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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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妍和田甜吃過了晚飯才回去，傅慎行已經到家，正在樓上的起居室裏等她，瞧她安然無恙的回來。不覺暗暗地松了口氣，用輕松的口氣問她：“怎麽樣？買了些什麽東西？”
　　她把幾個購物袋盡數丟在他身邊，不冷不熱地說道：“自己看吧。”
　　他哪裏是真關心她買了什麽，不過是想找個由頭和她多說幾句話。而她明擺著是沒和他聊天的意思，他只得笑笑，道：“妳喜歡就好。”
　　她表情冷淡，轉身去浴室洗澡，待裹著浴袍出來，就見他不知什麽時候也跟過來了。在床前的沙發裏坐著，正在翻看手裏的壹本畫冊。聽見她的動靜，他擡頭望過來，叫她：“阿妍，過來。”
　　何妍遲疑了壹下，擦著頭發走過去，還未看清他懷裏的畫冊，卻被他壹把拉坐到沙發扶手上。他手臂虛虛攬住她的腰，對她的抗拒視而不見，只是輕聲問她：“妳想要個什麽樣的婚禮？”
　　她這才看清楚他手裏拿的不是什麽畫冊，而是婚慶公司給他出的婚禮策劃書。策劃書做得很精致，他翻了多半。很是仔細的把前面覺得不錯的找出來給她看，問：“我覺得這幾個不錯，妳看看喜歡哪壹個？”
　　他說得那樣認真，絲毫不像是開玩笑的意思。何妍擡眼看他，想要諷刺他幾句，可話到嘴邊卻又壓下了，只譏誚地挑了挑唇角，“依著妳啊。”她說著，頓了壹頓，又補充道：“不過我不喜歡在室外，最好還是室內婚禮比較好。”
　　草坪婚禮或者海灘婚禮自然是更浪漫壹些。可她現在不需要浪漫，她要得是熱鬧，要得是混亂，室內婚禮更方便她趁亂做事。
　　他不知是計，緩緩點頭，竟又翻到了室內婚禮的效果模擬圖，問她：“這樣的怎麽樣？”
　　何妍不答，斜睨他壹眼。似笑非笑地問道：“妳們家老爺子能同意妳娶我嗎？”
　　傅老爺子自然是不同意，不過傅慎行也沒打算去征求他的同意。他笑笑，手掌在她腰間輕輕摩挲，擡起頭看她，壹本正經地說道：“傅家鬧得越厲害，妳不是就越高興嗎？放心，只要我氣不死他，他就會去出席婚禮的。不只他，還有傅隨之，傅氏所有的親朋好友我都會請到。”
　　事情倒是向著她預想的那樣發展，他以為她答應與他結婚只是想攪得傅氏不寧，卻不知她意欲從根上掀翻傅氏這棵大樹。所謂“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最難的，就是要所有人都相信妳真是壹心要走那棧道。
　　何妍不說話，只低頭擦自己濕漉漉的頭發。冬狀盡亡。
　　傅慎行看了看她，把畫冊扔到壹邊。從她手裏把毛巾扯了過去。她下意識地擡手去擋他，卻被他摁下了。“別鬧。”他輕喝，把她從沙發扶手上拽到懷裏，用毛巾罩住了她的頭，不輕不重地揉搓著。何妍掙了兩下沒掙開，索性放棄了，由著他搗鼓，忍了片刻，才不冷不熱地說道：“是用毛巾輕拍吸水，不是把頭發當幹草壹樣搓。”
　　他動作頓了壹下，不禁低笑出聲，照她說得那樣用毛巾裹住了頭發輕拍，又好脾氣地問她：“這樣？”
　　她沒回答，不過卻也沒有再挑毛病。
　　室內壹時靜謐無聲，落地燈在壹旁發出柔和的光線，照在她如墨的頭發上，給上面蒙了壹層近似於金屬般的光澤。剛剛洗過澡，她發間有著淡淡的清香，沁人肺腑。不知不覺中，他停下了動作，目光落在她白皙細膩的頸間，不受控制地慢慢俯身下去，輕輕吻上她的頸後。
　　何妍正全心合計著接下來的計劃，全然沒有防備，直到他火熱的唇觸到自己，這才悚然壹驚，想也不想地就反手推開了他，回頭橫他壹眼，眼中的厭惡溢於言表。許是她也覺出自己的反應太過，又飛快地垂下眼簾，遮住了眼中的神色。
