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宮女上位記 by 屋裏的星星
2024-10-9 20:51
皎月剛攀上枝頭, 阿妤沐浴後換了身素雅的褶葉裙,數層輕紗裹著玲瓏的身段,她對著銅鏡坐著, 壹點點在眉心點上花鈿。
禦前的消息傳過來。
她指尖動作微頓, 側過頭,似沒聽清般:“沈貴嬪?”
殿內些許安靜, 宋嬤嬤被阿妤安排去照顧小皇子, 身邊伺候的都是阿妤親近的人。
看著琉珠遲疑點頭, 阿妤笑了。
她青絲尚帶著濕意, 此時盡數披散在身後, 阿妤忽地扔開精心挑選的玉簪,拎著裙擺直接朝殿外走去。
周琪驚訝:“主子,妳這是作甚?還未擦發呢!”
阿妤沒理會她, 自己掀開珠簾, 在青玉臺階上站著。
周琪等人追出來,還待說話,就看見她眉眼間的不虞, 周琪頓時咽了聲, 擔憂地看了眼她濕漉漉的發絲。
封煜進來時,就看見這副情景,女子直直地盯著大門方向, 不足巴掌大的臉蛋嫣紅, 卻瞧不出欣喜。
他不動聲色地走近,視線落在她發絲上,擰起眉。
“又在鬧什麽?”
余暉映下的月光,將她壹張小臉照得微白,阿妤緊抿著粉唇, 默不作聲地服身行禮。
封煜從乾坤宮走來,心底那絲莫名的歡喜,頓時像是被潑了盆冷水壹般。
他沈下臉,語氣淡淡地:“妳等在這兒,就是為了給朕臉色看?”
她很少出來接他,他剛進來時,還以為她是迫不及待。
結果,不過是他想多了。
下午分開時,明明還好好的,忽然就鬧了冷臉,就算是封煜,也有些想不明白。
聽出他話中的不虞,阿妤頓時攥緊手心。
她委屈地紅了眼,又眨著眼睛,硬生生地將那淚珠子憋了回去。
恰好這時,殿內宮人拎著膳食進來,阿妤頓時紅著眼,說:“都撤下去。”
小福子等人微楞,瞥見聖上陡然冷下來的臉色,半晌不敢動彈壹下。
她這般,封煜哪裏還能不知她在鬧什麽。
他冷冷覷了眼楊德,拽著女子的手臂,就將人帶進殿內,等宮人都不在身邊,才語氣微不虞:“妳這脾氣越來越大了。”
他說完這句,就看見了梳妝臺上被淩亂扔下的玉簪,不知怎得,心底那絲怒意頓時消了下去。阿妤紅著眼,別過頭:“反正皇上都用過了,還能再吃得下不成?”
殿內點著燭火,暖暖的光映在封煜身上。
“誰說的?”
封煜松開她,清清冷冷的壹句話,讓阿妤終於看向他,委屈地眼淚吧嗒吧嗒地掉:
“宮中都傳遍了,沈貴嬪送了吃食去禦前,皇上也接了,您還哄騙我!”
她胡亂擦了把眼淚:“皇上都傳我侍寢了,還作甚這般打我臉。”
許是太了解她的性子,聽她如此胡攪蠻纏的話,封煜竟也沒能生怒。
他就猜到,她會這般反應,所以才沒有猶豫地將雎婷軒送去的東西賞給了宮人。
封煜忽然湊近她,擒著她的下顎,細細打量她,鼻尖忽地傳來淡淡的清香,還有她眉心特意點上的花鈿,他長籲了壹口氣,還是低聲和她說:
“朕賞給宮人了。”
阿妤微楞,沒能反應過來。
封煜又低聲道:“朕也不知楊德會接下來。”
半晌,見她還是沒反應,封煜擰起眉,那兩句解釋已經是他的極限。
他何時對壹女子這般過?
阿妤沒想到他會解釋,半晌才回神,她輕咬了唇,矯情地扭捏問:“那妾身怎知,您是不是又哄騙我?”
封煜斜睨她:“朕還能騙妳,不成?”
她身子不安分地在他懷裏扭動,封煜知她是信了,這般不過是在撒嬌,心底那分郁氣微散,手上微用了力,禁錮著她腰肢。
阿妤將頭埋在他胸膛,囁喏:“妾身怕您不來,就想著站在那裏等您。”
“您若壹直不來,妾身就壹直等著,端看皇上有多狠心,才能舍得?”
封煜聽著她的話,呼吸頓了下。
他沒有懷疑她的話,今日他若真的沒來,她會真的壹直在那裏等。
他低頭去看她,眼底神色晦澀,半晌才輕斥:“胡鬧。”
究竟含了幾分斥責,封煜自己都說不清。
殿外,小福子拎著食盒,站了半晌,才擡頭去看楊公公和周琪,最終還是為難地問周琪:“這、奴才該怎麽辦啊?”
他覷著手裏的食盒。
主子雖說叫他撤下去,可皇上那臉色,他若真的撤下去,還能見到明日的太陽嗎?
楊德擦了下額頭的冷汗,小福子最起碼還有鈺修儀幫他擋著,可聖上進去前,丟給他的那記眼神,才是真的讓人心驚肉跳。
周琪猶豫了下,扭頭看向楊德:“楊公公,您同奴婢說句實話,皇上究竟用膳了沒?”
言外之意,沈貴嬪送去的東西有沒有入聖上的口?
