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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
第10章 星域幻夢（中）
2024-9-5 20:40
六千字劇情！壹千字的時速加刪改寫得頭暈眼花嗚嗚嗚，累嘻啦，點個免費的贊叭（
“依依，我們是冠軍耶！”莫瑾從觀眾席上跳下來，跑到泠依的身邊與她擊掌。
泠依剛結束比賽，壹身白色運動服浸著薄汗，她展出壹彎粲然的笑容，輕盈地與莫瑾擊掌。即便是在決賽之後，她仍然表現得壹副遊刃有余的模樣。
後者挽上泠依的臂彎，帶著她向領獎臺走去。
“走走走～去給我們的冠軍領獎。傳說中的黑馬也不過如此，在我們的蟬聯冠軍面前依舊毫無勝算，從兩分二十七秒起，她被妳壓制後就再也沒有找到壹次機會反擊……”
觀眾席上熱烈的討論聲不斷，解說員也在激動地做著賽後復盤，期間不斷有武館的夥伴與教練前來祝賀，泠依皆是展顏回以笑容。雖然冠軍對她而言早已是常態了，不過仍舊被歡慶的氛圍所感染，泠依眉眼彎彎，小巧的虎牙隨著笑意露出來，散發出與競技臺上的冷漠渾然相反的氣質，甜軟可愛。
“別這麽說啦，她還是非常有潛力的。”
“只不過遇上了妳，對吧？”莫瑾接著又想到了什麽，“話說妳真的不多留幾天啊，和我們壹起玩玩呀，環際星城的克萊因隧道可是全球出名的，那可是極光呢。”
這麽夢幻的景色，若要留下來欣賞，當然是和姐姐在壹起了，可惜這壹次並沒有機會。泠依想著，話說出口卻並沒有表明這壹分思緒，只道：“不啦，姐姐還在家等著我呢，要快點兒回去。”
“哎，妳也真是，究極姐控！怎麽不變成玩偶掛件掛在姐姐腿上呢！”莫瑾對泠依埋怨道，後者認真思索片刻居然還贊許地點點頭。
莫瑾：“……”
看著小夥伴失語，只能氣呼呼地拉著她往領獎臺走去，泠依噗嗤壹笑，心情很是晴朗。
“下次再來陪妳玩啦，或者在互聯宇宙裏，線上總有時間見面噠。”
“線上怎麽能壹樣呢……算了，這次暫且原諒妳，總之先陪妳去領獎。”
身旁的少女卻忽然停下了腳步，莫瑾扯了扯，沒有反應，於是乎偏頭望去。
泠依唇角笑意微斂，她盯著腳踝處，陣陣癢意連著細微的疼痛傳來。
空氣靜默了壹瞬，莫瑾察覺不對，連忙問道：“怎麽了，受傷了？”
泠依用行動回答了，她躬身下去將短襪褪去壹半，白嫩的肌膚光潔瑩潤，沒有絲毫擦傷扭傷的痕跡。
……只有壹種可能。
起身時，她已經順手打開光腦，用最快速度連接上了姐姐的頻道。
“莫莫，獎杯幫我代領壹下，好麽？”
莫瑾還未反應過來，少女的背影便消失在了競技館入口處。
她的光腦被入侵了。
直至沈重的黑暗驀然砸在泠戀眼前，她才恍惚間意識到自己此刻身處險境。
門後沒有熱火朝天的賽事，亦沒有解說與觀眾的喧嘩。她靠在門沿上，從黯淡的星光中，窺見漆黑壹片，空無壹人的競技場。
周遭安靜得詭異，森寒的風從空中襲來，激起她皮膚的陣陣戰栗，泠戀再也支撐不住透支的身體，沿著門沿緩緩滑落，跪坐在地上。
她後知後覺地想起，從進入環際星城的那壹刻，她再沒見過哪怕壹個人，甚至是巡邏機的身影。壹切就像是將場景單獨從環境中抽離開來，抹去了所有生命體的痕跡。
……
因為這裏根本就不是現實世界。
如果她的記憶沒有出現問題，泠戀猜想，那麽，自己就是在電梯升向環際星城，她閉眼小憩的那段時間裏，被迫進入了虛擬世界。
自上世紀初“元宇宙”的概念火熱以來，虛擬世界的發展勢如破竹，又在量子計算機可怖的算力加持下，邁出了革命性的壹步——現如今，虛擬世界的模擬程度已達到100％，它甚至比現實世界更加真實，肉眼完全無法分辨。
以至於光腦被入侵，被迫進入虛擬世界後，泠戀竟沒有絲毫察覺。
但這還並非重點。按理說，僅僅改變視覺上所見，還不足以稱作“進入”虛擬世界，就如同21世紀的人們慣常於使用電子設備觀看影視作品，他們並不能左右屏幕後的世界，亦或被屏幕後的世界所影響。若僅此而已，光腦的入侵者也不能拿泠戀怎麽辦。
完成顛覆性跨越的，是虛擬世界的“交互性”。過去，人們常通過進入全息艙的方式體驗虛擬世界，艙內配備各類的傳感器，以實現感覺反饋與運動捕捉，從而完成與虛擬世界的交互。但通過傳感器實現的交互，終究無法逼近現實的體驗感，所以這種模式很快被取代。
