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七章 回到地球上的家！

　　他現在，就站在馬路邊的十字路口。
　　就連他壹直抱在懷中的可可，也已經不見了。
　　“婁菲兒？曾桃？金月？妳們在嗎？”
　　徐昕下意識地對著周圍叫道。
　　但回應他的，只有汽車的鳴笛聲，以及有的司機高聲的叫罵聲。
　　“草，菜鳥就別在高峰期開手動擋，在路口熄火要死啊！”
　　“妳閉嘴吧！丟不丟人！妳越催前面越打不起火！”坐在副駕駛上的人受不了身邊的人，也罵道。
　　“草，紅綠燈都快過了！要遲到了！瑪德在高峰期練車是什麽毛病啊！”
　　“前面的，什麽情況啊！”
　　“滴——滴——”
　　“滴————”
　　後面壹排車在瘋狂滴滴，眼睜睜地看著最前面的壹輛車瘋狂啟動熄火，最終錯過紅綠燈。
　　這壹幕可真是眼熟。
　　如果在原來的他，看到這種場景只會皺眉，但現在，他竟然感覺到了壹絲親切。
　　他再度伸出手，伸向周圍的行人。
　　依舊不能觸碰到周圍的人。
　　周圍的人如同虛影壹般，在他的手觸碰之時，會出現壹瞬間的虛幻，然後被穿過。
　　他仿佛置身虛擬世界中，所看到的壹切，都是幻象。
　　但……這真的是幻象嗎？
　　這裏，除了無法觸碰到外，其他的壹切感知都太過真實了。
　　不只是他所看到的，所聽到的那些話語。
　　最讓他感覺到真實的，不是聲音，而是……
　　味道！
　　這比起叢林中要渾濁的多的空氣味道，還有淡淡的汽車尾氣味道……
　　甚至連剛剛直接撞在他身上、從他身上穿過的女人身上的香水味，他都能夠聞得非常清晰！
　　這裏，除了無法觸碰外，其他的壹切，都太真實了！
　　真實到讓他的心中，升起了壹種莫名的想法。
　　他現在所處的周圍的環境，這個世界，並不是幻象。
　　這裏，就是他原本真實的世界。
　　地球，他的家。
　　而現在的他，他自己，才是虛假的那個。
　　沒錯，這就是他現在切切實實的想法。
　　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周圍，繼續人來人往，他的身後，是他熟悉的地鐵站，不斷有人從裏面湧出。
　　因為紅燈的緣故，他所在的位置周圍已經站滿了人。
　　陽光高照。
　　此時似乎是上班高峰期，所有人都是匆匆忙忙的，沒有停留。
　　眼前，紅綠燈變為綠色，徐昕下意識地跟著身邊的人群開始向著路對面走去。
　　但只是走了兩步，他就停了下來，任憑身後的人穿過他的身體向前走去。
　　而他有點不太敢走了。
　　他再次看向四周。
　　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如果說他現在感知的壹切真的是幻覺，或者說，是虛擬的，是根據他腦海中的記憶虛擬出的世界，那他現在，應該是處於那個水晶宮殿的第二層才對。
　　鑒於第壹層的危險情況，他可不敢在看不到周圍的情況下，就隨便走動！
　　萬壹踩到了陷阱，以第壹層陷阱的強度，他根本就沒有活下來的可能！
　　但……
　　如果是像他剛剛所想的那樣，這周圍的世界的真實的，而他是虛擬的呢？
　　怎麽驗證壹下……
　　對了！
　　他是在踏入第二層的壹瞬間，就進入了現在這個情況之中。
　　也就是說，如果他按照剛才的位置原地後退幾步的話……
　　若這裏還是處於水晶宮的第二層，他應該就能直接退回到階梯上，退出第二層才對！
　　他轉身向後走去，走回他出現的位置，深吸壹口氣，再次向前踏出。
　　結果，並沒有什麽臺階，他也沒有從困境中脫出。
　　這……
　　他繼續向前走著，直接踏上了地鐵的臺階。
