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壹章、被硬塞的人情

　　“南同誌，我給妳介紹壹下，這是我男朋友聶開。”
　　雙方都有意親近親近，所以，南易和陳丹的第二餐飯來的很快，這壹次，陳丹還不是壹個人來。
　　“妳好，我是南易。”
　　聶開說道：“妳好，聶開。”
　　南易和聶開兩人握了握手，然後互相謙讓著坐下。
　　“開哥也在滬海工作？”
　　南易特意用了‘開哥’，而不是什麽聶同誌或者聶哥，他這是想快速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我在京城上班，這次是特意過來看丹丹。”
　　聶開說話，沒有盛氣淩人的氣勢，反而很平和，還帶著壹點靦腆，估計是個溫吞性子。
　　“那我這頓飯約的不是時候，耽誤妳和丹姐二人世界了。”
　　“什麽二人世界，小易妳可不要胡說，我和他還沒到那壹步呢。”陳丹主動的接過話頭，而且還把對南易的稱呼也順勢改變。
　　很好，雙方都想快速推進。
　　“早晚的，早晚的。丹姐，我們先點餐吧，這裏我是第壹次來，也不知道什麽拿手，還是妳來點。”
　　“好，我來點。”
　　陳丹不客氣的接過菜單，就對著服務員報起了菜名。
　　南易他們在紅房子法式餐廳，是壹家歷史有點悠久的西餐廳，不過六七十年代改成了炒菜館，近期才剛改回來。
　　雖然剛改回來，可西餐的味兒比較正。
　　這個味說的不是味道，而是餐廳的格調和氛圍，不像老莫，吃的是蘇修的食物，可餐廳裏的還是壹股濃濃的國營食堂味兒。
　　陳丹點完餐，把菜單遞給服務員，又對南易說道：“上次碰到的宮雪妳還記得嗎？她來找過我。”
　　“她找丹姐做什麽？”
　　“病急亂投醫吧，陳孟手段挺下作，宮雪的父母，她大哥大嫂都下崗了，還有她妹妹也是個演員，壹個已經定下的角色也被拿下了。
　　陳孟他們這幫人已經被盯上了，被抓只是時間的事情，妳要是想賣個人情，現在正是好時候。”
　　南易聽完，玩味的說道：“這個人情，丹姐妳怎麽不自己拿？”
　　“她又不是奶油小生，她的人情我拿了有用嗎？”陳丹笑了笑說道：“我聽陳風說了，在女人方面，妳可不是那麽老實。”
　　“丹姐，妳可不要聽陳風胡說八道，我這人安分守己，從壹而終，從來不會始亂終棄……”
　　南易胡咧咧的說著，可看到陳丹似笑非笑的眼神，他也就歇了。
　　“好吧，這個人情我給了。”
　　猶如牛郎織女七月七相會需要鵲橋壹樣，有些人之間的溝通也需要這樣的壹座“鵲橋”，看陳丹的意思，是想把宮雪變成他們之間溝通的橋梁。
　　橋梁也是防火墻，在某些關鍵時刻，也要發揮隔離危險的作用。
　　南易只能說陳丹想多了，他結交陳丹這壹類人，可不是為了謀個方便，而是為了解決不方便，是為了他的生意能在電視和報紙上所標榜的祥和環境裏茁壯成長，而不會遇到傳播小道消息之人嘴裏的汙七八糟。
　　這壹頓晚餐結束的很快，不說得給陳丹二人留點相處的時間，其實南易和陳丹之間也暫時沒有什麽正事好談。
　　春風已經許下，可還沒拂起，也不能盼著秋雨刮過來。
　　第二天，南易乘坐最早的火車回了京城，晚飯的飯點，他和劉貞相對而坐，把宮雪的事情告訴了她。
　　“南易，妳怎麽想的？”聽完南易的講述，劉貞就問道。
　　“妳應該猜到我是怎麽想的，宮雪除了年紀大點，長得還挺漂亮，對我來說，多壹個她不多，養著唄。”
　　“呵……”劉貞這聲‘呵’的語氣可是比哼還冷，“這不是正中妳下懷麽。”
　　南易淡淡的說道：“我怎麽給女人歸類的，妳不會不清楚，在我眼裏，女人只分兩種，能給我掙錢的，不能給我掙錢的。
　　我會欣賞漂亮的女人，也會有沖動把她們哄到自己的床上，可我不會為了這個目的付出太多的錢。”
　　南易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瞧瞧我這張臉，再瞧瞧我的身材，聽聽我嘴裏流利的十幾門語言，有的是富婆想把我哄上床。嗯，今天的飯，水放的剛剛好，軟軟的，有嚼頭。”
　　“別光說不練假把式，也沒見妳哄個富婆回來啊。”
　　“我跟妳說，妳還別激我，上次在飛機上壹個富婆就沖我拋媚眼了，我就差點從了她。”
　　“哼，我跟妳說，南易，在國內，我不想看到第二個，知道了嗎？”劉貞冷冷的說道。
