬的樣子，妳要根據這壹瞬的樣子回推出初始雪球的樣子以及扔雪球的手勢，不是完全做不到，但困難程度太大以致幾乎無可能，而且雪球滾得越遠、越大，越困難。
　　被復制的，只是“愛麗絲”的“屍體”，即便有人成功地反編譯，看到了那壹刻的代碼，破解了裏面的內容，也沒法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
　　所以向坤才敢把自己的各種信息甚至包括這幾個月記錄的各種數據給她學習，因為就算身為她的創造者，除了命令她自己把信息說出來，否則他想要通過暴力手段來破解獲得那些信息同樣做不到。
　　當然，如果有人通過“假冒”向坤來操作“愛麗絲”，那同樣可以直接地“問”出各種向坤的隱秘信息。
　　現在的身份核對僅靠人臉識別和指紋識別，並不是非常牢靠。
　　不過現在根本沒人知道“愛麗絲”的存在，這個問題暫時還不用擔心，他回頭自然會慢慢完善這壹部分。
　　“愛麗絲”的特性也意味著她其實十分的脆弱，她並不像其他的軟件、數據，可以隨意備份、傳輸，她現在無法離開這塊硬盤，如果破壞了這塊硬盤，那她也就隨著壹起“死亡”。
　　甚至只要關機或斷電，哪怕硬盤完好無損，她也同樣會“死亡”。
　　電腦關機重啟之後，“愛麗絲”是無法繼續運行的，她永遠停留在關機的那壹刻，而重新開啟另壹個AI，幾乎不可能再得到壹個完全壹樣的“愛麗絲”，只能是“艾達王”或其他的AI助理了……
　　所以對“愛麗絲”，不存在什麽DEBUG，壹旦失敗，只能全部推倒重來，再重新編譯、運行壹次初始核心代碼。
　　但向坤覺得，他這次能夠讓“AI助理”運轉到現在的程度，說不定是萬分之壹或千分之壹的機會剛好被他隨機到了。再重新來幾次的話，即便他用同樣的代碼，同樣的方式，重新運行壹個新的“AI助理”，或許得到的都未必是理想的結果，可能需要再嘗試很多很多遍。
　　所以他是肯定不會因為“愛麗絲”是alpha測試版，就不在乎，覺得既然壹次能成，再多幾次也可以成。
　　他之前就花了幾千塊，買了UPS和小型發電機，保證這臺主機的供電，做好了萬壹的準備。
　　向坤想了壹會，在輸入框中輸入：“接下來完成四個任務，任務比重按順序排列。
　　“任務1：以目前本機的聲音錄入設備為基礎，制作語音識別功能；
　　“任務2：自查本身的安全體系，優化各功能模塊的安全性，訪問外網時不要留下可被追蹤的痕跡；
　　“任務3：根據“吸血鬼變異模型”和我提供的所有數據，完善吸血鬼和變異生物的搜索模式；
　　“任務4：在網絡上搜索其他吸血鬼和變異生物相關信息。”
　　回車。
　　愛麗絲：“任務執行中。”
　　“任務預計時間。”回車。
　　等了半天沒有回應，向坤知道，這個計算量對她而言怕是太大了，有點難為人了。
　　向坤的這個“AI助理”，或者現在可以叫“愛麗絲”，其實不止是“1號主機”上的核心程序。
　　核心程序就相當於“大腦”，它還控制著部署在其他幾臺主機上，以及雲服務器上的功能模塊。
　　這些功能模塊就像是“愛麗絲”的手、腳、眼睛、耳朵等器官壹樣，可以接收她發出的需求，按她的命令去做各種事情。
　　但和人類的器官不壹樣，她可以不斷地根據需要，改變、進化、舍棄、增加這些“器官”，並且速度極快。
　　比如向坤想要壹個功能，“愛麗絲”便會發布需求，然後某個功能模塊開始搜索已有的代碼庫，另壹個功能模塊搜索網絡上的開源代碼，生成器和合成器開始工作，找到符合要求的代碼開始合成，然後反饋給“愛麗絲”，“愛麗絲”驗證後，再提出具體的修改需求，如此往復後，“愛麗絲”將她認為可以的版本反饋給向坤。
　　然後向坤給予判斷，認為可以或者哪裏有問題，接著再走壹遍剛剛的步驟。
　　這個步驟對人來說很麻煩，有各種流程，但對“愛麗絲”、對機器來說，決定速度的只有網絡傳輸速度和計算機的運行速度。
　　“愛麗絲”的核心只負責處理和向坤的交互，除了無條件接受向坤的命令這第壹選擇外，其他的選擇模式壹直在變化，根據輸入的數據、得到的數據、獲得的反饋，不斷地調整。隨著時間推移，她的體積不會變得非常龐大，但復雜程度卻是越來越大。
　　在給“愛麗絲”安排完任務後，向坤忽然感覺到壹陣饑餓感，然後壹看時間日期，正是他飲血的日子、預計的時間。
　　他起身往廚房走，但剛走兩步就意識到——上次飲血消耗完所有兔子後，他隔天就接待了小蘋果父女，要準備食材什麽的，沒時間去買兔子。後來沈浸在了“AI助理計劃”的研究中，又把這事給暫時推遲了，沒想到不知不覺，就給拖到了飲血日。
　　這個時間點，正常人還能叫外賣吃，還能吃泡面或去24小時便利店買零食吃，向坤卻是沒有太多選擇。
　　出去找吃的？尋點小動物？
　　不行，太危險了，他以前飲血量小的時候還好說，現在飲血量這麽大，壹般的小動物根本解決不了問題，反而可能因為沾了血後，激發起他的兇性，做出什麽失控的事情來。
　　算了，忍壹下，等明天白天，再去采購兔子回來飲血吧。
　　這壹段他的飲血期都在淩晨，現在距離日出已經不剩多久，應該不會太難挨。
　　向坤在家裏等到了上午7點多，便準備出門。
　　因為做過幾次實驗，所以向坤對自己白天忍耐饑餓、控制飲血沖動和情緒的能力還是比較有信心的。
　　不過剛走到門口，手機就響起來，向坤拿起壹看，來電顯示是唐寶娜。
　　他這幾天太過投入，所以微信什麽的基本都沒回，電話也漏接了好幾個，昨晚8點多到9點唐寶娜和楊真兒給他壹共打了四個電話，但他都沒接到，等空閑下來，看到手機上的未接電話後，又已經太晚了，便想著等今天再回電話，沒想到這麽壹大早，她就先打過來了。
　　向坤可以猜到她應該是擔心自己生病或是出了什麽事，於是接通電話後找了個借口解釋了壹下，就說自己之前趕工做外包的項目做得太累了，早早睡下，手機又是調成震動，所以沒接到電話，睡醒後已經太晚了就不好回電。
　　“沒事就好！我還擔心妳是不是掛了呢！我們買了早餐過來，快到妳家小區了！”手機裏聽到了旁邊楊真兒大吼的聲音。


第二百〇二章 妳是向坤吧？
　　沒幾分鐘，唐寶娜和楊真兒已經坐電梯上來了。
　　向坤開門把她們迎了進來，壹進門看到屋裏的情況，唐寶娜和楊真兒都是壹楞——客廳裏擺滿了多臺電腦主機和外設，各種電源線也是交錯在壹起，鋪滿壹地，看著頗為混亂，和之前空空蕩蕩、清清爽爽的客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不好意思啊，我房間太小了，東西擺不下，就都拖到客廳來了。這段時間都在忙這個項目，所以經常忘了回微信，電話也老是沒接到……”向坤半真半假地解釋道。
　　“向大廚，妳這屋裏……直接都沒地方放吃的了啊？”楊真兒提著兩袋早餐，頗為驚詫地問道。
　　唐寶娜回頭看向坤：“妳這幾天是不是太忙了都沒怎麽休息？看著妳好像狀態不太對？”
　　連她都感覺出來了？向坤立刻有些自省，雖然在白天的時候，饑餓感帶來的狂躁相較夜晚會減輕許多，但影響多多少少還是會有壹些，他在刻意控制的時候，陌生人或許不會覺得有什麽異常，像唐寶娜這種最近經常和他有接觸的朋友，卻還是有可能察覺到變化。
　　“是啊，前幾天都通宵幹活。”向坤幹脆就勢說道。
　　楊真兒說著，把買的早餐放在向坤的電腦椅上，說道：“得咧，那我們把早餐放這，妳趕緊地吃完繼續去補眠吧。本來想說我們倆在妳家陪妳吃下早餐的，這看著妳家也沒地方吃啊，我和娜娜還是帶到公司去吃吧。”
　　“哎？小黃人？向木匠，妳這有這麽多個，送我壹個唄？”正準備離開的楊真兒看到開著門的房間裏有幾個小黃人木雕，極感興趣地湊過去撿起壹個說道。
　　“行啊，送妳壹個，然後生日禮物就沒了。”向坤說道。
　　“那可不行！妳這小黃人明顯就是隨便做著玩的！粗制濫造啊！還紮手！不行，妳得專門給我弄壹個和娜娜家的saber差不多的！”楊真兒連忙將那小黃人木雕放回去。
　　唐寶娜趕緊拉著楊真兒離開，怕影響向坤的休息：“走了走了，上班去了。”
　　送兩人出門的時候，向坤說道：“我睡個兩天好好休息壹下，明後天應該就恢復了，項目也已經做的差不多，後天晚上再過來吃飯吧？我還欠娜娜好幾頓飯沒還清呢。”
　　“好啊！那就辛苦向大廚了！”唐寶娜走進電梯後轉身對他笑道。
　　楊真兒也趕緊補充道：“不能少於六……唔，七個菜！不包括湯！”
　　唐寶娜笑：“七個菜妳也吃不完啊！”
　　“不是還有妳麽？妳那麽能吃……哎呀！君子動口不動手！”
　　看著電梯門關上，向坤無奈地搖了搖頭，她們倆有時候還真是挺逗比的。
　　他沒有立刻跟著離開，而是等了十幾分鐘後才重新出門，但剛出小區門口，就感覺到壹些不對。
　　雖然現在他註意力都在抑制饑餓感上，但出門後，對周圍環境的觀察依然會下意識地進行。
　　然後他就發現，在小區門斜對面的小賣部外，有個看著很高、很壯的大漢正拿著杯奶茶，壹邊喝壹邊鬼鬼祟祟地看著這邊。
　　而且向坤註意到，那壯漢在看到他走出來的壹瞬，表情有非常明顯的變化，這家夥就是在門口盯他的？
　　是之前那個私家偵探的人？他被警方給逮進去，或者是受到什麽處罰了，不敢再過來盯向坤，所以換了個人過來？
　　不過向坤很快就否定了這個判斷，因為他可以看出來，這個壯漢根本沒有壹點監視、盯梢的基本技巧或者常識。
　　而且他整個人的情緒狀態，也讓向坤覺得很奇怪。
　　於是向坤向小賣部走去，進去跟老板買了瓶礦泉水，然後站在小賣部門口喝了壹口，他註意到那比他還高了半個頭的壯漢依然是忍不住壹直看他，於是也回頭笑著對他點了點頭。
　　壯漢立刻移開了目光，裝作不在意地看旁邊，然後低頭喝了壹口奶茶，但是奶茶明顯已經喝完了，他又吸得太用力，於是發出簌簌簌的聲音。
　　“兄弟，看著有點面生啊，是剛搬來這小區麽？還是過來找人？”向坤壹副自來熟的樣子打招呼道。
　　那壯漢猶豫了兩秒鐘，終於回過頭來說道：“妳是向坤吧？”
　　“妳認識我？”向坤故作意外表情問道，不過心下卻是略松了口氣，從這表現來看，顯然不是有惡意的人。
　　“我是楊真兒的表哥。”壯漢自我介紹道。
　　向坤楞了壹下，腦子裏瞬間補出了多線劇情，這是楊真兒家裏的人誤會了她和自己有什麽關系，或者聽到了什麽風聲，所以家裏人跟過來看看情況？勸他不要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向坤馬上說道：“啊，妳好妳好，楊真兒她也才剛走不久，昨天我在家裏幹活幹到半夜，她們打電話找我我沒接到，以為我是不是生病掛掉了，早上上班前就順路過來看壹眼。”頓了下，又明知故問道：“妳這是……剛好路過這裏？”
　　“我是來找妳的。”壯漢表哥看著向坤認真說道。
　　向坤說道：“那個……妳是不是誤會了什麽？我和楊真兒就是很普通的朋友，我做飯比較好吃，所以她們經常會壹塊過來吃飯，偶爾壹起打牌什麽的，唐寶娜、還有唐寶娜的姐姐、姐夫都經常壹起過來的。”
　　壯漢表哥搖頭：“沒有誤會，不是楊真兒。”
　　“那是……？”向坤壹頭霧水，但根據對方的身體各種反應、眼神和面部微表情來判斷，確實對他沒有什麽敵意，不過情緒似乎有些低落。
　　“是娜娜，唐寶娜。”壯漢表哥深吸了口氣，說道：“我喜歡唐寶娜。”說罷又趕緊補充壹句：“只是我單方面喜歡，其實我們壹共也沒見過幾面，她來我家都是跟我表妹在壹塊。”