人類與事物的交互，無非是眼看 、耳聞 、 觸摸……身體上的各種感受器接受刺激後，產生神經信號傳至大腦皮層形成感覺。既然感覺是在大腦皮層實現的，那麽，完全可以跳開第壹步，通過腦機接口，從外界將相對應的神經信號直接輸送至大腦皮層。
並非如同手柄上僵硬的機械振動、熱傳導、液壓……以這種方式產生的“感覺”，是無可媲美的“真實”，可以讓用戶達到100％的沈浸感。並且，設備上只需要壹臺虛擬頭盔，用於解析並輸送神經信號，成本大大降低。
堪稱無懈可擊的“交互性”，讓人類自千年前就幻想的虛擬世界，成為現實。經濟、教育、娛樂……它儼然已成為人類的第二世界，左右著人們在現實的方方面面，身體與情感，甚至於……生死。
……
可問題在於，泠戀來時，身邊既沒有虛擬頭盔，電梯上也沒有全息艙。
對於人類而言，沒有媒介，永遠也無法抵達彼岸的虛擬世界，與之交互。
可如今，為什麽…為什麽她就在這裏，伸手便能觸摸到這個詭譎虛無的世界？
極夜的星光，破碎而淅瀝地淋在她身上，微涼，微澀。
指尖在輕輕地顫抖……她覺得冷麽？北極的低溫好像已經滲透了環際星城的屏障，蔓延至她的全身。
好冷，好冷……可即便再冷，在這個世界，也不會有人來心疼她。
……淚水無知覺地從眼眶滑落。七年前的那段記憶解凍復蘇……地下室暗無天日的囚禁，機械碰撞的刺耳鳴響，還有……落在身上的，深入骨髓的每壹刀……她本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
她以為她已經忘了，曾經那個稱作她父親的男人，溫柔地捧著她的臉，像是在欣賞壹件精工巧琢的藝術品，對她說：“不要怕，戀戀，等我們成功了，妳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完美的機器，是人類的……救世主”隨後，再不顧她的哭喊與尖叫，沒有麻醉的手術刀，刺進她的身體最深處，剜下連骨帶血的皮肉。
滿地鮮紅。
她竟然忘了，她早就不是人類了。
她是壹臺可以行走的，超級計算機。
她是壹串數據，壹串代碼。
她不需要媒介，便可輕松地抵達虛擬世界，不論主動還是被迫。
因為，她本身就是……媒介。
她竟然忘了……竟然忘了…
或許是和依依在壹起的二人時光太過安逸，竟消磨了過去那段刻骨銘心的記憶；或許是她思念依依的情緒過於濃烈，以至於焦躁急切；或許是列車上奔徙的時間太久，身心疲憊不堪……
她竟然忘了，竟然丟失了最基本的危機意識，落入壹個如此明顯的圈套中，毫無察覺地徘徊了這麽久。而她的敵人，看不見，摸不著，無聲無息，註視著她的狼狽。
她被丟棄在這片死寂的無人區中，艱難地仰起脖頸，透過交錯的棧道，矗立的高樓，似乎再想要尋找壹絲星光的痕跡。但那抹黯淡的光影也轉瞬即逝，下壹秒，世界陷入徹底的黑暗之中。
手腕上的光腦閃爍著“warning”的紅光，它似乎檢索到了異常活動，正在對漏洞進行緊急修復與加固。
泠戀知道這無濟於事，對方既然最先能繞開系統的防護，就必然不會在這種亡羊補牢的檢測中輕易漏出破綻。
她怔然地凝望那抹紅光，片刻後，輕輕闔上雙眼……掩去濕潤的眸中，所有脆弱與不甘。
明明方才的回憶剖心瀝血，明明此刻生死攸關，可她腦中壹閃而過的念頭卻如此荒謬。
妝花了，裙子臟了。
依依……姐姐見到妳的時間，又要晚了。
……
再度睜開眼時，櫻紅的雙眸已是純澈如初。
泠戀支起身體，在手腕上的光腦上虛按幾下，隨後毫不猶豫地踏入的空蕩蕩的競技場中。她方才在門外試探了這麽久，對方做的唯壹事情便是熄滅了星光，結合之前的所作所為，唯壹目的便是將她引入競技場中。
能利用她的特殊身份，設下圈套，敵人必定是七年前參與那場實驗的殘黨。雖然對方沒有置她於死地的打算，但泠戀也不準備浪費時間來繼續這場無聊的遊戲，不妨順其意圖，讓她這個誘餌，引誘出幕後真兇。
有什麽事，非要在競技場內進行麽？明明這是虛擬世界，壹切場景都可以肆意修改操控。
漆黑的競技場吞噬了壹切光芒，方才邁入幾步，身後的金屬門便砰的壹聲關上。沒有停頓，她繼續向內走著，憑借著列車上瀏覽過的競技場館示意圖，她在黑暗中繞過障礙，幾分鐘後，抵達正中央的競技臺。