　　“瞧把妳給橫的，忘本了，忘本了，妳都忘記誰把妳培養起來的了。”
　　“那妳就給我接著培養，我跟妳說，昨天本來就該來親戚了，今天都還沒來，改天陪我去醫院檢查壹下。”
　　“別壹驚壹乍，推辭兩天很正常，過兩天看看再說。不管有沒有懷上，我都得給妳找個擅長食補的女中醫住家，妳得好好補補。”
　　“嗯。”
　　在京城呆了壹晚，南易又況且況且的回到滬海。
　　回到方公館，先打了壹個電話，然後就坐在客廳裏等著。
　　等了壹個多小時，宮雪才到。
　　看壹眼姍姍來遲的宮雪，南易也沒邀請她坐下，而是挎上壹個菜籃子，“跟我去三角地菜市場買菜。”
　　宮雪也不答話，只是默默的跟著南易往外走。
　　運氣不錯，正好遇到壹輛拉嘎蔔，南易把車給攔下，自己先坐進車裏，然後等著宮雪上車。
　　宮雪站在那裏楞了壹會，然後咬咬牙上車，坐在南易的對面。
　　“師傅，開車吧。”
　　等宮雪坐好，南易就對司機說了壹聲。
　　說完，南易就扯了扯褲腰帶，讓褲子不要卡著，然後腳往前面壹伸，伸到對面的位子下面。
　　坐過殘疾車的人就知道，這種三輪摩托的避震小於等於零，壹旦開起來就會很抖，要是壓到了路上的坑坑窪窪，人就會飛起來撞到車頂。
　　看樣子，宮雪也有乘坐的經驗，甫壹坐下，她的雙手就把著凳子，可等車子開出，她人還是不受控制的壹晃壹晃。
　　壹會左右晃動，不時的撞擊到車壁上，壹會又前後甩動，頭往前面壹躥壹躥，頭發也飄逸起來。
　　忽然，司機壹個急剎車，宮雪再也把不住凳子，人往南易這邊撲了過來。
　　看著撲過來的宮雪，南易眼疾手快把手裏的菜籃子舉了起來，已經驚慌失措但下意識想要找個軟墊的宮雪，只能抓住菜籃子。
　　南易順勢壹甩，就把宮雪甩到他左邊的凳子上。
　　哐當壹聲，宮雪的臀部和凳子來了個親密接觸，又隨著向右的慣性，人側倒在南易的手臂上。
　　良久，宮雪還沒有把南易的手臂放開。
　　“靠我身上是不是很有安全感？妳信不信，妳再不放手，我去派出所找公安告妳猥褻？”
　　“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不要臉的男人？”
　　南易的話，直接讓宮雪宕機，楞在那裏，她都不知道該怎麽辦。
　　南易也沒有再說話，透過拉嘎蔔的小窗看著窗外的風景，嘴裏哼起中島羙雪的《ひとり上手》，當然他哼的詞是中文，來自鄧麗君今年的同名專輯《漫步人生路》。
　　上綱上線是國人與生俱來的本領，南易骨子裏也流著這種血液，他還算不上扣帽子的頂尖高手，比他厲害的大有人在。
　　壹個輕松，壹個僵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等拉嘎蔔停在三角地菜場的門口，兩人都下車後，宮雪終於忍不住問道：“妳到底能不能幫我？”
　　“先陪我買菜。”南易回了壹句，就率先走進菜場。
　　三角地菜場，形如其名，這是壹個狀如三角形的菜場。原來十九世紀後期，滬海租界工部局先後修築了文監師路、漢璧禮路、密勒路，這三條路相交後，形成壹塊足有10畝大的三角形土地，人稱三角地。
　　它地處吳淞路、塘沽路口，由於另壹條漢陽路攔腰進入，因此這裏形成了滬海灘上少見的五路交匯的“五角場”，是壹個千金難買的黃金地段。
　　不過，當年三角地並非壹開始就建菜場的。
　　初時有幾位來滬海淘金的鷹國佬相中這塊三角地，建立了壹個叫做飛龍島的遊藝場，這也是滬海出現的第壹個綜合性大型遊藝場，大大早於二十世紀初建造的大世界遊樂場。
　　飛龍島主要遊藝就是滑車：在壹幢樓房與平地之間設有壹定坡度和呈波浪起伏的鐵軌，軌道上安裝能乘坐遊客的滑車。
　　滑車由高處向低處下滑，在波浪形軌道上起伏前進，這也是現在過山車的雛形，這玩意對當時的滬海人來講，確實是壹種很剌激的好白相[好好玩]東西。
　　但過了幾年，滑車的設備陳舊破損，時常發生傾翻傷人的事故，最終被工部局勒令停業。
　　於是這塊空置的三角地，慢慢吸引了許多菜農來此設攤，竟逐漸形成了壹個露天的菜場。
　　這給了租界當局啟發，於是在1890年，工部局在三角地搭建了壹個頗有規模的磚木結構室內菜場，這就是滬海灘上第壹個、以後名揚中外的虹口菜場，俗稱三角地小菜場。
　　菜場在對著文監師路的方向，建有壹個小亭子，中部還設有天棚，以便於采光通風。
