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因為怕死所以重視

　　史威戈這些天壹直呆在西江沒走。
　　郭憲明完成了營養劑的購買事宜後，家族種植園裏的染病石斛，到底能不能救活，他也顧不上多管，直接再度飛回了西江。
　　兩人都在緊張的等待，等待白晃的營養劑對曼迪亞紅豆杉，到底有多大促進作用。
　　16天以後，消息傳來。
　　“餵，是老史不？對對，妳那個紫杉種子出苗了，來看壹下？”
　　“噢，簡直是神跡！妳的神奇營養劑果然有用！”圍在白晃專門開墾出來的壹分土地上，鬼佬的聲眼球瞬間大過了眼鏡片兒，扯著嗓子驚呼不可能：“雖然這些都是專門處理過的種子，破損掉種皮，經歷了壹個月的恒定高溫培育，但是在fda給出的出苗極限時間，也需要18天，是18天我的上帝！白，妳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就好像人類用了整整壹個世紀的時間，才將百米賽跑的記錄提高了1秒鐘，而妳卻在十六天內，完成了這個超越……”
　　不行，史威戈妳這個混蛋，趕快蛋定下來！妳可是參觀過nih下屬27個研究中心裏面，其中25個研究中心的體面人，還有hhmi，還有tsri，那些世界最頂級的生物科學研究機構，妳全都進入過，怎麽能在壹塊試驗田旁邊丟人？而且接下來還有更重要的談判，不能表露表現的如此欣喜若狂啊！
　　可自我調控了老半天，鬼佬最終還是忍不住大呼小叫起來。
　　喊著喊著，他就徹底喪失了對自身肢體的控制，圍著紫杉苗壹個勁兒手舞足蹈。
　　什麽淡定，什麽情緒控制，都他媽見鬼去吧，我將是醫藥界寡頭！
　　在好不容易淡定下來之後，鬼佬忽然又發現了新的情況，忍不住猛抽冷氣：“嘶……我看到了什麽？妳居然沒有對新苗做遮光處理？那這些小寶貝是怎麽破土而出的？透光率不能超過20%的植物，居然在裸光露地環境下發芽，噢！”
　　紅豆杉的幼苗極不耐日灼，這是早就被人發現的共識，如果不做好遮光處理，別說生長，就連出苗都是個大大的難題。
　　不過眼前的情況，明顯顛覆了史威戈的常識。
　　“看樣子還行，但只是幼苗階段的成長，應該不能說明問題吧？”白晃摸摸下巴，這些天來，他也在惡補有關紅豆杉和紫杉醇的相關知識，所以很清楚光是促進生長快速成材，還不壹定能打包票，這些紫杉就能夠派上用場，必須先經過成分檢驗才行。
　　檢驗工作自然是交給了郭憲明。
　　對方家族旗下的藥品研發中心，雖然比不上默沙東這種龐然大物，可檢查壹下紅豆杉幼苗裏的紫杉醇比例，這種沒啥技術含量的工作，還是能夠勝任的。
　　於是郭家三公子帶著紫杉苗，再次風塵仆仆地飛回了香港。
　　史威戈急不可耐，幹脆就直接跟了過去，而白晃還有其他事情要做，就留在西江等候消息。
　　……
　　事情很重要，有人送錢上門，當然要熱情接待才行。
　　唯壹讓他有些不爽的，就是自己還得去購買壹些原材料，讓研究所那幫子大學生給配置成母液。還好現在是工業化社會，要啥材料有啥材料，網上隨便找找化工廠，就能聯系到不少賣家。
　　“對，要50噸硝酸銨，6噸硝酸鉀，還是上次壹個品級，妳們這裏有沒有硫酸鎂和磷酸二氫鉀？前面那個沒有啊，好吧，那磷酸二氫鉀也要30噸……”
　　五分鐘內打出去四個電話，立馬就搞定了“營養劑”的材料。
　　因為都是省內化工企業，所以第二天中午的時候，就開始有各種各樣的重卡，轟轟隆隆直接開到了研究所那邊。白晃在接到電話趕過去的時候，路上正好就碰上了壹個車隊，從壹路上飛揚的塵土來看，三輛大貨車多半都是超載的，要不然動靜不可能這麽大。