“滴”的壹聲，場內的環繞顯示屏驀然開啟，刺眼的白光噴湧而出，照出競技臺上少女的身形。她穿著藍白色交織的華麗衣裙，神情淡漠，面對突如其來的光芒，也只是瞇了瞇雙眸，隨後恢復如初。
“泠戀小姐，歡迎來到星光競技場。”熒幕上顯示出字體，三百六十度環繞著她。
“謝謝。”泠戀狀似溫柔地回應，心中冷哼壹聲。老娘本就是來這裏找自家妹妹的。
顯示屏繼續播放著文字。
“21世紀初，人工智能領域興起，但隨著時間推移，並沒有如人們幻想的那般，機械產生自我意識。人權、倫理上爭論與危機感使政府對該方面始終采取限制發展的政策，更由於意識的復雜性，人工智能達到”機械“的巔峰後，壹直止步不前，想要產生自我意識，媲美人類的情感與創造力，依舊遙不可及。”
“於是乎，部分科學家選著了另壹條道路，既然無法改造”機器“成為”人類“，那便將”人類“改造成為”機器“，改造人工程由此展開序幕。區別於傳統意義上安裝外骨骼、機械心臟，或者是植入記憶芯片的人類，由此獲得的性狀並不能遺傳，再給其他人類安裝，效率低下且成本高昂。科學家想要從根本上創造壹個”改造人“種族，為此，必須從細胞尺度上進行改造，控制基因序列的合成，轉錄、翻譯等……使得那些機械化的特征成為人類的性狀，以此獲得遺傳能力。”
“……這種話，七年前我就聽過壹萬遍了，這麽多年過去，嘖，還是壹樣的話術。”泠戀余光輕瞥，看到光腦上的數據，了然於胸。“獲得妳們口中的機械化性狀，亦或是擁有壹顆媲美超級計算機算力的大腦，對人類而言，以犧牲自由和隱私換取，真的有意義麽。”
“意義重大。”
“是麽……”她的話鋒隨即壹轉：“那為何不從增殖分化能力最強的受精卵開始培養呢？在壹個七歲小姑娘身上動刀，未免過於殘忍？”
泠戀的睫羽輕顫，櫻紅色眸中是淋漓的血色與恨意，她永遠清晰的記得，血肉被硬生生割下，再植入的感受……
“來不及了。初代改造細胞的增殖分化過程極其緩慢，即便是在妳的身體上，現存的改造細胞也僅占極少數。”
來不及？泠戀敏銳的捕捉到關鍵句，科學的發展可不是壹蹴而就亦或可以拔苗助長，受精卵的培養效果必然更佳……改造人除了擁有自我意識，功能方面和智能機器人無差，他們又急於用改造人做些什麽呢？
直接問肯定無法得到回答……得另辟蹊徑。
“所以，妳想要我配合妳們，繼續研究？”
“沒錯。”
“通過什麽方式？”
“繼續植入改造細胞，然後生育。”
“如果我拒絕呢？”
“妳會永遠留在這裏，直到被迫答應。”
泠戀簡直要被氣笑了，這是在將她當做三歲小孩來騙。
她平生最討厭任人宰割，如果七年前依依沒有推開地下室的門，如果那場實驗進行到底了……那麽作為初代改造人的她，只會被關在籠子裏，強制灌入精。子，然後成為壹個生育機器……實現他們創造新種族的目的後，還要被安上“改造人之母”的名號。
惡心。
她根本不敢細想，只覺得惡心無比。
她的眼眸徹底暗沈下來，猩紅壹片，滿腔怒火讓她的全身都在微微發顫，根本無心再去思考該怎麽套話。
“我說……妳是只會用左腦思考麽？哦，對了，差點忘記了，妳沒有腦子。”泠戀深吸壹口氣，勾起嘲諷的笑意。
“該怎麽稱呼妳呢？Rootkit先生？妳只是壹個程序，壹段代碼，甚至沒有經過語言訓練，當然無法以人類的情感感同身受，只能以最淺薄的底層邏輯思考。”
“才會妄想，用壹個簡單的圈套，低級的話術，將我擺布！”
話音剛落，競技臺壹陣輕微的震動，壹個個孔洞從臺面上冒出，其間有無數黑影從洞中升上來。
畢竟是代碼，效率極高，談崩的壹瞬間，對方就有了反應。
泠戀迅速轉移至競技臺的邊沿，轉身回眸之時，黑影也現出人形，是競技場的訓練機器人！
於此同時，環形熒幕上的字體變成了密密麻麻，鮮紅色的“DIE”！
誘騙無效，身份暴露，所以想用武力逼她就範了嗎！？
對方不是人類，而是七年前那些實驗人員留下來的壹段代碼！作為備策，壹直潛伏在她的光腦之中，裝作普通應用程序的壹部分七年之久，直至今日伺機而動，想要完成任務。
只是壹段代碼，或者說，壹個病毒，事情就再簡單不過。只要將它從龐雜的信息海中揪出來，徹底銷毀即可！
而這好巧不巧，是她的最擅長的領域。
泠戀從競技臺上縱身跳下，缺少運動，關節脆弱的她不免崴到腳，腳踝腫痛。但她不敢停下腳步，身後的黑影接受到指令，已經向她沖來！