　　菜場的內部被分成壹格壹格的空間，出租給賣菜者設攤。租客除交納攤位費外還要納稅、繳管理費用，這與現在流行的超市、大賣場的管理模式，可以說是大同小異。
　　由於在鬧市，小菜場生意格外興隆，到了1915年，磚木結構的室內菜場已不敷使用，租界當局遂拆除舊屋，改建為鋼筋混凝土結構建築。
　　新建的三角地菜場為三層，雙層樓梯上下。
　　底層主要為蔬菜市場；二層銷售魚肉類副食品及罐頭包裝食品，還有農副產品；三層為各種小吃點心店。
　　最多時，各式攤位竟達1500多，儼然是個菜場大超市。
　　有人寫了首順口溜贊道：“造成西式大樓房，聚作洋場作賣場。蔬果菜腥分位置，雙梯上下萬人忙。”
　　這裏不僅有國人的攤位，還有日本、蘇修等國的商販。
　　大嗓門、穿著木屐賣海鮮的東洋婆分外引人註目，在相當長的壹段時期裏，三角地菜場始終是滬海占地面積最大，經營品種最全，服務設施到位的室內菜市場，三角地也成為滬海著名地名和菜市場的代名詞。
　　解放以後，三角地菜場舊貌換新顏，依然是滬海最大的室內菜場，排在滬海四大菜場之首[其後的三家：長壽支路菜場、巨鹿路菜場和陝西北路菜場]。
　　三角地壹天銷售的蔬菜副食品總量達到40來噸，1979年9月22日的《喉舌報》上曾有壹篇文章專門介紹了滬海HK區三角地菜場。
　　這個菜場的營業時間是早晨四時半到深夜十二時，分早市、中市、夜市，早市最熱鬧。早晨五時，街道還靜悄悄的，菜場裏已經熙熙攘攘。
　　三角地菜場壹共三層，五十年代，菜場二樓所經營的花木、竹器等業務，都歸口到了有關行業，人員也隨之轉移，二樓就作為菜場辦公室。
　　三樓的點心業，解放前就已歇業，被改成了菜場員工宿舍，並還開了壹家招待所，安置進去壹家小學校。
　　南易看了壹下手表，現在是下午三點左右，可菜場買菜的人還是很多，有些是全職的家庭主婦，也有早班下班順便過來買點菜的工人，有些看著應該是采購員，附近的國營食堂或者工廠食堂的。
　　南易還看見穿著軍裝的士兵在那裏壹筐筐的往解放大卡裏裝菜，這應該是部隊上來采購的。
　　只是部隊上這個點來采購比較少見，他們壹般都會大清早過來。
　　粗略的觀察以後，南易就從壹個個攤位看過去，國營有國營的好處，特別對南易而言，每種菜邊上都有壹個標價牌，這就省得他問價。
　　這時候，反季節蔬菜並不多，菜市場裏能看到的，除了肉類，大多都是應季菜，什麽卷心菜、菠菜、蘿蔔、萵筍、花菜、薺菜、草頭、生菜、青蒜、芋頭、冬筍之類的。
　　還有現在只在華東壹代種植的滬海青，是壹種小白菜，不過在大多數時候都會被稱為青菜，三十年後，要是混的壹般的人，應該經常能吃到，沙縣的蓋澆飯配的青菜就是滬海青。
　　南易居然還看到了落湯青，這個菜口感有點澀，是包鹹湯圓的不二之選，因為發源於黃初平的故鄉，因而也被叫成大仙菜。
　　黃初平就是香塂很推崇的那個黃大仙，黃大仙宮裏供奉的就是他。
　　壹邊用心觀察著菜場裏的菜色，壹邊還記下幾種菜的價格，順便還把他想買的給買了。
　　而宮雪自從踏進菜場開始，南易就有意的和她拉開距離，誰讓她壹進來就被人給認出來，壹個個都過去和她打招呼。
　　她把人給吸引走，這也讓南易能更悠閑的逛菜市場。
　　等南易把整個菜場逛完，也初步得出壹個結論，滬海這裏的菜籃子裏根本不缺菜，他想打菜籃子的主意，還是得北上去京城。
　　京城和天垏那裏的菜籃子就比較緊張了，壹入秋，青色的就很難見到，解決兩地的菜籃子問題，政策上肯定會受到扶持。
　　“明年，讓葛翠竹派幾個人過去探探路，先試試好不好做。要是困難沒有想象中的大，就該去把陳風鼓動起來和自己壹起種菜。
　　為市民解決買菜難的問題，打造菜籃子工程，這可是功在千秋，給陳家臉上貼金啊。
　　企業家麽，就得符合時代的需求，就得做人民有需要的生意，而不是用什麽金融炒作思維玩什麽貨源歸邊、操控市場，連壹棵小小的白菜都要榨出八兩油出來。”
　　南易腦子裏尋思著，又想到螞蚱和六指也快要結束訓練了，明年，非洲的大豆計劃也該執行起來了。
　　還得找氣象專家問壹問，他記得後面的幾年，有壹年的冬天特別冷。
　　天氣冷，越冬的小麥可能會歉收，得提前準備起來，從小麥期貨上榨半斤油出來，也可以過上好幾個肥年。
　　神農南糧集團現在是只見出錢，不見進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