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浩氣還太虛，丹心照千古

　　魏君的鎮定感染了陸元昊和明珠公主。
　　當然，明珠公主本來也不是很慌。
　　她和陸元昊不壹樣，明珠公主是經歷過更危險的局面的。
　　明珠公主只是有些悲觀，因為發生的很多事情都不應該在現在這個時刻發生，而且她拿這些事情還沒有任何辦法，完全被裹挾住了。
　　比如上官丞相下臺這件事情。
　　明珠公主當然知道現在不應該讓上官丞相下臺，現在的大乾並不是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的時候，在這個時刻換壹個新相上位，能夠帶來的只有動蕩。
　　尤其是在上官丞相能力很強，還在勉力支撐的時候，就更加不能讓上官丞相下臺了。
　　但是明珠公主沒有辦法，而且她還必須成為倒上官丞相的主力。
　　因為支持她的大部分人，現在都是反對上官丞相的。
　　她必須也要站出來反對上官丞相。
　　否則她就會被那些支持她的人拋棄。
　　明珠公主不慌亂，她只是很悲觀，被負面情緒所籠罩。
　　好在她看到了魏君，聽到了魏君的話。
　　“魏君，妳認為還有希望？”明珠公主看向魏君。
　　魏君沈聲道：“希望從來都是打拼出來的，我們還沒有去拼呢，當然不能輕言放棄。”
　　“我不是沒有打拼的動力和欲望，我只是擔心我們穩不住局面。”明珠公主搖頭道：“壹直以來，大乾真正的主事者還是上官丞相姬帥陸司長他們。包括我皇兄，他之前雖然威望很高，但鐵血救國會從來就不是衛國戰爭的主力。現在老壹輩人開始出事，靠我們這些年輕人，真的能頂上嗎？”
　　“殿下，老人都是由年輕人變老的。”魏君認真道：“壹代新人勝舊人，不必神話老人，也不必妄自菲薄。在我們倒下之前，我們就會為其他人撐起希望。而且，在我眼中，妳們已經很強了。”
　　明珠公主笑了笑：“借妳吉言，陸大人，妳也振奮壹點吧。不要總把自己當成安全司的人，妳其實也已經是大乾很多人心中的希望。”
　　勉勵了壹下陸元昊，明珠公主沒有和魏君他們多說，她現在也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明珠公主走後，魏君看了壹眼陸元昊，發現小胖的情緒也已經穩定下來，他倒是松了壹口氣。
　　“冷靜下來了？”魏君問道。
　　陸元昊點了點頭。
　　“雖然還是很擔心義父，但是我相信義父那種老銀幣，不會輕易被人設計陷害的，我寧願相信義父在釣魚。”
　　關心則亂。
　　恢復了鎮定的陸元昊，開始恢復對陸謙的信心。
　　畢竟是壹手撫養他長大的人，陸元昊對陸謙還是有所了解的。
　　陸謙……本來就不是什麽好人，特務頭子，玩弄人心的祖宗，哪有那麽輕易就會中招的？
　　局勢緊張或許是有的。
　　叛徒應該也確實是有的。
　　包括危險，也應該是實打實的。
　　但是陸謙頂不住……不太可能。
　　至少不太可能這麽壹擊即潰。
　　這樣想壹想，陸元昊不再感覺天像是塌下來壹樣。
　　魏君見狀，便也沒有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
　　陸謙死沒死，魏君不知道。
　　但魏君猜測，情況恐怕也未必有陸元昊想的那麽好。
　　拿自己的性命去釣魚……除非是真的沒有辦法了，不然完全沒有必要這麽兵行險著。
　　因為這是很容易造成誤會和連鎖反應的。
　　只是魏君沒有把自己的真實想法說出來，他擔心自己說出去，陸元昊會立刻去南疆。
　　正如明珠公主所言，陸元昊現在還真的有點不可或缺。
　　在年輕壹代要頂上去的情況下，除了魏君之外，陸元昊很可能是給人信心最大的那個人。
　　所以在現階段，陸元昊也必須不能玩消失。
