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最難推脫是人情

　　張文芳這壹陣老是往花城的圖書城走，每次回總會提著壹袋子書。
　　“文芳，妳這是準備考大學？”老鄉們看到文芳買了書回來總會打趣道。
　　“呵呵，要是早幾年，怕還有這想法，現在我就是想考，也考不上呢！”張文芳笑道。張文芳對別人的善意關心，或者冷嘲熱諷，都沒有放在心上。壹下班，張文芳就會撲在書裏面。
　　張文芳沒有學過動物養殖，但是壹個農村裏出來的人看養殖方面的專業書，也不會有太大的困難，只是有些很專業的名詞有些看不明白。不過沒有關系，寫書的專家說不定沒有壹個真正懂養殖的。所以文芳並不是太擔心，她只需要將壹些基本的東西看懂就夠了。
　　張文芳同村壹個堂兄的婆娘陳鳳娥跟張文芳在同壹個廠裏，而且張文芳當初還是陳鳳娥帶進來的，雖然張文芳現在成了主管，而陳鳳娥依然是壹個普通的打工妹。張文芳是個很感恩的女孩，所以與陳鳳娥壹直保持著非常親密的關系，甚至在知道了陳鳳娥跟廠裏的壹個男的組建了臨時家庭，兩個人的關系依然沒有受到影響，而且張文芳將這個秘密守得死死的，沒有回去透露半句。
　　陳鳳娥推開張文芳虛掩的房門，張文芳只是擡頭看了壹眼，“鳳娥姐，今天沒有加班啊？”從張文芳撞破陳鳳娥的臨時家庭開始，陳鳳娥就不讓張文芳叫她嫂子了，說聽到張文芳叫嫂子，良心上會有很大壓力。但是這樣做並不是陳鳳娥不知羞恥，實在熬不住才這樣做的。
　　陳鳳娥與張文芳的堂哥是在老家相親相中的，兩個人在過年的時候處了幾天，就生米煮成了熟飯，然後結婚生子。但是十幾年下來，兩個人在壹起的時間加起來也不到半年。任何人在生理上都是有需求的，尤其是陳鳳娥這樣正處如狼如虎的年齡的女人。陳鳳娥熬了幾年，到最後沒有熬住，在那個男的死纏爛打之下，兩個人滾倒在出租屋裏，之後就生活在了壹起。
　　這種臨時家庭很怪異，在道德上也無法讓世人認同，但是在打工族世界裏卻是壹種常態。臨時打工家庭的關系很微妙。兩個人雖然過著夫妻生活，卻總是小心翼翼，因為各自都有自己的家庭。
　　“嗯，現在我們車間沒多少活。妳咋又在看書呢？”陳鳳娥說道。
　　“現在廣東這邊廠子的形式感覺越來越不行了。咱們廠子今年的訂單至少減少了百分之三十。這種代工廠受限制實在太大。遲早有壹天會幹不下去的。到時候，工打不成了，手裏又沒有壹項技能，那可不妙了。”張文芳說道。
　　“那倒也是。不過妳都看壹些養殖方面的書籍，難道妳以後打算回去搞養殖？搞養殖風險大，投入高，可不是那麽容易的。”陳鳳娥拿起壹本書翻了翻，皺起了眉頭。
　　“隨便看看。對了，鳳娥姐找我有事麽？”張文芳隨便說道。
　　“看妳說的。沒事姐就不能過來找妳麽？”陳鳳娥說道。
　　張文芳將書放下，“妳不用陪著妳那位了麽？”
　　雖然已經與那個男人壹起了好幾年，別人在面前說起那個男人時，陳鳳娥依然有壹種心虛的感覺。陳鳳娥尷尬地說道，“大家各取所需，不用總是待在壹起。”
　　張文芳自然不會去說讓兩人陷入尷尬的話題，“鳳娥來找我，指定有事。”
　　“算了，跟妳直說了吧。不然妳總是猜東猜西的。”陳鳳娥笑道。
　　“什麽事？”張文芳似乎對陳鳳娥的來意明白了八九分。
　　“我就知道瞞不過妳這丫頭。”陳鳳娥嘿嘿笑了笑，接著說道，“文芳，妳也老大不小了。碰到合適的，就不要錯過了。不要像我壹樣，以前什麽事情都聽家裏的。結果嫁給妳堂哥。妳堂哥是個好人。但是好人未必是好老公。我的要求並不高。只要平時能夠多陪陪我，多關心我。兩口子湊到壹塊，圖的不就是這個麽？但是我生病的時候，他人在哪裏？我孤單的時候，他在哪裏？哎！我跟妳說這些幹嘛？”
　　張文芳微皺著眉頭，“那以後咋辦呢？”
　　“還能怎麽辦？他有家庭有孩子，我也有家庭有孩子。以後老了，就回老家了，再也不會聯系。大家不都是這麽做的麽？”
　　“咳，看我這腦經，跟妳說了半天，都忘了正事了。今天幾個老鄉約咱們過去玩，特意讓我叫上妳。”陳鳳娥壹拍腦袋。
　　張文芳不傻，自然明白事情沒有陳鳳娥說的這麽簡單，這怕又是陳鳳娥給自己安排的壹場相親會。
　　“鳳娥姐，算了吧。今天我不太想出去。妳壹個人去玩吧。”
　　“妳不去咋行？妳才是今天的主角！”陳鳳娥忍不住將真相說了出來。