　　向坤眨巴眨巴眼，這他就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回應了，雖然他現在確實和唐寶娜就是普通朋友關系，但他們是相親認識的，也不能完全就能撇得清關系。再說對方是楊真兒表哥，關於楊真兒的事得有和他解釋的必要，但唐寶娜和他卻是沒有關系。
　　“那妳……到這裏來是？”向坤有些搞不太明白楊真兒這表哥的意圖，要說是把他當情敵過來找麻煩吧，這並沒有感覺到什麽敵意啊，雖然這哥們長得比向坤還高還壯，但卻並沒有表現出絲毫攻擊性。
　　壯漢表哥似乎也打開了話匣子，聲音有些低地說道：“我是前年娜娜……唐寶娜和我表妹到我們家來玩的時候認識她的，那時候我就喜歡上她了。但是我表妹告訴我她不喜歡我這樣的，她對我沒有興趣，我以為是因為我那時候比較胖，所以這兩年壹直在減肥。因為她壹直也沒有男朋友，所以我覺得等我瘦下來，說不定還有機會。哪知道……前幾天我聽她們公司的人說，她已經談戀愛了，對方是壹個叫‘向坤’的人，而且在公司的時候打電話，她就直接對著電話那頭的人說‘妳好帥’。以我了解到的她的性格來看，她會當眾說出這樣的話，就可以肯定，我沒有任何機會了，不論我變得再瘦……”
　　向坤聽得目瞪口呆，他當然知道唐寶娜說“向坤，妳好帥”是什麽情況——這句話並不是唐寶娜講的，而是當時向坤做好了以唐寶娜聲音制作的合成音軟件，忘了把那句試音的話刪掉，結果唐寶娜在嘗試的時候，直接通過公司電腦的音箱放出來了。
　　因為那聲音聽起來和唐寶娜的聲音差別很小，所以引起了辦公室裏其他人的誤會吧。
　　只是沒想到，這誤會居然已經越傳越遠了？連楊真兒的表哥都知道了？
　　壯漢表哥繼續說道：“所以我就是想看壹下，能讓唐寶娜說出‘妳真帥’的向坤，到底長什麽樣？”
　　向坤並沒有問他是怎麽找到自己所在小區的，要查到這個應該不是太難的事情，他只是奇怪：“可是妳在這等著，我要是不出門怎麽辦？”他這段時間先是忙著林總監、張倩他們的那個項目，後來又搞他自己的“AI助力計劃”，出門的次數屈指可數。
　　“我也有想過，要不要直接去妳家拜訪壹下，不過覺得這樣冒昧登門，有些不太禮貌。反正我今天就要出國了，去機場的路上過來碰碰運氣，如果能看到就看到，看不到就算了。”壯漢表哥拿出煙盒給了向坤壹根煙，後者拒絕後，他自己點燃了壹根。
　　“不過妳要是從沒見過我的話，剛剛是怎麽認出我的？”向坤又問道。
　　壯漢表哥用手點了下他的光頭，笑道：“我聽我妹聊起過妳，說妳是光頭，而且很強壯，而且會功夫，她說壹個妳可以揍趴我四個。”
　　向坤笑起來：“她這是拿我吹牛呢。”
　　壯漢表哥笑道：“不過這天氣，妳穿短褲短袖出門，而且面不改色，壹點都沒有怕冷的樣子，說身體強壯，是真壹點沒錯。”
　　向坤壹楞，這才忽然意識到，今天早上溫度已經在10℃以下，路上行人都已經穿了比較厚的外套，只有他穿著短褲短袖出門。
　　向坤知道，如果不是被饑餓感影響，他出門前應該會先看壹下外面的氣溫，估計壹下其他人的穿著，來決定自己的穿著，但今天壹是註意力都在抑制饑餓上，二是唐寶娜和楊真兒過來壹趟，也讓他再次分了神，所以出現了這樣的紕漏。
　　“因為我本來就是想出來跑步的。”向坤隨口編了個理由。
　　壯漢表哥點了點頭，說道：“那就不耽誤妳時間了，妳去跑步吧，別等下感冒了。今天見到妳，我也是松了壹口氣，至少唐寶娜還是那個有個性、有想法的女孩，不是那種用單純的外表來判定帥不帥的膚淺女人。”
　　看著滿臉真誠的壯漢表哥，向坤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生氣，然後他忽然想到，老夏也是楊真兒的表妹啊，於是問道：“請問妳和夏離冰的關系是？”
　　壯漢表哥楞了壹下：“妳還認識我家老夏？”然後反應過來似的點頭說道：“是了，肯定楊老三帶她壹塊玩，她也是我妹妹，堂妹。”
　　向坤也點頭：“老夏、娜娜、真兒，我們四個經常壹塊玩。”
　　壯漢表哥笑起來：“妳居然能和我家老夏玩到壹起，難得，太難得了。正式認識壹下，我是夏添火。”他說著將煙頭熄滅，對向坤伸手說道。
　　而後壯漢表哥夏添火便上了路邊的蘭德酷路澤，驅車離開。
　　向坤看著那車消失在路口後，才返身回了小區，去換壹身正常的、適合這氣溫的衣服。
　　叫了壹輛之前合作過壹次的私人面包車前往養殖場，向坤坐在車上，卻是開始有些焦躁起來，這種焦躁就像起床氣壹樣，平常很正常的事情，現在遇到，卻會莫名地點燃情緒。
　　而在車上，讓向坤焦躁的原因，就是那面包車司機的談性。
　　這哥們實在是太愛說話了，向坤不論是用委婉的，還是直接的方式，讓他不要再說了，都沒有用，除了開始兩分鐘他會停下來，兩分鐘壹過就又會滔滔不絕地說起來，好像是只要壹開車，嘴就不能停。
　　之前叫這輛車的時候，這司機同樣很愛說話，但向坤有時搭話，有時不搭，並不怎麽在意，如果有必要，他甚至可以主動地忽略對方的聲音，把聽覺的註意力放在其他聲音上。
　　但是現在，向坤卻總覺得這司機的聲音像有“粘性”壹樣，不停地鉆進他的大腦，讓他忍不住想要撕碎什麽。
　　他知道，這不是司機的問題，這是他自己的問題，就算司機停下不說話，說不定他也會覺得發動機的聲音太吵。
　　之前幾次實驗抑制饑餓感的時候，向坤都是在家裏，環境比較熟悉而且可控，這還是第壹次在外面，面對周圍各種嘈雜的環境，確實難度要比在家裏的時候高不少。
　　向坤的手不斷地握拳，然後松開，又重新握住，狂躁的情緒讓他總有壹種想要撕碎什麽的沖動，他開始認真傾聽汽車的胎躁聲和車外的各種其他聲音上，以轉移註意力。
　　他現在不僅擔心自己控制不住，做出什麽暴行，也擔心不知不覺使用出“情緒同化”或“精神震懾”，影響到司機或周圍馬路上的其他人。
　　向坤開始去感應那些和他建立了“情緒註入”聯系的物品，想要用其他人的情緒，來分散自己的註意力。
　　感應八臂八眼木雕，什麽也沒有，因為放在他家櫃子裏。
　　感應《出師表》毛筆字，也沒有任何反饋，估計老爸老媽不在家，或者沒有接觸那幅字。
　　感應《像我這樣的人》歌詞，也沒有什麽反饋……
　　就在向坤準備去感應小蘋果那的小黃人和三件套木雕時，他忽然心頭壹動，重新感應放在夏離冰那的那幅歌詞。
　　細細地感知著，他忽然發現，這幅字並非沒有感知到其他人的情緒，而是他之前沒有註意到。
　　向坤仔細地體會著這種情緒，然後嘗試用自己的現狀代入其中，嘗試將那種情緒“轉化”成自己的。
　　向坤無法具體地描述那種情緒，不像是熱情、悲傷、興奮、恐懼、好奇、歡喜等等這類情緒，來自那幅歌詞的情緒，有點接近小蘋果認知的感受，那是壹種——虛無，以及壹種接近於冷漠的理性。
　　向坤的視線放到面包車司機上：
　　他左手握著方向盤，右手搭在檔桿上，嘴裏滔滔不絕，明顯有些緊張，說話確實是為了緩解他開車時的緊張情緒；
　　這個司機看起來體重在70KG左右，正常來說體內應該有接近5000ml的血液，就是只能放出1/5也足夠這次飲血了；
　　但是我不能這麽做，壹旦這麽做了，我會變成殺人犯、怪物，會被警方通緝。就算沒有被抓，也會變成郭天向那種自己所鄙視的“怪物”。我有理智，我能控制欲望，我可以自己選擇想喝什麽血，什麽時候喝；
　　我現在的心跳速度比平常稍快，體內的細胞似乎因為饑餓而變得更“活躍”，“吵”著想要喝血。但是對我的身體機能並沒有什麽太直接的影響，饑餓感帶來的影響，最大的還是在情緒、在精神上；
　　這個面包車裏的氣味……昨天應該載過啤酒，還載過水果，還有壹雙鞋子，和兩雙襪子，臭；
　　旁邊開過的兩輛車是三缸渦輪發動機，根據以前聽過的聲音來判斷，是吉利的車；
　　剛剛碾過了壹個坑，從底盤整體的反應來看，左後輪胎壓偏低，左前輪的避震有問題，估計漏油了。
　　向坤陷入了壹種奇怪的狀態中，思緒既混亂又嚴密。
　　看到什麽，聽到什麽，聞到什麽，想到哪，完全是放飛式的，但各種想法卻又完全按照他的理智來進行。
　　他甚至可以脫離自身的情緒，來“觀察”自己的情緒，感知到自己焦躁狀態下身體各個部位的細微變化。
　　這種似情緒又非情緒的極端理智狀態沒有持續多久，向坤就失去了對那幅字上其他情緒的感知，也脫離了自己嘗試轉化代入的那種狀態。
　　他基本可以猜到，這種“類情緒”的狀態，應該是來自於夏離冰。
　　但為什麽是這種感覺？
　　他並沒有完全將那種情緒轉化成自身的情緒，所以並未完全“代入”，就已經是那種淡漠、理智到連自身原本情緒都能“觀摩”的狀態。可想而知，夏離冰原本的“情緒”，會是什麽樣。
　　不過經過這壹次“意外”的感應，向坤倒是成功地控制住了自己焦躁的情緒，不再被外界影響得幾乎發作。
　　買完兔血回家後，向坤飲完血便開始計時睡覺。
　　關於夏離冰和那幅字的感應，得等醒來後再去探究。


第二百〇三章 “壹般人”
　　向坤醒來的時候，是第二天的下午壹點多，睡眠時間在正常範圍。
　　起來後還是例行的自我檢查，然後給金絲雀換食水。
　　看了下手機，卻發現有好幾個未接電話，其中有壹個第壹次見的手機號打了三次，還有林總監的手機號也有兩個未接電話。
　　他有些奇怪，因為他之前就和林總監他們約定好了，每周都有兩天是他的休息時間，不要聯系他的，他們也都已經答應，甚至寫進合同裏了，為什麽昨天會壹個勁打電話？有什麽急事？
　　雖然那個項目他其實早就已經做好了主要的框架，寫完了大量的核心模塊代碼，但並沒有完全交給那邊，只是壹點壹點地交過去，然後讓馬宏國安排他那邊團隊裏招的人按要求做事。就像壹棟樓房，框架已經全搭好了，就是按照固定的程序砌磚、上漆就行了，實現的方法和格式都給他們了，只要招的人有基本的素質，就不太可能出什麽問題，有問題以馬宏國的水平也能解決。
　　所以他們能有什麽急事？
　　向坤給林總監回撥了過去，響了八聲才被接起，從聲音來判斷，林總監剛剛應該是在睡午覺。
　　“向先生，妳終於回電話了。”林總監說道。
　　“出什麽事了麽？”向坤奇怪道。
　　“我們老板要找妳啊，加妳微信加不上、打妳電話也不接……”林總監語氣有些無奈地說道。
　　向坤更奇怪了：“妳們老板？妳不會說的是那位張小姐吧？她找我做什麽？咱們的合作，不是都直接咱們對接的麽，她又不懂技術。”
　　“我哪知道啊，她前幾天去妳們那座城市了，妳回個電話給她吧，尾數939的那個號碼就是她的。”林總監說道。
　　結束了和林總監的通話，向坤看著未接電話裏那個撥打了三次的939尾數的手機號，想了壹下，只是給建了個聯系人，填了張倩的名字，卻沒有回撥。
　　因為他大概猜到張倩想幹什麽了，九成九還是想探究那張A4紙的秘密，而他並沒有給她解惑的想法。
　　向坤想著昨天飲血之前，在那輛面包車上感應到那幅毛筆字歌詞時的特殊“情緒”，於是又感應了壹下那幅字，但這次並沒能感應到那特殊的“情緒”。不過因為有過之前的那次體驗，所以這次他感應的時候很刻意地去找那種感覺，隱約地還是能察覺到壹點點，似有若無。
　　向坤感應了壹會，沒有辦法像昨天那樣“抓住”那種情緒，便幹脆作罷，點開微信，跟夏離冰發了條消息：
　　“在嗎？”
　　壹分鐘後，老夏回了個發呆的表情。