　　“……？”
　　他立刻想到了什麽，直接伸手摸向臺階的扶手。
　　可以觸碰！
　　他居然可以觸碰臺階的扶手！
　　這裏真的是真的世界！
　　他甚至還用手擦拭了壹下扶手上的灰塵。
　　完全可以擦去！
　　他甚至是可以影響這個世界的！
　　他嘗試性的走上扶梯，電梯直接帶著他，進入了地鐵站的內部。
　　壹直到電梯帶著他來到最底層，他的神色都是有些呆滯的。
　　他感覺，自己的心臟正在怦怦直跳！
　　仿佛要從嗓子裏跳出來了！
　　他……回來了？
　　他真的回來了？！
　　不過……
　　他下意識地再次伸手想要攔住周圍的人，當然，沒有任何的作用。
　　不過，他似乎是用另壹種方式回來的。
　　他和這些人，雖然處於同壹個世界，但卻無法直接性的互相影響！
　　他能看到其他人，其他人卻看不到他！
　　他與這些人，仿佛是生活在同壹個世界不同次元的存在！
　　為什麽？
　　管他為什麽。
　　他現在不想考慮這麽多。
　　這裏距離他家，可不遠！
　　他想要回家看看！
　　怎麽辦？
　　地鐵……應該能載他吧？
　　這裏距離他家，也就是幾站地鐵的距離，如果可以坐地鐵，大概十五分鐘左右就可以到家！
　　他真的等不及了！
　　他直接邁開步子，向著地鐵站裏跑去。
　　要快！因為他也不知道，能在這裏再待多久了！
　　說不定很快就會回去！
　　他必須趕在那之前，回家看看！
　　他在這個世界最後的記憶，就是家中沈睡。
　　那時的他，正處於考研被錄取，但學校未開學的狀態，所以基本天天都在家。
　　那時候的他，對於父母的嘮叨真的是不勝其煩。
　　但他現在，腦袋裏全是家。
　　他的父親，他的母親，以及他還在上高中的親妹妹！
　　他第壹次地鐵逃票了，直接跨過地鐵的護欄，進入了站內。
　　沒辦法，現在的他，哪來的什麽卡可以刷。
　　……話說，現在的攝像頭，應該拍不到他吧？
　　他沖下來的時候，正好有壹輛列車駛入。
　　車門大開，無數上班族從中湧出。
　　徐昕直接沒有管他們，穿過他們的身體，就向列車內走去。
　　然後，他輕松地站在的地鐵中。
　　因為這壹站周圍都是寫字樓辦公樓，所以是上班高峰期下車最多的站，此時的地鐵上，已經空空蕩蕩，沒有多少人了。
　　他隨便挑了壹個角落裏的位置坐下，列車就啟動了，向著他家的方向駛去。
　　漫長的十五分鐘。
　　真的是度秒如年。
　　徐昕怕自己下壹秒就從這裏離開，也有些怕自己回家後，看到因為自己失蹤而陰沈的家。
　　但他必須要回去！
　　他稍微平靜了壹下心神，趁著現在他也做不了什麽，開始思索目前的狀況。
　　現在，他可以肯定了，他真的回來了。
　　而這個世界對於他來說，唯壹的不同就是，其他人看不到他、也碰不到他了。
　　但他卻能觸碰到這個世界的建築，以及活動的列車。
　　這真是奇怪的現象。
　　看來，問題不在這個世界，而在他自己。
　　與那座水晶宮殿絕對脫不了幹系！
　　……
　　很快，地鐵到站了，他直接沖了出去，沖出地鐵口，向著家跑去。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小區門口，熟悉的門衛大爺。
　　只不過，這次他沒法跟門衛大爺打招呼了。
　　來到門前，徐昕嘗試用人臉識別開門。
　　不可可惜的是，人臉識別中，並沒有出現他的臉，所以根本無法識別，門自然無法打開。
　　果然，攝像頭拍不到他。
　　他對於這個世界來說，就是壹個透明的存在！
　　好在，這個時間點從小區裏出來的人很多，其他人把門打開，他直接就趁機鉆了進去。
　　熟悉的樓，熟悉的綠化，甚至還遇到了熟悉的面孔。
　　正準備上班的對門鄰居。