　　陸謙肯定也希望他壹手培養起來的孩子在面對困難的時候能夠光芒萬丈，而不是永遠做那個在他庇護下的小胖子。
　　所以，面對疾風吧，少年。
　　見陸元昊已經穩住了自己，魏君又交代了兩句之後，就直接去找了上官丞相。
　　果然，上官丞相已經提前知道了這個消息。
　　他仿佛壹夜之間老了十歲。
　　看到魏君出現，上官丞相也沒有太過激動，只是很平靜的點了點頭。
　　“魏大人，以後妳恐怕要多費些心思了。”上官丞相道。
　　魏君皺了皺眉。
　　看到上官丞相的第壹眼，魏君就又看到了上官丞相身上匯聚的死氣。
　　明明之前在得到了皇室饋贈後，上官丞相都已經活出了第二春。
　　但現在上官丞相的氣色又開始如同之前壹樣衰敗了。
　　很顯然，上官家族的背叛，對於上官丞相的打擊很大。
　　甚至是他的不能承受之重。
　　“上官丞相，不必如此自責。上官家族通敵賣國，和妳本人沒有關系。”
　　上官丞相苦笑道：“沒有關系嗎？家族供養我讀書，讓我從小錦衣玉食，未曾受過饑餓戰亂之苦。後來又為我聘請名師教導，讓我從壹開始就領先了別人很多。我能有今天，家族的支持居功至偉，怎麽能說上官家族和我沒有關系？”
　　魏君無言以對。
　　這也正是在上官家族通敵賣國之後，上官丞相必須要辭去自己丞相職位的原因。
　　家族和個人……不可能剝離開來單論。
　　因為即便是在魏君前世，壹旦直系親屬中有人違法犯罪，也三代不能從政。
　　更何況是在這個宗族血緣關系更加親厚的古代。
　　上官丞相的成就和上官家族是脫不了關系的。
　　他的優秀，撇開他自身的天賦和毅力，上官家族作為世家提供的幫助和資源是決定性的原因。
　　出身優渥的人，從壹開始就贏在起跑線上。倘若他們自身還有天賦與毅力，那麽成功確實比其他人要簡單很多。
　　上官丞相就是含著金鑰匙出身自身的天賦才華和毅力又同時都是頂尖的人。
　　所以他的成功很正常。
　　現在，上官家族出事，他也必須躺槍，也很合理。
　　魏君無法再勸說什麽。
　　他只能道：“無論如何，您沒有背叛大乾，也沒有背叛家族，是上官家族背叛了您。”
　　上官丞相沈默片刻，然後問道：“我壹直在想壹個問題，是不是我對家族太苛刻了，才導致他們心生不滿。如果我能多滿足壹些他們的要求，也許他們就不會投向西大陸的懷抱。”
　　上官丞相受到的打擊太大，尤其是來自親人的背刺。
　　很顯然，他有些懷疑人生了。
　　魏君皺眉道：“上官丞相，不必為別人的錯誤而反省自己，應該反省的是那些犯錯的人。妳沒有錯，如果妳作為大乾丞相，卻以國器為自己謀取私利，那不用西大陸招降上官家族，或許大乾就已經提前將上官家族壹網打盡了。”
　　這些道理，平日裏不用魏君說，上官丞相也能明白。
　　只是當事情牽扯到了自己，當親人全都站在了自己的對立面，即便如上官丞相這種聰明人，也陷入了自我懷疑。
　　西大陸招降上官家族這壹手，確實堪稱神來之筆。
　　這壹招所取得的效果，完全不比在戰場上打贏壹場局部戰爭來的意義小。
　　魏君也知道這些淺顯的道理，只要給上官丞相壹定的時間，他自己絕對能夠想明白。
　　所以他也沒有繼續勸說，而是進入了主題：“上官丞相，雖然很不舍，但是這壹次您肯定要被家族連累了。”
　　上官丞相點了點頭，強行振奮了壹下精神。
　　“魏大人的意思我知道，要選壹個最合適的繼承我位置的人，讓大乾最大程度的避免動蕩。”
　　“對。”
　　上官丞相的冷靜讓魏君有些欽佩。
　　並不是所有人在即將退位的時候，還能夠為繼任者著想的。
　　“上官丞相有選擇嗎？”魏君問道。
　　上官丞相沈吟片刻，給出了壹個讓魏君有些詫異的選擇。
　　“讓明珠幹吧。”
　　魏君有些疑惑：“明珠公主？她做丞相？”