自己絕無可能是它們的對手，必須速戰速決！她壹邊跑，壹邊開啟光腦，開始在浩如煙海的信息中檢索。
方才進入競技場之前，她早有準備，虛點的幾下，就開始了對光腦中異常活動的掃描，壹方面為了確定對方身份，壹方面由異常行為溯源，縮小檢測範圍。
泠戀穿著長裙，腳踝受傷，行動大幅受限，更不可能跑得過敏捷的戰鬥機器人，僅僅幾秒鐘的時間，位於前方的黑影便追上了她，壹刀劈下！
她猛然往旁邊壹側身，將自己摔出去，堪堪躲過這壹刀，隨後滾入裁判臺的座椅底下，與此同時手中動作毫無停歇，在光屏上飛快的點擊。
先前她早就懷疑了，有什麽事非要讓她進入競技場才能進行呢？或者說非要讓她進入環際星城呢？虛擬世界明明有無數種可能性，權憑入侵者肆意創造，隨意壹種就可以折磨得她生不如死，說不定真就乖乖就範了。
因為即便虛擬世界有再多可能，也不是小小壹個病毒可以實現的！建構虛擬世界所需爆炸式的數據，非量子計算機的強大算力絕無可能完成！她所在的這個虛擬的“環際星城”，也是竊取了服務器上原有的場景模型，病毒所能做的，僅僅是對環際星城的虛擬模型進行壹點點微弱的改動。但即便是最細小的改動，比如說熄滅星光，在環形屏上顯示字體，它也需要借助泠戀光腦的算力來完成。
就是這壹點兒“異常活動”，被光腦檢測出來，使得它徹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砰！！”
座椅為泠戀爭取了幾秒鐘時間後，被長刀壹刀劈碎，鋒利的刀尖直逼她的面門！
寒光凜凜，幾乎是本能驅使著她，伸手摸過椅子的斷腿，用盡全力砸向機器人握刀的手。
刀尖偏移了幾分，插著她的臉頰而過，斬落幾縷銀白的發絲。
泠戀側身爬起，想要趁機跑出去，但她早就被包圍了，另壹個拿著棒球棍的機器人蓄力壹擊，狠狠砸向她——
……要倒下了麽？
不，泠戀知道她必勝無疑，被包圍也無所謂。
SPF協議是互聯宇宙的最基層協議，它保障了在虛擬世界中的人們，安全，隱私與自由不受侵害。當然，安全是相對的，在有些地方，協議對安全的保障僅僅是設置壹個疼痛閾值，超出閾值的傷害並不會產生效果，以此來確保用戶沒有生命危險。
所以……沒關系的，只是會有些疼，或者是很疼而已，泠戀望著揮至眼前的棒球棍，如此想到。
沒關系，忍壹忍就過去了，就像七年前那樣……不是麽？反正她勝券在握，只要忍著毆打，將那壹段代碼徹底刪除，她就能徹底結束這場鬧劇……很快。
但她還是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顫抖著迎接劇痛的到來。
“砰！！！”
又是壹聲巨響，難道她的顱骨被打碎了麽？可為什麽意料之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
還是說……
心臟抑制不住地瘋狂躍動，泠戀連呼吸都忘記了，顫抖地睜開雙眼。
顱骨確實碎了，但碎的是機器人的顱骨。
雙眸前壹片水霧朦朧，機器人破碎的身軀倒下了。
於是乎，透過氤氳的淚眼，她得以與她的少女對視。
時間在此刻被緩慢地拉長，延展開來。
那是壹雙湛藍色的貓兒眼，從望向機器人時的冷酷狠厲，到望向她時的脈脈溫柔。
猶如星辰颯沓，傾瀉而下。
泠戀輕眨眼眶，淚珠順著面頰流淌而下，點落在地上，鋪成星光的海。
她再度望向對面的少女，長劍提攜，英姿颯爽。語出，已然哽咽：
“依依……好像，不論我在哪兒，妳總能找到我。”
……
局面剎那間逆轉。
訓練機器人再強，出廠設定時也是與競技者的實力相匹配，而泠依，是當之無愧的競技場女王。
貓兒般敏捷的少女穿梭在壹眾黑影之間，長劍翻轉，劍花紛飛，頃刻間數個頭顱依次落下，發出與地面碰撞的錚錚聲。
泠戀周身的機器人壹個接壹個的倒下，根本沒人能近得了她的身。
她又眨了眨眼睛，才繼續在光腦的光屏上操作。
本以為是邊挨揍邊進行的操作，此刻順暢無比的完成了。她第壹步便封鎖了光腦的計算權限，所以期間那病毒也搞不出什麽幺蛾子，只能眼睜睜看著機器人被追著打。
找到了！！
此時場內的機器人也全部被清理幹凈，泠依迅速返回至姐姐身邊，神色卻並不輕快。
“競技場要塌了，姐姐，還要多久呢？”
“……兩分鐘，程序被加密了，無法直接銷毀。”
“好。”不等她做過多的解釋，少女直接將她以公主抱的姿勢抱起，足尖輕點，跳離了此處。
