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節 唯有戰鬥！

　　細若針尖的光斑落在唐天的額頭。
　　唐天忽然笑了，這個笑容落在謝菲眼中，極其妖異。謝菲心中壹跳，猛地睜開眼睛，眼前的猛男，驍勇兇悍無雙，可是怎麽會出現如此妖異的笑容？
　　細光洞穿唐天的額頭。
　　謝菲心微微向下壹沈，卻沒有半點欣喜之感，那絲細小的光束，她沒有感覺擊中實物。這讓她有不好的預感，但是她的【不恕死光】，卻從來沒有落空過，難道是自己的錯覺？
　　【不恕死光】哪怕在光明洲，也是極強的魂術，它借鑒了天路的魂術，但是大大強化了其威力。
　　等等！
　　謝菲眼角余光像有什麽東西閃過，她身體壹僵，那是……
　　唐天的身影驀地憑空出現在她右側的位置。
　　瞬移！
　　這是瞬移，猛男是……
　　謝菲大驚失色，瞬移這種魂術，聖域只有壹個地方會有，那就是光明洲。猛男絕對不可能是光明洲的人，那他只會來自壹個地方，天路！因為光明洲的瞬移這門魂術，也是來自那裏！
　　猛男來自天路，讓她有些慌亂。
　　可是，猛男身上明明沒有半點能量波動，怎麽會魂術？
　　她這才註意到，猛男的肩膀上，不知什麽時候，多了壹個像幼童般的魂偶。藍色的衣服，面無表情，那張和猛男酷似的臉，粉嫩可愛。只是這張可愛水嫩得令人想捏壹把的小臉，卻是面無表情。
　　沒想到自己壹醒來，就變成這樣……
　　這個白癡總是喜歡把事情搞砸到這地步……
　　真是煩透！
　　小二冷冷地看著面前的女人，她身上散發著令他極度厭惡的氣息。
　　黑暗本來就討厭光明啊……
　　空氣中彌漫著鮮血的氣味，那是那個白癡的鮮血，沒想到謝菲能夠把唐天逼到這般地步，小二心中有些驚訝。但是驚訝之後，卻是濃濃的殺機。
　　如果那個白癡死了，自己也死路壹條。
　　他面無表情，手掐劍訣，在空中虛劃。
　　無數光束從他周圍的空間亮起，這些光束交錯縱橫，化作壹張水平棋盤，以小二為中心，延伸開來。
　　【奕劍】！
　　謝菲察覺到危險，手中的光球飛出壹道光束，射向小二。
　　小二身形壹晃，消失不見，光束落空。小二毫無征兆出現在棋盤的壹個角落，右掌虛握，滋滋滋，火花四濺，黑色的聖劍獄海，從虛空中抽出，虛空暗炎吞吐不定。小二反手，把聖劍獄海插在腳下的棋盤。
　　劍入棋盤，光束俱顫。
　　呼！
　　黑色的虛空暗炎猶如黑蛇蜿蜒遊走，沿著棋盤的線條流淌。如果細看，便會發現，黑色如墨的虛空暗炎的邊緣，包裹著壹層透明的火焰，那是噬魂焰。
　　棋盤縱橫交錯的光束，組成壹張火網。
　　謝菲終於色變，強烈的危險感，縈繞在她心頭。每壹次出現這樣的警兆，她都毫不猶豫轉身逃命。
　　她把手中的光球朝小二扔去，轉身便欲逃離。
　　小二臉色微變，這光球蘊含的能量，相當恐怖。他手中多了壹顆珠子，奪舍珠！
　　雪白的小手，拈起奪舍珠，猶如拈起壹顆棋子，落子。
　　奪舍珠落在棋盤的瞬間，整張棋盤的火焰，出現了壹個極短暫的停頓。但是下壹刻，火焰暴漲。棋盤宛如突然活了過來壹般，透著壹股妖異的力量。
　　呼！
　　棋盤平地而起，猶如壹面火網，撲向光團。
　　火網靈活至極，壹接觸到光團，便把它纏得嚴嚴實實。
　　掉頭狂奔的謝菲不驚反喜，厲喝：“爆！”
　　火網中的光團壹跳，但是火網光芒大盛，光團被牢牢壓制。
　　謝菲大駭，心中最後壹點僥幸之心煙消雲散，再也不顧身後的敵人，發力狂奔。
　　忽然，壹個血紅的身影，出現在她視野。
　　唐天咧嘴而笑，露出森然雪白的牙齒：“早就在這等著妳！”
　　壹拳。
　　樸實無華，看似沒有半點變化的壹拳，基礎拳法。
　　謝菲露出驚恐的表情，整個空間的能量，都被壹拳帶動。
　　法則！
　　這壹拳，有法則的力量……
　　唐天的拳頭亮起幽幽的光芒，這是壹種截然不同於能量燃燒的光芒，它每壹分跳動，空間的能量也隨著跳躍。
　　幽幽拳芒脫拳飛出，沒有在空中留下光痕，仿佛憑空出現在謝菲面前，沒入謝菲的體內。
　　前沖的謝菲，身形如同施了定身法，定在原地。
　　她睜大眼睛，壹動不動，氣息已絕。
　　小二呆呆地看著唐天，他幾乎不敢相信眼睛。剛剛唐天揮出那壹拳的時時，奪舍珠驀地明亮。法則，唐天剛才那壹拳，蘊含了法則的力量！
　　更讓小二有些驚駭的是，他竟然分辨不出來，那是什麽法則！
　　奪舍珠的那片法則之海何等浩瀚，日日浸淫其中的小二，對於法則的了解，也超過絕大多數人。可是，他依然分辨不出來，唐天剛才那壹拳，蘊含的是什麽法則。