　　最後壹輛貨車的司機，大概是從後視鏡中，看到了跟在自己屁股後面的幽靈跑車，還故意放緩壹下速度，緊接著又猛踩油門讓發動機高速運轉，把壹路上搞得烏煙瘴氣。看到跟在自己身後的那輛超級跑車，這個脖子上搭著汗巾的壯漢放聲狂笑，充分釋放自己的仇富情緒。
　　結果到了研究所以後……
　　早已等在那裏的工人們，正吆喝著上前，準備卸貨，就看到了白晃的超跑。
　　“老板好！”齊刷刷的問候，簡直聲振寰宇，把正從車裏跳下來的司機嚇了壹大跳。
　　而在看清出來那輛跑車，以及從裏面鉆出來的年輕人後，剛剛還得意洋洋的貨車司機，臉色瞬間就尷尬起來，心裏面壹個勁兒的猛打鼓——完了完了，居然是廠裏的大客戶，剛才肯定把人給得罪恨了……
　　看著白日光似笑非笑的表情，那位大漢咬咬牙，也顧不上旁邊幾個同事的招呼，哭喪個臉小心翼翼地湊過去：“這位老板，俺剛才不知道是您，這個手有點兒賤……”
　　“師傅，妳這種行為很不好哦，反應了仇富的偏激心態，非常要不得。我這車子也不是老爹貪汙受賄來的，妳說妳跟我過不去幹嘛？”白晃也沒打算跟對方計較，就是普通的小市民心理作怪而已，犯不著上綱上線。
　　“俺知道錯了，老板妳大人有大量。”大個子司機縮著脖子唯唯諾諾。
　　“行了，也不是什麽大事，妳們忙吧。”白晃揮揮手，臨走的時候還散了幾支煙出去。
　　“他娘的，闊佬裏面也有好人啊……”深深吸了口軟中華，司機癡癡的看著德魯伊背影。
　　和工人們扯了幾句蛋以後，白晃就走進研究所的實驗室，整個研究所壹分為二，其中那些研究三峽壩區地質環境問題的隊伍，倒是在認真做事，而另壹些折騰“生物研究”的家夥，就徹底變成了白晃用來掩人耳目的幌子。
　　不過德魯伊倒也沒強求，那些覺得待下去沒搞頭，荒廢了自己壹身所學的人，基本上早早都拿了豐厚遣散費，去其他地方另謀高就了。而剩下來的，全是壹些沒進取心，願意留下來的混賬家夥，但白晃和他們壹個願打壹個願挨，倒也彼此處的不錯。
　　“老板，還是按照上次的方子配制？”
　　負責調配“營養劑”的壹名學生就嘿嘿笑著湊過來，順手還在白晃兜裏，摸出了半包中華。
　　“對，就是mys培養基和mkttn肉湯的混合配方，千萬不要出錯。”德魯伊交待壹聲：“配好壹批，就運過去壹批，車隊我讓他們等在外面，由妳臨時全權負責。壹定要認真抓好這件事情，等交易完成了，我給妳們這個小組集體放假，去北海旅遊。”
　　“反正老板妳都說是去北海了，還不如換成三亞呢。”那家夥就拍了拍白晃衣服上並不存在的塵土，諂笑著討價還價。
　　“那幹脆去巴厘島怎麽樣？”
　　對方壹聽，渾身的骨頭頓時都輕了三兩，笑得眼睛都沒了：“這個可以有，老板聖明。”
　　“聖明妳個頭，去巴厘島就自費。”德魯伊沒好氣地罵了壹句，丟下那廝到處檢查起來。
　　半個多小時後，他才滿意的點點頭，順口嘉獎了那些“研究員”和工人們，誌滿意得回到苗圃。
　　……
　　營養劑配制完成的第三天，早早就跟他預約過的小日本們，無比準時的來到了苗圃。
　　雙方見面後，照例是好壹通寒暄，彼此恭維幾句，然後就迅速進入正題。畢竟之前也都打過交道，雖然負責人換了壹個，但總體合作思路還是沒有變化的。
　　“白晃先生，您看這壹次的采購量如此巨大，所以我方經過商討之後，覺得應該在之前的協議上，增加幾條有關責任區分和售後權益的條款，希望能夠得到白先生的諒解……”自我介紹叫久瀨什麽玩意兒的家夥，表情很是恭敬，壹臉的微笑，不過看似小心翼翼的征詢口氣中，卻表達著不容更改的味道。