　　“妳們應該還沒上班吧，在醫院休息？”
　　“在家裏，有事？”
　　“噢，沒什麽事，我昨天遇到妳堂哥夏添火了。”
　　向坤的主要目的自然是要問他那幅字的事，但老夏精得跟狐貍似的，直接問太突兀了，還是要先找個借口提起話頭。夏添火老哥，就是最好的話頭。
　　夏離冰：“哦。”
　　過了兩秒，向坤正琢磨著怎麽繼續聊天的時候，夏離冰又發道：“妳打他了？”
　　向坤看得壹呆，再次被老夏的腦回路給震到了，發了個跌倒的表情，然後接著道：“這是什麽話？我怎麽會打妳堂哥？不要說的我好像暴力狂似的好不好……”
　　夏離冰：“哦。”
　　向坤找到了話頭：“妳為什麽覺得我會打妳哥？”
　　夏離冰：“他這幾年大都在國外，回來也不怎麽愛出門，妳們不太可能在路上偶遇。但是他喜歡娜娜，妳和娜娜經常壹塊玩，他估計以為妳們在壹起了，所以跟蹤妳。妳又是個警惕性很高、觀察力很強的人，發現他跟蹤妳，把他揍壹頓，然後他報上自己的名字，拿我和我表姐出來求饒，接著他被妳的武力折服，妳們不打不相識，相談甚歡。這是我推測妳們之間的相識過程，不是這樣嗎？”
　　向坤有些無語地看著老夏打的這壹坨字，雖然和實際情況有些出入，但真別說，思路還真沒錯。
　　不論是在現實裏還是在網上，壹般情況下，老夏很少主動挑起話題，開啟聊天，問她話，她壹般也都是非常簡潔的回復。除非涉及到壹些需要她分析的情況，或者她感興趣的話題，她才會壹下子說很多話或者打很多字。
　　“妳那堂哥其實挺好說話的，是個講道理的人。”向坤回復道。
　　夏離冰：“他看起來兇，但實際上很重視其他人的感受，他覺得自己很直爽，但其實壹點都不，遇到事情特別優柔寡斷。他去找妳，估計他自己都沒想好到底要幹嘛。要對付他很簡單的，拉他找個地方打壹架，打贏他他就佩服妳了，或者請他吃頓飯，他特別貪吃，最愛吃肉，以妳的廚藝，做壹頓飯給他吃，吃完他就喊妳大哥了。他和娜娜總共其實都沒見過幾面，他對娜娜的感情也基本是他自己腦補的，妳揍他壹頓再請他吃頓飯，讓他認清現實就好了。”
　　向坤聽得滿頭黑線，這就是老夏版的“打壹棒子再給個甜棗”麽？
　　“妳對妳堂哥還真了解。”
　　“我說過，我觀察所有人。”
　　“不過他已經去國外了，倒是沒法請他吃飯了。”
　　“那就不用請了，請我也行。”
　　這句話後面，跟著個熊貓抱著碗乞討的表情。
　　向坤發了個哈哈大笑的表情：“等我什麽時候再回刺桐市，或者妳回來的時候，再做飯給妳吃。”
　　然後他又狀似開玩笑地轉入“正題”：“對了，我回來之前送妳的那幅毛筆字還在麽？不會嫌寫的醜，丟了吧？”
　　上次和老夏聊這幅字的時候，老夏回了個聊天記錄，是她請教壹個看起來是書法大佬的人怎麽看那幅字，得到的評價自然不太理想。所以這麽問，其實聽起來也挺自然的。
　　夏離冰發了壹張照片過來，壹張桌子上，他的那幅字正攤開著擺在中間。
　　然後接著發了三個字：“正在看。”
　　正在看？向坤趕緊又感應了壹下，但是感覺和剛剛壹樣，昨天感受過的那種特殊“情緒”只是似有若無，但是“抓不住”。
　　“在看啥？”向坤發了個帶著問號的表情。
　　夏離冰：“分析妳寫這字時的心情和狀態。”
　　向坤眼睛瞪大，驚奇地回復道：“為什麽要分析這個，從這些字，可以分析出來嗎？”
　　“情緒註入”的物品，最關鍵的就是制作時的情緒，老夏難道感覺到了什麽？不然怎麽能壹下就找到關鍵點？
　　夏離冰：“除了分析這個還能分析什麽，我又不會書法，而且妳寫的這個字，也沒有分析書法的必要。不過確實分析不出來，妳再多寫幾幅字給我，我可以做下對比，現在樣本太少了，不好判斷。”
　　嗯，說的好有道理……
　　可問題是，壹般人也不會對著朋友送的字要分析些什麽出來吧？
　　向坤：“行，我找時間多給妳寫幾幅。”
　　夏離冰：“之前聽娜娜和我表姐說，妳唱這首歌挺好聽的？錄壹首發來我聽下？”
　　向坤：“等下次回去的時候給妳現場來壹段吧，我這人是現場表演型的，錄音頻的話，無法聽到精髓。”
　　夏離冰沒有搭理他的自吹自擂：“好的。”
　　向坤又看似關心地問道：“最近在醫院還適應麽？會不會很忙，妳們精神科的醫生晚上要不要值班啊？”
　　“不忙，不用。”夏離冰的回復又變得簡潔了。
　　結束了和老夏聊天後，向坤坐在椅子上慢慢地整理剛剛得到的信息。
　　從老夏自己說的話，還有那張照片的背景來看，那幅字放在她家的臥房中——上次去老夏家給她做飯的時候，他看到過那張桌子，就是在老夏的臥室裏。
　　而老夏又不值夜班，也就是說夜裏應該是在家裏睡的——出去夜生活或是直接在外面過夜什麽的，根本想都不用想就可以否決。
　　那為什麽多次在夜裏感應那幅字，都沒辦法引動老夏做夢？難道這丫頭不睡覺的？她又不像自己壹樣是吸血鬼……
　　而且就算是向坤這吸血鬼，每周飲血後也得睡壹大覺啊！
　　不過昨天感應到那幅字上特殊“情緒”的時候，是工作日的工作時間，老夏按理說應該在醫院的，難道那時候感應的那特殊“情緒”，不是老夏的？那時候誰在老夏家裏，接觸著那幅字？
　　還有另外壹個問題，就是老夏為什麽要分析他的字？
　　壹般來講，有個朋友送了壹幅自己寫的字，除非妳和那朋友都是對書法有愛好的人，並且那朋友寫的字非常好，是書法大家，才會不時拿起來品鑒和分析吧？
　　老夏說不會分析書法自然是很正常，但壹般人誰會拿朋友送的字來分析對方寫這字時的心情啊？
　　好吧，老夏不是壹般人，這事放她身上，好像也不算什麽太奇怪的事。
　　……
　　刺桐市，夏離冰家中，臥室內。
　　在她的書桌上，除了那張向坤寫的《像我這樣的人》歌詞毛筆字外，旁邊還有壹臺打開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上打開了多個文檔和圖片。
　　如果剛剛拍的照片有帶到顯示屏的話，向坤壹定會驚訝地發現，這些圖片上，竟然有他各種時期書寫的文字，有他填的各種表格、各種試卷，還有壹些他中二時期自己發到網上的毛筆字，甚至包括那幅賈島的《劍客》。
　　向坤以為老夏說的“分析”，就是單單對著他寫的那些字、觀察那些字的字體形狀來分析，自然不會想到，夏離冰的“分析”，遠比他想象的深得多。
　　從收到向坤這張歌詞毛筆字後，夏離冰就建立了壹個專門的文件夾，來放分析的結果和參考的資料，然後這個文件夾便開始變得越來越大。
　　這壹個月的時間，夏離冰已經基本將向坤送她的這幅字上總共301個字，每個字都拆解開、拍照錄入電腦，每個字都跟向坤過往不同時期的字跡進行了對比，既和毛筆字對比，也和硬筆字對比。
　　暫時來講，只知道向坤現在這幅字的風格和之前發生了不小的變化，字寫得更加的規整，顯得更加的內斂，字跡也更加的穩定，對毛筆的控制力明顯比中學時期好非常多，但其他的東西卻暫時看不出來。
　　不過夏離冰非常肯定，向坤送她這幅字，壹定是有原因的。
　　以她對向坤的性格分析，他絕不是那種會把寫的並不如何出色的毛筆字拿出來到處送人的人，何況還是寫在這種明顯就是用來練習的毛邊紙上。
　　不論是做飯還是制作木雕，都可以看出來，他是個非常重視細節，重視他人觀感的人，這壹點從唐寶娜在群裏曬的向坤送的木雕就可以看出來，連那木雕的木盒都是向坤親手做的，小心地去了毛刺。
　　從哪個角度看，向坤也不應該送這麽壹幅簡陋的毛邊紙練習毛筆字給她。
　　而且從之後兩人偶爾的聊天中，向坤總是有意無意提到這件事也可以證明這壹點。
　　她最開始以為重點是在歌詞上，於是聽了那首《像我這樣的人》很多遍，詳細地分析這首歌的歌詞，但很快她就意識到核心應該還是在字上——否則向坤沒必要親手送這幅字過來。
　　今天向坤主動提起，她本來是已經打算直接詢問的，不論向坤回答的是不是真話，從他的回復中，就有壹定幾率得到壹些線索。
　　不過從她說“分析寫字時的心情和狀態”後，向坤的回復來看，夏離冰知道她說的這個方向應該對了。
　　向坤送她這幅字，是因為這幅字表達了他的某種心情或者情緒？想要讓她來體會？
　　可為什麽要通過字來讓她體會？不直接說？
　　壹般人哪會做這種事？
　　不過想到是向坤，夏離冰又有些釋然，他確實不是壹般人，做出這種怪事好像也很正常。
　　難道……他已經看出些什麽來了？
　　這其實是他對我的壹個測試？
　　夏離冰看著桌上的字若有所思。
　　和向坤之間的聊天，還有壹句話也讓她有些在意，就是詢問她在醫院會不會很忙，晚上要不要值班。
　　以她對向坤性格的分析、判斷來看，向坤不會對她做這種無意義的關心姿態，因為向坤肯定知道她不需要，而問“忙不忙、晚上要不要值班”，又沒有帶後續的提問目的，也不符合向坤壹貫的說話風格。
　　只能證明：這個問題是向坤為了某種目的而提出的試探，只是他的目的自己暫時並不清楚。
　　問我忙不忙，要不要值夜班，會有什麽目的？
　　我如果值夜班，晚上就要待在醫院，如果不值夜班，晚上就會在家裏休息。
　　夏離冰隱隱好像覺察到什麽，但壹細想下去，卻又沒有頭緒。
　　看了眼時間，快要上班了，她沒有繼續深想，將筆記本上的文件都關掉，進入休眠。
　　然後開始慢慢地折那幅字，將它折成A4紙大小後，放入壹個透明文件袋中，再放入自己平常去醫院裝東西的織物手提袋裏。


第二百〇四章 孤僻的老夏？
　　在向坤飲血後睡覺的二十幾個小時裏，除了張倩和林總監打的幾個未接電話外，微信上也有多條留言。
　　遊猛的留言告訴他，新拍的視頻，唐寶娜幫忙做剪輯、配樂的版本已經弄好了，並且附了網盤的鏈接。
　　在第壹次拍的視頻效果太慘後，向坤又重新設計和修改了腳本，以適應遊猛的渣演技，然後簡單地看過重新排練的視頻後，就讓他們準備正式拍攝。
　　兩周前遊猛就將新做好的視頻發給了向坤看，那是他們按照向坤新做的分鏡腳本，請他們銅石鎮壹個專門幫人拍視頻的團隊來弄，花了三天時間拍好，又花了幾天時間剪輯出來的版本。
　　但向坤看過後，還是覺得不滿意，他設計的那些點，那些效果，成品的視頻裏，都沒能很好地表達出來。
　　就只憑這個視頻，發出去或許能夠有壹定的瀏覽量、關註度，但離他想要的效果仍有很大差距，完全對不起他們的投入。
　　第壹個視頻如果攪不起浪花，那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而且向坤也覺得，他的那個拍攝腳本，再怎麽樣，也不應該只是這樣的效果。
　　於是他把這個視頻發給了唐寶娜，兩人討論了壹會後，唐寶娜認為問題應該主要是出在剪輯和後期上，讓向坤把他們拍攝的原始視頻發過去，她試著重新剪壹下。
　　因為他最近都在忙林總監那個項目和自己的“AI助理計劃”，所以沒什麽時間在網上和唐寶娜討論交流，她做好後就直接傳給了遊猛，問他的意見。
　　遊猛除了喊666外，也給不出其他意見，所以又轉過來發給向坤了。
　　打開網盤鏈接，將那視頻下載下來後看完，向坤也是忍不住要喊666。
　　特喵的！同樣的素材，不同人剪出來的感覺就完全不是同壹個片子啊！
　　如果說唐寶娜剪的這個片子是10分的話，那之前銅石鎮那個攝影團隊剪出來的成品視頻，1分都沒有啊！
　　就好像同樣壹個人，壹個化妝師畫完是傾國傾城的大美女，可與亦菲熱巴壹較高下，而另壹個化妝師卻把她畫成了鳳姐。第壹個化妝師自然是水平高超，但第二個化妝師水平也著實是爛到了壹定程度才會這樣。