　　基礎武技，竟然能夠領悟的法則……
　　小二覺得自己的常識完全被顛覆，他的嘴角，不由浮現壹縷苦笑，這個白癡到底是個什麽樣的怪胎，竟然能從基礎武技中領悟出法則。
　　後無來者還不知道，但是前無古人是肯定的。
　　還是小看了他啊……
　　小二心中的情緒復雜無比。兩人壹體兩面，難分彼此，但是小二心中壹直不是太看得起唐天，雖然偶爾也佩服這家夥的勇敢和堅持，但是在天賦方面，小二覺得自己還是秒殺那個白癡。
　　可是……
　　這個白癡竟然是壹個能夠從基礎武技中領悟法則的怪胎，還是壹個自己不認識的法則！
　　而且，雖然只是驚鴻壹瞥，但是小二敢保證，這不知名的法則，絕對不是低級法則！
　　揮出壹拳唐天身形壹晃，搖搖欲墜。
　　他渾身鮮血，看上去極其可怖。
　　小二收起心中震驚，皺起眉頭：“妳幹嘛？”
　　“戰鬥啊。”唐天搖搖晃晃朝戰艦走去。
　　小二冷笑：“妳傷成這樣，還戰鬥？”
　　唐天頭也不回：“我還有力氣。”
　　小二壹招手，被火網包裹的能量團，飛入他手中。能量團失去謝菲的指揮，凝成壹個拳頭大小的白色晶體。
　　“妳不要給大家添麻煩。”小二不客氣冷冷道，“妳現在需要的是養傷。”
　　“我還有力氣。”唐天驀地轉過臉，惡狠狠地瞪著小二。
　　說完，唐天扭過腦袋，徑直朝戰艦走去，留下壹個個鮮紅的腳印。他死死攥著拳頭，任憑身體鮮血流淌，胸中的那團火焰，還在燃燒，還在呼喚。
　　直面死亡的壹瞬間，直面失敗的那壹瞬間，那種前所未有的挫敗感，那種前所未有的絕望……
　　不！
　　絕對不！
　　傷病，算什麽？勞累，算什麽？疼痛，算什麽？
　　那壹瞬間，他恍然大悟。
　　真正的絕望，是妳想戰鬥卻連戰鬥的機會都沒有，妳想拼命卻連拼命的機會都沒有！
　　妳傷病纏身，妳疲倦欲死，妳痛不欲生，但妳還活著，還能呼吸，還能幻想，還能呼喊，妳擁有那些已經死去和即將死去的人們最渴望最珍惜的至寶——機會，戰鬥的機會！
　　無論妳如何，妳起碼還能戰鬥。
　　也許明天就死去，所有的夢想，所有的渴望，徹底安葬在灰色的死亡之中。
　　還有什麽理由不戰鬥？因為那些可笑的借口，可笑的自怨自艾？
　　不，少年只想戰鬥，只會戰鬥，戰鬥到壹息尚存。
　　少年最後呼出的那口空氣，要有硝煙的味道，要有夢想的味道，要有偉大的味道！
　　唐天倔強的血紅身影，跌跌撞撞沖向戰艦。
　　呵，神壹樣的少年，沖沖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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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英的怒吼像遮住陽光的烏雲，在天空每個角落回蕩。
　　“給我殺！”
　　“壹個不留！”
　　“我要把他們挫骨揚灰！”
　　“我要他們死無莽身之地！哈哈哈哈！”
　　漫天的光雨，戰船的轟鳴，猶如激昂的鳴奏曲。金街商鋪五顏六色的光罩，風雨飄搖，它們雖然也花費重金，但是它們創建之初所預想將面臨的局面，從來不包括戰爭。
　　轟，壹座商鋪的光罩終於破碎，壹發光彈，如流星般砸入其中，劇烈的爆炸，把它夷為平地。
　　這讓第二兵團上下歡聲雷動，大為鼓舞。他們瘋狂催動所有的能量，把所有的攻擊傾泄在這片昔日繁華之地。
　　“大人，再不反擊……”副官激動無比。
　　“再等等！”謝雨安沈聲道。
　　“大人……”副官帶著幾分哭音，剛才那壹座商鋪裏的士兵，全都被活埋。雨燕兵團，每壹名士兵，都是他壹個個帶出來。平日裏他負責這些士兵的生活，和大家感情極深，看到如此慘狀，目眥欲裂。
　　“再等等！”謝雨安的語氣斬釘截鐵。
　　副官呆住。
　　“告訴大家，等下聽我的命令，壹旦攻擊，不要留任何力氣！”
　　謝雨安的語氣低沈，仿佛從喉嚨深處迸發。
　　副官咬牙：“是！”
　　他轉身飛奔而去。
　　他沒有註意到，謝雨安垂在身側的雙拳，指節捏得發白。
　　他的目光，沒有離開天空那些身影須臾，他死死盯著敵人，計算著雙方的距離。唐醜在他身旁，壹言不發，如同木頭人壹般。
　　鋪天蓋地的攻擊，仿佛看不到盡頭，照亮著白沙市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