　　“對，讓明珠公主來做，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內耗。”上官丞相分析道：“首先，她是皇族，所以讓明珠公主上位，保皇派不會反對，皇族也沒有理由反對。其次，明珠公主是天下女性官員的表率。之前我的壹些執政措施得罪了很多女性官員，讓明珠公主上位，可以安撫這些人。最後，也是最重要的壹點，明珠公主是軍方的大將。明珠公主做丞相，可以讓大乾文武兩派最大程度的合作，發揮出更大的力量。沒有比她更加合適的人選，而且這也是我早就答應過明珠公主的。”
　　魏君思考了片刻，認為上官丞相的分析有道理。
　　只是讓明珠公主上位，不會只有好事。
　　很顯然，上官丞相也知道這壹點。
　　“讓明珠公主做丞相，自然也有可能帶來很多負面後果，我最擔心的就是皇權會復辟，大乾的權力會重新回流到皇室身上，我們辛辛苦苦經營的局面毀於壹旦，這是很有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所以上官丞相有所防範嗎？”魏君問道。
　　他也認為這種情況可能會發生。
　　妳不能高估人性，更不能低估權力。
　　當初孫帝象把權力傳給袁大頭的時候，袁大頭看上去也不是保皇派。
　　但最終袁大頭自己做了皇帝，走了回頭路。
　　哪怕現在魏君對明珠公主的印象很好，也看不出明珠公主有什麽保守派的影子，但是未來的事情，誰說的好呢？
　　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
　　向使當初身便死，壹生真偽復誰知？
　　魏君和上官丞相都不是天真的人，所以他們都會保持必要的警惕。
　　上官丞相說出了自己的後手：“有，明珠公主不得結婚，生子，孕育後代，必須要把自己活成壹個孤臣，像陸謙那樣的孤臣。”
　　魏君直接好家夥。
　　“明珠公主會同意嗎？”
　　這是直接讓明珠公主放棄傳承啊。
　　雖然在魏君看來，不結婚，不生子，不孕育後代，反正對他來說沒什麽大不了的。
　　他本來也沒想孕育後代。
　　但是不是所有人都是魏君。
　　這個世界，看重子嗣傳承的人還是偏多的。
　　上官丞相直接道：“她不答應，那她當然就沒有資格繼承我的位置，也不會染指大乾權力的中心。有所得必有所失，明珠公主是個聰明人，她能想清楚這點，並且做出明智的選擇。”
　　魏君對上官丞相放心了。
　　上官丞相傷心歸傷心，在正事上還是智商在線的。
　　而且壹如既往的狠厲。
　　這樣壹來，朝廷確實如上官丞相所言，可以實現最大程度的平穩交接。
　　魏君松了壹口氣，輕嘆道：“希望能夠向好的方向發展吧，明珠公主如果有上官丞相您壹半的能力，同時自己又沒有太多想法，那就還有的打。”
　　最怕的就是那種能力不夠，還想法特別多的人。
　　好在明珠公主的能力是可以的。
　　但是她的想法多不多，現在還不能確定。
　　上官丞相在這方面也沒有辦法和魏君打包票，他只能對魏君道：“以後魏大人多多費心吧，我即便是有心，也無力了。”
　　“丞相放心，我義不容辭。”
　　“另外……”
　　說到這裏，上官丞相欲言又止。
　　看上官丞相這個樣子，魏君立刻就意識到了上官丞相想說的是什麽。
　　“丞相擔心的是星風？”
　　上官丞相點了點頭。
　　他很難不擔心自己兒子。
　　上官婉兒是音神轉世，對上官家族也沒什麽歸屬感，她是不會受到上官家族影響的。
　　上官星風不壹樣。
　　上官星風必然會受到影響，而且會是持續性的。
　　“魏大人，以後可能要麻煩妳多照顧壹下星風，他拿妳當朋友，我以後可能照顧不了他了。”
　　魏君壹口答應了下來：“我會的，丞相不必擔心，星風其實也未必需要照顧。對星風多壹點信心，也許他比您更能接受目前發生的事情。”
　　“希望如此吧。”
　　上官丞相沒有太大的信心。
　　但是魏君的壹句話，讓上官丞相意識到了壹件事：