泠戀躺在妹妹懷中，全心破譯著密碼，期間余光壹瞥，才明白依依口中“競技場要塌了”是怎麽回事……
“依依，我們是冠軍耶！”莫瑾從觀眾席上跳下來，跑到泠依的身邊與她擊掌。
泠依剛結束比賽，壹身白色運動服浸著薄汗，她展出壹彎粲然的笑容，輕盈地與莫瑾擊掌。即便是在決賽之後，她仍然表現得壹副遊刃有余的模樣。
後者挽上泠依的臂彎，帶著她向領獎臺走去。
“走走走～去給我們的冠軍領獎。傳說中的黑馬也不過如此，在我們的蟬聯冠軍面前依舊毫無勝算，從兩分二十七秒起，她被妳壓制後就再也沒有找到壹次機會反擊……”
觀眾席上熱烈的討論聲不斷，解說員也在激動地做著賽後復盤，期間不斷有武館的夥伴與教練前來祝賀，泠依皆是展顏回以笑容。雖然冠軍對她而言早已是常態了，不過仍舊被歡慶的氛圍所感染，泠依眉眼彎彎，小巧的虎牙隨著笑意露出來，散發出與競技臺上的冷漠渾然相反的氣質，甜軟可愛。
“別這麽說啦，她還是非常有潛力的。”
“只不過遇上了妳，對吧？”莫瑾接著又想到了什麽，“話說妳真的不多留幾天啊，和我們壹起玩玩呀，環際星城的克萊因隧道可是全球出名的，那可是極光呢。”
這麽夢幻的景色，若要留下來欣賞，當然是和姐姐在壹起了，可惜這壹次並沒有機會。泠依想著，話說出口卻並沒有表明這壹分思緒，只道：“不啦，姐姐還在家等著我呢，要快點兒回去。”
“哎，妳也真是，究極姐控！怎麽不變成玩偶掛件掛在姐姐腿上呢！”莫瑾對泠依埋怨道，後者認真思索片刻居然還贊許地點點頭。
莫瑾：“……”
看著小夥伴失語，只能氣呼呼地拉著她往領獎臺走去，泠依噗嗤壹笑，心情很是晴朗。
“下次再來陪妳玩啦，或者在互聯宇宙裏，線上總有時間見面噠。”
“線上怎麽能壹樣呢……算了，這次暫且原諒妳，總之先陪妳去領獎。”
身旁的少女卻忽然停下了腳步，莫瑾扯了扯，沒有反應，於是乎偏頭望去。
泠依唇角笑意微斂，她盯著腳踝處，陣陣癢意連著細微的疼痛傳來。
空氣靜默了壹瞬，莫瑾察覺不對，連忙問道：“怎麽了，受傷了？”
泠依用行動回答了，她躬身下去將短襪褪去壹半，白嫩的肌膚光潔瑩潤，沒有絲毫擦傷扭傷的痕跡。
……只有壹種可能。
起身時，她已經順手打開光腦，用最快速度連接上了姐姐的頻道。
“莫莫，獎杯幫我代領壹下，好麽？”
莫瑾還未反應過來，少女的背影便消失在了競技館入口處。
她的光腦被入侵了。
直至沈重的黑暗驀然砸在泠戀眼前，她才恍惚間意識到自己此刻身處險境。
門後沒有熱火朝天的賽事，亦沒有解說與觀眾的喧嘩。她靠在門沿上，從黯淡的星光中，窺見漆黑壹片，空無壹人的競技場。
周遭安靜得詭異，森寒的風從空中襲來，激起她皮膚的陣陣戰栗，泠戀再也支撐不住透支的身體，沿著門沿緩緩滑落，跪坐在地上。
她後知後覺地想起，從進入環際星城的那壹刻，她再沒見過哪怕壹個人，甚至是巡邏機的身影。壹切就像是將場景單獨從環境中抽離開來，抹去了所有生命體的痕跡。
……
因為這裏根本就不是現實世界。
如果她的記憶沒有出現問題，泠戀猜想，那麽，自己就是在電梯升向環際星城，她閉眼小憩的那段時間裏，被迫進入了虛擬世界。
自上世紀初“元宇宙”的概念火熱以來，虛擬世界的發展勢如破竹，又在量子計算機可怖的算力加持下，邁出了革命性的壹步——現如今，虛擬世界的模擬程度已達到100％，它甚至比現實世界更加真實，肉眼完全無法分辨。
以至於光腦被入侵，被迫進入虛擬世界後，泠戀竟沒有絲毫察覺。
但這還並非重點。按理說，僅僅改變視覺上所見，還不足以稱作“進入”虛擬世界，就如同21世紀的人們慣常於使用電子設備觀看影視作品，他們並不能左右屏幕後的世界，亦或被屏幕後的世界所影響。若僅此而已，光腦的入侵者也不能拿泠戀怎麽辦。
完成顛覆性跨越的，是虛擬世界的“交互性”。過去，人們常通過進入全息艙的方式體驗虛擬世界，艙內配備各類的傳感器，以實現感覺反饋與運動捕捉，從而完成與虛擬世界的交互。但通過傳感器實現的交互，終究無法逼近現實的體驗感，所以這種模式很快被取代。
人類與事物的交互，無非是眼看 、耳聞 、 觸摸……身體上的各種感受器接受刺激後，產生神經信號傳至大腦皮層形成感覺。既然感覺是在大腦皮層實現的，那麽，完全可以跳開第壹步，通過腦機接口，從外界將相對應的神經信號直接輸送至大腦皮層。