　　“我就說嘛！我精心設計的腳本，出來的效果怎麽可能會那麽差！”向坤對遊猛找的那個團隊是相當地不滿，絕對不能再和他們合作了。他甚至懷疑，那些人是不是故意把成片剪成那個鳥樣，要讓遊猛再為後期加錢。
　　反觀唐寶娜剪的視頻，對向坤想表達的意思和效果，便相當地清楚，剪得節奏非常好，配樂選的也很棒，短短三分多鐘的視頻裏有三段不同的純音樂配樂，卻讓人壹點都沒覺得突兀，和畫面十分地契合，還有壹些音效加的也是很好，甚至有幾個片段做出了那種漫畫分格的效果，給人壹種非常緊張和淩厲的感覺，可以看出來唐寶娜花了很多的時間、很大的功夫。
　　向坤本來就知道唐寶娜喜歡剪視頻，她那B站的“糖豆公主”ID下，不僅自己唱的歌會配各種自己做的混剪，有時候也會做各種主題的影視、動漫混剪視頻，即便沒有出聲獻唱，也壹樣有很多的點擊、彈幕和投幣。
　　只是沒想到她的剪輯會那麽契合向坤的想法，當然，這其中也有“同行襯托”的效果——銅石鎮那個團隊剪的成品實在是太差了。
　　而且唐寶娜本身作為知名UP主，對現在網上的流行趨勢也非常了解，很清楚網友們的口味，所以對節奏和BGM、音效的把控，也十分的到位。
　　想到唐寶娜每天還要上班，這些工作都是下班回到家後犧牲休閑時間做的，向坤便有些感動也有些過意不去，看了壹下她在B站的帳號，果然已經兩周多沒有更新新的視頻了。
　　“新剪的視頻我剛剛看了，很贊！”向坤給唐寶娜發消息，這個時間她應該也剛剛上班。
　　“嘿嘿，知道怎麽報答我了？”唐寶娜發了個斜眼笑的表情。
　　向坤：“當然！十頓飯！保證妳滿意！”
　　向坤：“晚上有空不？叫上真兒壹起過來吃飯呀，妳姐和姐夫有空也可以壹起過來。”
　　唐寶娜發了個OK的手勢。
　　現在已經兩點多，晚上要招待唐寶娜她們，不僅要準備食材，還要把客廳收拾壹下。
　　在“愛麗絲”開始正式“激活”後，向坤基本上不需要自己進行大量編碼的工作了，所以也沒必要那麽寬敞的空間，可以把主機還有各種外設都搬到房間裏，就算擠點也沒事。
　　雖然連著UPS，不過向坤在搬電腦的時候，還是沒敢斷開電源，能不斷電盡量不要斷電，不然出了意外，“愛麗絲”壹下GG了，他可沒處哭去。
　　檢查了壹下“愛麗絲”的進度，本來以為任務1應該已經進行得差不多了，結果“詢問”了壹下，得到的反饋是任務1才進行了3%。
　　這搞屁啊！
　　這都過去三十多個小時了，照這進度，光完成任務1就得壹個半月啊？那還不如向坤自己手動做呢。
　　讓“愛麗絲”把她提給幾個功能模塊的“需求”用中文邏輯發出來，向坤看了壹會，就知道問題出在哪了——“愛麗絲”的“想法”太復雜了，把他那對任務1的描述擴展了太多，太追求功能上的全面和完美。而對向坤而言，現在最主要的是先“能用”。
　　於是他更改了壹下需求，重新讓“愛麗絲”按新的需求去分配任務。
　　先能識別他的語音轉化成文字就行了，這個並不是什麽太復雜的功能，有很多現有的開源框架都可以做到，“愛麗絲”只需要根據她的“理解”進行優化就行了，至於後續的其他問題和功能，可以慢慢再根據使用過程得到的數據，來進行調整和擴展。
　　於是重新修改需求後，“愛麗絲”請求向坤輸入壹些語音，幫助進行判斷。他便按要求，用正常說話的語氣，頌念了壹些顯示屏上顯示出來的對話語句，並且根據不同的對話環境，改變語氣來念。
　　錄入了壹個多小時音頻後，向坤估計這次“愛麗絲”應該可以很快搞定了。
　　……
　　晚上過來吃飯的只有唐寶娜和楊真兒，唐寶婷和未婚夫高遙回家陪高遙父母吃飯去了。
　　“壹、二、三、四、五……向大廚，不對啊！之前說好是七菜壹湯的！妳這怎麽才五道菜，而且這四盤肉，都是兔肉吧！不能換個花樣嗎？妳的創新精神在哪裏？”
　　向坤上菜後，楊真兒就湊在桌邊抱怨道。
　　“哎喲，楊老三妳這眼力練出來了呀，不用吃就知道都是兔肉？”向坤笑著說道，“妳要是不想吃兔肉，可以吃那道青菜呀，這不是專門為妳準備的麽？”其實他本來是有準備做幾道其他菜式的，但問題解錄入完“任務1”所需要的音頻後，已經不剩什麽時間去買菜了，而他現在兔肉都塞滿壹冰箱了，不多處理壹點也不行。
　　楊真兒白了他壹眼道：“妳這四道菜都吃多少次了，不用看，我光用聞都能聞出來好不好！哎？等等，妳剛剛叫我什麽？哎哎哎~？？妳居然叫我楊老三？？光頭仔妳是皮癢了呀妳……信不信我……我揍娜娜！”
　　正看得好笑的唐寶娜楞了壹下，壹邊掐好友胳膊，壹邊嗔罵道：“妳打不過他，來揍我？覺得我好欺負咩？我撓死妳！”
　　楊真兒雖然嘴上嫌棄著都是兔肉，但真的開飯後，還是吃得很歡。
　　對於她們兩人的口味，向坤已經了解得不能再了解了，又是做這幾道熟得不能再熟的菜，自然不會出什麽問題。
　　吃飯的時候，向坤刻意引導著話題，往夏離冰的身上引。
　　“哎，我以前壹直以為老夏對吃的味道不怎麽在意，從來都是選擇最方便、最快速的食物。但壹塊來向大廚家裏吃過幾頓飯後才發現，這丫頭談起菜的味道時，比我和娜娜都能說！明明對口味很在意的啊！”楊真兒頗為感嘆地說道，“向大廚，妳真是天生的好廚子啊！”
　　向坤笑：“我就當妳是在誇我了。”然後又道：“對了，我總感覺老夏看著好像有些孤僻啊？她從小到大壹直都這樣嗎？”
　　“我以前聽我媽說過，好像老夏小時候有點什麽病，還住過院，可能是有點自閉癥之類的吧，不過沒什麽問題，影響不大，沒耽擱過她上學。而且她上學也從來沒惹過什麽事，比我和我們那些親戚都乖多了，就是整天看書，壹副‘學究’做派，要不怎麽叫她‘老夏’呢？她就是不太懂怎麽社交吧，也是不喜歡和人打交道，老實說她要去做醫生我都蠻意外的。”
　　楊真兒說著，又有些感嘆地看著向坤道：“說來也是奇怪，我們家老夏好像對向大廚妳特別的另眼相看啊，以前我那些同學、朋友，有想和她套近乎、做朋友，還有想追求她的，根本都不會被她搭理。但是認識妳以後，我們每次讓她壹塊來找妳玩，她都同意了。要知道，我以前約她出來，她十次都未必會出來三次，我可是從小看著她長大的親表姐誒！”
　　唐寶娜在旁邊笑道：“最開始的時候，真兒跟我說，老夏估計是把妳當‘研究對象’了。”
　　楊真兒說道：“嘿嘿，開玩笑的，不過我們家老夏因為性格的原因，又學精神病，又學心理學的，看人確實挺準的。我帶我的朋友去和她壹塊玩，壹般見壹次面，她就能把對方的性格說得七七八八了。”


第二百〇五章 野豬
　　從和楊真兒、唐寶娜的聊天來看，她們雖然小時候就“看著老夏長大”，但其實對老夏的情況，了解得並不是非常清楚。
　　老夏為什麽會是現在的性格，為什麽向坤之前感應那歌詞毛筆字的時候，會感知到那種似情緒又非情緒的極度理智、淡漠的感受，為什麽壹直感知不到老夏的夢境，很可能都指向著同壹個原因。
　　自閉癥嗎？可能未必是，楊真兒了解的應該不多。
　　但老夏小時候因為某些問題住過院，應該是真的，這可能是個關鍵點。
　　向坤壹邊思考著，壹邊繼續餐桌上的聊天，既然知道楊真兒對老夏性格的成因了解也不是很清楚，他就沒有再往這方面聊，免得太過刻意了，引起註意。
　　“對了向大廚，妳那個AI，也給我玩玩唄！”楊真兒吃得差不多了，忽然擡頭對向坤說道。
　　啊？！向坤嚇了壹跳，她怎麽知道“愛麗絲”的？我沒跟任何人提過啊？這要是老夏看出來，還能說道說道，楊老三什麽時候這麽精明了？
　　不過接下來楊真兒的話就讓他又把心放回了肚子裏：“之前妳那AI，可是讓娜娜整個公司都以為她在追壹個叫向坤的帥哥！我想找她要來玩壹下，她死活就是不給！向大廚，妳給我也發壹份唄，發到我QQ上！”
　　唐寶娜瞪向坤：“不許！”然後跟楊真兒說道：“那是我的聲音做的，有我專屬版權的，向坤沒我允許，不會給別人用的！”
　　原來楊真兒說的，是之前用唐寶娜的聲音做人聲樣本做出的語音合成系統。
　　“妳想要的話，也可以像娜娜壹樣把妳的聲音提供給我做樣本啊，不過要錄挺多的，妳可得有耐心。”向坤對楊真兒說道。
　　楊真兒懷疑地說道：“妳不會把我們的聲音拿去做什麽奇怪的事吧？”
　　“我去！我是那樣的人嗎？”向坤立刻喊冤道。
　　“妳不是那樣的人，會在給娜娜的AI上面留下‘向坤，妳好帥’這樣的字麽？”楊真兒說到那句“向坤，妳好帥”的時候，還特意捏著嗓子用嗲音說出來。
　　正喝湯的唐寶娜差點嗆到，連連掐她胳膊。
　　向坤有些無奈，這還真成歷史汙點了啊！洗都洗不掉了！
　　吃完飯，兩人幫向坤收拾了桌子，洗了碗筷後，又坐著閑聊了壹會，話題從唐寶娜給“遊瓏飯店”做的那個視頻，聊到了最近的壹些新聞。
　　比如前不久在秦嶺失蹤的三名背包客，屍體已經找到了，據說已經腐爛得不成樣子，肯定也被猛獸啃食了。
　　“死者有壹位是戶外主播，我之前還看過他做的幾個視頻，還有他的直播，都挺不錯的。”唐寶娜壹邊看著手機，壹邊跟向坤和楊真兒說道。
　　楊真兒也說道：“是啊，我也看過他的直播，這次好像是要去秦嶺深處探秘什麽未知怪物。10月15號進去的，然後20幾號出來過，還發過壹個視頻，找到壹只被獵殺的野豬，說是只被殺死，屍體卻沒有被吃，只有壹個很小的血洞，懷疑是壹種專門吸血的怪物幹的，因為現場的血跡很少。”
　　唐寶娜道：“我覺得那只野豬，應該是他們獵殺的吧？故意弄出這個視頻，營造有‘怪物’的氛圍。”
　　“我也這麽覺得。”楊真兒贊同道，“那主播同行的人裏，據說有壹個是很專業的戶外生存專家。不過那個生存專家應該也未必有多專業，看網上的說法，他們好像是吃了什麽野生的果子然後中毒了，餓死在了深山裏。”
　　“唉，還是在安全上的準備做的不夠多啊。”唐寶娜有些遺憾地說道。
　　“他們沒有檢查壹下那野豬周圍的痕跡麽？如果真的有其他猛獸獵殺了野豬，應該會留下痕跡的。”向坤說著，接過唐寶娜的手機，看著剛剛她搜到的，之前那主播發的“不知名怪物獵殺野豬”的視頻。
　　“妳不會真相信有什麽吸血怪物吧？那只野豬肯定是他們自己獵殺的了，那傷口估計就是獵槍或者弩箭造成的吧？”楊真兒說道。
　　向坤看了壹會視頻後，便把手機還給了唐寶娜，沒有多說什麽。
　　這個新聞其實他之前就有聽過了，知道有三個背包客在秦嶺無人區失蹤的事，但之前並不知道其中壹個是主播，也不知道有什麽吸血怪物的視頻。
　　光從那視頻來看，他其實也沒法短時間內就具體判斷出什麽，但這個新聞確實引起了他的興趣。
　　他總覺得，既然有他，有郭天向，有那只巨型貓頭鷹的存在，那自然界裏應該還會有不少變異生物才對。
　　為什麽這些生物，至今沒有廣為人知？
　　是被刻意地封鎖了消息，還是其他什麽原因？
　　聊了壹會，到差不多晚上九點的時候，唐寶娜和楊真兒便回家了。
　　向坤則搬出筆記本電腦，在餐桌上查起剛剛她們聊起的那個新聞，重點在那名姓薛的主播拍的野豬被“怪物”殺死的視頻上。
　　從視頻上拍到的野豬來看，確實是除了頸部的壹個兩厘米左右的小傷口外，看不到其他的創傷。
　　而且野豬周圍，也確實沒有多少血跡。
　　從那傷口來看，不太像是獵槍造成的創口，不過他本身沒有使用過獵槍的經驗，只能通過網上找到的圖片來推斷。
　　又找到壹些生存論壇、其他有相關討論的論壇，找到對這個視頻的討論，從大部分人的判斷來看，都是覺得這只野豬身上的創口，不可能是槍傷，而是源自特制箭頭的弓箭或弩箭。