　　他居然忘了自己兒子是個什麽樣的人。
　　“上官丞相是不是還沒有聯系過星風，也沒有告知過他這件事情？”
　　上官丞相點了點頭。
　　魏君當著上官丞相的面，直接聯系上了上官星風，然後把上官家族通敵賣國的事情告訴了他。
　　上官星風聽完之後就懵逼了。
　　這件事情來的太快。
　　他短時間內接收到了巨大的信息，有些反應不過來。
　　直到他聽到了魏君說：“星風，妳要做好準備，妳要被全國百姓戳著脊梁骨罵了。”
　　上官星風聞言瞬間興奮起來：“還有這種好事？”
　　上官丞相：“……”
　　他很想給自己壹巴掌。
　　智者千慮，必有壹失。
　　他怎麽把這茬給忘了？
　　這件事情對於上官星風來說，還真不是壹件壞事，相反，上官星風會十分享受。
　　果然……
　　“父親，這種好事妳怎麽不提前告訴我？”上官星風不滿道。
　　他之前作為京城四大紈絝之壹，只是被京城百姓罵，他就已經感覺很舒服了。
　　現在被全國百姓指著鼻子罵……
　　那場景，真是想想都刺激。
　　上官星風直接濕了。
　　上官丞相……以手掩面，不想見人。
　　“魏大人，當老夫之前什麽都沒說過。”
　　堅決不想承認這是自己的種。
　　還是上官婉兒好。
　　不會給他丟人。
　　雖然感覺很丟臉，但上官丞相也放心下來。
　　看起來兒子女兒都不會太受上官家族的影響。
　　這樣就好。
　　他此生已經位極人臣，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他幾乎每壹樣都做到了，無憾矣。
　　不能奢求更多。
　　所以，應該知足了。
　　“魏君？妳也在這裏？”
　　明珠公主的出現，讓魏君有些意外。
　　但是上官丞相隨即道：“是我叫公主來的。”
　　魏君恍然。
　　“魏大人，妳去忙妳的吧，我有很多事情，都要和公主談壹談。”
　　關於依附他的那些手下。
　　關於魏黨其他人的安排。
　　關於他退位後，朝廷繼續沿用的國策。
　　包括明珠公主必須答應的那些條件……
　　很多很多，他都要提前和明珠公主說好。
　　否則，大乾會有更大的問題。
　　雖然他已經要退了，但是上官丞相知道自己不是功成身退。
　　他有站好最後壹班崗的覺悟。
　　魏君對上官丞相點了點頭，道：“丞相若有吩咐，可隨時喚我。”
　　“好，魏君，好好活著，妳對很多人來說都很重要。”上官丞相認真道。
　　魏君：“……”
　　這話沒法接。
　　他只能露出壹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然後迅速閃身消失。
　　魏君並沒有意識到即將會發生什麽事情。
　　如果他能再敏感壹點，他也許不會走的這麽快。
　　……
　　上官丞相和明珠公主在丞相府密談了壹個時辰。
　　然後，上官丞相走出了丞相府，去往了國子監。
　　他去找了壹個在京城並沒有什麽存在感的人。
　　“孟老。”
　　“是妳，上官丞相來做什麽？”
　　看到上官丞相出現，孟老並沒有什麽好臉色。
　　在上官丞相年輕的時候，其實孟老指點過他。
　　真正說起來，孟老稱得上是上官丞相的老師。
　　但是後來上官丞相為了上位，果斷把出身的儒家踢到了壹邊，站在了先帝那邊，成為了反儒的急先鋒。
　　可以說，上官丞相的上位史，就是踩著儒家向上爬的歷史。
　　作為上官丞相的半個老師，孟老當然不可能對上官丞相有什麽好臉色。
　　上官丞相跪在了孟老面前。
　　“學生想要求道。”
　　“妳求道？”孟老先是壹楞，隨即冷笑道：“妳在官場浸淫這麽多年，生殺予奪，陰險詭譎，還記得自己是個儒生嗎？”
　　上官丞相沒有說話，只是釋放出了自己的氣息。
　　儒家，半聖。
　　浩然正氣環繞在上官丞相周圍，讓孟老無言以對。
　　他不理解。