並非如同手柄上僵硬的機械振動、熱傳導、液壓……以這種方式產生的“感覺”，是無可媲美的“真實”，可以讓用戶達到100％的沈浸感。並且，設備上只需要壹臺虛擬頭盔，用於解析並輸送神經信號，成本大大降低。
堪稱無懈可擊的“交互性”，讓人類自千年前就幻想的虛擬世界，成為現實。經濟、教育、娛樂……它儼然已成為人類的第二世界，左右著人們在現實的方方面面，身體與情感，甚至於……生死。
……
可問題在於，泠戀來時，身邊既沒有虛擬頭盔，電梯上也沒有全息艙。
對於人類而言，沒有媒介，永遠也無法抵達彼岸的虛擬世界，與之交互。
可如今，為什麽…為什麽她就在這裏，伸手便能觸摸到這個詭譎虛無的世界？
極夜的星光，破碎而淅瀝地淋在她身上，微涼，微澀。
指尖在輕輕地顫抖……她覺得冷麽？北極的低溫好像已經滲透了環際星城的屏障，蔓延至她的全身。
好冷，好冷……可即便再冷，在這個世界，也不會有人來心疼她。
……淚水無知覺地從眼眶滑落。七年前的那段記憶解凍復蘇……地下室暗無天日的囚禁，機械碰撞的刺耳鳴響，還有……落在身上的，深入骨髓的每壹刀……她本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
她以為她已經忘了，曾經那個稱作她父親的男人，溫柔地捧著她的臉，像是在欣賞壹件精工巧琢的藝術品，對她說：“不要怕，戀戀，等我們成功了，妳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完美的機器，是人類的……救世主”隨後，再不顧她的哭喊與尖叫，沒有麻醉的手術刀，刺進她的身體最深處，剜下連骨帶血的皮肉。
滿地鮮紅。
她竟然忘了，她早就不是人類了。
她是壹臺可以行走的，超級計算機。
她是壹串數據，壹串代碼。
她不需要媒介，便可輕松地抵達虛擬世界，不論主動還是被迫。
因為，她本身就是……媒介。
她竟然忘了……竟然忘了…
或許是和依依在壹起的二人時光太過安逸，竟消磨了過去那段刻骨銘心的記憶；或許是她思念依依的情緒過於濃烈，以至於焦躁急切；或許是列車上奔徙的時間太久，身心疲憊不堪……
她竟然忘了，竟然丟失了最基本的危機意識，落入壹個如此明顯的圈套中，毫無察覺地徘徊了這麽久。而她的敵人，看不見，摸不著，無聲無息，註視著她的狼狽。
她被丟棄在這片死寂的無人區中，艱難地仰起脖頸，透過交錯的棧道，矗立的高樓，似乎再想要尋找壹絲星光的痕跡。但那抹黯淡的光影也轉瞬即逝，下壹秒，世界陷入徹底的黑暗之中。
手腕上的光腦閃爍著“warning”的紅光，它似乎檢索到了異常活動，正在對漏洞進行緊急修復與加固。
泠戀知道這無濟於事，對方既然最先能繞開系統的防護，就必然不會在這種亡羊補牢的檢測中輕易漏出破綻。
她怔然地凝望那抹紅光，片刻後，輕輕闔上雙眼……掩去濕潤的眸中，所有脆弱與不甘。
明明方才的回憶剖心瀝血，明明此刻生死攸關，可她腦中壹閃而過的念頭卻如此荒謬。
妝花了，裙子臟了。
依依……姐姐見到妳的時間，又要晚了。
……
再度睜開眼時，櫻紅的雙眸已是純澈如初。
泠戀支起身體，在手腕上的光腦上虛按幾下，隨後毫不猶豫地踏入的空蕩蕩的競技場中。她方才在門外試探了這麽久，對方做的唯壹事情便是熄滅了星光，結合之前的所作所為，唯壹目的便是將她引入競技場中。
能利用她的特殊身份，設下圈套，敵人必定是七年前參與那場實驗的殘黨。雖然對方沒有置她於死地的打算，但泠戀也不準備浪費時間來繼續這場無聊的遊戲，不妨順其意圖，讓她這個誘餌，引誘出幕後真兇。
有什麽事，非要在競技場內進行麽？明明這是虛擬世界，壹切場景都可以肆意修改操控。
漆黑的競技場吞噬了壹切光芒，方才邁入幾步，身後的金屬門便砰的壹聲關上。沒有停頓，她繼續向內走著，憑借著列車上瀏覽過的競技場館示意圖，她在黑暗中繞過障礙，幾分鐘後，抵達正中央的競技臺。
“滴”的壹聲，場內的環繞顯示屏驀然開啟，刺眼的白光噴湧而出，照出競技臺上少女的身形。她穿著藍白色交織的華麗衣裙，神情淡漠，面對突如其來的光芒，也只是瞇了瞇雙眸，隨後恢復如初。
“泠戀小姐，歡迎來到星光競技場。”熒幕上顯示出字體，三百六十度環繞著她。