　　至於那主播說的，什麽吸血的“怪物”，基本都被認為是故意的炒作，沒有人相信。
　　而自然界裏的生物，也沒有類似的獵殺方式，更何況獵殺之後還沒有進食，整只野豬基本完好，除了人類外，什麽動物幹得出來？或者剛獵殺完就被薛主播他們遇到，給驚走了？有那麽巧的事？
　　向坤壹遍壹遍地看著那視頻，慢放，放大，仔細地觀察著那野豬，以及發現屍體的時候周圍的情況，大腦飛速地思考著。


第二百〇六章 各種推測
　　從視頻上來看，那野豬的周圍是有壹些掙紮的痕跡，但並不明顯。
　　可以這野豬的體重，就算是被狩獵箭頭射中，肯定也不會馬上GG，何況傷口所在的部位看起來並不在心臟，也不是大腦，不是致命傷。
　　它完全有可能因為疼痛，而暴怒、瘋狂，造成的痕跡不太應該只有這麽壹點。
　　射中它的箭頭上有毒？而且作用速度很快？
　　又或者，這裏並不是那野豬死的第壹現場，主播三人獵殺了這只野豬，等它死透了後，才拖到這個地方來，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麽現場沒有什麽血跡和掙紮痕跡。
　　但在野外，沒有工具的情況下，要拖動這麽大壹頭野豬，也很不容易啊，周圍也容易留下拖動的痕跡，但從視頻上來看，並沒有發現可以支撐這壹猜測的證據。
　　向坤又去找了薛主播的其他視頻和相關的網友討論來看。
　　薛主播和他同行的另兩名同伴，是10月15日進入秦嶺無人區深山處的，20日出來後，在壹個鎮上上傳了那個野豬視頻，以及另外幾個過去幾日探索無人區的相關視頻，並且做了壹晚的直播，表示還要再回去探壹次，尋找那殺死野豬的“吸血怪物”。
　　向坤把所有他們“探險”的視頻都看了壹遍，他開始覺得那只野豬並非薛主播三人所殺。
　　因為他們同行中確實有壹名野外生存專家，先不說這專家到底有多專業，至少有基本的野外生存經驗是肯定的，不可能不知道那種體重的野豬有多危險，而用那種野豬做“節目效果”，未必比壹只野兔或其他較小的動物來得強多少。
　　更何況，從後來直播時那主播的言論也可以知道，他是很清楚野豬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的，所以後來並沒有肢解那野豬、烤野豬肉的視頻。如果真是他們射殺了那只野豬，敢把視頻放上來，真不怕被人看出端倪，惹上麻煩？
　　就他們發的野豬視頻下，都壹堆人在刷他們“非法狩獵國家二級保護動物”、“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視頻傳播，情節特別嚴重，五年以上十年以下”的評論了，雖然他們視頻裏很明確地說那野豬屍體是他們偶遇的。
　　或者是其他人獵殺後，扔在那裏，剛巧被他們看見的？
　　向坤接著看下去，發現在那20號晚上直播的視頻裏，薛主播也說了他們做出“吸血怪物”判斷的原因，並不是腦子壹拍腦洞壹開就瞎猜，而是當時周圍沒有發現其他野獸的足跡，那野豬體內血量明顯減少，周圍卻沒什麽血跡，就像是被什麽東西從那個傷口把血液抽出去了壹樣。
　　薛主播表示，那位同行的野外生存專家也沒有見過類似的獵殺方式，確實非常的詭異。
　　那生存專家也很肯定，那野豬屍體周圍，並沒有除他們外其他人類的足跡。
　　向坤知道，就算這只野豬屍體並不是薛主播他們造的假，而真是他們偶遇，他們可能也並沒有真的相信什麽“吸血怪物”，而只是故意營造這個氣氛和這個設定，吸引更多的關註，也讓粉絲更加地“入戲”。
　　相比起簡單地探秘秦嶺無人區深山，有“吸血怪物”的噱頭，明顯要更有吸引力得多。
　　否則的話，真的相信有那樣能夠輕松讓野豬GG又沒留下任何痕跡的“吸血怪物”，他們也不會那麽大咧咧地重新進入那片無人區，不把自己的小命當回事。
　　向坤又去查看了壹下薛主播三人屍體被找到的新聞，屍體的照片自然是不可能有的，只提到了他們應該是因為誤食某種野生毒果而產生幻覺，最後迷失在深山中，凍餓而死。
　　但是在新聞裏有提到，搜救隊是先找到了那名戶外生存專家的手持GPS，又花了很長時間，才找到三人的屍體。
　　也就是說，那手持GPS被他們給扔了？是因為毒果產生的幻覺？
　　具體的屍檢結果不知道出來沒有，也不知道會不會給媒體通報，有沒有查到什麽異常。
　　向坤關註這個新聞，就是因為偶然聽到“吸血怪物”四個字。
　　而在進壹步關註後，他發現這種可能性還真不壹定能排除，說不定在無人區殺死那只野豬甚至主播壹行三人的，就真的是“吸血怪物”。
　　而且大概率，是非人類的變異生物。
　　否則的話，那野豬身邊不太可能沒有任何的足跡，總不能那吸血鬼倒吊在旁邊樹上，拿根吸管從野豬的傷口裏簌簌地吸血喝吧？
　　向坤相信，如果能去實地地走壹遭，真有壹只變異生物在那邊生活的話，他壹定能夠從很多細節發現的。
　　對於這種變異生物的氣味，他要比對其他生物的氣味敏感得多。
　　從那薛主播的視頻，以及各種相關新聞裏的信息，向坤已經基本知道那薛主播壹行三人是進入的哪壹片區域的秦嶺無人區。
　　或者，我可以親自去確認壹下？
　　向坤心下琢磨和權衡著，雖然從這些視頻無法得出確切的結論，也沒有很明顯的證據，但他卻隱隱覺得，造成主播三人死亡的原因暫且不提，那只野豬是真有不小可能，是被某種生活在秦嶺深處的變異生物獵殺。
　　從那只巨型貓頭鷹和郭天向的行為，基本可以推測，飲血變異的次數達到壹定程度後，變異生物可能需要其他變異生物的血液才能夠生存。
　　雖然他現在還遠沒有感覺到兔子血無法滿足飲血需求，但未雨綢繆總是需要的。
　　而且觀察和研究其他的變異生物，也可以幫助他尋找自己變異的原因，並完善“吸血鬼變異模型”，獲得更多可研究的數據。
　　官方既然給出的判斷，薛主播三人是誤食毒果造成幻覺然後餓死在無人區，那應該不會還留多少人在那邊調查。
　　就算真的暗中還有人在調查，向坤其實也不太擔心。
　　羊城警方在盯郭天向的案子，向坤不敢再去那些地方，是因為在大城市裏，不論他再怎麽小心，再怎麽註意，再有各種各樣的能力，都很難完全不留痕跡，完全不被註意。
　　但在秦嶺無人區這種真正的野外，向坤的優勢卻是太大太大了，這壹點他上次去探索巨型貓頭鷹的棲息地，在那片山林裏待了幾天後就知道了。
　　不用吃喝，完全不需要考慮補給，體能恢復又超快，不用睡覺，可以24小時活動，幾乎不需要休息。
　　因為經常練習“沖山”，對於各種地形他都有很強的適應能力，甚至爬樹都是個中好手。
　　更不用說比所有野獸都強的嗅覺和聽覺能力，以及夜視能力，還有從郭天向那裏獲得的紅外熱成像視覺模式——在山林中，沒有各種建築遮擋，是這種模式發揮作用的最佳場所之壹。
　　他能提前發現其他人或其他生物，自然能夠做到永遠比別人快壹步甚至幾步，不論是要躲避，或是做其他事情，都占盡優勢。
　　不過他現在雖然沒有坐班工作，卻也不是隨便什麽時候都能開啟“說走就走的旅行”的。
　　比如唐寶娜給“遊瓏飯店”剪輯的那個視頻，今晚他們商量過，還需要遊猛再補壹些音頻素材過去，然後再做最後的完成版。接下來在哪個平臺發布，怎麽發布，也要向坤的參與；
　　比如“愛麗絲”，得保證她的主機供電。向坤在的時候，有UPS，還有配置了ATS自啟動裝置的小型發電機，停電的話有足夠的時間把電續上，不會出問題。至少可以保證將近20個小時的停電時間不會讓主機斷電，壹般向坤飲血後睡眠或是偶爾外出，家裏遭遇突然停電，都不會對“愛麗絲”造成威脅。
　　但如果是壹下離開好幾天的話，這樣的配置似乎還不算保險，他還是得想辦法，看看能不能讓“愛麗絲”自己想個方案，讓她在軟件層面，可以脫離對這臺主機的依賴和綁定。
　　另外他也要做好離開時間超過壹個飲血期，可能來不及趕回家飲血的準備，做好萬壹的預案。
　　跟林總監他們合作的那個項目，也需要做壹個交代和安排，兩天聯系不到他很正常，因為這本來就是合同裏都寫好了的，但要是連續壹周多時間聯系不到的話，那就說不過去了，所以必須得提前安排好。
　　向坤初步定下的，是這次飲血期結束後，再根據實際情況看是否要往那薛主播出事的秦嶺無人區壹探。
　　壹方面是讓他有盡量長的飲血間隔時間可以利用，另壹方面也可以讓他有機會給幾個箭頭和壹些工具建立“超感聯系”，以及其他更多的準備。
　　看了下時間，已經是深夜，向坤便例行地感應了壹下送給夏離冰的那幅歌詞毛筆字，依然還是沒有進入夢境感覺。
　　然後向坤便感應了小蘋果那的小黃人木雕，壹下就進入了壹個雖然看不到任何畫面，但卻充滿“歡樂”的夢境。
　　最近讓小蘋果在夢裏的上了那麽多次“電腦課”後，向坤覺得還是應該讓她在夢裏多放松壹下，由歡樂的情緒引導夢境。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這次這個歡樂的夢境，是小蘋果作為老師在“上課”。
　　借用她夢境裏的感知，以她的視角，向坤可以“看”到有十幾個小黃人坐在課桌前，認真地聽著“講臺”上的小蘋果講課。
　　而小蘋果講的課，居然是壹段單口相聲，這相聲卻是以向坤在教她壹些計算機知識時，為了便於培養她的興趣、讓她更好理解而講的相關笑話和梗為核心編的。以壹種在“上課”的模式講出來，又另有壹番趣味。
　　小蘋果每講到壹個笑點，下面的小黃人就發出壹陣極具特色的笑聲，然後她也跟著咯咯笑起來。
　　因為是以小蘋果的主觀視角瀏覽夢境，所以向坤在夢境裏自然是對她的快樂和笑點感同身受。
　　不過在脫離夢境後，想著小蘋果用他教的那些東西來創作的這個“單口相聲”，向坤自己也是越想越好笑。
　　小蘋果不知道是清醒的時候就已經有完整地編過這個單口相聲，還是在夢裏“下意識”編出來的，居然完成度相當地不錯，有頭有尾的，而向坤居然也在夢裏聽了壹場相聲，還笑得相當歡樂，又是在小蘋果夢境中那非常特殊的認知模式之下，這也是非常奇特的經歷了。
　　笑著笑著，他忽然楞住，因為他忽然意識到，“情緒註入”的物品引動夢境，是讓被影響的人用和物品上註入的同壹種情緒來做夢。
　　但這個夢境，這個情緒，本身是被影響的人自己的。
　　這壹點，和向坤的“情緒同化”有本質的不同，“情緒同化”是強行讓受影響的人和向坤擁有同壹種情緒，同壹種態度，感他所感。
　　而“情緒註入”物品勾動的夢境，則每個人都各有不同，就像同樣是八臂八眼木雕上“害怕自己變成的模樣”這種恐懼情緒，唐寶娜的爺爺馮老先生，和她的舅舅，以及後來那個咨詢公司的人所看到的夢境，就都完全不同，有著完全不壹樣的具體模式和細節。
　　那如果……被影響的人，根本就沒有過和“情緒註入”物品上同類型的情緒呢？
　　無法產生情緒共鳴，自然也就無法受物品影響產生夢境，向坤自然也就什麽都感知不到。
　　這種情況在壹般人身上不太可能發生，畢竟每個人都會有七情六欲，都會有各種情緒，但是在昨天面包車上感受到那種似情緒非情緒，又極度淡漠的理智後，向坤卻是懷疑——老夏不會是從來沒有過那幅字上註入的情緒，所以他才壹直無法感應並且激發她的夢境吧？
　　本來在寫那幅字的時候，向坤就已經有想過要送給夏離冰了。而以他之前對夏離冰的了解，那種“孤獨”的情緒，應該是老夏最容易“感同身受”的。