　　“諒解？那妳們的希望落空了。”
　　白晃的臉色立馬冰冷起來，不復之前的親和：“前兩次妳們要小批量購買，說是嘗試效果，看在老張的面子上，我也就先讓壹步。現在倒好，是不是覺得我這人好說話好欺負，就得寸進尺了？”
　　“您言重了，我們並沒有這個意思。”久瀨啥啥趕緊搖頭否認：“其實對營養劑的作用，我們並不懷疑什麽。只是本次涉及到的交易數額太過巨大，讓壹些協會成員心存疑慮，萬壹營養劑購買回去以後，並不能對所有農作物產生效果……雖然這個可能性很小，但您也不能否認它的存在。”
　　“照妳這麽說，我賣營養劑給妳們，還要包收成了？”
　　白晃極其鄙夷的嗤笑壹聲：“妳們還真是開創了世界之先啊，如果都像妳們這樣，其他那些賣化肥、賣營養素的公司，也要保證他們的化肥和營養素壹定有效，要不然農民伯伯就有權利要求維護自己的權益，是吧？那妳幫我介紹介紹，我也想和這樣的商家合作。不對，應該叫這種人為慈善家。”
　　“呵呵。”久瀨恬著臉連連幹笑，倒也不好怎麽反駁這話。
　　“趕緊的，買就買，不買就走人，別浪費我時間。”
　　白日光不高興了，哥哥我騙個人容易麽？來來回回折騰了兩三次，才能幹上這麽壹票壹錘子買賣，前期還要付出大量的耐心、精力、時間、汗水……也是高附加值的腦力勞動，也是耗費了壹個少年爛漫青春的。
　　現在壹句話，就要把漏洞給堵死，以後誰還願意從事這種艱難的職業？
　　“可是，可是，我們身為地方農業協會成員，總要對農業發展負責任……”久瀨在旁邊賠笑，有些吃不準白晃的表達，到底是不是以進為退。
　　“咦，那關我鳥事？”德魯伊頓時就震驚了。
　　對方不會認為，自己能博愛到為了壹個敵對國家的地方農業發展負責吧。
　　多麽幼稚才會生出這種想法啊。
　　聽到如此紅果果的宣言，久瀨頓時就覺得，這貨還真他娘的耿直啊，連點兒場面功夫都不做壹下，還是自己印象中的中國人麽？錯愕到極致的後果，就是張著個嘴“呃”了好幾下，險些沒被噎死，卻不知道要怎麽回應對方的耿直。
　　“可萬壹營養劑對某些農作物失效……”
　　“那妳們就虧了啊，這還用我說？”白晃不禁升起壹種替對方智商捉雞的感覺，明擺著的事情還要問。
　　然而德魯伊這種渾然不懼，似乎完全不在意他們購買與否的態度，落在久瀨等人的眼中，反倒正好成了他有把握有底氣的原因。就好像在說——妳們愛買不買，不買還有大把的人搶著要，勞資不愁銷路，哼唧！
　　“既然白先生執意不答應，那還請讓我們再考慮壹下？”久瀨滴著豆大的汗珠子，半天才想到這麽壹個托辭。
　　“趕緊走走走，現在看到妳們日本人就煩，壹點兒都不爽利。”白晃揮揮手，把久瀨和他的助理丟在身後，徑直回了屋裏。
　　連送客的意思都沒有。
　　……
　　小日本采購營養劑的事務，還在糾纏扯皮呢，而有關紫杉苗的檢測結果，倒是搶先出爐了。
　　“0.04%，白總，真是誇張的比例啊！”拿著壹份檢測結果的郭憲明，和之前的史威戈壹樣，滿臉通紅手舞足蹈，大腦已經完全被幸福的情緒占領：“按照紅豆杉生長年份和紫杉醇含量的對應關系，這個比例在樹木成材以後，還會繼續增加百分之七十到壹倍不等，也就是說，經由白總妳培育出來的紅豆杉，其紫杉醇的含量能夠達到0.065%到0.08%之間，真是讓人不敢相信的比例。”
　　“靠，比利不是已經40多歲了嗎？怎麽還能成長？那他以後不是能永攻不受？”白晃眨眨眼睛，壹副我很期待的模樣。