“謝謝。”泠戀狀似溫柔地回應，心中冷哼壹聲。老娘本就是來這裏找自家妹妹的。
顯示屏繼續播放著文字。
“21世紀初，人工智能領域興起，但隨著時間推移，並沒有如人們幻想的那般，機械產生自我意識。人權、倫理上爭論與危機感使政府對該方面始終采取限制發展的政策，更由於意識的復雜性，人工智能達到”機械“的巔峰後，壹直止步不前，想要產生自我意識，媲美人類的情感與創造力，依舊遙不可及。”
“於是乎，部分科學家選著了另壹條道路，既然無法改造”機器“成為”人類“，那便將”人類“改造成為”機器“，改造人工程由此展開序幕。區別於傳統意義上安裝外骨骼、機械心臟，或者是植入記憶芯片的人類，由此獲得的性狀並不能遺傳，再給其他人類安裝，效率低下且成本高昂。科學家想要從根本上創造壹個”改造人“種族，為此，必須從細胞尺度上進行改造，控制基因序列的合成，轉錄、翻譯等……使得那些機械化的特征成為人類的性狀，以此獲得遺傳能力。”
“……這種話，七年前我就聽過壹萬遍了，這麽多年過去，嘖，還是壹樣的話術。”泠戀余光輕瞥，看到光腦上的數據，了然於胸。“獲得妳們口中的機械化性狀，亦或是擁有壹顆媲美超級計算機算力的大腦，對人類而言，以犧牲自由和隱私換取，真的有意義麽。”
“意義重大。”
“是麽……”她的話鋒隨即壹轉：“那為何不從增殖分化能力最強的受精卵開始培養呢？在壹個七歲小姑娘身上動刀，未免過於殘忍？”
泠戀的睫羽輕顫，櫻紅色眸中是淋漓的血色與恨意，她永遠清晰的記得，血肉被硬生生割下，再植入的感受……
“來不及了。初代改造細胞的增殖分化過程極其緩慢，即便是在妳的身體上，現存的改造細胞也僅占極少數。”
來不及？泠戀敏銳的捕捉到關鍵句，科學的發展可不是壹蹴而就亦或可以拔苗助長，受精卵的培養效果必然更佳……改造人除了擁有自我意識，功能方面和智能機器人無差，他們又急於用改造人做些什麽呢？
直接問肯定無法得到回答……得另辟蹊徑。
“所以，妳想要我配合妳們，繼續研究？”
“沒錯。”
“通過什麽方式？”
“繼續植入改造細胞，然後生育。”
“如果我拒絕呢？”
“妳會永遠留在這裏，直到被迫答應。”
泠戀簡直要被氣笑了，這是在將她當做三歲小孩來騙。
她平生最討厭任人宰割，如果七年前依依沒有推開地下室的門，如果那場實驗進行到底了……那麽作為初代改造人的她，只會被關在籠子裏，強制灌入精。子，然後成為壹個生育機器……實現他們創造新種族的目的後，還要被安上“改造人之母”的名號。
惡心。
她根本不敢細想，只覺得惡心無比。
她的眼眸徹底暗沈下來，猩紅壹片，滿腔怒火讓她的全身都在微微發顫，根本無心再去思考該怎麽套話。
“我說……妳是只會用左腦思考麽？哦，對了，差點忘記了，妳沒有腦子。”泠戀深吸壹口氣，勾起嘲諷的笑意。
“該怎麽稱呼妳呢？Rootkit先生？妳只是壹個程序，壹段代碼，甚至沒有經過語言訓練，當然無法以人類的情感感同身受，只能以最淺薄的底層邏輯思考。”
“才會妄想，用壹個簡單的圈套，低級的話術，將我擺布！”
話音剛落，競技臺壹陣輕微的震動，壹個個孔洞從臺面上冒出，其間有無數黑影從洞中升上來。
畢竟是代碼，效率極高，談崩的壹瞬間，對方就有了反應。
泠戀迅速轉移至競技臺的邊沿，轉身回眸之時，黑影也現出人形，是競技場的訓練機器人！
於此同時，環形熒幕上的字體變成了密密麻麻，鮮紅色的“DIE”！
誘騙無效，身份暴露，所以想用武力逼她就範了嗎！？
對方不是人類，而是七年前那些實驗人員留下來的壹段代碼！作為備策，壹直潛伏在她的光腦之中，裝作普通應用程序的壹部分七年之久，直至今日伺機而動，想要完成任務。
只是壹段代碼，或者說，壹個病毒，事情就再簡單不過。只要將它從龐雜的信息海中揪出來，徹底銷毀即可！
而這好巧不巧，是她的最擅長的領域。
泠戀從競技臺上縱身跳下，缺少運動，關節脆弱的她不免崴到腳，腳踝腫痛。但她不敢停下腳步，身後的黑影接受到指令，已經向她沖來！
自己絕無可能是它們的對手，必須速戰速決！她壹邊跑，壹邊開啟光腦，開始在浩如煙海的信息中檢索。
方才進入競技場之前，她早有準備，虛點的幾下，就開始了對光腦中異常活動的掃描，壹方面為了確定對方身份，壹方面由異常行為溯源，縮小檢測範圍。