楊德聽了出來,苦笑搖頭:“沒,皇上忙完公務,就朝這邊來了。”
周琪雖有狐疑,卻還是信了,她回頭,擔心地看了殿內,才對小福子說:“妳先等等。”
沒壹會兒,殿內傳來聖上的聲音。
眾人幾乎是都松了壹口氣,鈺修儀和皇上鬧脾氣,最終倒黴的不還是他們這些宮人嘛。
楊德和周琪領著人進去,就聽見聖上淡淡的聲音:“拿條幹凈的帛巾來。”
楊德偷偷擡頭看了眼,軟榻之上,鈺修儀背對著皇上坐著,幾乎半個身子都倚在男人懷裏,而聖上壹手勾著她的腰肢,令壹只手卻是托著鈺修儀的青絲。
不經意間,他對上鈺修儀的視線,就見鈺修儀輕哼了聲,扭過頭去。
封煜接過周琪遞來的帛巾,聽見動靜,擡眼看去,見到楊德,也沒好氣地看了他壹眼。
楊德訕笑,臉上滿是苦澀,心底卻是松了口氣。
鈺修儀這般表現,卻是代表沒將這事放在心底,在這宮中,最怕的是人臉上笑得溫柔,卻將所有事都記在心底,不知何時就捅妳壹刀。
雖是如此,但楊德也將今日的教訓記在了心底。
周琪細細觀察了會兒,才開口:“皇上,主子,現在是否能傳膳?”
封煜沒說話,低頭去看懷裏的人,阿妤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扭捏含糊道:“傳。”
*** *** ***
雎婷軒,琉璃香爐裏點著熏香,似是梅香,冷淡清傲。
沈貴嬪早早沐浴後躺在床榻上,她手中泛著壹本詩經,耷拉著眼皮子,漫不經心地看著。
殿內寂靜,宮人都垂頭立在壹旁,沒發出半點聲響。
許久,幔簾被人從外面掀開,沁芍輕手輕腳地走進來,動靜幾不可聞,她見主子正在看書,就無聲地立在壹旁。
過了壹會兒,沈貴嬪才放下書,沁芍輕揮手,滿殿的宮人無聲退下,她上前壹步,小聲說:
“主子,嫻韻宮那邊歇下了。”
沁芍見主子神色淡淡的,頓了下,才說出心中的不解:“主子,奴婢不懂。”
今日那食盒,就是她親自送去禦前的。
但沁芍依舊不明白,主子為何要這樣做?
若是壹份食盒就能截了鈺修儀的寵,那這後宮眾人也沒必要壹直嫉恨她的恩寵了。
那可是有孕期間,都能霸占皇上的人。
沈貴嬪覷了她壹眼,不耐地:“想做便做了,哪有那麽多原因。”
沁芍啞然無聲,瞥見她臉上的不虞,連忙低頭,不敢再問。
正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這事不過壹夜就傳遍了後宮。
翌日清晨,阿妤醒來時,封煜已經不在了,空著的半邊床榻沒有壹絲溫度。
周琪撩起床幔,扶著她坐好,待看清她身上青紫的痕跡,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阿妤順著她的視線看去,也難得紅了臉。
昨夜裏,那人掐著她的腰窩,將她使勁往上提,有剎那間,她幾乎以為自己的腰肢會被折斷,他要得太狠,貪戀那兩處柔軟,在上方留了不少痕跡。
阿妤站起來時,只覺得兩條腿都在打顫,酸得厲害。
她坐在梳妝臺前,銅鏡裏映著的女子臉上布滿紅霞,那事後的余媚不斷,阿妤又不想招仇恨,叫人用胭脂將那分春色遮掩住。
阿妤仔細打量了番,才將昨日扔下的那支玉簪遞給周琪:“今日就戴這支。”
去請安時,阿妤頭壹次乘了儀仗,她怕她那兩條腿,沒法支撐她走到坤和宮。
她到的時候,殿內已經坐了不少人,就連素來晚到的沈貴嬪也已經坐在了那裏。
阿妤視線在她身上停頓,忽地扯開壹抹笑:“今日沈貴嬪倒是來得早。”
殿內倏然安靜,昨晚的事已經傳遍後宮,眾人端坐起來,不動聲色地打量二人。
沈貴嬪端著茶杯抿著,聞言,擡眸瞥了她壹眼:
“是鈺修儀晚了。”
她視線在阿妤發髻上的玉簪頓了下,她似想起什麽,眸色微閃了下,她指尖輕撫過玉杯壁,很快地就移開視線。
有人想看熱鬧,自然也有人不想,周修容很快就親昵地嗔向阿妤:“還不快坐下,皇後都快出來了。”
看似催促,實則在點明皇後還沒出來,來得並不晚。
沈貴嬪臉色微淡,轉頭去看周修容。
周修容似沒想到她會看過來,頓了下,才朝她輕柔地笑了笑。
阿妤坐下後,就沒再看向沈貴嬪,只同周修容說著話,兩人直接談起皇嗣,叫旁人幹笑著,連壹句話都插不上。
皇後在內殿,聽著謹玉絲毫不差地說出大殿內的情形,溫和笑著將耳鐺戴在耳垂上,說了句:
“論請安來得晚,誰能比得過她。”
不鹹不淡的壹句話,叫謹玉噤聲,不得不說,這表面上的恭敬,便是已故的淑妃都比沈貴嬪做得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