　　“……”
　　不過郭憲明顯然不是基佬，並不關心這種宅系話題，所以聽了白晃的感慨後，整個人都茫然掉了。
　　“算了，壹看妳就不懂哲♂學。”德魯伊頓時只感到人生寂寞如雪，也沒興趣跟他扯蛋了。
　　“那紅豆杉種植園的項目……”郭憲明壹聽是哲學問題，頓時就很自慚形穢，趕緊把話題引到其他地方。
　　“項目太大，我還要跟政府那邊吱壹聲，要不找不到合適的場地。”白晃頷首道。
　　……
　　白日光本來以為，申請壹塊種植用地，和之前自己申請馬場差不多，市政府很快就能給出答復。不過他卻忘記了壹個重要問題——那就是馬場雖然也能帶來巨大利潤，但並非人人都有興趣，有些大佬就是不愛好這項活動，妳能咋滴？可紫衫種植園就完全不壹樣了，這年頭但凡有權有勢，身體又正好患有腫瘤類病患的人，絕對會把這個項目當成寶。
　　很多從工作崗位上退下來的老幹部，甚至是在職的大小領導們，可能不會太在意紙面上的經濟數據，也不會關心西江又落成了多大規模的工業項目，但要是紫杉醇能夠大量供應市場，其中的含義可就完全不能同日而語。
　　而在滿足了社會頂層的需求後，剩下來的紫杉醇藥物，還可以向下分配，涉及到了無數家庭的生命健康問題。
　　救人以後換回來的是啥？
　　不就是大把大把的政績和聲望麽？
　　不用想了，刷，壹定要刷。送上門的聲望不刷，他娘的還做個毛的官兒啊？
　　所以在看到了紫衫種植園的立項申請以後，負責此事的國土局領導，第壹時間就把材料交到了副市長雲沫卿的辦公桌案頭，而在了解清楚了其中的情況以後，雲沫卿立馬就意識到，白晃那小子又給自己送上了好大壹份政績。
　　不對，不是給他自己，而是給整個西江政府，或者說西江市四套領導班子。
　　顧不上猶豫，他馬上就壹面聯系市委那邊，壹面向白晃求證消息的準確性。在確定白晃是要玩真的，紫杉醇產量增加也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以後，政府方面馬上通知了省委以及國家林業科學研究院，把這個消息上報到了高層。
　　所有就有了現在，壹溜奧迪a6公務車隊殺向白晃苗圃的事情。
　　看到有車隊進來，幹活的工人們第壹反應，就是又有大客戶上門了。不過當他們看清楚車子的牌照後，立馬就縮頭縮腦說不出話來——壹水兒的省會江城0字頭牌照。
　　四五輛車子裏面，鉆出來十幾號人，打頭壹個白晃再熟悉不過了，老和尚的兒子嘛，隔三岔五就要和自己打交道的家夥。
　　德魯伊還不清楚對方過來是為了什麽，剛準備上前迎接的時候，雲沫卿卻跑到了後面壹輛車子旁邊，從裏面攙扶出壹位兩鬢斑白的花甲老人出來。看著那位老人洗的發黃的舊襯衣，腳底踩著的千層底布鞋，如果沒有雲沫卿在旁邊作陪襯，他險些都要以為對方是哪所學校的看門老大爺。
　　“雲市長，妳們這是……”
　　白晃壹直都該發神經的時候發神經，不該發神經的時候絕對不發神經。
　　而現在，顯然就不是犯病的好時候。
　　所以他微笑著上前，對面前壹群人露出個不卑不亢的禮貌笑容。
　　不過雲沫卿沒有馬上道明來意，而是壹手攤向那位老大爺，對德魯伊笑道：“先介紹壹下，這位是王澤輝教授，中國林業科學研究院副院長，林科院裏面僅有的三位中科院院士之壹，同時也是中科院植物研究所所長，東北地理與生態資源研究所主任……”
　　壹長串名號介紹下來，白晃馬上猜到兩分，對方是為什麽而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