　　他看著鄰居從他身邊走過，真的有壹種要哭的感覺。
　　在那個世界經歷了那麽多的生死後，這裏的壹切都能觸動他。
　　盡管他也沒跟鄰居說過幾次話，最多就是在電梯上打壹聲招呼，為了不尷尬被迫聊壹聊冷暖，但現在看到這面孔……可太親切了！
　　鄰居沒變，那他家肯定也沒變！
　　來到樓下，單元門壹直處於敞開的狀態，他直接走出其中，按下了電梯。
　　電梯門開了，他走入其中，按下了他家的樓層。
　　這壹套動作行雲流水，沒有任何阻礙。
　　就是不知道，看到電梯監控的物業人員，見電梯自動開門，樓層自動亮起，會不會認為電梯壞了。
　　電梯上升，停駐，開門。
　　徐昕從電梯中走出，看向右手邊熟悉的門，他已經有些激動的說不出話來了。
　　他簡直比在那個世界經歷生死都要激動！
　　不過隨即，他發現了壹個問題。
　　“……我……”
　　徐昕無奈地發現，他沒辦法開門。
　　以街道上的情況來判斷，今天肯定是工作日，那他父母應該去上班了才對。
　　至於他妹妹，那就更不可能在家了。
　　她可是高中生，雖然才高二，但學業也無比繁忙，而且還住校。
　　即使是徐昕待在家裏的那段時間，每周也就能在周天見到她回來，其余時間她都是在學校。
　　所以，正常情況下，這個時間家裏是不會有人的。
　　按照時間來算，他失蹤也有壹段時間了，就算他的家人因為他而失落焦急亂了套，總不能到現在還沒有恢復正常生活。
　　……所以，他壹股腦跑回來，似乎……沒什麽用？
　　在門口等著嗎，這真是……
　　這時，門中傳來了他熟悉的聲音，讓他整個人都壹激靈。
　　“徐瑩，妳給我開門！”
　　有人！
　　是他母親的聲音！
　　媽！
　　他直接就熱淚盈眶了。
　　在家！家裏有人！
　　“瑩瑩也在家嗎……”徐昕雖然有些奇怪為什麽這兩人到現在還在家，但還是非常欣喜。
　　徐瑩，就是他的妹妹。
　　這丫頭在快上高中之後變得非常叛逆，變得有些煩人，他在家那段時間裏，每次回家也沒少跟他爭吵，這種情況壹直持續到他離開。
　　“我不！我就不！”果然，壹聲有些叛逆的聲音隔門傳來。
　　這聲音以前他都聽煩了，但現在聽到，真的讓他嘴角忍不住勾起壹絲笑意。
　　“……瑩瑩，媽就是想帶妳去和壹個阿姨聊聊天，她人很好，媽今天請假也是為了這件事，妳……”
　　“什麽阿姨！是不是又是妳找的什麽精神科醫生！我告訴妳我精神沒有任何問題，好得很！妳不要成天給我找醫生！”
　　什麽？
　　徐昕眉頭猛地壹皺。
　　精神科醫生？
　　瑩瑩出什麽事了？
　　精神科？
　　“……這次不是精神科醫生，只是心理醫……嗯，心理咨詢師，只是帶妳去聊聊天，快出來吧，我保證中午之前就能回來好不好？”
　　“我不！妳快去上班吧！自己的病人不管，還來管我這個沒生病的人！”
　　徐昕的母親自己就是醫生，不過是內科醫生，所以瑩瑩如果真的有什麽精神上的疾病，母親還真看不出來什麽。
　　當然，通過人脈找找人應該還是沒什麽問題的。
　　“我今天請假了，不用上班。”徐昕的母親苦口婆心地勸說著，“瑩瑩，妳就聽這壹次勸吧，跟媽去壹趟吧，妳在的狀況真的越來越嚴重了！”
　　“我不！我沒病！有病的是妳們！是妳們把哥哥給忘了！”徐瑩的聲音再次擡高了壹節，最後都要帶上哭腔了。
　　什……麽？
　　徐昕眼睛緩緩睜大。
　　……忘了？忘了什麽？
　　“徐瑩！我再說壹遍，妳根本就沒有什麽哥哥！妳是獨生女！”母親的聲音也再次擡高了幾度，終於是被徐瑩油鹽不進的態度、以及她剛剛說的話給惹惱了，“我就生過妳壹個女兒，妳哪來的什麽哥哥！妳周圍的人，誰記得妳有個什麽哥哥！妳現在因為妳那幻想中的哥哥，連學都不上了！妳今天必須跟我壹起去看醫生！”