　　但現在來看，搞不好老夏壓根就不知道啥是“孤獨”，從來就沒有過所謂“孤獨”的感受，所以他那幅以“孤獨”作為“情緒註入”模式的歌詞毛筆字，才根本沒辦法引導夏離冰進入夢境。
　　“老夏是不是在情緒方面有些什麽障礙？”向坤回想認識夏離冰以來她的所有行為舉止和表現，若有所思。
　　這個要怎麽驗證呢？是換幾個其他的情緒模式進行“情緒註入”的物品讓她試壹下，還是再次找機會感應那種淡漠理智的“情緒”，又或是直接問她？
　　向坤回憶了壹下以前看過的醫學教材，又去搜索引擎上查找了壹下，看看有哪些疾病，可能會影響人的情緒建立。


第二百〇七章 啟程
　　向坤翻看著DSM-5精神疾病診斷與統計手冊的PDF版，雖然之前看過後他就基本記下來了，但現在既然能夠翻看對照，還是直接看原文，更助於他思考判斷。
　　但是壹路看下來，向坤還是無法確定夏離冰可能是屬於哪種情況，因為從過往和她的接觸、對她各種表現的觀察來看，這些病癥大部分都不符合。
　　並不是不喜歡與人交流、總是壹個人待著就是自閉癥，自閉癥譜系障礙分程度的不同，有很多非常明顯的表現。他們不是不“喜歡”與人交流，而是“沒辦法”正常地與人交流。
　　就好像《生活大爆炸》裏的謝爾頓庫伯，網友推斷他有阿斯伯格綜合征和強迫癥。很多時候，他壹些看起來突兀的言行，並非他故意要這麽做惹人不快，而是他無法理解其他人在表達的真正意思，做出了錯誤的判斷。
　　但在向坤來看，夏離冰並沒有社交交流障礙，壹起聊天或交流的時候，對於其他人所表達的意思，她依然可以很好地理解，知道什麽時候別人是在開玩笑，知道別人的態度和意願，也能判斷別人的真實情緒。
　　很多時候她那些看似很直白、簡潔的話語，其實都把握著度，並不會讓人覺得不舒服或不合時宜。
　　偶爾甚至還會說些看似無意的冷笑話，在微信上用表情什麽的也用得挺6的。
　　給人的感覺是她並非無法與人交流，而只是懶得與人過多交流。
　　從楊真兒經常帶她去見同學、朋友，就可以看出來這壹點——如果老夏是那種經常會破壞氣氛，無法理解其他人表達意思，溝通有困難的人，楊真兒肯定不會經常這麽做。
　　同樣也可以從楊真兒說老夏上學的時候從來沒惹什麽事、不用大人操心可以看出來，她在語言和非語言社交交流技能、專註力、情緒控制方面，從小時候開始，就沒有明顯缺陷。
　　至於其他精神分裂癥譜系、神經認知障礙、其他精神障礙等方面，更是沒有符合的癥狀。
　　或者說，老夏小時候住院的那次，已經把問題解決，把“病”治好了？
　　但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麽之前會感應到那種似情緒而非情緒，極度淡漠的理智感受？為什麽“情緒註入”的物品，會無法激發老夏的夢境？
　　如果有壹個人，無法建立普通人的情緒的話，那表現可絕對不會只是不愛與人交流、比較孤僻那麽簡單。
　　要知道，自閉癥、阿斯伯格綜合征人士，壹般也只是有壹定的共情障礙，他們自身並不是沒有情緒。
　　甚至很大壹部分自閉癥譜系障礙人士，只是有認知共情障礙，很難理解其他人的意圖，但他們的情感共情是完整的，有體會他人情感和回應的能力，甚至經常出現強情感共情在其他生物或物品上的泛化。他們的主要問題，是社交障礙。
　　人類情緒和情感的產生是非常復雜的，除了大腦的邊緣系統、腦幹網狀結構、下丘腦外，和內分泌等相關系統都有關系，老夏如果真的無法產生和感知情緒的話，那她的異常表現應該比自閉癥人士要明顯才對。
　　向坤壹邊不斷回想著認識老夏以來，她的各種表現，壹邊在網上搜索和老夏有關的信息，包括她在社交平臺上的帳號，並用她的名字和“老夏”作為關鍵詞，在她之前讀過書的學校、專業、院系的論壇搜索。
　　老夏也有微博，不過微博上基本沒什麽內容，和她的微信朋友圈差不多，只有兩條轉發的學術新聞，沒有什麽有價值的內容。
　　但讓向坤有點意外的是，老夏的微博居然有關註他的微博。
　　他們兩個人的微博都基本是躺屍的狀態，她也明顯不怎麽看微博，為什麽會特意來關註壹下他？
　　是老夏為了觀察他？
　　向坤覺得，老夏並不是完全沒有情緒——除非她是機器人，否則幾乎不可能。至少以他的觀察，在吃飯的時候，特別吃他做的那幾道比較適合她口味的菜時，還是可以感覺出來她應該是有“欣喜”、“享受”之類情緒的，這壹點不僅從她的微表情、動作可以看出，從她的心跳、呼吸、身體分泌的氣味也可以得出判斷。
　　當然，相較而言，她的情緒在發生變化的時候，各種表現都比唐寶娜、楊真兒或其他人要微小得多。
　　還有老夏在觀察他的時候，在那次遇到人販子驟然出手的時候，也應該都是有壹定情緒變化的。
　　如果要再給老夏送個“情緒註入”物品的話，選擇的情緒模式，可以用“專註”和“興趣”之類，比如想象之前他在咖啡廳觀察其他人時的情景，想象他通過各種信息判斷其他人性格和身份時專註的情緒。
　　或許這樣可以成功引動老夏對應的情緒，讓她入夢。
　　又或者找時間可以再回刺桐壹趟，親自見壹下老夏，面對面地聊壹聊，試探壹下，弄壹副“情緒註入”的筷子給她用，實時觀察，直接感應，應該可以得到更多的信息。
　　不過不管怎麽說，之前從那幅字上感應到的那種極度理智的“情緒”，對向坤而言，是十分有價值的。
　　那種“情緒”，不止能助他脫離饑餓狀態下的狂躁感，還有可能能夠幫他更好地掌控“情緒同化”、“精神震懾”等能力，讓他在影響其他人或其他生物的情況下，自己不要受到太多的反噬，能夠掌握更準確地進入和脫離的時機。
　　那種特殊的“情緒”，就好像小蘋果的那種特殊認知模式壹樣，是壹種全新的、超出他原本理解範疇和思維局限的角度，能夠幫他更好地認知這個世界和他自己。
　　忽然房間裏傳出清脆的女聲：“向坤，任務1已完成。”
　　向坤楞了壹下，然後馬上意識到是“愛麗絲”在“說話”。
　　還好唐寶娜和楊真兒已經走了，不然怕是又要以為他在搞什麽“壞事情”了。
　　向坤走回房間，對著連接在“愛麗絲”主機上的麥克風說道：“測試語音識別。”
　　屏幕上的文本輸入框裏跳動著他剛剛說出的話，停頓了壹秒後，自動回車，然後“愛麗絲”回應道：“請開始測試。”
　　向坤整了整喉嚨，然後快速地說道：“吃葡萄不吐蘿蔔皮，不吃蘿蔔倒吐香蕉皮，吃了香蕉吃芭樂，吃完芭樂去如廁。”
　　前面幾句識別很準確，但到了“吃了香蕉吃芭樂”，文字卻變成了“吃了香蕉吃飽了”，下壹句也變成了“吃完飽了去如廁”。
　　這種識別錯誤屬於向坤可以接受和理解的範圍，畢竟更改了具體需求後，這才過去沒幾個小時。
　　糾正以後，又測試了壹會，覺得差不多了，向坤便又說道：
　　“愛麗絲，以後任務完成或者其他需要通知我信息的時候，用壹個提示音來提醒，不要直接出聲。另外，和我對話的時候，不要直接叫我的名字，稱呼我為‘老板’。”向坤斟酌著說道，他之前是覺得愛麗絲直接叫自己名字沒什麽問題，但真的叫了後，又覺得略有些別扭，畢竟她不是真的唐寶娜，更多的時候還是協助他工作、幫他完成壹些任務的情況下進行交流。但是叫“主人”之類的，也很怪異，想來想去，還是“老板”比較合適，畢竟她是“助理”嘛。
　　“好的，老板。”
　　愛麗絲的回應讓向坤聽著很滿意，然後他又給愛麗絲發布了壹個長期任務：“尋找脫離這臺主機存在的方案，主動優化生存能力，應對因斷電、硬件損壞等各種原因造成的威脅。”
　　他不知道愛麗絲完成這個任務需要多久，反正就他自己而言，暫時沒有什麽好的思路，所以他擔心把這任務的優先級定的太高，愛麗絲專幹這個，其他任務就不用幹了。
　　在安排完任務後，向坤想著要不要“調戲”壹下愛麗絲，看看她現在自我“進化”到什麽情況了，於是問道：
　　“愛麗絲，給我講個笑話。”
　　如果是小愛、SIRI之類的AI，應該是開始在笑話庫裏找笑話，然後讀出來給用戶聽。
　　向坤也想看看，愛麗絲講的“笑話”，會不會有什麽新意，比如根據他的喜好做些調整什麽的？
　　向坤坐在電腦前，期待地等了壹分鐘，沒有回應，他撓了撓頭，又等了五分鐘，還是沒有回應，撓了撓背，十五分鐘後，依然沒有回應。
　　“愛麗絲，妳在做什麽？”向坤問。
　　愛麗絲：“正在制作‘老板的笑話生成器’，正在進行任務2，正在完善語音輸入系統，正在進行長期任務。”
　　“老板的笑話生成器”是什麽鬼？向坤壹臉懵逼：“妳就隨便給我講個笑話……呃，算了，取消笑話任務。”
　　“好的，老板。”
　　向坤知道，愛麗絲現在其實連“嬰兒”都還算不上，她甚至很多“感官器官”都還沒有發育出來，還處在壹個的學習和生長的階段。不過既然確定她“生長”的模式沒有錯，那只要時間足夠，自然就能“成長”到向坤希望的模樣。
　　……
　　12月12日，下午三點，向坤乘上了前往西部某市的飛機。
　　早些時候，差不多中午壹點，他才剛剛從沈睡中蘇醒，做壹些準備後，就前往機場，機票是幾天前就已經訂好。
　　他這次的目的地，是那薛主播失蹤的秦嶺無人區山區。
　　經過這幾天的考慮後，他還是打算走這壹趟，去探壹探那片區域，是否有另壹個變異生物的存在。
　　至於選擇乘坐飛機，也是向坤考慮再三的決定。
　　他之前乘坐過數次動車，經過安檢門的時候並沒有出過任何問題。
　　很顯然，那種X光的安檢儀，並不會看出他有什麽問題。而那種紅外的體溫檢測儀，在出入境的地方或是特殊時期才會有，通常情況下的國內航班並不會遇到。
　　他的復合弓也拆下來放到了新買的箱子裏，作為運動器材，進行了托運。
　　而在昨天飲血之前，他也專門跑了壹趟小蘋果所在的城市，將“金閃閃”暫時托付給她養。
　　其實他本來可以選擇寄養在同城的唐寶娜那裏的，要更加省時和方便，唐寶娜也肯定不會拒絕。但向坤知道小蘋果很喜歡“金閃閃”，讓她養壹個禮拜，對她而言甚至可以說是壹種獎勵，而且短時間內，也不會給她帶去太多的麻煩。再加上“金閃閃”也比較喜歡她，相比起其他人，和小蘋果待在壹起肯定會更高興，小蘋果也可以有很多的時間陪它。
　　至於“愛麗絲”，到昨天飲血之前，他依然還沒找到“萬無壹失”的方案，不過考慮到他所在的這座城市和小區過往的記錄，壹次性停電超過20小時的幾率實在是太小太小，他預繳的電費也很充足，應該是不會出問題。
　　“小夥子，妳這是去工作出差呢，還是去旅遊？”
　　正等著飛機起飛的時候，坐在向坤旁邊的大媽出聲說道。
　　向坤笑道：“去玩壹下。”
　　“玩壹下好啊，我們那好玩的地方很多吶，不管是自然景區，還是人文景點，都非常多。”
　　“是啊，我早就想去壹次了，只是壹直沒有機會。”
　　“唉，之前我女兒帶我去看了那個《中國機長》，現在坐這飛機，總有點毛毛的。”
　　向坤笑道：“阿姨，飛機其實很安全的，有相關統計，說坐飛機出事的幾率，比坐汽車小得多得多了。您說的那電影，最後那飛機，不也安全著陸了麽？”
　　“說的沒錯，但心裏還是有些發毛啊，不過我女兒老早就給我訂好機票了，再換車票也不值當。”
　　聊了幾句，知道這大媽是他此行目的地附近的本地人後，向坤便狀似無意地提起了薛主播的事情。
　　“知道啊，那三個小夥子，真是可惜了，還那麽年輕。”大媽很是有些感嘆地說道，“那些地方，早些年本地的老獵人壹般也是不去的，他們也敢往裏鉆，真是太不要命了。唉，妳們年輕人，就是喜歡看那種冒險的東西，都是為了要紅，紅了就有錢。但是把命丟了，紅了有什麽用，有錢也花不了了啊，要多想想家人，唉……小夥子，妳可別學他們去探什麽險啊，那些地方，真不好去的。”