　　傅慎行楞了壹楞，終明白所有的靜謐與溫馨不過是出自他的幻想。他彎了唇角，輕輕壹哂，沒和她說什麽，只起身離開，夜裏也沒再回來。何妍知道他是真生氣了，理智告訴她這個時候該適當地放低身段，不能和他鬧得太僵，以免壞了自己計劃。可感情卻不受控制，她前所未有的厭惡他、憎恨他，甚至都已到了再無法與他逢場作戲的地步。
　　路走著走著，不知什麽時候就走到了絕處。前面邊就是深不見底的深淵，壹腳踏出去便是粉身碎骨。他們兩個都心知肚明，卻依然要閉上眼繼續走下去。她是無路可退，唯有向前。而他卻是身不由己，無可奈何。
　　第二日壹到公司，傅隨之就找了過來，似是忘記了傅慎行之前的可怕，沖到他的桌前和他吼道：“沈知節！妳是真的瘋了？怎麽能娶那個女人？妳之前把她毀成那樣，她恨妳都來不及，怎麽可能真心嫁妳！”
　　傅慎行面色平淡，雙手交叉著放在身前，目光漠然地看傅隨之，淡淡說道：“我知道。她不是想嫁我，只是要報復我。”
　　傅隨之噎了壹噎，像是在看壹個瘋子，恨聲問他：“那妳還要娶？”
　　“是啊，我還要娶。”傅慎行淡淡壹笑，“我願意。”
　　傅隨之氣得半晌說不出話來，強自壓下了怒火，手撐著桌面傾身逼近他，咬牙切?地說道：“沈知節！妳要現在還是沈知節，妳願意娶誰就娶誰！別說妳娶個仇人，妳就是娶個妓女，我們傅家都管不著。可妳現在不是沈知節，妳是傅氏總裁，妳是我大哥傅慎行！所以，我求妳，求妳別禍害我大哥的名聲。別叫人提起傅慎行來都當作壹個笑話，只笑他是個被女人耍得團團轉的蠢貨。”
　　他話講得這樣難聽，傅慎行竟也不惱，只是擡眼漠然地看他，“我活著不是替妳大哥活著。”他說著，又譏誚地扯了扯唇角，“至於他的名聲，死人還在意什麽名聲。”
　　“所以就要娶個被人穿破了破鞋？”傅隨之憤怒之下情緒失控，有些口不擇言，“妳之前叫那女人去陪張守，有多少人看到了？妳帶著她去醉今朝，說要給我玩，當場又有多少兄弟聽到了？沈知節！是妳他媽先把她當妓女可勁作賤，現在卻又當成了寶貝自己娶了做老婆，還要搞得天下皆知！妳叫別人怎麽說？妳怎麽——”
　　他猛然間停住了話，傅慎行的臉色太過駭人，眼中殺意浮現，嚇得他突然間驚醒，再不敢把話說下去。
　　傅慎行坐在那裏，?關緊扣，整個身體僵若鉛石。良久之後，他才緩緩吐出壹口氣來，擡眼看著傅隨之，淡淡說道：“我本就是個混街頭的痞子，別說她不是妓女，就算她是，配我也足足有余，從來都是我高攀了她。別人背後怎麽說我聽不到，至於那些敢叫我聽到的，我會叫他們閉嘴。”
　　明明是極平靜的語氣，可裏面卻透著森森殺意。傅隨之不寒而栗，望著眼前這個和他大哥長得壹摸壹樣的面孔，說不出話來。好壹會兒，他才出聲叫了他壹聲“大哥”，問：“妳是真的決定了，是嗎？”
　　傅慎行道：“是，決定了。”
　　傅隨之又問：“明知道她想要妳的命，也要把刀子遞到她手上，是嗎？”
　　“是。”傅慎行回答。
　　傅隨之不由苦笑，攤了攤手，“那我沒什麽好說的了，不管妳有沒有把我當過兄弟，至少我是把妳當過大哥，我盡力了。”
　　他說完，轉身出了傅慎行辦公室，人到外面的時候，正好遇到阿江匆匆過來，傅隨之步子頓了頓，叫住了他，又沈默了片刻，這才沒頭沒腦地說道：“阿江，護著妳主子點，別真叫那個女人把他給殺了。”
　　其實，雖然傅隨之壹直和傅慎行對著幹，總是和他找茬較勁，可在他心裏，或多或少，是有把傅慎行當成了大哥的。阿江有些感動，正不知該說什麽，傅隨之那裏卻已是離開了。阿江回頭看他兩眼，這才敲了傅慎行的辦公室門進去。
　　“傅先生，田甜昨天半夜偷偷去了陳家。”阿江小心地看了傅慎行壹眼，瞧他臉色實在難看，不敢再說多壹個字。