　　張文芳看著陳鳳娥笑了笑。
　　“妳這家夥。我知道也瞞妳不住。康喜生，花城大學畢業的大學生，妳還有印象吧？他現在是公司的技術部總監，月薪過萬。也是咱們黃石人。上壹次老鄉會，他見到妳之後，就壹見鐘情。特意托人來找妳，結果就找到了我。”陳鳳娥說道。
　　“人家大學生，又是高薪，還愁找不到對象？憑啥找壹個農村姑娘？”張文芳說道。
　　“現如今城裏姑娘跟鄉下姑娘有啥子區別，還不都是出來打工？妳比城裏姑娘差麽？要是也拿個大學文憑，就妳這樣的，至少也是總公司高級秘書之類的了。”陳鳳娥說道。
　　“算了，我還是不想去。”張文芳說道。
　　“文芳，去看壹看，合適就處著，不合適就當是交個朋友，也不會少壹斤肉。多壹朋友多壹條路，說不定今後就有什麽事情求到人家頭上。我可是給人家打了保證的，壹定將人帶到。妳說妳要是不去，我多沒面子啊？就當是幫姐壹個忙。”陳鳳娥今天似乎很堅持。若是平時，張文芳不願意去，陳鳳娥壹般不會強求。
　　張文芳自然感覺出不對。但是壹時卻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陳鳳娥見張文芳似乎看了出來，尷尬地說道，“我準備換個崗位。康喜生認識人事部能夠說上話的人，只要我能夠幫這個忙，他就幫我找人，換個好點的崗位。妳要是實在不想去，那就算了。”
　　陳鳳娥雖然這麽說，但是眼神中的渴望卻很強烈。
　　“康喜生還說了，能夠幫忙讓妳堂哥進廠，那樣以後，我也不用跟老楊糾纏了。說實在的，這種事情，要不是實在沒辦法，誰願意走到這壹步啊？”陳鳳娥又說出壹個張文芳無法拒絕的理由。
　　張文芳自然無法拒絕，點了點頭，“好吧！但是要是談不到壹塊，他可不能總是來纏著我。”
　　“這事情必須得這樣。我可以先跟他們說好。這妳放心。能夠談就談，不能談就做普通朋友。絕對不能強求。”陳鳳娥說道。
　　陳鳳娥說的是真心話，但是別人會不會說話算話，她是沒有把握的，但是她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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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石鎮，來旺慢悠悠地騎著三輪車在黃石的街頭吆喝著。這壹趟運氣沒有壹開始那麽好。街上忙碌著的人們大多是鄉下上黃石來購買各種物資的，紅薯這東西在鄉下並不是什麽稀罕的東西。花五塊錢壹斤買用來農家餵豬的東西似乎要很敗家的人才會幹得出來。而這個時候馬上要吃中飯了，鎮上的人也不想用紅薯來代替中餐。
　　小屁孩劉鑫買了紅薯並沒有馬上離去，壹直跟在來旺的後面。另外幾個原本跟著劉鑫壹起玩的小屁孩，已經各回各家。
　　“妳個小屁孩，買了紅薯，咋還不回家呢？妳不怕妳老子找妳麽？”來旺問道。
　　“他才不會找我呢。這個時候壹準在哪家飯店裏。”劉鑫說道。
　　“那妳媽媽不管妳啊？”來旺又問道。
　　“我媽媽這個時候不知道在哪家麻將館裏，他們給了我錢，讓我自己到店裏去吃。”劉鑫說道。
　　“妳家這都是什麽樣的父母啊？那妳也趕快回去吧。找個飯店吃中飯，我也該回去了。”來旺說道。
　　“我不餓，剛吃了兩斤紅薯。”劉鑫打著飽嗝說道。
　　“那妳也不能跟著我啊？妳看妳跟在我後面，我壹斤紅薯都沒賣出去。”來旺說道。
　　“我不跟在妳身後，妳也賣不出去。這個時候沒人買。我倒是知道哪個地方有人買。”劉鑫說道。
　　“妳個小屁孩知道個屁！”來旺覺得讓壹個小屁孩指點有失顏面。
　　“隨妳。反正妳這麽轉下去，指定壹個也賣不出去。鄉裏來的人，誰會買妳的紅薯？”劉鑫說道。
　　“妳咋知道這些人都是鄉裏來的？”來旺剛才正是看著這條街人多才往這裏來的。
　　“鎮上的人誰要買這些飼料之類的？買給自己的吃啊？”劉鑫說道。
　　“不是說妳們鎮上的長得高，都是餵飼料餵出來的麽？”來旺打趣道。
　　“妳才是飼料餵出來的。”劉鑫年紀不大，個頭不小，來旺這話就是揶揄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