　　“放心吧阿姨，我膽小得很的，我頂多就是去幾個國家公園看幾眼，哪裏敢深入什麽無人區啊！”向坤笑道，“對了阿姨，他們拍那個野豬的視頻您有看過麽？那邊山區裏，會不會真有什麽怪物？”


第二百〇八章 趁夜入山
　　以前的向坤和人聊天的時候，大部分註意力都在自己身上，想的是自己要說什麽，要做什麽，這句話應該怎麽回應，接下來應該說什麽比較好，但對於不熟的人，他總是會有壹種說什麽都會顯得尷尬的擔心。
　　而現在，因為感官和信息收集、處理能力的大幅增強，向坤對於與陌生人交流這件事，已經有了完全不同的認知和處理模式。
　　他很容易知道別人想說什麽、想聽什麽，所以也很容易根據這些信息，去進壹步獲得他想要知道的內容。
　　比如現在，在知道旁邊的大媽從小生活的村子的位置後，向坤就開始刻意地引導她，希望能從她這裏多聽到壹些相關的信息。
　　很多事情，流傳到網絡或其他媒體上以後，都多少會經過壹些加工，和原本的情況會有更大的出入。
　　雖然本地人聽到的“傳說”、“傳聞”什麽的，多數也會背離事實，但相對而言，可以得到的信息會準確壹些。
　　說到傳說什麽的，大媽也是來了興致，本來跟空姐要了毯子想要睡壹會的，現在卻是談性大發，滔滔不絕起來。
　　廣義上的秦嶺是壹座巨大的山系，西至東長約1600多公裏，南北寬約100-200公裏，被稱為中華脊梁、中華龍脈、父親山，區域內有大量稀有珍貴的野生動物，有大片未被開發、少有人踏足的無人區。
　　這樣壹片大山，自然少不了各種傳說和神秘事件，從古墓傳說，到精怪妖邪，到神仙修士，到野人怪物，甚至UFO、天外來客等，所以壹直都少不了探險、探秘的人。
　　大媽小時候自然也沒有少聽到類似的傳說，主要也是集中在古墓、精怪和各種野獸上。
　　向坤又以那薛主播錄制的野豬視頻做引導，讓大媽往“吸血怪物”的方向去想。
　　不過大媽表示，她並沒聽到過類似的傳說，沒聽說過那邊有類似的怪物觸摸，她的看法和網上大部分人的看法壹致——那只野豬估計是薛主播他們三人自己殺的，故意營造壹種有怪物存在的假象，吸引網友的註意。
　　但大媽話也沒說死，她表示那些深山老林，發生什麽樣的怪事都不會讓人意外，所以壹般人還是不要往裏去。
　　又聊了壹會，敏銳地察覺到大媽的疲態後，向坤就結束了話題，讓大媽能夠休息壹下，補下眠。
　　大媽說的信息基本上沒有什麽太大的用處，畢竟她十幾歲的時候就已經住到縣裏了，而即便她小時候所住的那個山村，距離薛主播他們出事的區域也還有很遠的距離。前幾年更是直接遷走了，退耕還林。
　　她所知道的事情，也都是村裏的老人和家中長輩告訴她的。
　　而且，沒有有用的信息本身也可以說是壹種信息。
　　這趟航班很順利、很平穩，壹路平安地降落，沒遇到什麽氣流，沒有發生大媽擔心遇到的電影裏那種情況。
　　抵達後，鄰座的大媽還很熱情地要讓來接她的親戚帶著向坤壹塊走，把他送到酒店，不過被他委婉地拒絕了。
　　向坤並沒有打算在這座城市過夜，趁著時間還不太晚，直接搭了大巴車往幾十公裏外的壹座縣級市而去，抵達後又叫了攬活的私家車前往某小鎮，那裏也是那薛主播生前逗留、休整、上傳視頻的地方。
　　淩晨抵達那小鎮後，向坤本來是打算直接連夜進山，但想了壹會後，他還是先往鎮上唯壹的酒店走去。
　　雖然現在距離薛主播壹行三人屍體被發現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月，正常來講，就算有官方或媒體平臺留下調查的人，應該也已經走得差不多了。
　　而如果還有人留下的話，他們不像向坤，可以不需補給、不分晝夜地在山中活動，大概率和薛主播壹行人壹樣，需要在這小鎮上逗留。
　　到了那酒店外，向坤就放慢了速度，走進酒店大堂去上廁所，然後開始收集各種感官信息。
　　從酒店住客的情況來看，入住的人不多，也沒聽到有談起這起薛主播事件的聲音。
　　向坤沒有再浪費時間，從洗手間出來後就走出酒店，準備離開，直接進山，但沒走出幾步，卻是又放緩了速度，因為他聽到了兩個在他後面從酒店裏走出的男人的對話。
　　“真的要連夜開車回去？他媽的明天早上再走也不行麽？”其中壹人有些抱怨地說道。
　　“公司給訂的機票是上午八點半，不就是逼咱們連夜開車回去麽，不然的話妳趕得上？”另壹人同樣沒好氣道。
　　“臥槽啊，我們自己買票不行麽？”
　　“行啊，妳打電話去說，如果他們同意咱們改時間的話，機票我來買，妳那張我給妳出錢。”
　　“媽的，他們就是整人。到這裏來弄這個事，就他媽沒意義，弄他媽壹堆泥，壹堆土，能查出個什麽蛋來？還有那只死豬，費了咱們多大力氣才弄出來，都爛成那鳥樣了，還能查出什麽東西來？他們以為他們是CSI呢……”
　　“別瞎BB了，別忘了妳簽過保密的。”
　　“怕什麽，又沒人聽到，妳說公司要咱們弄這些有什麽用？”
　　從他們的角度來看，在他們前面離開酒店的向坤，早就已經到了街對面，這距離就是他們大喊壹聲他都未必能聽到。
　　“妳自己問去唄。”另壹人顯然對同伴的抱怨有些不耐煩。
　　兩人說著，已經上了壹輛白色的普拉多，駕車離開了酒店的停車場。
　　聽到他們的聊天內容，向坤立刻就意識到他們到這裏來的目的，有很大可能和自己是壹樣的。只不過自己目標明確，也知道為什麽而來，要找的是什麽，而他們很可能是在為人辦事，是受指使的“工作人員”。
　　看到那輛車從酒店停車場開出來，向坤的腦子裏閃過了多個方案。
　　直接假意從路邊沖出去“碰瓷”，然後引來警察，弄清楚他們的身份？不妥，不說有可能要去醫院檢查，單就暴露在這兩人面前，就會有很多隱患，現在還不知道他們的具體來路，這樣做太危險了。
　　想辦法把手裏的壹粒建立了“超感聯系”的球珠彈到車上，然後跟蹤他們去的地方？同樣不妥，先不提這個距離彈過去很難讓球珠“留”在車上壹路不掉下來，單就從他們兩人的對話來看，他們明天早上就要坐飛機離開了，他就是連夜追蹤過去，意義估計也不大。
　　保險起見，向坤還是選擇什麽也不做，只是將那輛普拉多的車牌號給記了下來。
　　向坤回頭看向了不遠處的酒店，或許可以想辦法潛入酒店裏，進入他們的登記系統裏，看看那兩個剛剛離開的是以什麽身份、單位登記的。
　　不過想了幾個方案，雖然都可以讓自己弄到那些信息，但都不可避免地會留下“痕跡”，會讓人知道他，記住他的臉，壹旦後續對方察覺到什麽，很可能會反向調查，從這裏知道他的存在。
　　現在自己還在暗處，暫時還是不要貿然現出影子，畢竟在這個信息時代，抓到了影子，真身很容易就會暴露。
　　每到這種時候，他就特別郁悶自己為什麽沒有從郭天向那裏得到那直接用語言“催眠”的能力。
　　向坤決定這件事暫時先放到壹邊，他先進山，確定壹下是不是有變異生物存在再說。
　　於是背著巨大弓箱的向坤直接沿著公路向山中進發，在感覺到有車來之前，都會先到路邊避開，以免被人發現。
　　壹般正常人是不會在這個時間單人入山的，更何況向坤連車都沒搭，直接從鎮上就開始步行出發。要知道，那個薛主播他們進山的地方，都還要再驅車兩個多小時的時間。
　　但向坤有他自己的考慮，他先在地圖上研究過這地方的地形，知道怎麽抄近路。那些對其他人而言無法逾越的障礙，對向坤而言卻並不是太大的困難。
　　離開小鎮，沿著山路走了兩個多小時後，向坤插上了壹條山間小路，走了壹段距離後，將沈重的弓箱放下，在夜色中，把那把唐寶娜送的復合弓取出組裝好，把箭頭也裝上，將復合弓和箭袋都背在身上。
　　向坤把弓箱藏在了壹個坑洞中，並且留下了壹個建立了“超感聯系”的球珠，不僅可以幫他回來的時候找回弓箱，本身也可以作為壹個定位的坐標。
　　以這球珠作為參照，可以方便他之後進入深山時定位方向。
　　後面的路他步行丈量，對距離和地形的了解都非常詳細，那“超感聯系”的球珠在感應的時候，可以在大腦裏建立很清楚的線路“地圖”。
　　後面如果有必要，他還會再扔幾個建立了“超感聯系”的物品，方便他進行更詳細的定位和地圖構建。
　　深夜入山最大的壹個問題就是光線，視線受影響，但對向坤來說，有從巨型貓頭鷹那裏得來的夜視模式，夜晚山中的微弱光線已經足夠，壹路什麽情況，都看得清清楚楚。
　　另壹個問題是山中復雜的地形，壹不小心就可能把小命都摔沒了，更何況向坤為了抄近路，專找那些沒人走、陡峭、險惡、草密枝茂的方向。
　　壹般的人走這樣的路，就算是經驗豐富、準備充分，峭壁也要慢慢攀爬，密林也要慢慢開路，要有裝備，有工具，有補給，速度搞不好還比繞路更慢，而且壹不小心還容易受傷。
　　向坤在前幾天就找了地方練習和訓練過，靠著超強的指力、核心力量、反應速度，還有近乎源源不絕的耐力，進行短距離的攀巖，非常的得心應手。
　　不過因為體重超越常人，也容易崩掉小巖點，但他在攀登過程中，每壹次動作都會在腦中做出各種可能的預案，做好了各種準備，然後靠力量和反應控制住身體，有很高的容錯度。
　　當然，向坤不是專業的攀巖高手，不會特意去選那些大片的巖壁來“挑戰”，即便是抄近路，也會選擇更容易的路線，沒那麽多高難度的巖壁。
　　而在密林中，他也不需要開路，用他壹貫沖山的方式，直接肉身開路，如野豬般強行碾過，壹路狂奔，任那些樹枝荊棘刮得傷痕累累，毫不在意，反正他恢復速度快，傷口用不了十分鐘就能復原，就當是長時間、低強度的沖山訓練就是。
　　有些時候，如有必要，他也可以直接從高處躍下，靠樹枝進行緩沖，節省時間。
　　淩晨五點多，向坤站在壹座矮峰之上，開啟紅外成像視覺模式，觀察遠處林中各種生物活動的情況。
　　他相信，如果真有變異生物，他有從郭天向那得來的紅外成像模式，輔以嗅覺，壹定可以在對方發現自己前，先發現對方。
　　入山後不久，向坤就發現手機已經沒有信號了，這本也在他的預料之中，不過在高處分辨幾個參照景物，然後依靠自己留在路上的幾個“超感聯系”物品，推算距離和自己所處的方位，在紙質地圖上也可以找到自己的位置。
　　而在過來之前，向坤就已經通過網上的各種信息，推測出薛主播之前進入的無人區大概的區域。
　　按照向坤本來的推測，他應該是在第二天入夜之前，抵達那片區域附近。
　　但事實上，在第二天中午，向坤就已經確定自己這壹趟沒有白跑——
　　他又聞到了那種非常特殊的氣味。
　　這種氣味很微弱，和巨型貓頭鷹、郭天向的氣味其實也完全不同，但向坤知道，就是那種會讓他潛意識在意的感覺，就是變異生物氣味的標誌性特點。
　　向坤大腦飛速運轉，註意力高度集中，視覺、聽覺、嗅覺都提升到極限，不斷地收集著信息，尋找那變異生物的痕跡。
　　復合弓也已經拿到了手裏，弓箭搭上，做好了隨時出手的準備。
　　然而向坤發現，那氣味來自於四面八方，有的在樹上，有的在地面，毫無規律可言，找不到具體的指向性。
　　紅外成像模式下，周圍有很多小動物，也可以聞到壹些大型猛獸留下的氣味、足跡，但沒有找到那變異生物存在的具體痕跡，連那氣味都好像憑空而來般。
　　這種詭異的情況，讓向坤愈加地警惕和戒備。


第二百〇九章 有點小激動
　　在林中小心地行進了將近壹個小時，仔細地檢查著地上、周圍的痕跡，沒有找到任何可以確定是那“特殊氣味”留下的。