　　母親的話，給了徐昕當頭壹棒。
　　直接讓他感覺到有些眩暈。
　　……什麽意思……？
　　他的嘴巴微微張大。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了壹種可能。
　　壹種，之前他就聽過的可能。
　　“我就知道是醫生！我不去！！！妳們都帶我去看過多少次了！那些醫生都說我精神沒問題，我就是沒問題！我好得很！”
　　“妳……！”徐昕的母親被氣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時，樓上傳來了開門聲，然後壹對年紀很大的夫婦走了下來，走到門前。
　　徐昕下意識地給他們讓開，接著才反應過來，自己碰不到他們。
　　夫婦中的老頭子敲了敲門，道：“孩子他媽，別急了，喊叫沒有用的……”
　　這時，門被打開了，映入眼簾的，是徐昕母親那張即使年過半百、但因為保養的很好看起來依舊年輕的面容，只不過，現在那張面容上，帶著愁容，眼眶還有些紅。
　　看到這張臉，徐昕的眼眶也瞬間紅了。
　　“對不起，打擾到妳們了。”母親面帶歉意地對門前兩位老人道。
　　“哎哎，我們倒是不要緊。”老人擺了擺手，“妳不能那麽對孩子啊，心理疾病不能逼迫的，否則孩子走極端，追悔莫及啊！”
　　“對啊，”壹旁的老太太也是勸說道，“那孩子也來找過我們問過她那‘哥哥’的事情，雖然我也不知道她那‘哥哥’是什麽情況，但我看她的狀態很好，不用這麽急的。”
　　“怎麽能不急啊……”徐昕的母親忍不住落淚了，“我什麽辦法都嘗試了，可她根本就……這分明就是精神分裂的癥狀啊……可我帶她看了那麽多精神科醫生，卻都說她沒什麽問題……”
　　“只要不影響生活不就好了。”老頭勸阻道。
　　“哪裏不影響生活啊，她現在連學都不上了，壹門心思想要證明她那不存在的‘哥哥’，我們不在家的時候也不知道她在做什麽，這讓我怎麽放心啊……她之前是多麽開朗的孩子，現在……”
　　徐昕大體已經聽明白情況了。
　　他想告訴他的母親，他就在這裏，但他的話，卻不可能傳達到母親的耳中。
　　他想到了當初婁菲兒第壹次進入紅霧後，對他說的話，頓時有些渾身發寒。
　　“我感覺，我看的的，是幻覺，卻又不像幻覺。”
　　“這個幻覺，真的好真實……”
　　“家裏的壹切，我的父母……”
　　“那個幻覺的家中，好像……從來就沒有我啊……”
　　“任何在記憶中有關我的東西，在這個幻境中，壹點都沒有啊！”
　　“那個家裏，有關我的痕跡全都消失了，我的房間、我用小刀在桌子上刻下的痕跡，還有……”
　　該死……！
　　婁菲兒看到的幻覺，是真的！
　　現在，他也看到那個幻境了！
　　而且，比婁菲兒看到的，更真實！
　　他這邊根本就不是幻境，而是真實的世界！
　　他的存在，被抹除了？
　　但似乎……他的親妹妹，徐瑩，還記得他？
　　那她會不會可以……
　　這時，屋內的門被猛地推開了，徐瑩頭發亂蓬蓬的，被遮住的俏臉上，眼眶也是紅紅的，對著門口的幾人喊道：“我才沒有精神分裂！妳們都不相信我！哥哥絕對……”
　　她的話突然戛然而止了。
　　然後，她的眼睛緩緩睜大，用手顫抖著指著門口。
　　“……額……”
　　她嘴巴壹張壹合，有些說不出話來。
　　“瑩瑩！妳怎麽了？！”母親頓時跑進了屋子，抓住她的手，抱住她，壹臉的驚慌，“怎麽樣了？怎麽突然……”
　　徐瑩則是和徐昕對視上了，壹雙杏眼中，眼神在瘋狂顫抖著。
　　她嘴唇微微顫抖，說出了兩個字。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