　　傅慎行緩緩閉目，雖然早就猜到何妍會有所行動，絕不會就這樣向他妥協，但當這壹切真的變為現實時，心裏還是感到了冷。再多的準備，再多的自我安慰，都消不掉刀尖刺破胸膛時的痛。
　　“她去了陳家？”他淡淡問，“待了多久？”
　　阿江答道：“應該是沒進門，沒見著陳家亮燈，倒是看到樓道裏的燈時亮時滅的好壹會兒，就陳家樓下拐彎那裏。今天壹早，我偷偷過去看了看，瞧著那裏堆著不少東西，有被翻過的痕跡。”
　　傅慎行心中了然，略略點頭，又問：“她後來又見過什麽人沒有？”
　　“沒有。她後來就直接回了家，今天早上正常地上了班。”阿江回答，猶豫了壹下，又道：“我猜著，她應該是去那些雜物堆裏找什麽東西。陳老太太會不會是把檔案的影印件藏在那裏面了？”
　　如果藏到那個地方，倒是真叫人有些意想不到，那老太太膽可是真夠大的。阿江不敢多說話，只等著傅慎行的示下。不想傅慎行那裏卻是壹直沒有吩咐，阿江瞄了他壹眼，怕他礙於何妍那裏，對田甜也聽之任之，咬了咬牙，提醒道：“只壹個何小姐怎麽都好說，可再添上田甜，而且她身後還有壹個田市長??傅先生，小心夜長夢多。”
　　傅慎行薄唇微抿，略略思量片刻，從椅中站起身來，“走吧，咱們去找田甜。”
　　他們開車，直奔田甜公司。到了樓下，阿江想打電話叫田甜下來，卻被傅慎行阻止了，他獨自下了車，親自去田甜的辦公室找她。傅慎行曾經以田甜男友的身份來過這裏，雖已是多半年前的事情，可他相貌氣質實在太出眾，前臺小妹把他記得真真的，瞧他進來，竟是壹下子楞住了，結結巴巴地問他：“您，您來找田姐？”
　　傅慎行指了田甜的辦公室，問：“在裏面嗎？”
　　前臺小妹傻傻地點頭，“在，在呢。”
　　話還沒說完，傅慎行已是轉身往田甜辦公室走去。待前臺小妹再回過神來，他人已是走不見了。小妹呆楞了片刻，這才趕緊抓起電話給田甜撥打內線，有些慌張地說道：“田姐，傅先生來找您了！”
　　電話裏默了壹下，就聽到田甜淡淡地應了壹聲，“我知道了。”
　　她放下電話，擡起頭來，強自鎮定地去看門口的傅慎行。傅慎行看她壹眼，順手帶上門進來，不慌不忙地走到她桌前坐下，又默默打量她片刻，這才開門見山地說道：“田甜，妳應該知道我的來意。”
　　上壹次兩人單獨相對，還是在何妍被張守抓走之後，他找她詢問何妍的下落，她不過是說了兩句氣話，就差點被他壹把掐死在家門外。直到現在，田甜想起當時的情景還心有余悸。她不自覺地緊張，手下意識地抓緊了座椅扶手，強自鎮定著，答道：“我不知道妳來做什麽。”
　　傅慎行勾了勾唇角，淡淡壹笑，說道：“我要和阿妍結婚了，她告訴妳了嗎？”
　　田甜自是知道的，她僵硬地點了點頭，說道：“恭喜。”嫂索妙*筆*閣掌中之物
　　“謝謝。”傅慎行看她兩眼，又道：“那她有沒有告訴妳她已經懷孕了？我們有了孩子。”
　　田甜不自覺地楞了壹下，何妍懷孕之事，她並不知曉。
　　傅慎行又笑笑，心平氣和地說道：“田甜，我不想傷害妳，不是因為妳是田市長的千金，而只是因為妳是阿妍最好的朋友。她那樣的脾氣，我要是對妳下手，她會恨我。我不想她恨我。”
　　田甜心裏有些亂，卻仍在堅持著，冷聲道：“我不知道妳在說些什麽。”
　　“把東西給我。”傅慎行收起唇邊的微笑，淡淡說道：“妳該對我了解幾分，別逼我對妳下手。”
　　“什麽東西？”田甜強裝糊塗，問他：“妳找我要什麽東西？”
　　傅慎行嘲弄地笑了笑，答她：“妳從陳家樓道的雜物堆裏拿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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