　　就上官丞相這種品行，居然悄無聲息的就成為半聖了。
　　而且在半聖壹道上，走的比他還要遠。
　　是的，孟老也半聖了。
　　其實也不止他倆。
　　被魏君的便宜老師改造之後，這個世界的強者實力必然都會有大幅度的提升。
　　這不奇怪。
　　只是發生在上官丞相身上，讓孟老很難接受。
　　畢竟，上官丞相更多的都是以丞相的身份出現，而不是以壹個儒家半聖的身份。
　　“孟老，學生想要求道。”
　　上官丞相再次重復了自己的來意。
　　“求孟老的聖道。”
　　孟老瞬間動容。
　　“求我的聖道？妳可知道我的聖道是什麽？”
　　“學生想要求道。”
　　孟老深吸了壹口氣。
　　上官丞相這樣說，自然是知道他的聖道為何。
　　即便如此，他依舊想要求道。
　　“發生了什麽？”
　　壹刻鐘後。
　　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上官丞相，孟老的眼神已經和先前截然不同。
　　“上官雲，妳不算我的學生，但妳是壹個真正的儒生。”
　　孟老起身，整肅衣冠，向上官丞相行了壹禮。
　　然後他隨即道：“但我的聖道，無法傳給妳。”
　　上官丞相失望的看向孟老。
　　孟老道：“不是我敝帚自珍，而是聖道本就不可輕傳，需要妳自己去悟。”
　　上官丞相難掩自己的失望。
　　“孟老，我試過，但我悟不出來。”
　　“聖道如此珍貴，又豈是輕易就能悟出來的？”孟老搖了搖頭，道：“妳確定上官家族的人還沒有前往西大陸？”
　　“我確定，威爾那裏有西大陸三尊神明坐鎮，他們認為有神明庇護，那些人的安全會萬無壹失。”
　　“萬無壹失？”
　　孟老喃喃自語了兩句，隨後冷笑出聲。
　　“取義之道，悟是悟不出來的，只能妳自己去看。我教不了妳，但我能讓妳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取義之道。上官雲，我與妳同去。”
　　上官丞相動容：“孟老，這怎麽可以？這是我的家事。”
　　“屁話，妳是大乾的丞相，宰執天下，何來家事？”孟老痛罵道：“老夫不是為了妳，老夫也想看壹看，西大陸的神明，能否敵得過我儒家的聖人。”
　　“聖人？”
　　“當我動用了取義之道的那壹刻，我便是聖人。”
　　然後，便是他的死期。
　　魏君肯定很想學取義之道。
　　可惜，魏君直接省略了這個過程，就已經成聖了……
　　“我本打算將自己成聖的機緣用在大乾最危急的時刻，我本希望讓自己成為壹場大戰的勝負手，哪個書生內心沒有壹個英雄夢呢？”孟老自嘲道，但他隨即搖了搖頭：“儒家有小芳，有魏君，後繼有人，力挽狂瀾的事情，就留給他們去做吧。上官雲，記得好好學。”
　　上官丞相再次向孟老叩首。
　　“學生謹記。”
　　孟老閉上了眼睛，片刻後，他揮毫潑墨，留下了壹幅墨寶，贈予上官丞相。
　　“拿去臨摹壹夜，或可有所領悟。明日，我們正式啟程，壹路向西。”
　　上官丞相定睛看去，孟老寫的是他對取義之道的理解。
　　也是他的自白：
　　“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者也。”
　　自從確定了自己的聖道起，孟老就知道，自己早晚是要死的。
　　但他接受這個命運。
　　能夠死在自己最強大的時候，是壹件幸事。
　　能夠死在為國盡忠的戰鬥中，是壹件幸事。
　　能夠有機會在臨死之前，再造壹位儒家聖人，是壹件幸事。
　　所以，死又何懼？
　　“老夫這壹生，才華有限，天賦有限，能力有限，機緣有限，茍活至今，未曾報效國家。
　　“好在後繼有人，好在吾道不孤。
　　“上官雲，去吧，老夫也要和自己的家人朋友告別。”
　　珍惜最後的聚會。
　　然後，去奔赴死亡的約會。
　　浩氣還太虛，丹心照千古。
　　生平未報國，留作忠魂補。