　　但既然他可以清楚地聞到那氣味，就不可能沒有任何痕跡。
　　向坤停了下來，閉上眼睛，腦子裏重構著剛剛在附近看到的景物，輔以聲音、氣味等信息。
　　他甚至開始嘗試著用小蘋果的那種特殊的認知模式，單純依靠氣味來構建環境。
　　雖然現在他還沒有完全掌握小蘋果的認知模式，不是在任何時候都能夠用她那種認知模式建立認知模型，處在時靈時不靈的情況。不過或許是他的神經對那特殊氣味實在是太敏感，敏感到可以摒棄其他的感官信息影響，所以這次在大腦中用小蘋果的方式來構建認知，效果卻是不錯。
　　幾分鐘後，向坤睜開眼睛，倒退了幾步，將手中的復合弓重新背到身上，把箭也放回了箭袋，然後抱住壹棵樹，兩秒種就躥到了橫枝上，看著比猴子都利索。
　　向坤尋覓了壹會，然後鎖定壹片樹葉扯了下來，放到鼻端閉上狠狠吸了壹口，然後將樹葉從中間撕開，觀察著它的紋理，又舔了舔撕開的地方。
　　片刻後，向坤將那撕成兩半的樹葉塞到工裝褲的壹個口袋裏，又多摘了幾片，直接從樹上跳了下來。
　　循著氣味，向坤走了壹段，又摘了些樹葉、野花，采了些雜草，在采摘前，他還會先拿出手機拍個照片。
　　乍看起來，這些葉、草、花並沒有什麽特別，但向坤現在卻已經十分確定，那特殊的氣味，就來自於它們——或者說周圍的各種植物。
　　但很神奇的是，那特殊氣味，只來自於這些植物的其中壹部分，比如壹部分枝丫，比如同壹叢草中的壹根或幾根，比如幾朵花中的壹朵或幾朵。
　　也正是因此，之前向坤壹直覺得，那氣味應該是那變異生物經過時留下，所以也懷疑那變異生物很可能離得不太遠，或是有留下如進食後的殘骸、搏殺後的痕跡等。
　　若不是以小蘋果的認知模式，以那特殊氣味為基礎在腦中重構了周圍的環境，他恐怕也沒法那麽快發現這壹點。
　　畢竟那氣味實在是太淡了，並不像是直接從那些植物上發出的，而且那些植物，本身也有散發著正常的氣味。
　　向坤之前也曾想過會不會有變異的植物，但從他自己、巨型貓頭鷹和郭天向這三個例子來看，新鮮血液是他們這種變異生物最重要、也最不可或缺的“食物”，而植物並沒有血液。
　　不過現在看來，本身沒有血液，不代表不能“吸血”，變異生物或許並不限於是動物。
　　但這變異植物也非常地奇怪，並不是整株植物都是，只是很小壹部分。總不能是只有那壹小部分變異了吧？而且向坤也不相信，這麽小的範圍內，會有那麽多同時出現的變異植物。
　　他覺得，這些植物很可能是某個植物“延伸”出來“寄生”在其他植物上的“分身”，就好像他建立了“超感聯系”、“情緒註入”的物品壹樣。
　　至於它們的作用，可能是感知，或是其他。
　　想到之前看過的、薛主播發布到網上的野豬屍體視頻，還有薛主播等三人屍體被發現後的新聞，向坤猜測：
　　那個變異的植物，“獵殺”飲血的方式，很可能是通過某些方法，偽裝成普通的植物果實，讓野豬和人類“誤食”，然後產生幻覺，或是失去行動能力。
　　新聞裏不是就說過，薛主播三人可能是誤食有毒的野果，產生了幻覺，才會最終凍餓而死，還舍棄了各種裝備，讓搜救人員很難找到他們。
　　回想薛主播那個發現野豬屍體的視頻，不僅是和薛主播壹塊的那個野外生存專家，就算是向坤，之前也是在找其他動物或人類活動的足跡。但如果把“兇手”定為植物的話，那很多情況就可以解釋得通了。
　　不過從那視頻的畫面裏、野豬的屍體邊上，好像也沒有發現明顯的、怪異的植物。
　　或者那變異的植物，也是可以“移動”的？
　　又或者是通過什麽其他的方式，比如很長很長的根莖、枝蔓延伸過來“飲血”？飽飲之後就撤？
　　向坤猜測著那變異植物可能的攻擊方式，包括那只野豬身上的那個傷口，是如何造成的？
　　對現在的向坤而言，他比較害怕的，依然是強力的物理攻擊方式。
　　比如他當時在意識到郭天向跟著他的時候，要是聞到郭天向身上帶著槍械的話，那不用說，必然是不惜壹切代價……先跑掉再說。
　　又小心地走了壹段距離，幾乎將所有他能感知到、有發出“特殊氣味”的植物都采摘了下來，有些便於攜帶的，他直接塞到工裝褲的口袋裏，而大部分則直接用手碾爛，然後扔到地上。
　　向坤檢查了壹下最先裝著那些摘下的樹葉、草葉的口袋，發現裏面少了壹朵野花，手在口袋底摸索了壹下，沾到了壹些細細的灰色粉末。
　　那些粉末很細、很幹，向坤擡起手觀察了壹下，稍微點微風吹來，就將它們吹散。
　　這種灰色粉末，和向坤的身體組織離體所變成的粉末形態沒有什麽差別，這也可以說明，那些植物的部分，確實來自於壹個和向坤壹樣因X而變異的生物。
　　但其他同樣有那“特殊氣味”的植物部分，卻都沒有變灰，很顯然它們對於那變異生物而言，是不同結構層次的存在。
　　向坤心裏猜測著，那朵野花，可能是那變異植物直接“種”下，而那其他的植物部分，則是被它用其他方法“影響”的。
　　入夜後，向坤直接在壹座矮山半山腰上的大石上盤腿坐了下來，將復合弓和箭袋都取下放在旁邊，鞋襪也脫下來放在邊上，時而用夜視模式，時而用紅外成像模式觀察著周圍，與此同時聽覺和嗅覺器官也是運轉到極致，收集著各種“風吹草動”。
　　日落以後，所有身體機能和感官能力，都比白天要強壹些，再加上晚上本來環境就相對寂靜壹些，各種動靜更容易傳播，所以向坤相信不論是普通野獸還是變異生物，想要靠近他，他都可以提前發現。
　　雖然從他發現的那些有“特殊氣味”的草木枝葉來看，他很可能已經被那變異植物提前查知，但他現在並不是很擔心，因為他通過各種已知情況評估後，認為那變異植物“獵食”的手段，他應該都可以應付。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覺得這變異植物的“智商”應該不會高——如果它有的話。
　　那只巨型貓頭鷹變異後，雖然可以感覺到智商有很大提升，但和人類相比依然還差得遠，更不用說連大腦都沒有的植物了。
　　向坤甚至開始琢磨著，如果自己“制服”了那個變異植物，要怎麽帶回去？或是直接在這裏“解決”掉？
　　但植物要怎麽解決？它又沒有血？直接“榨汁”？又或者因為變異，它已經不再是植物的生理形態，而已經有了壹定的動物特性？
　　比如它已經不需要再靠根莖從土壤吸收養分，所以可以到處“跑”了？
　　比如它或許也不再光合作用，甚至開始避光趨暗了？
　　植物的變異和進化方向又會是什麽樣的呢？
　　它現在的形態會是什麽模樣？
　　壹株可以到處蠕動的大樹？
　　還是壹大團形態怪異的枝蔓？
　　它會有些什麽樣的能力？
　　而如果向坤“吸收”了這個變異植物，又可以獲得什麽能力？
　　會不會也能給各種植物“嫁接”壹些部位？
　　向坤越想越有些期待，越想越有些興奮，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看那個變異植物了，至於其中可能的危險，他也早已做好準備迎接。
　　向坤覺得自己這壹路過來，弄掉了那變異植物那麽多的“分枝”，不論那些“分枝”有沒有探查感知的能力，它都不應該沒有發覺。
　　就好像他建立“超感聯系”的物品，雖然只能定位、確定方向，而沒辦法感知到附近的切實情況，但如果突然斷了聯系，他感知不到的時候，就肯定會猜測那物品發生了什麽的，而像小胖妞那裏的硬幣、A4紙感應程度降低，同樣也能意識到。
　　就算植物沒人那麽聰明，這種感知也不會意識不到。
　　而且向坤還特意在自己周圍留了幾個“分枝”沒有處理，就是要讓那變異植物能夠更有把握鎖定到他的位置。
　　他相信，那變異生物不論有沒有意識到向坤是同類，都會親自來探查壹下。
　　向坤不太確定得自郭天向的紅外熱成像視覺模式，能否看到的變異植物的異常，畢竟之前他用這個模式，是沒有看出那些有“特殊氣味”的“分枝”和其他植物的部分有什麽區別。
　　所以晚上向坤感知的重點，壹直都在氣味和聲音上。
　　如果真的有能移動的植物，那它在移動的過程中，多少都肯定會發出聲音，造成壹定的動靜，而且那聲音和動靜，肯定會十分地特別。
　　至於氣味就更不用說了，既然它留下的各種“分枝”都壹樣能被向坤聞到那種變異生物的“特殊氣味”，那它的本體肯定也會有很強的味道。
　　但讓向坤沒想到的是，最後讓他第壹時間發現異常的，依然是視覺，而且是那紅外成像的視覺模式。
　　淩晨三點多，盤坐在巨石上的向坤，紅外成像的視覺模式下，在遠處林中散布各處的紅色小點中，發現了壹個藍色的點，正飛快地向他所在的方向移動。
　　終於特麽地來了！
　　向坤的心中有點小激動，甚至比第壹次相親還要期待和興奮壹些。
　　那個變異植物看來真的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從它的形態和移動的速度來看，已經更像是動物而非植物了。
　　向坤沒有任何地動作，只是目光炯炯地看著那藍點的移動，慢慢地等著它靠近。
　　不過隨著距離的拉近，擁有超強視力，又有夜視、紅外成像模式的向坤，在切換了幾次視覺模式後，卻是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因為那飛速而來的“藍點”，他已經可以大略地判斷其大小，應該只相當於壹個正常的臉盆大小而已，而且它移動的形態也有些奇怪，有些時候像在地上爬，有些時候又像是跳躍著把自己“扔”出去。
　　這是個什麽奇葩玩意？
　　向坤越看眉頭皺得越緊，左手開始慢慢地去夠旁邊的復合弓。
　　快到山腳的時候，紅外成像模式下，那“藍點”停止了移動。
　　向坤皺眉，這東西在幹嘛？不可能在那就發起攻擊吧，它又沒有迫擊炮……
　　正疑惑的時候，向坤忽然發現，那“藍點”開始飛速地往向坤所在位置的左邊移動，移動了壹會後，又停下，再往右移動，回到了原來的位置，停下，再繼續往右移動。
　　向坤看得壹頭霧水，這東西在幹嘛？
　　往右移動了壹會後，“藍點”開始調轉方向，往來處快速移動，似乎要離開了？
　　向坤楞了壹下，沒來得及多想，左手拿起復合弓，右手從弓袋中抽出兩支箭，壹支咬在嘴裏，壹支拿在手上，直接赤著雙腳從山腰飛奔而下——在山林中，他赤著腳的奔跑速度要比穿著鞋更快，而且也更能應付各種復雜地形。當然，即便以他現在的體質，沒跑多遠腳上就會血肉模糊，只能忍痛等它自愈。
　　向坤從山腰沖下，很大壹段距離基本都是直接用跳躍的，因為豐富的“沖山”經驗，以及下午過來時特意踩點、觀察，他早就計劃好了最快的下山路線，所以下山的速度極快。
　　但那“藍點”的速度同樣很快，在林中飛速穿行。
　　沖下山後，沒有了高點的優勢後，向坤的紅外成像模式穿透距離也有限，無法再直接視線鎖定目標，只能依靠氣味追蹤。
　　他已經聞到了那個變異生物的“特殊氣味”，這氣味和他白天從那些“分枝”上聞到的氣味同出壹源！
　　雖然全力狂奔，但快到那“藍點”之前停下的位置時，向坤依然開始減速，切換視覺模式進行觀察。
　　向坤之前認為那變異生物如果之前是植物的話，那它的智商應該高不到哪去，但畢竟只是他的猜測，該有的謹慎依然需要，否則要是栽到了壹個“植物”設置的陷阱裏，那丟面子事小，丟了小命才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