泠戀穿著長裙，腳踝受傷，行動大幅受限，更不可能跑得過敏捷的戰鬥機器人，僅僅幾秒鐘的時間，位於前方的黑影便追上了她，壹刀劈下！
她猛然往旁邊壹側身，將自己摔出去，堪堪躲過這壹刀，隨後滾入裁判臺的座椅底下，與此同時手中動作毫無停歇，在光屏上飛快的點擊。
先前她早就懷疑了，有什麽事非要讓她進入競技場才能進行呢？或者說非要讓她進入環際星城呢？虛擬世界明明有無數種可能性，權憑入侵者肆意創造，隨意壹種就可以折磨得她生不如死，說不定真就乖乖就範了。
因為即便虛擬世界有再多可能，也不是小小壹個病毒可以實現的！建構虛擬世界所需爆炸式的數據，非量子計算機的強大算力絕無可能完成！她所在的這個虛擬的“環際星城”，也是竊取了服務器上原有的場景模型，病毒所能做的，僅僅是對環際星城的虛擬模型進行壹點點微弱的改動。但即便是最細小的改動，比如說熄滅星光，在環形屏上顯示字體，它也需要借助泠戀光腦的算力來完成。
就是這壹點兒“異常活動”，被光腦檢測出來，使得它徹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砰！！”
座椅為泠戀爭取了幾秒鐘時間後，被長刀壹刀劈碎，鋒利的刀尖直逼她的面門！
寒光凜凜，幾乎是本能驅使著她，伸手摸過椅子的斷腿，用盡全力砸向機器人握刀的手。
刀尖偏移了幾分，插著她的臉頰而過，斬落幾縷銀白的發絲。
泠戀側身爬起，想要趁機跑出去，但她早就被包圍了，另壹個拿著棒球棍的機器人蓄力壹擊，狠狠砸向她——
……要倒下了麽？
不，泠戀知道她必勝無疑，被包圍也無所謂。
SPF協議是互聯宇宙的最基層協議，它保障了在虛擬世界中的人們，安全，隱私與自由不受侵害。當然，安全是相對的，在有些地方，協議對安全的保障僅僅是設置壹個疼痛閾值，超出閾值的傷害並不會產生效果，以此來確保用戶沒有生命危險。
所以……沒關系的，只是會有些疼，或者是很疼而已，泠戀望著揮至眼前的棒球棍，如此想到。
沒關系，忍壹忍就過去了，就像七年前那樣……不是麽？反正她勝券在握，只要忍著毆打，將那壹段代碼徹底刪除，她就能徹底結束這場鬧劇……很快。
但她還是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顫抖著迎接劇痛的到來。
“砰！！！”
又是壹聲巨響，難道她的顱骨被打碎了麽？可為什麽意料之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
還是說……
心臟抑制不住地瘋狂躍動，泠戀連呼吸都忘記了，顫抖地睜開雙眼。
顱骨確實碎了，但碎的是機器人的顱骨。
雙眸前壹片水霧朦朧，機器人破碎的身軀倒下了。
於是乎，透過氤氳的淚眼，她得以與她的少女對視。
時間在此刻被緩慢地拉長，延展開來。
那是壹雙湛藍色的貓兒眼，從望向機器人時的冷酷狠厲，到望向她時的脈脈溫柔。
猶如星辰颯沓，傾瀉而下。
泠戀輕眨眼眶，淚珠順著面頰流淌而下，點落在地上，鋪成星光的海。
她再度望向對面的少女，長劍提攜，英姿颯爽。語出，已然哽咽：
“依依……好像，不論我在哪兒，妳總能找到我。”
……
局面剎那間逆轉。
訓練機器人再強，出廠設定時也是與競技者的實力相匹配，而泠依，是當之無愧的競技場女王。
貓兒般敏捷的少女穿梭在壹眾黑影之間，長劍翻轉，劍花紛飛，頃刻間數個頭顱依次落下，發出與地面碰撞的錚錚聲。
泠戀周身的機器人壹個接壹個的倒下，根本沒人能近得了她的身。
她又眨了眨眼睛，才繼續在光腦的光屏上操作。
本以為是邊挨揍邊進行的操作，此刻順暢無比的完成了。她第壹步便封鎖了光腦的計算權限，所以期間那病毒也搞不出什麽幺蛾子，只能眼睜睜看著機器人被追著打。
找到了！！
此時場內的機器人也全部被清理幹凈，泠依迅速返回至姐姐身邊，神色卻並不輕快。
“競技場要塌了，姐姐，還要多久呢？”
“……兩分鐘，程序被加密了，無法直接銷毀。”
“好。”不等她做過多的解釋，少女直接將她以公主抱的姿勢抱起，足尖輕點，跳離了此處。
泠戀躺在妹妹懷中，全心破譯著密碼，期間余光壹瞥，才明白依依口中“競技場要塌了”是怎麽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